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许文东王秋雅的女频言情小说《重启1991:从出狱开始崛起许文东王秋雅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家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什么叫八百个心眼子,这就是,二人斗智斗勇的场面不亚于一场谍战大片。听见周秉昆的话,许文东表情并没有任何波动,淡淡地说道:“那就用这里的电话打吧!”说完,他先是点了一支烟,然后才夹着烟走到座机旁边,随后便快速按起了号码,不过在按号码的时候,他夹着烟的手指也恰巧挡住了拨号键,这也让周秉昆的偷瞄计划落空。而很快,电话接通,许文东平静的声音同时响起:“你好,帮我叫一下刘秘书,对,是他,告诉他许文东找他,让他快点。”一分钟不到,许文东放下了电话,微笑着道:“我家老爷子的秘书说,明天会举办一百周年建置庆典,届时会全市直播。”“这我知道。”周秉昆点点头。“庆典结束之后,就会宣布琴岛国际啤酒节这件事,虽然只差一天,但你可要把嘴关严了,否则肯定会引起...
《重启1991:从出狱开始崛起许文东王秋雅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什么叫八百个心眼子,这就是,二人斗智斗勇的场面不亚于一场谍战大片。
听见周秉昆的话,许文东表情并没有任何波动,淡淡地说道:“那就用这里的电话打吧!”
说完,他先是点了一支烟,然后才夹着烟走到座机旁边,随后便快速按起了号码,不过在按号码的时候,他夹着烟的手指也恰巧挡住了拨号键,这也让周秉昆的偷瞄计划落空。
而很快,电话接通,许文东平静的声音同时响起:“你好,帮我叫一下刘秘书,对,是他,告诉他许文东找他,让他快点。”
一分钟不到,许文东放下了电话,微笑着道:“我家老爷子的秘书说,明天会举办一百周年建置庆典,届时会全市直播。”
“这我知道。”周秉昆点点头。
“庆典结束之后,就会宣布琴岛国际啤酒节这件事,虽然只差一天,但你可要把嘴关严了,否则肯定会引起市场的动荡。”许文东严肃地说道。
“许少放心,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乱说。”
“那就先这样,明天或者后天记得把货给我送到莲花啤酒厂。”
几分钟后,许文东和牛彪离开,周秉昆则拽着肖洪问道:“老肖,你觉得这两个人靠谱吗?”
“从打扮和气质上来说,这个许文东的确不像咱们这的人,说话的口音也比琴岛人标准,但他那个保镖口音比较重,还有他口中的莲花啤酒厂,应该是一家快倒闭的啤酒厂,而且好像之前的老板也姓许,在我们这里买过粮食。
所以从各方位分析,存疑。”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才留了一手。”周秉昆看了眼电话,然后道:“你去,按重拨。”
肖洪明白了过来,立刻走过去按下了重拨键,周秉昆凑过去仔细聆听,而当电话响了两声后便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市政办公室。”
“啪!”
周秉昆吓得立刻把电话挂断键按了下去,脸上也流下了冷汗。
“我的天,市政的电话,这小子父亲到底什么身份?”
肖洪也擦了一把冷汗:“谁知道呢。”
“别紧张,这是好事,如果以后真的能每年出货五百吨粮食,还能搭上市政这条线,我肯定能调到局里,到时候这站长的位置也是你老肖的。”周秉昆说是不紧张,但还是有些激动:“你马上去安排车,明天就把粮食送到莲花啤酒厂。”
“等等。”肖洪谨慎的道:“站长,不如看看明天是否真的会宣布举办啤酒节,这样的话不是更稳妥吗?”
“没错,说一千道一万,啤酒节这条信息才是最主要的,毕竟这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如果真有啤酒节,那么这个许文东的来路也就坐实了。”
距离粮站五公里外,陈狗把五十块钱放到了一位女老板面前:“未来三天,但凡有陌生电话打进来,你都要说,你好,市政办公室,如果对方多问,你就以工作繁忙挂掉电话。”
“就这点事呗?”女老板笑着把钱攥到了手里。
“对,就这点事,千万记住,你如果想平平安安地干买卖,就别乱说话。”陈狗脸色一冷,吓了女人一跳,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桑塔纳也停在了外面,陈狗钻进去之后,便听见牛彪激动的道:“狗子,你是没看见刚才,老踏马刺激了,那个周秉昆真不是好糊弄的,一直问东问西,我背后这冷汗都快把衣服打湿了。”
“别说你紧张到流汗,我在这等电话的时候腿都打哆嗦,幸好都对上了。”陈狗说完看向许文东:“东哥,你咋算到他们会把电话打回来的?”
“对啊,还有你怎么知道我说去拿大哥大的时候,他会提醒你用座机啊?”
许文东神秘地一笑,缓缓说道:“其实我并不知道,只是做了很多手准备而已。
刚进去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的电话是老式的,没有数字显示屏,最先进的功能也就是个重拨键,所以我拨打出去的号码他是不会知道的,只有在这样的前提下,才能进行后续操作。”
“如果他的电话有你说的那个什么显示屏呢?”
“那我就会跳过这一步,直接告诉他明天将会宣布举办啤酒节的消息。”许文东微微一顿:“但既然显示不了号码,自然就没必要跳过,我便假装忘记时间,然后制造打电话这个桥段......”
“等一下东哥,他万一要是不拦着我去拿大哥大咋办?咱们也没有大哥大啊!”牛彪询问。
“他要不拦着你,我自然会主动提出来用他的电话,但我知道,他一定会拦你,常年为官的人是不会轻易相信人的。
所以,一切按部就班,周秉昆为了印证我的身份也必然会按下重拨键。”
许文东解释完,牛彪和陈狗几乎同时露出惊叹的表情,但很快他们俩就发现了一个重大BUG。
“万一明天不会宣布啤酒节举办的消息怎么办?”
“没有万一。”
许文东的回答干脆果决,毕竟前世琴岛的国际啤酒节可谓轰动一时,引爆了整个啤酒市场。
也正是因为啤酒节的出现,短暂地救活了很多小型啤酒厂,这也是为何许文东敢签转让合同的原因。
作为一个琴岛人,这些故事他永远不会忘。
回到啤酒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许文东和牛彪刚走到办公楼门口,就看见姜然正在和一群人交流着,忙得满头大汗,看他们的穿着,应该都是工人。
“嫂子,怎么了?”
