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我的话，霍砚辞微愣。
“离婚？”
“许妍这一点也不好笑，我不就是叫苏菲他们来住几天吗？
你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霍砚辞一边说话，一边把手放在我的双臂上。
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语气中满是急迫。
我把他的双手挣脱开后开口道:“律师都找来了，你还认为我在开玩笑吗？
“你听清楚，我许妍就是要和你霍砚辞离婚。”
霍砚辞冷笑一声。
“许妍，我还不了解你吗？
闹这一出离婚的戏码有意思吗？”
我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盯着他。
“许妍！”
霍砚辞不满的吼我。
“就是要离婚，我也没闹，你以为我要闹离婚求你回头吗？
该说你天真还是我天真？”
我平静地欣赏着刚刚做好的美甲。
“许妍，几天不见你就这样了？
因为什么？
你旁边这个小白脸吗？”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就为了这个小白脸要和我离婚？”
“你在搞什么？
许妍，我看你真是为了气我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一连串的质问下来，我才发现，眼前这个我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
竟然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相爱那么多年，他说不喜欢孩子我就不生，明明我最喜欢小孩了。
都结婚了，到底是谁在外面乱搞，和别人纠缠不清。
他把小三和小三生的儿子带进我们的家，任由他们欺负我，挑衅我。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换来的只是无止境的伤害。
我累了，想离婚了，他只是觉得我再胡闹。
怪我爱的太满，这种人渣我居然花了整整三十年才看清他。
我本来也可以用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的。
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我的身体微微颤抖。
调整好情绪后。
我从身旁的迟晏手中拿过离婚协议书甩在霍砚辞的怀里。
“什么意思？”
“你不是不信吗？
这是我叫人拟定的离婚协议书，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吧。”
霍砚辞看了看。
二话不说就把协议书撕成碎片。
“随便撕，只要你想，我可以用打印机，打印几百份甚至上万份给你撕，什么时候撕高兴了，什么时候我们离婚。”
我刻意加重了离婚二字。
又丢了一份协议书给他。
转身离开的那一刻。
霍砚辞抓住了我的手腕，哑声问我。
“为什么？”
为什么？
他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我自嘲开口。
“霍砚辞，霍东今年五岁了吧。”
“还记得五年前，你那次出差吗？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你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和我发。”
似乎是想到什么。
霍砚辞刚刚还在紧紧抓住我手腕的手，渐渐松开。
“回来之后，你给我带了很多很多礼物。”
“我掏出手机准备转账的时候，你说什么你还记吗？”
“你说你特意买的，不用AA，那时候，我觉得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以为，我以为你真的改了，要和我好好过日子，现在想来，那是愧疚吧，你出轨了！”
“还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霍砚辞这个自私自利的人，我居然天真到会觉得他是真的爱我。
看着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就和迟晏离开了。
6回酒店的路上。
我努力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迟晏，打开车窗。”
“外面在下雨，会淋湿的。”
“没事。”
车窗打开，冷气不要钱似的灌进来。
到酒店，我还是没忍住。
一路上我都在忍，到了酒店房间，嚎啕大哭。
我觉得我这辈子真的好不值得。
为了这样一个渣男葬送了大半辈子。
凭什么直到最后，我什么都没有。
霍砚辞身后还有一个小娇妻，还有一个儿子。
不公平！
迟晏看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轻轻的帮我拍背顺气。
