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知年应不染的其他类型小说《小太阳一娇,冷心摄政王心狂跳江知年应不染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窝个团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站在一旁的颜花朝,似是从两人微妙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她不着痕迹凑到应不染耳边,轻声问:“染儿,前几日来找你的,是不是他?若是他欺负了你,我定要给他颜色瞧瞧。”应不染侧眸看了一眼颜花朝,手指情不自禁地勾住她的袖口。颜花朝的话让她突然想到什么,表情霎时变得有些奇怪,低下头看着自己裙摆。“这几日皇嫂有事要我帮忙,不得闲,你代我向学士告个假。”应不染抬眸看向江知年,却见他脖颈隐隐约约看出一道血红。“你脖子怎么回事?”虽是入秋,天气也还未到裹颈加衣的地步。江知年却特意穿了一件高襟内衫,外面加了一件宽松外袍。他没有应声,只是看着应不染的目光仍旧坚定:“你该回来礼学了。”江知年的声音天生的清冷,尾调里带着几分不容人质疑的威严。明明不过一句劝诫,落在...
《小太阳一娇,冷心摄政王心狂跳江知年应不染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站在一旁的颜花朝,似是从两人微妙的表情中看出什么。
她不着痕迹凑到应不染耳边,轻声问:“染儿,前几日来找你的,是不是他?若是他欺负了你,我定要给他颜色瞧瞧。”
应不染侧眸看了一眼颜花朝,手指情不自禁地勾住她的袖口。
颜花朝的话让她突然想到什么,表情霎时变得有些奇怪,低下头看着自己裙摆。
“这几日皇嫂有事要我帮忙,不得闲,你代我向学士告个假。”
应不染抬眸看向江知年,却见他脖颈隐隐约约看出一道血红。
“你脖子怎么回事?”
虽是入秋,天气也还未到裹颈加衣的地步。
江知年却特意穿了一件高襟内衫,外面加了一件宽松外袍。
他没有应声,只是看着应不染的目光仍旧坚定:“你该回来礼学了。”
江知年的声音天生的清冷,尾调里带着几分不容人质疑的威严。
明明不过一句劝诫,落在颜花朝的耳朵里,就像是要挟。
颜花朝怒从心起,向前一步,只身挡在应不染身前。
“好大的胆子,你是否知晓在跟谁说话?”
应不染仓皇拽住颜花朝的袖口,耐心且轻声的凑到她耳边:“花朝,他会武功。”
颜花朝后脊一凉。
眼前的江知年,一袭白衣,胜雪肌肤,消瘦的身形,怎么看都给人一种病怏怏活不久的感觉。
这样的人会武功?
感受到颜花朝的大量,江知年终于舍得把目光从应不染的身上移到颜花朝身上。
对上江知年冰冷的视线,一股冷意从颜花朝的脚后跟顺着奇经八脉窜遍全身。
会武功又如何?
这儿是庆国皇宫,她还会怕区区一介质子?
颜花朝捏紧拳头,张口就想唤人前来扣押。
应不染却在此时握住颜花朝的手。
“花朝,父皇派我宫里的十几个侍卫,他一人就能解决掉。”应不染咽了口口水,继续道,“若是此时激怒他,怕是等不到御林军,我们就死在他手下了。”
颜花朝不惧反怒:“这是我大庆境内,南疆质子好生嚣张!是他强迫的你是不是?是他欺负的你是不是?”
颜花朝越说越激动,眸子里渐渐聚起一抹杀意。
她没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孩子,绝对不能让自己这唯一好友再任人欺凌。
应不染:.......
应不染知道颜花朝一向胆小,本想故意吓她,没想到反倒激起她的怒气。
“花朝,你放心,他欺负不了我的。”应不染握了握颜花朝有些颤抖的手。
一个曾经看到癞蛤蟆都被吓得躲在自己身后,折帕子抹泪的姑娘,现下竟然冒死挡在自己身前,让她如何不感动。
应不染强势把颜花朝拉到自己身旁,把她掉落在地的帕子捡起:“你放心,这儿是韶华殿,他不敢放肆。”
说着,安抚似的抱了抱颜花朝道:“你且先回,这二乔我稍后便让棉儿着人送去,明日再带你开开眼界,看那七色花可好?”