许文东走到了楼里。
“文东,这些是我请回来的员工,之前厂子里的老人,在生产啤酒这方面没啥问题。”
“大家好。”许文东打了招呼,笑着道:“我叫许文东,是这里的负责人,以后我们一起共事,有什么要求跟姜然提或者跟我提都可以,你们先去把厂房收拾一下,咱们后天就会开工。”
许文东说完,却发现众人无动于衷,姜然则小声道:“文东,他们要工资。”
“要工资?”许文东愣了一下。
“对,许厂长,我们就是要工资。”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上前道:“回来给你打工可以,但必须提前给我们发工资。”
“几位老哥,在谁家干活也没有提前发工资的吧?”
牛彪忍不住开口道。
“是,的确没有提前发工资的先例,但这怪不得我们,毕竟姓许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之前许长顺接手厂子就欠了我们不少钱,这回绝对不能再吃亏了,要是不提前给工资,我们就只能先撤了。”
络腮胡子说完,就带着众人向外走去,姜然见此一幕,立刻拦了下来,轻声细语的道:“请大家相信我,文东和许长顺不一样的。”
姜然很清楚,许文东根本拿不出钱,提前开工资无异于要许文东的命,可是让这些人走的话,工厂就无法复工。
“小姜,我们能来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络腮胡子感叹一句,去意已决,但他刚踏出一步,就听见了许文东的声音。
“等一下。”
一瞬间,房间的压力明显翻了几倍,如果说分家是当今社会存在的个别现象,那么断绝关系绝对是个别中的个别现象,哪怕这种事情在法律上得不到认可,但只要签了协议,就有一定的约束力。
许光祖鹰视狼顾,死盯着许文东,而母亲还以为父亲说的是气话,开口道:“瞧给你爸气的,还不赶快道歉,如果真断绝了关系,你去喝西北风吗?”
“那我宁可去喝西北风。”许文东并未做太多的考虑,拉起姜然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给你们三天时间,到时候把转让合同和断绝关系协议一并拿来。”
“老三......”母亲刚喊半声,父亲便冷着脸道:“闭嘴,让他滚,出了这个家门,永远也别想回来。”
剧烈的吼声从许光祖喉咙深处迸发而出,当看见许文东和姜然消失之后,他直接干掉了面前的白酒。
“老许,你少喝点,生那么大气干啥?”母亲劝道。
“你真以为我生气啊?”许光祖呵呵一笑:“能甩掉这个累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爸,把啤酒厂给他就太亏了吧?那块地,那两栋厂房,还有库存的啤酒,少说也要两三万呢。”许长顺明显是一点肉也不分给许文东,咬着牙继续道:“上次人家出两万块我都没舍得卖。”
“不给他怎么办?万一真闹起来你罐头厂还干不干了?”许光祖微微一顿:“而且你以为我会白白送给他吗?”
许长顺眼角一挑:“爸的意思是?”
“一会我给刘行长打个电话,拿啤酒厂做一个抵押贷款,然后再把厂子转给老三。”
“这......能行吗?他要知道了不是还会闹?”
“呵!”许光祖没有立刻回答,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说,一个完整的家庭为何要断绝关系?”
“肯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呗。”许长顺想都没想就回答。
“既然有矛盾,就会有打击报复的动机,所以一旦咱们罐头厂出了事,我们就可以直接举报老三,利用关系再把他送进去一次。”
“所以你才要求断亲?”许长顺惊了:“爸,你真够狠的啊!”
“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咱们许家。”
夜色将至,许文东还不清楚自己已经成了案板上的鱼,他一边蹬着车一边听着姜然在背后碎碎念。
“文东,嫂子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是即便那个厂子要回来也没什么用,如今生意不好做,仅仅这一年,东部区就有十几家啤酒厂倒闭,就连你二哥那么聪明的人都干不下去,更何况是我们了。”姜然自顾自地说着:“其实你如果能留在许家,对你是最好的,至少能保证你的温饱。”
许文东想说,你觉得一个重生回来的商业大佬会不如二哥吗?但话到嘴边也仅仅吐出三个字:“相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怕你后悔。”
“我已经后悔过一次了。”
姜然不太理解许文东这句话的含义,但看见对方如此坚持,只能在心底默默地为对方祈祷,祈祷有一天对方回头是岸。
毕竟在姜然看来,想要把啤酒厂搞起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很快,两人便到达了筒子楼,这种建筑大部分都是七八十年代的产物,主要作用于一些事业单位的员工住房,一条长廊串通着许多单间,每层至少有十几户,一家挨着一家。
到了九十年代,随着生活越来越好,筒子楼虽说依然盛行,但由于环境差,管理差,几乎已经成为了打工者的聚集地。
说白了,别看筒子楼是楼房,但条件和农村的瓦房都比不了。
“文东,你现在没地方住,就先在嫂子这里将就一下吧?”
将就?和嫂子同居能叫将就?虽然前世他也住过这里,可心态却截然不同,如果说他曾经是小绵羊,如今他已经变成了一匹恶狼。
所以许文东根本连矜持都没有,直接答应了下来,不过当他再次踏入这三十多平的住处时,双眼却止不住地看向了卧室的门梁。
他永远不会忘记,嫂子当年就吊死在上面。他更不会忘记,自己跪在嫂子坟前哭了整整一天,当时他连一口棺材钱都没有,而他唯一能为嫂子做的,就是在强暴者的身上疯狂地挥舞拳头。
后来那个富二代被打成了植物人,他也开启了逃亡之路,但他明白,害死嫂子的不仅仅是富二代,还有父母一家,只不过当时的他没有勇气面对。
“文东,这里环境比较差。”姜然的声音打断了许文东的回忆。
“这可比我住的牢房强多了。”许文东笑着:“挺好的。”
“你不嫌弃就好。”姜然推开了卧室的门:“对了,家里就这一个沙发,你把它......”
她的话还没说完,许文东便嗖的一声钻进了卧室,直接倒在了上面:“我睡这上面就可以,正巧有些困了。”
“好......好吧!”