“表姐，你也别太伤心，你还有我，还有舅舅舅妈，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而且，舅舅舅妈也没有怪你，知道你被欺负了，他们已经往这边赶过来了。”
听到迟晏提到爸爸妈妈。
我才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不孝顺。
年轻的时候，为了和霍砚辞在一起，我无数次顶撞他们。
对于他们的劝阻，我都当作耳旁风。
还差点因为霍砚辞和他们断绝关系。
好在现在醒悟，时间还不晚。
余下时光，我会好好弥补这些年对他们的亏欠。
迟晏看我情绪恢复的差不多。
就带着我一起去机场接爸爸妈妈。
在机场出口。
我提着两瓶热牛奶。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寒假回家。
不论是爸爸还是妈妈，总会用保温杯帮我装一杯热牛奶。
看着年迈的父母从里面出来。
我鼻子酸酸的。
我真的好久都没有见过他们了。
妈妈的白头发多了不少。
二人相互搀扶的走了出来，动作拘谨，生怕弄坏了东西。
这么多年，我挣了很多很多钱。
可是我一直想着去讨好霍砚辞，我甚至没有带他们出去玩过一次。
只是一味的给他们卡里面打钱。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面穷。
爸爸从村头听见别人家的孩子做过火车，偏要带我去体验一次。
“我家闺女马上要上大学了，不能没有坐过火车。”
我记得当时，爸爸就是这样说的。
我和妈妈跟着爸爸，去火车站买了车票。
来回坐了两站。
那是我十八年来，第一次见到火车。
和在书本上看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这下咱们闺女也坐过火车了，去上大学咱也有的聊。”
“表姐，表姐，你怎么了？
舅舅舅妈来了。”
正处在回忆中的我，被迟晏拉回现实。
我本来有很多话想和他们讲，但当爸爸妈妈站在我面前时。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妮妮不哭啊，爸爸妈妈来给你做主了。”
爸爸妈妈把我抱着怀里，轻轻哄着我。
我难受的说不出话。
“咕噜~咕噜~”我的抽泣被这一咕咕叫打断。
“我们妮妮饿了，哈哈哈哈。”
“爸，我才没有。”
刚刚悲伤的氛围，荡然无存。
我带着爸爸妈妈到市里面最豪华的饭店，美美吃了一顿。
饭后，迟晏开车带我们三人回酒店。
霍砚辞不知从哪里来的消息。
我们前脚刚到，他后脚就跟着来了。
看着他急急忙忙的样子，我有些恍惚，第一次见家长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霍砚辞气喘吁吁的开口道。
“听说爸妈来了，你...怎么不和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
“在怎么说，那也是我的爸妈。”
霍砚辞提着东西就想往里面走。
察觉到他的意图，我连忙拉着他往大厅走去。
“妍妍！”
“别这么叫我，我觉得恶心。”
霍砚辞叹了口气，又开口。
“我们一定要闹那么难看吗？”
“这些年，我不是没有给你机会，这个结局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可是我不想离婚，我还爱你，我真的爱你，妍妍，没有小孩我们一直也过的很幸福不是吗？”
看着霍砚辞激动的模样，我只觉得好笑可笑。
“霍砚辞，我们是没有小孩，但那只是我们，你和别人有小孩了。”
“霍东，他......只是个意外。”
“你说这话，你信吗？”
我反问道。
“妍妍，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你要什么都可以，我只求你不要离婚。”
看着跪在地上的霍砚辞，我内心毫无波澜。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除了拿离婚证那天，你都别来找我了，看见你，我觉得挺烦的。”
我告诉霍砚辞，新的离婚协议书，明天会送到他的桌上，就去找爸爸妈妈了。
今晚，我要带老两口去泡温泉。
7第二天一早。
还没睡醒的霍砚辞被门铃声吵醒。
他起身去开门。
外卖小哥把一份密封完整的文件递给他。
就离开了。
文档封面的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刺的他眼睛生疼。
霍砚辞双手抚摸着那份离婚协议书。
眼睛里是淡淡的哀伤。
苏菲这时候也被吵醒，来到客厅就看见霍砚辞手里拿着的离婚协议书。
“终于来了，这离婚协议书，霍哥，你还等什么，快签吧。”
“许妍这个老女人终于想清楚了，霍哥，你和她离婚后，咱们三个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了。”
“我们东东以后就可以天天见到爸爸了，还有不能这个老女人一分钱，钱都要留给我们东东。”
“她一个已经绝经的，生不出娃，有那么多钱做什么，死了也没人继承。”
苏菲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说着。