颜花朝又看了一眼江知年,满是不愿,却被应不染半推半就,送出殿外。
看着颜花朝离去的背影,应不染心烦意乱。
她多想跟着颜花朝一起走,只要不用面对江知年,去哪都行。
另外一方面,自她重生已然过去两月,印象中颜花朝的去世就是在这个胡树静美的季节。
她担心颜花朝。
江知年似乎浑然不在意颜花朝的话,仍旧是认真的看着应不染,一字一句的重复着:“你该去礼学了。”
应不染蹙起眉,心里莫名有些乱:“听到了听到了,你走吧,过两日我便去。”
江知年没有说话,也没有因为应不染所表现出来的厌烦情绪感到愤怒。
他只是就这样,淡淡地看着应不染。
“那两盆牡丹,我托舅父自南疆寻来,你带走吧。”
江知年闻声,低头看了一眼娇艳盛开的牡丹,并未有什么动作。
“我不喜欢。”
应不染一哽,下意识看了一眼那江知年脚边那盆牡丹。
明明知道他会拒绝了,应不染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疼了一下。、
江知年不要她的东西。
小到果子点心,大到金银玉石。
他统统不要。
后来她便把东西给孟学士,然后让孟学士以他的名义相送,江知年才接下。
两世来,江知年唯一一次愿意接受她的东西,就是那方自己遗落的帕子。
应不染以为江知年不过是来传达学士的话,压根不关心她究竟会不会去礼学。
谁知道江知年竟然转身走向一旁雕花红木椅上,一屁股坐下,闭目养神。
应不染:.......
应不染暗自翻了个白眼,全然不管江知年做什么,自己转身去侍弄那两盆牡丹。
这两盆牡丹,说是送给棉儿,其实是想借棉儿的手,送到木松手里。
一炷香燃尽,看着仍旧神色自若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江知年,应不染有些坐不住了。
她不想再跟江知年掰扯这件事儿,也是刻意不去礼学,她不想让江知年感觉到自己还喜欢着他。
应不染放下铲子,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下来自己躁动的心。
江知年这人心思缜密,很多情绪不表现在脸上。
他不能对江知年做出什么过于亲昵的举动,也不能说一些担心或者关怀的话。
否则,就凭江知年的智商,他一定能猜出来两人欢好那晚,不是遭人陷害,而是她将计就计的胆大妄为。
想到这儿,应不染再度拿起铁铲,唤来棉儿拿了新泥和花盆,一心一意的给这几株牡丹换盆。
不过片刻,两盆牡丹便换好了,她吩咐棉儿唤来两个小宫女,先将两盆送往东宫。
然后继续侍弄要送给母后的两盆。
等应不然侍弄好最后两盆牡丹后,棉儿忍不住赞叹一句:“殿下,这两株比先前四株盛开得更加旺盛,花苞都多了许多。”
应不染“嗯”了一声,看也未看江知年,把铁铲一丢,看向棉儿。
“你带回寝室好生养着吧。”
棉儿惊讶的瞪大双眼,一手指着自己,满脸不可置信,:“殿下是将这两盆牡丹送给奴婢?”
应不染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泥土,点头应是。
棉儿兴奋的跪在地上,“写殿下赏赐。”
那磕在地上的声响,沉闷且响亮。
应不染一挥手,把人差出去。
空气中渐渐挥散的花香,让房间内熏着的香,味道更显浓郁。
江知年却连眼皮都未翻,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让应不染有一瞬间的恍惚,江知年该不会是睡着了?
“染儿!”皇后第一次气红脸,把人关了三天禁闭。
想起应不染干的那些事儿,皇后止不住头疼。
“朝中之事,你莫要多做打探。江知年身份特殊,你万莫与他有什么牵扯。”
皇后捏起帕子,轻柔地擦去应不染嘴角的饭渣。
应不染一阵心虚。
她母后说晚了。
这会儿别说牵扯,衣服都扯完了。
“娘娘,太子妃请见。”玉婉躬身而入。
应不染一怔。
太子妃!
