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装模作样病了三日,算是憋坏了。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就出了院门,堪称“医学奇迹”。
裴慕衍最近早出晚归,白日里压根看不见他人影,她倒不担心被他撞见,瞧出端倪。
若是平常,她都在西边一块儿活动,今日也不知为何,多走了些路,竟闯进了东苑。
“我母亲花重金请来的画师,是专门指导我和鹤兰姐姐的!你倒好,脸皮厚的不行,竟去求爹爹将你也塞进来!这便算了,我也不同你计较。”
“可你做得什么好事?我好不容易画得一幅贺寿图,竟叫你泼了墨汁,全毁了!你还说不是故意的,我看分明就是蓄谋已久!”
林晚前脚刚踏进,便听见远处传来的吵闹声。
定睛望去,竟是裴慕容指着裴舒月破口大骂,周围站了一群看热闹的家奴。还有一位年长的老者扶须苦笑,表情很是无奈。
若没猜错,他便是裴慕容口中的画师。
“这张画,我前前后后共耗费了七日才画完。而祖母的寿宴就在三日后,你叫我如何来得及再画一张?我看你裴舒月就是嫉妒我比你画得好,故意泼了墨汁!”
“妹妹,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实在不行,我将自己那幅画给你......”
裴舒月哭得泪眼朦胧,声音娇娇弱弱,透着无尽的委屈。
“呸!谁要你的破画?你也就写意画比我强些,工笔画根本比不上我!若拿了你的画,我还真送不出手!”
裴慕容说完,又瞥向一旁,“刘画师,您倒是说句话呀!”
刘画师汗流浃背,嘴一张一翕,半个字也没吐出来。他从业多年,去过不少名门望府当过老师,从没遇到当面吵成这样的姐妹。
眼见刘画师不说话,慕容又将矛头指向了鹤兰。
“大姐,当时你就在她旁边,一定看到她是故意的,对不对?”
裴鹤兰怯怯垂头,她确实看到了。
当时,裴舒月走路走得好好的,突然向前倾倒,好巧不巧摔在了慕容的桌角,打翻了她台上的墨汁。
而她们今日所待的书院,地面平整,没有任何障碍物,裴舒月又怎会凭空被绊倒?
所以,她定是故意的!
可即便知晓真相,她却什么都不敢说。裴慕容是国公府嫡女,就算她性格骄纵了些,背后也有容安县主兜着。而裴舒月虽是通房所出,但胜在爹爹的偏宠。
只有她,既没有娘亲的庇护,也没有爹爹的宠爱,什么都算不上。
“三妹,我当时没看清,兴许二妹她不是有意的......”
裴鹤兰越说声音越小。
“还是大姐姐明事理。”裴舒月一边抽泣,一边用帕子抹泪,还时不时的对着身边丫鬟挤眉弄眼。
这浓郁的茶味,林晚隔着老远都闻到了。
毕竟是被作者升级为女主的恶毒女配,没点茶艺傍身又怎么行?
原文这段,她看过。
裴舒月因嫉妒慕容工笔画胜她一筹,故意毁了她的作品。
慕容因此气急败坏对她大打出手,正巧被赶来的晋国公裴渊逮个正着,他向来宠爱通房白素,又爱屋及乌,眼见着心肝女儿被欺负了,如何肯罢休。
动手打了慕容不说,还将她禁足,以至于她错过了老夫人的寿宴。
也错过了,足以改变她一生命运的事情......
“好,既然你们如此相信她,我现在就撕下她伪装的面具,让你们瞧瞧她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裴慕容怒火中烧,气得上了头,撸起袖子冲上去揪住了裴舒月的头发,一副想干架的趋势。
而裴舒月呢,明明可以躲,偏偏杵在原地不动,就像等着挨揍似的。
“你再不承认,信不信我扇你?”
慕容扬起了巴掌,准备往裴舒月脸上扇去,手在空中只划过一半的弧度,却被人截住了。
“林氏,你干嘛拦着我?”
她皱眉,一脸错愕地盯着林晚,因记不起她的名字,只喊了她的姓氏。
林晚将她拽到一边,耳语道:“三姑娘先冷静些,一会儿你爹爹来了,若瞧见你欺负姐姐,你觉得他会如何处置你?”
慕容闻言,瞬间安静下来。
她说得对,爹爹向来宠爱裴舒月,若真的被他看见,他一定向着她,可是爹爹向来不管内宅之事,又怎会出现在东苑?
“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正想着,晋国公裴渊已板着一张脸跨入了院中。
爹爹当真来了?!
慕容惊得浑身一僵,而裴舒月的算盘落了空,将目光移向多管闲事的林晚,心中怨恨不已。
这人,为何总是帮着裴慕容,几次三番坏她好事?
“爹。”
三姐妹同时开口唤了一声。
裴渊踱步至她们跟前,瞧见裴舒月脸上还夹着泪痕,顿时一阵心疼,宝贝女儿又受委屈了。再看向裴鹤兰却是一扫而过,没有片刻停留。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裴慕容身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不就是一幅画吗?舒月是不小心将墨汁溅上,你至于如此咄咄逼人吗?在门口大呼小叫的,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慕容暗自捏拳,又是不小心。
她这辈子,最讨厌这三个字!
从前,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被裴舒月剪坏,是不小心。
她好不容易买到的磨喝乐被裴舒月弄丢,是不小心。
她玩了多年的好友,被裴舒月抢走,甚至还背刺她,也是不小心。
若是她的未来夫婿也被裴舒月抢走,是不是还是她不小心?!
这么多年,爹爹何曾偏袒过她一回!
兴许是积怨已久,慕容的眼泪夺眶而出,“爹爹又没在场,只听旁人所说,怎知姐姐是否故意为之?”
裴渊冷哼一声,“无需亲眼所见,舒月一向乖巧听话,谦逊懂事,也很疼爱你这个妹妹,又怎会故意毁你的画作?反倒是你整日里争强好胜,惹是生非,还妄图诬陷你姐姐!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裴慕容:“爹爹若嫌女儿丢人,看不惯女儿占了二姐嫡女的位置,倒不如将白氏扶正,也省得惹人诟病!”
裴渊怒火中烧,“你胡说什么?!”
裴慕容泪奔,“爹,女儿有胡说吗?您宠妾灭妻的事,早已闹得全城皆知……”
“啪——”
清脆的一巴掌,扇在慕容脸上,直接印出了五个掌印。
“我怎会生出你这样的不孝女?还不给我滚!”
裴渊用了狠劲,扇到手心发麻,整个身子气到颤抖。
林晚不禁为裴慕容捏了把汗。
哎,也不怪她被裴舒月那绿茶玩得团团转,实在是太蠢了!
明明知道裴渊是好面之人,非要将他宠妻灭妻的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不是卸他面子,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好,我这就滚!”
慕容被扇了一巴掌,更加委屈,捂着脸撞开人群,跑出了院落。
“教女无方,让大家见笑了。”
须臾,裴渊降了降心火,冲着众人尴尬一笑,将舒月招到了跟前:
“乖宝儿,慕容性格古怪,脾气暴躁,让你受委屈了,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裴舒月的唇角悄悄勾起:“爹,女儿没事,倒是您别气坏了身子。”
林晚:……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