规划着她和霍砚辞的未来。
完全没有注意到霍砚辞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霍砚辞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为什么会喜欢苏菲呢？
因为苏菲就和年轻时候的我一样。
热情开朗，又温柔善良。
岁月抹平了我的棱角，我也不再和年轻时候一样了。
敏感多疑，许是这样，霍砚辞才不可自拔的爱上苏菲。
还愿意为她破例，让她怀上孩子。
看着旁边苏菲尖酸刻薄的样子，霍砚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除了问题。
才会觉得苏菲和我像。
霍砚辞想到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刚毕业出来创业。
资金不够，只能做些兼职。
第一份工作是发传单，发不完没有工资。
因为年轻，同事都欺负他，悄悄把自己的传单给霍砚辞。
本来只用发一百份，到后来要发五百份。
那天下班，霍砚辞一个人坐在板凳上哭泣。
是许妍给他买了一块小蛋糕放在他身边，隔着小熊玩偶外套，亲身安慰他。
“刚刚出来有很多不顺心的，没事的。”
“我也经常被老板骂的。”
“今天我发工资，请你吃块小蛋糕吧。”
霍砚辞本来打算放弃创业的，那一刻他彷佛有了新的力量。
我走后，霍砚辞摘下头套吃了那块蛋糕。
很甜。
缘分使然，自那天之后，霍砚辞和我就经常能遇到，久而久之就在一起了。
霍砚辞还记得，当时他和我因为一件小事大吵一架。
那天晚上他还发高烧，去医院挂水的时候，没人陪护，所以不敢睡觉。
双眼一直盯着药水瓶，大半夜的可没人提醒他。
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我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
手里面正在削着苹果。
看见他醒来，我笑的很高兴，彷佛得到了什么珍贵的宝物。
就连霍砚辞随口说的一句，不想要小孩。
我就瞒着所有人自己跑去做结扎。
“霍哥，霍哥，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迷，我都叫你半天了，还有我说话你听见没有，你可一定要许妍那个老太婆净身出户啊。”
“还有这房子也换一套吧，一股子许妍身上的老人味。”
霍砚辞看着被我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生气的吼了一声。
“不喜欢就滚远点。”
“霍哥，你怎么了。”
“我叫你滚，你没听见。”
苏菲，委屈的跑出了家门。
霍砚辞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脚不自觉地就走向我的卧室。
躺在我的床上，闻着属于我的味道。
“我的妍妍，才不难闻......”空荡荡的房间中，时不时的传来几声抽泣。
8“许总，楼下有人找？”
小秘书接完大厅的电话后，向我说道。
我只觉得有些奇怪。
一般的合作伙伴，并不会这样打电话过来。
“是不是霍砚辞。”
“许总，这不清楚。”
我无奈，拿上外套，就往公司大厅走去。
霍砚辞穿的规规整整的出现在我面前，还捧着一束鲜花。
他将花递给我。
我没接，我们俩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站了许久。
霍砚辞才把花放在一旁。
“老婆，等会儿下班一起去吃饭吗？
吃你最爱吃的小龙虾。”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霍砚辞。”
“还再生气吗？
老婆，我知道错了。”
霍砚辞说话瞬间，拉起我的双手，讨好般的看向我。
“够了，霍砚辞，在这里演深情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今天。
不论我去哪里，霍砚辞总是出现在我的身边。
泡温泉，他在。
打高尔夫，他在。
甚至我去公共厕所，一出来看见的也是他。
防不胜防。
我把他堵在门口问道。
“你到底想干嘛？”
“我只想你回来，妍妍。”
霍砚辞脑袋低垂着。
“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你要我说几遍，我现在看见你就恶心的想吐。”
“你以前不管我做什么都会原谅我的。”
“你都说了......是以前。
你现在自以为是的样子真的很难看，放过我吧，那么多年了，我真的受够了。”
霍砚辞呆愣在原来，趁着这个时间，我赶紧离开。
我怕霍砚辞又追上来，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接下来的几天霍砚辞都没来找我。
不用看渣男，是难得的好时光。
霍砚辞回到家以后，突然想起十多年前。
那个时候，小年轻都流行一种写卡片认错。
我也跟风写了一张，还用uv滴胶密封好。
卡片上的内容是。
不管今后发生什么，许妍都会原谅霍砚辞一次，此卡有效期，一百年。
霍砚辞回到家，就想去找这张卡片。