“宣。”皇后收起帕子,往应不染的额心上轻拍一下,“莫要让你皇嫂看了笑话。”
应不染应了一声,放下手中汤匙就向殿外冲去。
前脚刚踏出殿门,就与一个女子撞个满怀。
女子深吸一口气,捂着额头。
吓坏了身后跟随而来的小宫女。
女子眉如远山,眼似星盏,一身青白色锦缎襦裙,显得内敛素雅。
手腕上略小的银镯随着手臂的摆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拧眉看向撞疼自己的罪魁祸首,下一刻,苍白的唇角强扯出一丝笑意。
“染儿!”
女子婉转的声音响起。
一声“染儿”,让同样捂着额头痛得眼角泛泪的应不染,僵在原地。
自她重生,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充满着不真实感。
直到看到明艳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活灵活现。
应不染本就泛起泪花的眼角,更加汹涌。
她在女子触到自己手背的那一刻,终于切切实实地感知到,自己真的重生了。
这场看似无法挽回的起点,似乎随着女子的出现,有了一丝希望。
皇后听到声音,疾步向殿外走来。
“你们两人,真是!”皇后轻叹一声,看着两人通红的额头,心里一软,到嘴边的训斥又咽了下去。
“玉婉,速速唤御医。”
见皇后蹙眉,颜花朝连忙俯身行礼,面露愧色:“都怪儿臣鲁莽,不怪染儿。”
女子名叫颜花朝,花朝节那日出生,户部尚书嫡女,也是应不染的嫡亲皇嫂。
“你莫要替她开脱!”皇后竖起眉,嗔怒的目光扫向应不染。
“你皇嫂身子不好,竟然还如此莽撞!”
应不染自知理亏,连忙凑到皇后身边,挽着自己母后手臂:“都是染儿鲁莽,母后大人不记小人过,染儿知错了。”
她早就吃透了皇后的脾气,一旦自己认错,皇后再大的气儿也消了。
认错就认错呗,反正她又不改。
“你真是!”皇后轻轻吐出一口气,无奈摇摇头。
她实在是拿应不染一点办法也没有。
命人撤去膳食,皇后又交代了两句,才起身去御花园。
今日有不少贵女入宫,要为二皇子选侧妃,虽然不愿与肃贵妃过多接触。
但身为后宫之主,她不得不去。
送走皇后,应不染像抽空了力气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颜花朝抿抿嘴唇,朝着应不染的肚子抓了一下。
“你啊你啊,也就母后能如此包容你。若是太后,你小命不保。”颜花朝轻声打趣。
虽是笑着,眸子里却有着化不开的哀愁。
应不染一把捉住在自己肚子上不安分的玉手,扑到颜花朝怀里。
颜花朝一惊,双手惯性搂住应不染。
“怎么了?”
昨日她便听闻应不染在坤宁宫受了斥责,还被皇上禁足、罚抄佛经。
看应不染反常的举动,她还以为应不染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青葱般的玉手轻轻拍打应不染的后背:“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应不染把脸贴在颜花朝怀里,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花朝。”
应不染叫她。
“我在呢。”
颜花朝心一颤,应不染上一次这样叫自己,还是被灵音郡主诬陷。
太后是非不分,不分青红皂白将她训斥一顿。
不仅如此,还连带斥责皇后。
“花朝!花朝!花朝!”
应不染猛然抬起头,一顺不顺地盯着颜花朝,仿佛只要一眨眼,人儿就会消失一样。
她把颜花朝紧紧抱在怀中,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颤抖。
颜花朝有点招架不住应不染的热情。
她今日前来,不仅仅是想安慰应不染,她还有要事跟她商量。
两月前,颜花朝小产。
原因是静贵人身上的蝉蚕香。
静贵人是颜花朝母亲远戚,身处皇宫,孤单影只,遇上远戚,心中总不免亲近。
应不染和颜花朝儿时春日宴相识,自此成为贴心人。
三人一拍即合。
静贵人是太后举荐入宫,一直不得皇上抬爱。
于是深宫孤独的时光里,应不染和颜花朝就成了她晦暗人生的一束光。
静贵人喜用蝉蚕香,里面有一味西域特有的香料,名唤熏肌,用到蝉蚕香里,触肤便能生出一种异香。
熏肌单用无妨,偏偏不能遇五栀子。
为了使香料香味更为持久,庆国女子的香料里都会掺杂少量五栀子。
一旦熏肌与五栀子相遇,未孕女子身子受损,有身孕的女子不出月余便会流产。
应不染认为静贵人并非有意。
可颜花朝却迈不过这道坎。
这是她入宫时便用的香料,哪能不知里面有熏肌这味香料,尤其在得知自己有身孕后,仍旧日日带着香料与自己接触。
这不是有意是什么?