姜然的声音特别小,她刚刚其实想说让许文东把沙发搬到客厅。但显然,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许文东精准地拿捏了。
由于沙发摆放在床的脚下,所以许文东的位置正巧能看见她。
即便没有灯光,许文东那灼灼目光也可以看得清楚,再往上看则是一条薄薄的毯子。
“文东,你醒了吗?”
她是发现自己没睡吗?
“我有点冷。”
这......这又是什么意思?
......
“啪!”
剧烈的响声让许文东猛然睁开双眼,刺眼的日光让他明白了刚刚一切都是在做梦,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自责,外面的吵闹声便疯狂地进入耳中。
“这巴掌算是那三十块钱的利息,如果你再不还钱,老娘还抽你。”
“红姐,我......我现在真的没钱,你容我两天行吗?”
“没钱你踏马做红烧肉?糊弄鬼呢?”
“我......我这是赊的肉,今天家里来客人了。”
“呦,客人?”牛月红说着就要往里闯:“来来来,让我看看客人在哪呢。”
“红姐,红姐,别闹了,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
牛彪这一通操作,别说旁边看着的姜然异常紧张,许文东也是足足愣了两秒。
“啪!”
“干个屁大的。”许文东看见姜然盯着自己,狠狠地敲了牛彪的脑袋一下,然后又正儿八经地道:“把我们墙上的标语背诵一遍。”
牛彪立刻站直了身体:“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不是这句。”
“守卫正义,守护和谐。”
“也不是。”
“积极反思,成功振作。”
“还不是。”
“失足未必千古恨,今朝立志做新人。”牛彪说完,苦着脸道:“东哥,这回真没了,我能背下来的就这些。”
“噗!”姜然笑了:“你就别为难他了。”
看见嫂子笑了,许文东也跟着笑了,然后对着牛彪道:“彪子,你记住,既然出来了,就别想着回头,我让你跟我干,也是带你做正经生意。”
“真的吗?”
“废话,我最近要弄一个啤酒厂,正缺人手,你到时候带着那群小兄弟过来帮我。”
“哎呦,这可是好事,东哥你放心,以后我跟定你了。”
“回去等我通知。”许文东把桌子上的五十块钱递给了对方:“这钱拿着带你那群小兄弟吃点东西。”
“钱就不用了,你需要我的时候让我姐去金峰台球厅找我。”牛彪说完,便笑嘻嘻地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调侃道:“我就不耽误你们两个的好事了。”
“臭小子。”
许文东笑骂了一句后,发现姜然正在凝视着自己,好奇地问道:“嫂子,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像在做梦。”
是做梦吗?当然不是,前世许文东虽然在同一天没有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牛月红讹诈姜然的事,但后来他被嫂子救济时在筒子楼住了很久,自然知道牛月红这个人物,也知道对方仰仗的是牛彪,所以才有今天的一幕。
“可能就是巧合吧。”
许文东随便找了个借口。
姜然没有多想,点头道:“以后你不准再这么冲动了,我受点委屈没什么的。”
嫂子,我又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许文东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但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显然还不能捅破。
“卧槽,这条件也太差了吧?这是人住的地方么?”
由于房门没关,许长顺嘚嘚瑟瑟地走了进来,当他看见许文东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淫笑着道:“老三,你可以啊,这么快就住进来了?”
“有屁就放,没屁别在这搁愣嗓子,你是娘们啊?”许文东没好气地骂道。
“老三,说话别那么粗鲁,我好歹是你二哥。”许长顺翘着二郎腿坐到了椅子上,继续道:“我今天来主要是通知你们后天中午到啤酒厂签转让合同,对了,还有断亲协议。”
“知道了,滚吧!”
“老三,年纪轻轻,火气别那么大。”许长顺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道:“哥得劝你两句,像你这种刚刚从里面出来的劳改犯,想混口饭吃比登天还难,又何苦在这里受罪呢?”
“呵!”许文东冷冷一笑,一言不发。
“不如回去给我当保安,职位虽然不高,但至少能管你温饱,踏踏实实干两年,兴许还能当个保安队长呢。
你如果真搞这啤酒厂的话,不说你可不可以赚钱,就说厂子能否正常运转都是个未知数。
你就是个劳改犯,小学毕业,哪有做生意的脑子啊?”
“说完没?”许文东面对二哥接连的讽刺,表情反而异常平静:“说完就快点滚,我不想重复这句话。”
“唉,你可真是不知好赖。”二哥叹了口气,拍拍屁股离开了。
等到他走后,姜然则小声道:“文东,其实你二哥有些话也是为你好。”
“你以为他真的是为我好吗?”许文东笑了:“他只是故意激我而已,因为他知道,他越是这样说,我越不可能跟许家和解。”
面包车里,许长顺笑着道:“秋雅,你是没看见刚刚我在里面有多威风,老三就差让我怼着脸骂了。”
“是么!”王秋雅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一句,听见许文东在姜然家里,内心莫名地涌出一丝不爽的感觉。
“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老三反悔,那样的话家里可能会重新接纳他。”
“咱爸妈那么势利的人应该不会接纳老三了吧?”
“只要老三认错,不跟家里争,爸妈肯定会重新接纳,毕竟这关系到家庭完整以及面子问题,所以断亲只是无奈之举中的最优解。”许长顺微微一顿:“所以我刚才在楼上故意激了激老三,没想到这小子乖得跟个绵羊似的,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让姜然搞的。”
王秋雅听见这句话心里更加不爽了。
“秋雅?你怎么了?”许长顺看向秋雅,感觉有些奇怪。
“小心,看着点车。”王秋雅看见前面有人,立刻提醒。
与此同时,许长顺也连忙打舵,与牛彪一伙人擦身而过。
“妈的,走路不长眼睛啊?”许长顺伸出头大骂了一句。
“敢骂老子?你踏马信不信老子把你车砸了?”牛彪说着,就从路边捡起了一块砖头。
见此一幕,许长顺哪敢回嘴,吓得立刻踩紧了油门。
“开个破车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牛彪骂骂咧咧地把砖头扔掉,然后对着旁边的小弟说:“车牌号记下来,以后再看见这辆车,把他车轱辘给我卸下来。”
“知道了彪哥。”小弟们异口同声:“你继续跟我们讲那个人吧?”
