但我很快明白了。
一周后的董事会提报,宋朝煜一鸣惊人,再鸣再惊人,三鸣还是惊人。
裴荷皱着眉,用平板挡住脸,凑过来和我耳语。
“这人什么来头,看起来像是我们买不起的方案。”
我把标书翻到商务标那一页,指了个数字给裴荷。
裴荷顿时眼前一亮,压着嗓子轻咳了两声,坐直了身体,跟着董事鼓掌。
宋朝煜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灼灼如炬,满是期待。
我顿感头皮发麻,回了他一个赞赏加钦佩的笑容。
礼尚往来,裴氏这边也准备了晚宴招待。
宋朝煜才华横溢,出身、品貌皆是上等,自是受到了不少人的青睐。
这次我是主办方,跟着裴荷忙前忙后,招待宾客、处理大小事宜,竟然一直到晚宴尾声,才有空闲和宋朝煜碰了个杯。
又约了第二天中午一起吃饭,我顺势提起,想让他帮忙提点住宅装修的建议。
之前和容瑾一起住的那套房子,我本想卖了重新置办,但想一想,要是分一次手就卖一次房子,那也太折腾了。
而且那套房子是裴荷给我选的,地段、配套、物业都是上佳。
我舍不得卖,想着重新装修算了。
宋朝煜一点不客气,一进门就各种点评,恨不得大刀阔斧全部拆了重做。
竟从午后一直聊到日落西山。
倒是尽兴。
但出来后,就有些败兴了。
我见到了容瑾。
他立在路灯下,穿着一身休闲西装,脚下烟蒂堆成一个小山。
眼睛微眯着,瞳孔里泛着阴郁的光,即便隔着距离,我也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凛冽寒意。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一脚油门加速冲过去,他已经迈步上前,按住了我的车前盖。
宋朝煜转眸问我:“需要帮忙吗?”
我摇了摇头,打了双闪,开门下车。
“小时,我们谈谈。”
容瑾眼底乌青,眼眶凹陷,下巴冒出一层细密的胡渣,衬衣纽扣解了两颗,露出精致锁骨,看上去很是颓靡。
声音低哑嘶哑,听着让人难受。
“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这半个月,我的时间过得很快,调研、写提案、提报、办晚宴,忙得脚不沾地。
但对于容瑾来说,也许有些漫长。
顾翊抢了城南的项目,裴荷断了他上游的几个供应商,狠狠打击了容瑾的公司一番。
同行得了消息,都不敢找他合作。
没有业绩,没有项目,股东就要找麻烦。
他现在两眼一睁,不是想着怎么拖延撤股,就是想着怎么支付下游的欠款。
一个头两个大。
但我知道,这还不是裴荷的全部手段。
她在温水煮青蛙。
她要容瑾一点点绝望,然后从绝望中发现,没有陆时,他什么都不是。
只配去法餐厅端菜。
这是裴荷的恶趣味,我想过阻止。
毕竟,他白手起家,打拼这么多年,挺不容易的。
裴荷朝我啐了一口。
“他有什么不容易?
资源是你给的,竞标书是你写的,一开始那几个项目,连策划案都要你来写,他不容易个屁!”
“那时候人人都怀疑你拿裴氏的资源去填他的窟窿,你顶了多少压力,他给你分担过一点吗?”
“现在公司上了道,转眼就去倒贴祁家的小姑娘,没这么好的事!”
她还说,作为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得把我爸妈那一份的气也一起出了。
不把容瑾整到一无所有、穷困潦倒,她不会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