颜花朝心有不甘,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若是男孩,便是庆国第一个皇长孙。
颜花朝委屈又有什么办法?
她贵为太子妃,却不能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儿报仇。
人人都要她放下执念,都要她看开些。
都劝她孩子还会有的。
可是丧子之痛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安抚过去的?
这皇宫大殿,没有缘由死去的孩子还少吗?
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人人都道一命偿一命,她的孩子死了,为什么静贵人不偿命?
皇帝虽不喜静贵人,但此事并没有明确证据证明静贵人蓄意陷害,他也不能为了博太子妃一个痛快,随意草菅人命。
颜花朝月子都未坐满,便日日到静贵人所在的冷凝阁将自己丧子之痛,尽数发泄在她身上。
应不染看不过去,日日劝慰。
颜花朝认定静贵人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深陷其中,哪里听得进别人劝告。
看着静贵人身上青紫伤痕,应不染一怒之下,甩袖离去。
两小无猜的两人,至此,两月未相见。
江知年捏着应不然下巴的手一紧。
应不然猛地吃痛,蹙眉瞪向江知年,说了一个渣女都会说的话。
“江知年,别闹了,那晚是本公主喝多了,你就当是一场梦,忘了吧。”
江知年定定看着应不然,似乎想从她的双眸中看出什么。
他沉默很久,最终只是蠕动了两下薄唇,淡淡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应不然当然不会否认。
她宁愿自己在江知年眼中做一个睡完提裤子就跑的渣女,也不愿意再跟江知年重蹈覆辙。
江知年性格执拗,做事一板一眼。
只要你跟他睡了,他便认定你就是他的结发妻子,这一生,连个通房都不会有。
当然,就算江知年想有,她也不会允许。
当年就是因为太了解江知年,她才不计后果跟江知年睡了。
两人被大理寺卿逮到的那一刻,应不然就确定,江知年这一生,要么死,要么做她的驸马。
她没有得到过江知年的爱,所以不知道江知年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不过,不管江知年会不会爱上别人,又没有寻到爱情。
都跟她无关了。
这一世,她要跟江知年,桥归桥路归路。
并非说她不爱江知年了,而是爱上江知年的后果,她实在承受不起。
剩下的日子里,她会在人眼窥不到的地方,把这份爱意,藏在心底。
应不然佯装没有看到江知年渐渐冷下的眸子,脸上故意露出嫌弃的表情。
“知道二公子功夫好,日后不要学本公主翻盘墙头了,否则,我便要父皇下令,不让孟学士教授你诗书了。”
江知年沉默一瞬,点头应声:“知道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按在房门上,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从青白的皮肤下,凸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晚风从门缝钻进,吹凉了应不然苍白的脸颊。
她亲眼看到江知年离开。
等到棉儿进来时,才惊觉,汗水早就浸透了整个后背。
应不然怔怔地看着江知年离去的方向。
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独有的檀香。
江知年伴月舞剑,对日诵读,本该是坐拥天下的王,却因为自己,毁了坦荡的一生。
应不然鼻尖一酸,躲开棉儿冲出门外。
院中站着几个小宫女,见应不然出来,连忙拿着手中的风筝凑上去,却被应不然一一躲开。
她冲到墙头,爬上步梯,刚好看到正要关窗的江知年。
“江知年。”
应不然抹了一把滑落到睫毛上的汗珠,她深吸一口气,尽力平稳自己的呼吸。
江知年关窗的手一顿,一双眸子,幽深的扫向应不然。
“江知年,我没有想刻意扰乱你的生活。我知道,你有你的理想抱负,也知道,你有你的行事准则。”
“这步梯,明日我就拆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让木松跟棉儿传个话,或是让孟学士告诉我也可以。”
“江知年,对不起,打破了你本该平静坦荡的未来。”
应不然勾起嘴角,扯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请你.......毫无负担地去过自己的生活。”
江知年的脸,逐渐变得模糊。
应不然吸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从眼圈滚落下来。
她很想再抱抱江知年,再贪恋地闻闻他身上的味道。
可是她不敢。
她怕这一抱,就再也不舍得松开。
江知年从始至终没有说话,他就保持着关窗的姿势,微微抬头,静静的看着应不然。
应不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依旧吃惊于江知年为什么没有用刻薄的语言再来羞辱自己。
到底是为什么?