“好,这个叫许文东的家伙在我们狱中可是传奇人物。”牛彪压低声音,声情并茂:“当年他刚进来的时候没少被欺负,时常就会被狱霸吊起来打,有一次他因为不小心踩到了狱霸的脚,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就那样还要每天坚持给狱霸端洗脚水呢。”
“彪哥,听你这么一说,他好像也不厉害啊!”
众人疑惑地看向牛彪。
“呵!”牛彪冷冷地一笑:“就是这样一个天天被当狗使唤的人,最后却差点将狱霸打死。”
大厅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几人手中的筷子戛然而止,目光几乎同时被电视吸引了过去。
“刚刚,主持人说了什么?”许长顺的声音莫名地有些压抑。
“好像说要举办啤酒节。”王秋雅提醒了一声。
“啤酒节?”许长顺皱紧眉头:“中秋节我听过,端午节我听过,哪怕洋鬼子过的圣诞节我也听过,这啤酒节是哪门子节日?”
“难道是我听错了?”王秋雅有些自我怀疑,毕竟啤酒节她也没听过,只是话音刚落,主持人便再一次开口:“啤酒节起源于慕尼黑,有着一百多年的历史......”
又是一连串的官方发言,不仅介绍了啤酒节,又着重强调了这次啤酒节的重要性,简单来说,在未来的一段时间,整个琴岛都会把重心放到啤酒节上,不仅要办起来,更要办火,办好。
而围在饭桌旁的四人,听见这些话,之前还轻松写意的姿态终于消失。
“爸,你说这啤酒节对整个啤酒市场能有影响吗?”
许长顺沉默许久后才问出这样的话。
“这......”许光祖微微一顿:“不好说吧。”
“会不会是面子工程呢?毕竟这些当领导的最喜欢搞这种乱糟糟的。”许长顺自我安慰着:“我就不信老三会有这么好的命,刚拿下啤酒厂,这个行业就变天了。”
许长顺话音刚落,客厅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去接。”母亲过去接起电话,答应了两声后道:“长顺,找你的,好像是梁老板。”
“梁老板,哪个梁老板?”许长顺小声嘀咕一句,走过去接起来电话,聊了几句后他笑了起来:“哎呦,我那啤酒厂已经转给了别人,这不是钱的事儿,是真的转手了,行行行,有机会我帮你问问。”
许长顺放下电话,看向父亲道:“是之前想要买啤酒厂的那个梁发,说是打算给我们三万五。”
“我记得之前要价两万八他都嫌贵呀?”
“没错,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我就应该告他厂子卖了六万多,吓他一下。”许长顺笑了起来。
看着儿子那得了便宜的模样,许光祖脸色却沉了下来:“老二,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突然抬价?”
许长顺一愣,瞬间顿悟:“难道跟这次的活动有关?不能吧?这也太快了。”
“这些人能在商海里摸爬打滚,哪个是省油的灯,他们的鼻子比狗都灵,看来咱有些小瞧这次的啤酒节了。”
许光祖刚刚说完,电话又一次响起,许长顺顺手接了起来,片刻后一脸沉闷地挂掉了电话:“搞批发的顾石柱,问我手头还有啤酒没,老子现在厂子都没了,上哪找酒去?真他娘的晦气。”
许长顺的火气明显上来了,因为他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啤酒节,很有可能会成为许文东翻盘的机会,至少目前来看,已经引起了市场的骚动。
——
莲花啤酒厂,许文东正以一种享受的姿态,迎接着姜然那吃惊的眼神。
“我的天,还真有啤酒节,你是怎么知道的?”姜然握着粉拳,双眼闪着亮光询问许文东。
“如果说我有预知未来的本事,你信吗?”许文东嘴角微扬。
“我才不信,哪有人能预知未来。”姜然白了一眼对方:“瞎说。”
许文东嘿嘿一笑,刚想编个合适一点的理由,牛彪推门闯了起来。
“我说彪子,以后别毛毛躁躁的,进来记得敲门,万一看到不该看的咋办?”
牛彪一愣,瞬间会意,挠头笑着道:“知道了东哥。”
“电话办得咋样?”
许文东不顾姜然的白眼,说起了正事。
“邮电所的人说了,咱们这里的座机已经被许长顺叫停了,如果想要开通需要重新办理,要先交两千。”牛彪喝了一口水,气呼呼地道:“你是不知道,那两个业务员,说话可气人了,我要是有钱肯定甩他们脸上。”
“两千块也太多了吧?”姜然嘀咕道。
“家庭固话都要一千左右,更何况是企业电话了,而且我估摸许长顺叫停的时候,肯定和业务员通气了。”
许文东说着,站了起来:“彪子,你去把陈狗叫来,让他开着车,最好是上次的那辆。”
“咱又要去骗人吗?”牛彪一看许文东的架势,心里就莫名的兴奋。
“庸俗,这怎么能叫骗人呢。”许文东瞪了一眼对方:“快去快回。”
姜然被逗逗咯咯直笑,笑靥如花。
一个小时后,许文东带着牛彪和陈狗一同踏入了邮电所。
在1998年之前,邮电所是邮政和电信的统称,除了邮政工作电信的工作也归邮电所办理,这也是为何在这个年代邮电所牛逼哄哄的原因,当然,未来也很牛逼。
此刻的许文东大步流星,面无表情,但却给人一种吊打众生的冷傲,他三下五除二就来到了柜台前面,在业务员还没抬起头的时候,便用手指狠狠地敲了两下:“你们所长呢?”
“所长?”业务员是一男一女,两人看着许文东的气势明显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道:“所长不在,请问你找所长有事吗?”
“有没有事还轮得到你们问吗?”许文东冷着脸说完,回头瞄了下牛彪,又问:“刚刚我手下来办固话为什么不给办?”
