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道是他率军救出了兵败被俘的纪明觉,但只有他知道,若不是纪明觉在最后关头拼死将他扔上马背,那个兵败被俘的人就会是他。
再次睁开眼,纪明寒的眼底已经一片冰凉。
月光凉凉地投进格窗,温香暖帐仍解不了这一室的寒凉。
……
腊月十二三,盛京又下了一场雪。
苏乔因着大姨妈造访连着萎靡了几日。连纪夫人都瞧出了端倪。
她前些日子就听闻老太太往溪山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第二日便听赵妈妈前来汇报俩人圆房的事。虽然才在人前留了话头,但听到这消息纪夫人总觉得松了口气。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了。
可这两日眼瞅着二儿媳愈发萎靡的样子,心里又不禁担忧起来。那丫头看着就身子弱,儿子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怕是经不起那般折腾。
因此早饭后,她单独留了儿子谈话。
纪夫人酝酿了好久,方才开口问道:“我看雁秋近来起色不大好,可是累着了?”
纪明寒自然知晓因由,也听出了自家老娘话外之意,但仍装出一副不大明白的样子,无辜反问道:“有吗?”
纪夫人语气一凝,心里莫名就窜出一股火:“自家媳妇儿自己不心疼,还指望人家吗!你媳妇儿都萎了好几天了,你一点儿没发现?”
纪明寒嘴角含笑,姿态闲适地坐着,手掌搭在桌子上,摩挲着白釉茶盏:“儿子年底衙门事多,娘就替儿子多疼疼媳妇儿吧,那丫头嘴馋,兴许您多赏赐些好吃的,她就好了呢。”
纪夫人斜了他一眼,她就不该多余问他。挥了挥手将人往外赶。
临出门,纪明寒似是忽然想起什么,扭过头对纪夫人道:“对了,后日南安郡王在西郊猎场冬狩,邀我携内眷出席,她应该没有骑马装,劳娘找了裁缝给做两套新的。”
纪夫人诧异看着儿子的背影,心里嘀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什么时候这臭小子也会在意这些小事了。
然而对于儿子安排的事,纪夫人还是上了心的。
未至午时,钱妈妈便引着一众丫头来了溪山苑。
赵妈妈道:“夫人新得了几匹云锦,让奴婢送过来给二少夫人挑挑。”
“可前日,娘不是刚让人做了两套过年的冬衣,怎的今日又要做?”苏乔不解地问。
赵妈妈笑道:“还不是二爷,说是后日南安郡王冬狩,下帖子邀了关系好的一众好友。二爷今早特意请了夫人着人给您新裁两身骑马装。说是要带您出去散散心。”
散心?苏乔有些诧异,纪明寒会这么好心?
压下疑惑,苏乔又问:“妈妈说后日,那今日做来得及吗?”
裁缝张娘子笑道:“来得及来得及,咱们十几位裁缝娘子,做两件衣裳有什么难的。夫人说了,别的活儿可以先放放,先紧着二少夫人的做。”
她笑得很开心,白白胖胖的圆脸上,一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苏乔对张娘子笑道:“那就有劳娘子们了。”
“二少夫人说的哪里话,能伺候您可是咱们得福分。”
苏乔浅笑,手指点过丫头们怀里抱着的布匹,最终选了一匹仙鹤纹澜庭香云纱的料子和一匹云纹海棠花缎。
张娘子笑赞道:“二少夫人果真好眼光。这两批料子色彩素雅,花纹细腻,用来做骑马装最是适合。”
说罢就指挥其他娘子开始给苏乔量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