应不然不明白。
难不成是因为这一世,是江知年强要了自己,所以导致江知年对自己有了异样的感情?
她摇摇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
她宁愿相信,此事的江知年是在心里盘算怎么杀了自己,也不愿意相信江知年会对自己有异样的感情。
秋风裹挟掉几片枯叶,摇摇坠落在应不然面前。
江知年突然低下头,在衣衫里摸索什么。
片刻,他从袖袋里摸出来一方手帕。
“殿下,你的帕子掉了。”
应不然一怔,视线落在江知年手中的手帕上。
那是刚才她想给江知年擦袖口丹青的帕子。
“帕子而已,二公子丢了吧。”
江知年的视线从应不然的脸上移到帕子上:“殿下若是不要,这帕子能否交由臣来处置?”
应不然怔怔点头,“既然二公子捡到了,便是二公子的了。”
江知年得了应允,微微颔首,“明日孟学士依旧先到臣这儿来授课,殿下若是想听,像往日一样,来便是。”
言罢,江知年向应不然看了一眼,关上了那扇半开的窗。
应不然条件反射的点点头。
庆国有规定,为质者,庆国都会为其安排一位学士教导学业。
公主不能与皇子一同授学。
应不然也不愿听那些长篇大道理,于是干脆趁着江知年礼学的空儿,趴在步梯上跟着一起听。
皇后见应不然终于肯学些诗书,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未见。
江知年所住的废殿,很荒凉,没有什么装饰器件,但是院子却格外干净。
每日太阳还未升起,她便听到墙外剑鸣萧萧。
每日月挂柳梢,院外的琅琅书声才渐渐息止。
应不然再次将视线移向那扇窗。
她很想问问江知年,那一日,江知年,为什么没有拒绝自己。
她就这样,穿着一身薄衫,静静的站在步梯上。
直到棉儿将披风披在她肩上。
“殿下,天黑了,回吧。”
应不然点点头,缓慢下了步梯。
回到寝殿,她让棉儿退了出去,自己一个人蜷缩在床榻上,暗自失神。
没了江知年,她的人生就再也没有阳光。
应不然缓缓闭上双眸,上一世的经历,历历在目。
这个时间,是江知年最厌恶自己的时候。
他被关在大理寺,日夜遭受鞭挞,皇上下令放江知年回来的时候。
应不然看着遍体鳞伤的江知年,哭哑了嗓子。
那一年南疆大旱,颗粒无收,主上重病在榻,南疆群臣无首。
夷族进犯,本该回到南疆整旅厉卒的南疆二公子,却因为庆国刁蛮任性的九公主,差点死在大理寺。
江知年回到废殿昏迷不醒的第四日。
南疆国破。
三人带着几个宫女太监,行至凤仪宫门前。
皇帝勾了一下应不染的鼻尖,佯装生气道:“日后再要你母后操心,朕定当严惩!”
