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清终认罪,她伪造医馆药方,实未患痨疾。
其父匆匆赶至,怒斥连连,挥杖责打,随后押她归乡,要严加管束。
这分明是自罚三杯,从轻发落的脱身之计。
医馆岂能轻饶?
当即扣人报官。
沈泽跟我说,赵婉清这种情况,最高可判三年流刑。
“哥哥,靠你啦。”
“如今知求我?”
“你与沈济合谋时怎么不想我?”
“我不是怕哥哥担心,初一商铺议事还需你出面。”
沈泽冷哼,未深究。
原对李瑾瑜田产之资已到期,取回乃理所当然,本无争议。
然哥哥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果如其言,我以商铺主事身份,当着李瑾瑜与众议事者,呈上赎资文书,立时有人躁动。
“商铺现下艰难,凭何你说取便取?”
“正是!
你一失心之人,无权署此文!”
李瑾瑜坐于上首,默然远望我。
“小娘子,还是唤你家主事来,再言取资之事。”
此言一出,引得哄笑四起。
李瑾瑜瞥那人一眼,起身。
厅内瞬息寂然。
可见这些年,他在商铺颇有威信,连那几个老吏亦须观他颜色。
他于众人注视下,缓步向我走来。
“资财尽可取走。”
他凝视我,嗓音喑哑:“这本就是你的东西,是我有负于你。”
未料他如此爽快。
囚我两年,既无情意,不就图此利?
今怎说还便还?
我怀疑有诈,与沈泽对视,他取出一叠文书,交侍从分予每人。
自也包括李瑾瑜。
那是沈济为我开的药方。
“今,你等可还有异词?”
李瑾瑜紧握手中药方,细阅数遍,颤声问:“你……何时复忆?”
“这不重要。”
我轻抚后脑隐痛之伤,那是李瑾瑜留下的印记,亦是此局转机。
“要紧的是,按期还钱。”
言罢,我离厅而去。
此番,他未拦我,亦未失态,纵使脸皮再厚,也难再言挽留。
然我仍低估了他。
数日后,李瑾瑜现身渡口。
他身披墨袍,与前日颓态迥异,似精心修饰,然周身仍笼阴霾。
远远望去,我还以为是鬼影缠身。
“是来送我的?”
非我自多情,只因李瑾瑜资财断流,被掌柜追债,商铺已然崩毁,他本人亦被禁离乡。
赵婉清亦入囹圄,正如哥哥所言,三年牢狱。
他现于此,只可能是送行。
“嗯。”
“此物予你。”
他伸手,将一枚冷硬铜钥置于我掌:“我未骗你,先前的确想伴你迁乡,然今…此宅,便作贺你痊愈之礼。”
他静立,眼底波澜翻涌,难辨何情,我心微震。
“我与赵婉清,初无情意,二人皆然。”
“我知她多有对你不义,然你每逢初一醒来,总复昔日模样,纯真烂漫…时间长了,我便佯作不知。”
“未料,每逢初一,你对我渐疏,不再依恋,甚至想要逃走。”
“我彻底乱了方寸……”荒谬之感涌上,我冷笑出声。
“这便是你伤我的理由?”
“我是的错…”渡船将发,我决然转身离去。
木梯徐升,我回首俯视岸上的李瑾瑜。
他何时沦为此态?
然此皆不重要。
要紧的是远方待我的亲人,与囊中的资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