两个业务员这时候才注意到牛彪,也瞬间明白了缘由,女业务员忙解释道:“先生,想要办固话需要先交钱,他当时没带钱,而且还嫌弃我们收费贵。”
“贵?多少?”许文东反问。
“两千。”业务员回道。
“两千?这踏马还不抵我一顿饭钱呢。”许文东骂骂咧咧地说完,沉着脸看向牛彪:“是我给你拿的钱不够吗?”
“许少,我......我错了。”牛彪说着就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两巴掌:“我拿着钱去打牌了,我真的错了......”
“陈狗,把他拉出去,别在这给老子丢人。”
这一番操作,把两个业务员都吓傻了,许文东看着惊愣的二人直接敲了敲桌子:“你们两个听着,明天必须要把我厂里的固定电话装上,而且还要最好的电话号码,让你们所长亲自来,别人我不接待。”
“啊?”众人张大了嘴巴:“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吗?”牛彪微微一顿:“那是他入狱一年后,在我们午休吃饭的时候,狱霸向他餐盘里吐了一口吐沫,这叫加料,彰显着狱霸的地位,若平时他都会忍气吞声,但这一次他还击了。”
牛彪说到这里眼神浮现出一抹恐惧:“那天的他就好像野兽一样,狱霸即便有同伴帮忙也未能阻止他的进攻,如果不是狱警出现,狱霸肯定会被活活打死。”
“后来怎么样?”众人问。
“后来他被关了禁闭,那是一个极其狭窄不见天日的地方,我们称之为地狱,这么说吧,普通人在里面关一天都受不了,可这个许文东,却整整挺了七天。”牛彪回忆起来有些胆寒:“当时我们都以为他会彻底疯掉,可他出来的时候却无比的平静,那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眼神我依然忘不了。”
牛彪说到这里,把烟扔到了地上:“我说这些就是让你们知道,这个许文东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跟着他准没错。”
这是1991年6月10日,许文东和姜然出现在了啤酒厂,跟门卫老张头打个招呼后,两人便径直走向了办公楼。
说是办公楼,其实也不过两层,面积只有两百多平。
“当年这办公楼还是我跟你大哥一起规划的,如今却已物是人非。”姜然有些感伤:“不过还好,马上厂子又要回到我们手中了,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别高兴太早,这些人不会憋什么好屁。”许文东了解自己的家人,但姜然还是抱有一丝善意:“文东,别这么想,其实那天你爸逼着你签断亲协议,也是想要变相地挽留你。”
“嫂子,一会你就明白了。”
许文东没有解释,因为他知道,只有现实才能让姜然真的醒悟。
二楼的办公室内,许家老少几乎都到了,大姐甚至把孩子也带了过来,并且为了让分家有一定的公正性,许光祖还请来了街道办事处的吴主任。
而当这群人再次把目光聚焦在许文东的身上时,是无情,是戏谑,是一种骨子里散发出的贪婪。
“老三,你应该知道什么是断亲吧?”这是许光祖的开场白:“如果不知道,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你,断亲就是你与许家以后再无任何瓜葛,你是死是活也跟许家没有半点关系。
断不了血脉却断得了牵扯,也就是说,哪怕你在许家门口撞死,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许光祖的话格外恶毒,办公室里的气氛也变得无比沉闷。
“我许光祖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奈何你我父子关系已经到了冰点,倘若你能真心悔过,我倒是愿意给你一次机会。倘若不能......”许光祖将一份协议直接拍在了桌子上:“就在上面签上你的名字,以后你是姓许还是姓姜,我都不会过问。
签了字,我会立刻将这家啤酒厂转给你,吴主任可以见证。”
就像许长顺说的那样,断亲只是下策中的最优解,许光祖内心还是不希望把事情闹到这一步,毕竟这种事对于任何家庭来说都是有损颜面的,更何况如今许家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
“文东,你再考虑考虑,外面的日子未必好过的。”
母亲也开口了,她也觉得把许文东留下利大于弊,毕竟是个免费的劳动力。
唯独二哥,是最想让许文东离开的那个,一来可以巩固他在许家的地位,二来也有王秋雅这层关系,但父母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只能期盼两天前自己的激将法生效。
实际上许长顺属实有些想多了,许文东在走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这条路。
所以,听见父母逼逼完,许文东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更懒得去揣测这些人的内心波动,直接拿起了桌子上的笔。
“我不需要考虑。”许文东唰唰唰地签下名字,然后把其中一份协议推到了许光祖面前:“就像你说的,协议一旦签署,我与许家今后再无半点关系,我不求其他,只求二老不能自理那天别找上我就行。”
“呵,你放心,我和你妈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你一粒大米,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爸说得没错,白眼狼。”
父亲和母亲先后骂了一句,而许文东却毫不在意,毕竟一年后两人就会被二哥赶出家门。不过今世,他觉得这一天会提前到来。
“行了,既然断亲协议已经签完,这啤酒厂也就正式归你了。”许长顺装模作样地感叹道:“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虽然说这厂子效益一般,但保不准哪天市场就冲起来了。”
许长顺看似自言自语,但没每句话都是对许文东抛出的诱惑,就好像诈骗手段一样,直到他说完这些,才将文件包里的合同拿出来:“签个字吧!”
房间内再次没了声音,母亲和父亲此刻也没空继续发火,等待着许文东掉进他们挖好的陷阱。
当然,他们也想好了,如果许文东反应过来,他们就会以偿还银行欠款需要时间为由拖着许文东,反正不会让许文东捞到丁点好处。
“二哥,你说得对,保不准哪天市场就冲起来了。”许文东一边看着合同,一边陪笑。
“哎呦,我说老三,你就别看了,我还能坑你吗?”二哥显得有些不耐烦:“而且你一个小学毕业的人,看得明白合同吗?”
“确实,看不太懂。”许文东看向一旁的姜然:“嫂子,要不然你看看?”
“我?”姜然迟疑了几秒:“嫂子文化也不高,初一就辍学了。”
“那就这样吧,不看了。”许文东说完,就拿起了笔。
很快,许文东三个大字写在了签名处,全家在这一刻都笑了起来,笑得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行了,大家都撤吧!”许长顺一边把合同往包里装,一边说道:“爸妈,你们带大伙先下去,我和秋雅还有几句话跟文东说。”
很快,众人哗啦啦地离去,许长顺则拍拍老板椅道:“老三,以后这椅子就给你坐了,至于能坐多久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许长顺说完,拉起王秋雅走到许文东的身旁,嘚瑟的形容不出来:“走之前,二哥得嘱咐你几句,记得多读读书,提升提升文化水平,省得连个合同都搞不明白,这样的话以后怎么做生意?