说完,他转头看向皇后,带人向御书房走去。
近日番邦多次来犯,皇帝不入后宫已经月余。
应不染看向皇帝急匆匆的背影,眼眶一酸。
皇后轻叹一声,将应不染搂在怀中,循着她的视线,看向皇帝有些模糊的背影。
“定然是你父皇听闻你被刁难,才匆匆赶来。染儿,日后莫要让你父皇再担忧。”
应不染微微颔首。
晚风穿过宫墙,拂起皇后衣衫,一股熟悉的兰香清幽入鼻。
应不染深深吸了一口,莫名心安。
这是她母后,最爱用的香。
皇后牵起应不染的手,淡淡道:“起风了,我们进去吧。”
寝殿内燃起烛火,皇后的贴身宫女玉婉端来一盆温水。
皇后亲自用帕子擦去应不染脸上的灰尘。
“马上都是要出嫁的女儿了,怎地还能像个假小子。”她忍不住轻言责怪。
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应不染垂眸,贪恋地靠在皇后肩膀上。
穿越前,她是个孤儿,在福利院的支持下,她安心读到大学,活了短暂的二十年,从未体会过母爱和父爱的滋味。
而她人生唯一的遗憾,却在穿越后被庆国至高无上的两个人填补了。
眼泪顺着应不染的脸颊缓缓滑落,打湿了皇后的衣襟。
“手怎么这么凉?”皇后心疼的把应不染的手窝在自己手中。
低头又看到应不染没穿袜子的脚。
裸露的脚踝上,还有一道道划伤。
皇后一惊,连忙蹲下身脱去应不染那双不相衬的绣花鞋。
鞋一脱,伤痕累累的脚底便露出来。
应不染下意识想将脚藏起来,却被皇后按住脚踝。
“染儿.....”皇后闷声唤她一声,偏脸冲玉婉吩咐道,“快传御医!”
应不染浑身发冷,神志模糊。
她同江知年荒唐一晚,今儿又寻一天死,再加上脚底被石子划破的伤口。
身体早就到了承受能力之外。
皇后因生她难产,亏了身子,往日天一黑便歇下。
而今已是子时,仍旧手持帕子,一遍又一遍为她擦拭额头,眸子里满是焦急与自责。
应不染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这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湮进发丝里。
应不染心一紧。
她不想死了。
她好想看着这个女人,青丝变白发。
等她老了走不动了,她就背着她,去看御花园盛开的兰花。
应不染向里挪挪屁股,拍着床铺央求皇后陪她一起睡。
皇后轻笑一声,揉揉应不染的脑袋,应下了。
母女两人躺在一张床榻上,时不时说上几句话。
“母后,今日我听说,番邦进犯?”应不染握着皇后一缕青丝,缠在手指上。
皇后将应不染搂在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在外可不兴多言。”
“我知道母后。”她把那缕头发拆开,又重新缠在手指上。
后宫涉政,这是大忌。
应不染自然知晓。
“母后,你就告诉我呗。”应不染撒娇。
借着床帷外透过来的一丝烛光,皇后隐隐能看到应不染的脸。
尤其是那双眼睛,在黑暗的衬托下,闪着兴奋的光。
她浅笑一声,收紧了搂着应不染的手臂。
“有人上奏,朝中有奸细。”
“奸细?”应不染好奇问道。
她当然知道有奸细。
这个传闻中的奸细,就是江知年。
上一世,就是因为这个传言,她和江知年苟合的事儿被撕裂了摆在台面儿上。
事后江知年被扣押大牢,大理寺卿却把人鞭笞三天三夜后,回禀消息有误。
可笑。
可江知年玷污公主,证据确凿。
皇帝盛怒,要斩他头颅。
依旧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借着自己的身份,近身迷晕几个狱卒,偷偷潜进江知年的大牢。
那时候的她心高气傲,就是想要江知年臣服自己。
“江知年,只要你同意与我成亲,父皇一定会放过你。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一直不停试探我的底线!”
江知年冷哼一声,甚至连个鄙夷的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
应不染急了,强硬掰着江知年的脸,迫使他与自己四目相对。
江知年也生气了,张口把应不染的虎口咬的鲜血直流。
应不染没想到江知年会咬自己,失声尖叫一声,惊动了守在牢外的狱卒。
自那日之后,她再也没见过江知年。
再次听到江知年的消息,便是皇帝下令,择日腰斩。
消息一出,大震朝堂。
反驳劝谏声不止。
以户部尚书为首的文臣,皆认为江知年身份特殊。
若是贸然斩首,怕惹南疆震怒。
届时四番联手,庆国压根不是对手。
原本以北冥王为首的武将,听到此声,也不禁开始动摇。
能站在朝堂上的武将,哪个不是百战沙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越是久经沙场,越能体会守城百姓艰难。
若非迫不得已,谁人也不想凭惹战事。
朝臣反对的奏折一天之内,堆满了皇帝桌案。
皇后心有不甘,却也只得顾全大局,正衣冠,见圣上。
因为皇后的劝谏,江知年最终拖着一身重伤,回到那座废殿。
皇后看着应不染,心里柔成一片。
“染儿,今日怎地学会撒娇了?”