这张模仿年轻人的卡片，或许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霍砚辞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找到。
“去哪里了？”
“到底去哪里了？”
杂物间！
霍砚辞突然想起杂物间还没有找过，他立马起身。
杂物间落了许多灰尘。
在这里面，他看见了自己多年前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我正深情的看着他。
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杂物间最顶上的盒子掉了下来。
因为年代久远，盒子就这样碎了。
霍砚辞蹲下，将木屑扒开，看见了一张转账凭证。
五十万!看着熟悉的银行账户。
那分明是他的卡。
原来多年前霍砚辞第一次创业失败，欠了四十万。
那时候他浑浑噩噩，一度想自杀。
是我鼓励他去买彩票。
“阿辞，去买彩票吧，说不定就中奖了。”
“干嘛浪费那二十块钱。”
“试试嘛，反正多这二十也不会过的更好，少这二十块也不会死啊。”
在我的劝说下，霍砚辞买了一张彩票。
得了五十万的奖金。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钱根本不是彩票中奖得来的。
转账凭证下面，是那张可以原谅霍砚辞一次的卡片。
“宝贝，你就这样把我带回了，你那老男人不生气啊？”
正准备离开杂物间的霍砚辞被男人的声音吓的放缓脚步。
“他？
不知道最近抽什么风，都去粘着他老婆了。”
“那他还会离婚吗？”
男人反问。
“放心，他老婆铁了心要离，等他们离婚，我就把老头的钱全部拿过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出国去。”
霍砚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一家三口。
苏菲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霍砚辞双手微微颤抖，打开了杂物间的门。
就看见一男一女在沙发上亲热。
“我还得感谢那个老男人，替我养了那么多年儿子，到时候再把他的财产......把我的财产怎么样？”
霍砚辞气冲冲的走到两人面前。
苏菲有些尴尬的从另外一个男人身上下来。
“霍哥，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在这，你这个贱女人居然敢骗我，你一分钱都拿不到，霍东名下的东西，你统统都别想，你和你那个贱种都去死。”
9“霍哥，你不能这样对我，东东是你的儿子的，你刚刚听错了。”
苏菲见霍砚辞要走，赶紧跑过来抱住他的脚。
一旁的奸夫，等霍砚辞看清楚样貌后，才发现是自己的助理小王。
好啊，好啊，这帮人联合起来骗他。
霍砚辞做事雷厉风行。
他立马去学校把霍东接去医院。
他要亲自证明。
结果不出所料，霍东不是他的亲儿子。
看着手上加急出的亲子鉴定。
霍砚辞头发竟然一瞬间白了许多。
他这么多年爱的，一直都是别人的儿子。
为此他失去了最爱他的老婆。
霍砚辞看着手中那张期限一百年的和好卡片。
在医院哭笑不得。
因果循环，这都是报应。
霍砚辞拿着卡片，开车前往自己的办公室。
至于霍东，就丢在医院了。
左右不是自己的亲儿子，被人拐卖了才好。
办公室内，霍砚辞拿着火机烧掉了那张和好卡片。
在电脑上打开离婚协议书的文档。
修改了上面的内容。
霍砚辞的一切都是许妍给的。
他选择净身出户，把一切财产留给许妍。
“你来干嘛？
我们家不欢迎你。”
门口的迟晏气冲冲的开口。
在屋子里收拾行李的我听到动静。
出去看见霍砚辞站在门口。
正要关门，霍砚辞用身体卡着门缝。
“妍妍，我是来送离婚协议书的。”
看着他递进来的文件，我伸手拿完就想关门。
“妍妍，我找到那张和好的卡片了，但是我烧了它，我知道我做了很多混账事情，所以你不爱我了。”
“妍妍，霍东不是我儿子，我.....也是被骗了。”
听见这话的我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霍砚辞。”
“我和别人没有孩子，我没有违背承诺，但是我做了错事，我会用我后半辈子来补偿你的。”
“不需要！”
我许妍，前半生都为别人而活，这一次，我只想呆在父母身边。
......“这是什么？”
“爸，这是VR眼睛，你试试，可好玩了。”
......“刚刚那个叫什么来着，3D电影是吧，我还以为那个箭要扎到我，老逼真了。”
“妈，要是喜欢我下次还带你们来看。”
霍砚辞净身出户后，一毛钱也没有，苏菲带着自己的儿子没有一丝眷恋的离开了他。
这些年，他靠着卖糖人倒也能糊口。
而我的账户总是每月会莫名其妙的多几百块钱。
我知道是霍砚辞给的，也没想着退回去。
既然他要补偿就随便他。
只是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为他停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