被骗了,还替人数钱呢。”
许长顺哈哈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一份债务清单,我刚刚忘记交给你了,上面一共欠了不到七万块,供应商的欠款大约是一万六七千块,银行还有一笔五万块的贷款,这些账呢以后都得你去还。
也算是给你一个惊喜吧!这回明白读书的重要性了吧?”
“对不起,我已经嫁给你二哥了。”
“你进去这五年,他把我照顾的很好。”
“你是个好人,但我等不起。”
王秋雅摸着隆起的小腹,仿佛在炫耀着:“怀孕四个月了,把脉的说是个男孩。”
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在许文东眼前,他有些茫然,自己不是躺在医院吗?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重生了?还是重生在1991年刚出狱的这一天?
他好不容易爬上岸打造的商业帝国,说没就没了?就算癌症治不了,也得等他留个遗嘱吧?
“弟,你应该不会介意我跟秋雅在一起吧?”二哥手夹皮包,脚踩鳄鱼皮鞋,顶着油光锃亮的头发走了过来:“毕竟总要有个人呵护她,陪伴她,你那么善良,肯定明白这个道理。”
即便剧情重演,许文东也感觉内心无比沉闷,有这么发好人卡的吗?
前世他是如何回应的?
想起来了,他忍了,哪怕当时他已经成为监狱里最狠的那个,但重获新生后还是渴望着亲情的宽慰,所以他不想得罪二哥,更何况二哥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对,当时他就是这样自我安慰。
如今,回想一切,许文东才明白前世自己有多么可笑。为了供二哥读书,他早早辍学帮助父母经营罐头厂,当时大哥身体孱弱,脏活累活全都由他干。后来二哥在放寒假的时候失手杀了人,全家又让他去顶替二哥蹲了五年大牢。
父母当时的话许文东记忆犹新:“你二哥是许家唯一的大学生,十个你也顶不上一个他,替他坐牢,值!”
呵!值么?
“弟,你在里面蹲这五年太值了,否则怎么会有今天的许家。”二哥昂着头,浮夸的显摆着:“如今罐头厂在我的带领下,已经成为了本区知名企业,销售额比五年前翻了两倍。”
许文东笑了,这话听起来真的让人又恶心又别扭,难道自己不进去罐头厂就起不来吗?销售额翻了两倍不还是因为吃了沿海开放,社会发展的红利。
但许文东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二哥装逼。
“对了,二哥给你在厂里安排了一个保安工作,以后好好干,抽空再看点书,报个夜校,兴许有朝一日也能像我这样,当个文化人。”
二哥扯扯自己的领子,王秋雅笑了起来:“长顺,你这不是为难人嘛,他哪有你那脑子,我看还是踏踏实实的当保安吧!”
前世,许文东以为这是两个人的关怀,如今再看他们的嘴脸,是傲慢,是小人得志。
自己没脑子吗?自己只是没有机会,在这样的年代,普通家庭想要供出一个大学生几乎都是举全家之力,由于大哥营养不良成绩差,二哥便成为了全家的希望,而比二哥小两岁的许文东自然也就失去了崭露头角的机会。
想到这些,许文东突然对重生释怀了,这不正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吗?
“弟,想啥呢,上车吧!”
想啥呢?老子想给你一电炮。
许文东握紧了拳头,但一瞬间又松开了,因为他最想见到的人出现在了远方。
那是他的嫂子,此刻正骑着单车,缓缓而来,日光之下,嫂子的容颜永远是那么明媚漂亮。
“二哥。”许文东突然开口,伸手拍了拍二哥的前胸:“以后别张口闭口说自己是文化人,文化人没你这个逼样的。”
语毕,许文东迎着嫂子跑了过去,在对方关怀备至的目光下,直接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嫂子,走吧!”
姜然有些懵:“长顺和秋雅这不是来接你了么?坐小汽车多舒服呀!”
“我晕车。”许文东随意找了个借口,而姜然也无法拒绝,只能歉意地看了眼二哥。
当两人离开后,许长顺才从错愕中缓过神,颤颤巍巍地道:“他刚刚说我什么?”
“他说,文化人没你这个......”王秋雅立刻意识到了不对,语气一转,骂道:“他这是什么态度啊?拽什么拽?好像欠他的一样,不就是替你蹲了几年大牢,至于骂人么?
还有姜然那个死妖精,她怎么来了?把你大哥克死了还不够啊?”
“行了,回家!”许长顺怒火中烧,直接钻进了面包车里,一脚油门过后,很快便看见了姜然和许文东,他没有客气,加快车速,贴着两人疾驰而过。
“呼~”
尾流卷起了一缕沙尘,吓得姜然紧忙停了下来。
“看来你二哥生气了。”
“管他呢!”许文东不屑一笑,转念问:“嫂子,你不恨我家吗?”
“恨?”姜然重新蹬上自行车,低声道:“有什么可恨的?”
“你跟大哥在一起整整九年,可直到他病逝,我父母也没同意你们两个领证结婚,这还不恨吗?
你拿出所有积蓄支持大哥开设啤酒厂,而厂子最后却被我父母强行霸占,甚至在踢你出局的时候没有一分补偿,这也不恨吗?”
“你怎么知道的?”
姜然有些惊讶,毕竟这些事都是在许文东入狱后发生的。
“嫂子,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
“哎!”姜然淡淡地叹了口气,好一会后才道:“恨有什么用呢?只能怪我命不好。”
“当年二哥失手杀人,为了保护他,我成了替罪羊,整整五年,我蹲过墙角,倒过尿盆,给人洗脚搓背,给人端茶揉腿,刺骨的冰水无数次泼在我的身上,肆虐的拳头无数次撞击我的鼻腔,我的肌肤没有一寸是完好的,我的尊严被按在地上狠狠践踏。
可结果呢?我付出了小半辈子的罐头厂成了二哥的囊中之物,我深爱的女人也在全家的撺掇成为了我的二嫂。
而我,甚至连句谢谢都没有听到,哪怕给我安排个薪资最低的保安也成了他们对我的施舍。”
许文东微微一顿,声音无比坚毅:
“嫂子,我跟你一样都是这个时代背景下的苦命人,都是这个时代背景下的牺牲品,但我绝不会认命。
曾经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吱!