自从那南疆质子从冷宫搬到废殿,应不染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跟自己亲近。
莫说亲近,平日里想把人留下陪自己用个午膳,都寻不到人儿。
应不染收回思绪,盯着皇后不语,只是伸长脑袋,噘起嘴唇,在皇后脸上轻啄一下。
皇后面色一红,笑着勾了一下应不染鼻尖。
这等吻人面颊的举动,上至皇宫士族,下至黎民百姓,人人皆认为,这是青楼女子才会行的轻浮之举。
偏应不染自幼喜欢用这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
皇后只当孩童年幼无知,索性也未特意纠正,凭她去了。
“母后外出两天,染儿想您了。”应不染刻意往皇后怀里钻。
皇后无奈摇头,拍了拍应不染后背,轻声道:“时日不早了,快睡吧。”
应不染应了一声,打了个呵欠,闭上双眸。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耳边传来皇后均匀的呼吸声。
应不染小声唤了一声:“母后。”
见皇后没有什么反应,才蹑手蹑脚的翻身下床。
赤脚站在床边,她垂眸看向皇后安稳的睡颜,不知不觉又红了眼圈。
怕把人吵醒,应不染掀开床帷,使退守夜宫女,独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
借着昏黄的烛光,凝视着铜镜中那一抹虚晃的身影。
坐在下首的一个妃嫔抬手掩唇,挑了一下眉角,媚声道:“九公主怎地这身装扮就来面见太后了?宫女是怎么侍候的?”
衣着不整,面见太后,乃是对太后大不敬。
皇后面色一沉,寒着脸向应不染走去。
应不染瞳孔微张,母后仍旧是她记忆中模样。
杏眸樱唇,美的不可方物。
不愧是庆国第一美人儿。
皇后看着应不染脏兮兮的脸颊,眸中满是疼惜,她就两日未回,自己的心尖尖,怎地就成了这番模样。
皇后抬手就想拭去应不染脸颊上的泥灰,却见应不染“噗通”跪在她面前。
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这一磕,是用了力的,抬头准备再磕第二个时,额心上通红一片。
皇后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下,钻心的疼。
额头上传来的痛意,让应不染的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疼。
不是做梦。
这是她的母后。
顾不上皇后阻拦的手,应不染一连磕完剩下两个头。
起身时,额心隐隐透着血色。
顾不得她人讶异的目光,应不染嘴角一撇,扑进皇后的怀中。
“母后......是真的母后......不是做梦......母后.....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听你的话.....我好想你.....好想你......”
应不染抱着皇后不撒手,整个人都贴在皇后身上,捧着皇后的脸又蹭又亲,像个挂件一样,任凭棉儿怎么拽衣角,也没扒拉下来。
皇后面露尴尬,轻柔地把应不染圈在自己怀中,红了眼角,“染儿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她才离宫两日.....
皇后一颗心都铺在应不染身上,却也深知此时不是听女儿诉苦的时候,她拍拍应不染的肩膀,拉起女儿的手。
向太后行了礼,道:“染儿顽劣,没了规矩,都是臣妾管教无方,还望母后莫要生气。”
太后方才缓和下来的脸色,因为应不染这一闹,硬是难看了好几分。
“染儿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哭的如此让人心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祖母苛责于你。”
太后话里话外,把自己撇干净,丝毫不在意皇后的难堪。
应不染闻声,心中怒气顿生。
她母后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皇祖母尊敬孝顺,事必躬亲。
偏偏太后这个老顽固,简直就是破坏她家庭的老鼠屎。
父皇和母后自潜邸成婚,琴瑟和鸣,恩爱不疑。
若非太后从中作梗,肃贵妃又怎么会有身孕!