姜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怜惜地看着许文东,当她注意到对方脸颊上的一道疤痕时,忍不住伸手轻抚:“这,一定很疼吧?”
“不如心疼。”
“嫂子知道你心里难受,知道你在里面受了很多苦,但生活就是如此,你的父母也没有办法,别怪他们。”
“他们不是没有办法,而是选择了利益,如果当时把罐头厂卖掉跟死者家属达成和解,我根本不用蹲这五年。”许文东笑得有些苦涩:“是狱警告诉我的。”
姜然愣住了,迟迟不语,许久才安慰道:“也许你父母也有他们的苦衷。”
看着嫂子善良又温柔的眼神,许文东的心如同刀绞,他很想说:嫂子,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许长顺说着,拉过许文东手里的那份合同,指着上面的小字看到:“看见这一串字没?我教你读一遍:“本人承诺,收购莲花啤酒厂之后,将会接手所有债务......”
语毕,许长顺笑着把债务清单跟合同塞进了许文东的手里,畅快淋漓地感叹道:“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是啊!没文化真可怕。”王秋雅也得意的扬起了头。
时间突然变得格外安静,哪怕许长顺和王秋雅大笑着离开,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压抑笼罩了一切。
“给我,给我看看。”
姜然一把抢过许文东手里的合同,凭她仅有的文化水平,重复了一遍许长顺的话,字字滴血,字字扎心,而等她复述完之后,迅速向楼下冲了出去。
“嫂子。”
许文东叫了一声,眼神不免有些复杂。
姜然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转瞬间便追上了还未走出啤酒厂的许家众人。
“你们给我站住。”
一声嘶吼,歇斯底里。
“大嫂,你就不用留我们吃饭了。”许长顺笑着转过身,这声大嫂叫得格外讽刺。
“许长顺,你还是不是人?”姜然气得全身颤抖:“你就欺负文东什么都不懂是吧?”
“姜然,你说话客气点,我男人咋就不是人了?”王秋雅没好气的道:“再说了,许文东他自己笨怪谁?要我说你也是个蠢货,找男人怎么能找个劳改犯呢。”
“王秋雅,你闭嘴,你最没资格说这种话。当年你在劳动市场找不到工作,是文东不嫌弃你瘦把你带回来的吧?你给罐头厂进桃子的时候得罪了农户,差点让订单黄了,是文东挨家挨户的磕头道歉才挽回的损失吧?你被人灌酒,是谁把你背回来的?你感染了肺炎,是谁照顾你的?
文东怎么对不起你了?凭啥骂他劳改犯?”
王秋雅沉默了,即便她对许文东是满满的嫌弃和不屑,但姜然的话,确实他无法反驳。
而姜然还没有结束,她又看向许长顺:“还有你许长顺,你是考上了大学不假,但你是怎么考上的大学心里没数吗?如果不是全家把精力全部放在你身上,如果不是文东从十三岁起就扛起了家务,能有你的今天吗?
我告诉你,你的成就,一多半的功劳都要归功于许文东,他可足足为你坐了五年大牢啊!
你......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唉,真是令人动容啊!”许长顺叹了口气,根本没有任何的悔意:“但这都是命,谁让他命不好呢?”
“命不好?命不好就该被你这样欺负吗?这可是接近七万的欠款啊!还有一笔五万块的银行贷款,这样的小厂,即便卖了也贷不下来五万啊!”
“这倒是真的。”许长顺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把库房里剩下的一千多箱啤酒也做了抵押,你回去的时候抓紧让许文东把酒卖了,兴许还能回点血,否则那批酒还有一个多月就过期了。”
姜然差点背过气去,现在酒厂都停工两三个月了,莲花啤酒也早就失去了市场,别说卖了,白送都未必有人会要。
“许长顺,你就连点底线都没有吗?”姜然握着拳头说完,又看向了许光祖和张丽荣:“叔叔,阿姨,你们就不能说句话吗?”
姜然还保留着一丝期望,但很快许光祖的话就让她彻底绝望了。
“那笔五万的贷款是我托人办理的。”
姜然感觉天都要塌了,颤颤巍巍的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这样,文东也是你们的孩子啊!”
“动物世界给出了最完美的答案,优胜劣汰。”许光祖的声音阴沉沉的:“而且据我所知,你小的时候不就是被家人抛弃到琴岛的么,为什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姜然的心在滴血,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人性的黑暗让她彻底失去了自我判断,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许文东背着这些债。
想想这是1991年,接近七万的债务怎么还啊?
“可是,你们这是在要他的命。”
许光祖笑了:“他已经跟我们许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语毕,转身,一众人跟随离开。
“等一下。”姜然又喊了一句,握紧了手中的合同:“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把合同收回,这个啤酒厂我们不要了行吗?”
“姜然,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如果不是你,许文东也不会要这啤酒厂吧?”
王秋雅愧疚过后则是接踵而至的愤怒,她觉得姜然的那些话就是在给她难堪。
“对,是我,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撺掇许文东要啤酒厂,我向你们道歉,我保证,只要你们把合同毁掉,我立刻从许文东身边消失,可以吗?”
王秋雅笑了,许家众人也跟着笑了。
“爸,这件事要不然让我来处理吧?”
许长顺把话接了过去,他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之前许文东出狱的时候一直没给他面子更是在饭桌上骂了秋雅,这件事不仅秋雅在闹,他想起那天自己的反应也格外不爽。
所以,他很想在王秋雅面前树立威信,那么折磨姜然让王秋雅开心自然也是一种办法。
而许光祖知道儿子打的主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姜然,你也是做过生意的,应该明白合同的效力,一旦签署,想要毁约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许长顺话锋一转:“不过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我倒是可以退一步,但我有个要求。”
姜然缓了一口气:“长顺,你说,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呵!”许长顺冷冷一笑:“要不然,你去把许文东叫出来,让他乖乖的给我们每一个人道歉认错,如果他诚意满满,兴许我们心软了,就会原谅他的愚蠢。
要不然,你替他跪在这里,让他躲在你的背后,当那个缩头乌龟。”
说到缩头乌龟四个字的时候,许长顺的声音极其的大,他就是要让办公楼里的许文东听见。
而后,他又看向身旁的王秋雅,一副看你老公厉不厉害的表情。
什么是买卖?什么是生意?什么是经商?
前世许文东准备上岸的时候,有一位大佬曾经对他抛出了这样的问题,他当时的回答也特别干脆,无论是买卖还是生意或者是经商本质不过是想要赚钱。
许文东记得,当时那位大佬对他冷眼相视,嘲笑他就是一个土老帽,是一个永远融入不了上流社会的渣渣。
起初他很生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明白,所谓的买卖,生意,经商,的确跟钱无法割舍,但赚钱并不是本质......
它的本质,是生存。
站在窗口,透过玻璃,看着已经升起的太阳,许文东点了一支烟,眼神里充满了期望。
这是他重生以来的第一仗,也是关乎生死的一场仗,啤酒厂能不能开下去,就看今天的成果了。
而很快,他的眼里就出现了一辆三轮车,由远至近,驶向了厂子的门口,事先等在那里的牛彪已经和对方交涉了起来。
许文东松了口一口气,他知道那肯定是来进货的。
“算是开了一个好头吧!”
许文东回到位置上坐了下去,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这几天他的工作量其实并不大,可是每天夜里躺在沙发上的时候总要面对姜然那迷人的曲线对于他这个血气方刚的“坏种”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许文东听见了开门声,只见牛彪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东哥,不好了,外面出事了。”
许文东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上午九点,自己也就眯了一个多钟头。
“多大的事也要先敲门。”许文东不紧不慢的道。
“我这不是着急吗,你下去看看吧。”牛彪道:“嫂子都快顶不住了。”
许文东并没有急着下去,而是走到了窗口,当他看见厂子门外大车小车排了很长的队伍时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惊讶,毕竟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怎么不把那些买酒的放进来呢?”许文东说话时,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厂子大门口已经被两辆小车给挡住了,一群人围在那里:“那是怎么回事?”
“本来按照你的吩咐,我们是打算在九点的时候开门卖酒,制造一种排队的火爆景象,可也不知道哪来了一伙人,直接把咱们门口堵上了,说什么不给他们欠款还上,就不让卖酒。
我都想要动用武力了,但嫂子不让。”
“管咱们要账的?”许文东嘀咕着。
“对,说咱们厂子欠他们钱,好像是之前的供货商。”
许文东明白了过来,顺手将之前的欠款清单从办公桌里拿了出来,嘀咕道:“玻璃厂的赵老板,我们欠了九千四,批发啤酒花的钱老板,我们欠了四千三,酵母厂的孙老板,我们欠了一千八,这些人都来了?”
“应该都来了,还拖家带口的,说话很不客气。”
许文东紧紧鼻子,他还真没想到这群债主会出现,在通讯如此不发达的九零年代,这速度有点快吧?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等这时候来,为什么?
许文东若有所思,几乎可以肯定有人从中作梗,想到这里,他没有继续思考,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对了东哥,老郭那批工人也有点不对劲。”牛彪跟在后面说道。
“有啥不对劲儿的?”许文东问。
“今早他们一到就吵着嫂子签短约,而且嫂子让他们先帮忙干活,他们也不听。”牛彪说道。
“要签短约?”许文东愣了一下:“你没听错吧?”
“真的,老郭亲口说的,而且所有人都签短约。”
“所有人?”许文东表情一沉,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几分钟后,许文东出现在了厂子门口,他前脚刚到,络腮胡子就大声喊了起来:“许厂长,我们的合约啥时候签啊?大家伙都已经在短约上签完字了,就差厂子盖章了。”
络腮胡子拿着手里的合约,身后跟着一群人,说完还不忘提醒道:“别怪兄弟们谨慎,这工资不提前发给我们,活肯定不能干。”
“唉唉唉,你们合约的事能不能往后稍稍,先把我们欠款还上啊!”玻璃厂的赵木生挺着个大肚腩,凑到许文东面前:“许厂长,这钱你们厂可欠了我一年多了,今天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钱还上,否则咱们没完。”
“对,听人说你这个新厂长很有钱,那就别浪费时间,把欠款赶紧还上。”
“许厂长,别怪我说话难听,这钱你要不还,甭想开门做生意。”
钱老板和孙老板也挤到了前面。
而几人刚刚说完,排着长队想要买啤酒的都不干了。
“我说,你们这啤酒到底还卖不卖?不卖我们去别人家买。”
“说好的物美价廉,到这就能提到货,可这都等了一个多钟头了。”
“这不瞎耽误功夫么?”
许文东皱着眉头,耳边嗡嗡嗡的响着,虽然大家的言语不算太过分,但这如同苍蝇一般的七嘴八舌,真不如狠狠地骂他几句了。
与此同时,距离厂子不远处的一间小卖店里,老张头把现场的情况跟许长顺说了一通,末了道:“现在厂子大门都被堵上了,别说卖酒,啥都干不了。”
“你放心,有啥事,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老张头笑嘻嘻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对着小卖店的老板娘道:“给我来盒将军。”
“呦,都抽上将军啦。”老板娘笑了一下,当老张头走后,她则露出了白眼。
许家,许长顺得知厂里的情况后,心中那叫一个舒服:“现在别说他的酒卖不出去,那些要账的肯定会扒他一层皮。”
“你说他会不会直接把啤酒卖了还账呢?”王秋雅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问道。
“那批酒如果全部卖掉的确够还账的,但仅凭这一天的销量肯定卖不完,而且就算卖完,他还上账后手里也不会有富裕的资金,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没有现金就是死局。”
许长顺说完,拿起了车钥匙。
“你要干嘛去?”王秋雅问。
“这样的大戏怎么能缺少我这个看热闹的呢?”
“我也跟着去。”
“把瓜子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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