只要她死了,母后这一生都能平安顺遂。
应不染气红了眼,只要她死了就好了,一切都会不一样。
应不染伸手扯下手腕上缠绕的红绳,就在她怒气冲冲想要上前勒住太后脖颈时,一个让她闻声落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人来得这样齐?哟,这不是染儿么?瞧着一身灰尘,又去哪里玩闹去了?”
应不染呆怔一下,猛地回头。
正值壮年的皇帝,身着一身明黄色常服,乌黑浓密的长发用金龙发冠扣住。
剑眉星目,不怒自威,看向应不染的眸子,却满是温柔宠溺。
是父皇。
那个极尽宠爱自己的父皇。
应不染的视线,一瞬间模糊了。
她沙哑着嗓音唤了一声“父皇”。
在一众妃嫔惊讶的目光下,扔掉手中红绳,直直扑到皇帝怀中。
应不染的这一扑,连皇后的都没反应过来,目光呆怔的看着父女俩抱在一起。
皇帝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女儿,满心都是疼惜。
长满剑茧的手将应不染垂落在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
“染儿.....不得如此无礼!”皇后反应过来后,声音陡然变得严厉。
若是在凤仪宫便罢了,皇上自不会怪罪。
但此时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她不得不出面训斥应不染。
皇帝连连摆手,应不染自十五岁及笄后,便很少同他如此亲近。
皇后开口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应不染又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这下儿不仅皇后察觉出不对劲了,整个房屋的妃嫔,包括太后,都察觉出不对劲了。
她们用帕子掩着唇角,低声私语:“这九殿下,莫不是着了魔吧?”
“我看像,你看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哪里有公主的样子,失了皇家颜面。”
太后本就因着应不染的突然闯入,寒了脸,这下又听妃嫔一番言论,一张脸变得晦暗不明。
“成何体统!”
她怒斥一声,手掌拍在几案上,震掉了虚担着的茶盏盖。
茶盏盖顺着案子打了个转,坠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整个偏殿,安静下来。
皇帝轻咳一声,不着痕迹的把应不染护在身后。
“染儿今日怎地如此顽劣,瞧瞧把皇祖母气成什么样子,该罚!”
他的声音严厉低沉,带着帝王独有的压迫感。
但垂眸看向应不染的眸子,却柔成一汪水。
这是皇后拼上命给他生下的小公主,他怎么舍得重罚?
“今日便让皇后带走好好管教,在凤仪宫禁足三日!”
话音儿一落,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
“皇帝这也算是惩罚?若是日后皇子公主都学不染,皇帝可要如何收场?今日我看应当严惩,以儆效尤!”
应不染一听,侧眸看向太后,心中暗自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循着脑海中的记忆,上一世,她就是因为没有把灵音郡主塞到父皇床榻,心生怨怼。
于是借自己与江知年之事,剥夺母后管理六宫之权。
甚至在肃贵妃协理六宫之时,意图劝说父皇废后!
这一世,她说什么也要护住母后。
应不染刚要向前,肩膀就被人按住。
皇后嗔怪的看她一眼。
“都怪臣妾教女无方,臣妾愿代染儿受罚。”
应不染一听,哪里肯应,挣扎着向前。
皇后却死死拽着她的手,让她不得向前一步。
母女两人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暗自较劲。
皇帝眉头一蹙,他深知这是太后故意为难应不染。
“母后,染儿还小,自小顽劣,那便罚她抄写佛经两边,以示惩戒。”
太后不悦,刚张口不应,却见皇帝长袖一挥,“天色已晚,儿臣先行告退。”
“且慢!”太后不死心,惩罚不了应不染,她也定要皇帝留下灵音。
“今日皇帝难得清闲,灵音最近看了一本书,说是有些许不明白之处,皇帝不如留下,为她解读解读。”
皇帝沉默一瞬,抬眸看向高高在上的太后,沉声道:“太子太傅还未离宫,朕叫他前来,甚好。”
然后伸手虚扶一下皇后手臂,轻声道:“今个儿朕随你一同回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女!”
压根不给太后说话的机会。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太后绞紧帕子,冷笑一声。
皇后、应不染,姑且让你等逍遥两日......好戏,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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