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公去看望生病的婆婆。
对床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病友,刚进门就一直盯着我,神色古怪。
我把水果放桌子上时,她终于忍不住问。
“姑娘,你咋后面还背个都是血的娃娃啊。”
酷暑七月,我和老公面面相觑,惊出一身冷汗。
——我是一名法医,坚定的无神论者,平时就是接触尸体解剖。
不过这个行业,在老一辈人眼里是不适合女性的。
比如我多年不孕,我婆婆一直认为是行业晦气,阴气太重,恨不得让我立刻辞职当家庭主妇,给她生个大胖孙子。
我嗤之以鼻。
我和我的老公岳峰云大学认识,那时候我还被冠为xx届的清冷系花,他追我到毕业后才同意。
我也并非对他无意,只是很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
更何况如果不是这段爱情对他说来之不易,又怎么会对我一直珍重,视我为唯一。
结婚之前他接受了可能不会要小孩的提议,我嫁给的是他,又不是他的婆婆。
这件事灵异的开始,大概要从最近解剖的一个新生儿说起。
那是才生出来的小孩,瘦瘦小小的没几斤,一只手就能托起来。
小孩子的肺和成人不一样,没有经过太多尘埃,鲜嫩润红。
我把它放进水里,看它沉入器皿底,晕开飘飘缕缕的血,混成一腔绯色,又慢慢悬浮上来,沉默诉说我们想要探寻的真相。
这只是一起普通的民事诉讼。
接生的医生资质已老,明明都拍了好几下新生儿背,还是听不见啼哭声。
婴儿血淋淋,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地伏在他手上,他叹口气说,是个死胎。
没有抢救,事情就那么处理了。
可是隔天就因家属不满其诊断告入法庭。
原告哭天抢地,哀恸有余,说他们的孩子十月怀胎啊,怎么会死呢。
各执一词,无根无据。
根据就到了这里,受害人本身。
“所以这次我们鉴别死亡时间的证据,是肺。”
我脱掉橡胶手套对新人解释,“浮起来就是有空气,沉下去就是没有在外界呼吸过。”
胎儿一直在母亲羊水中,直到出世的第一声啼哭,告诉这个世界他来了,同时吸进第一口从今以后都赖以生存的氧气入肺。
可是谁又规定数以万计的新生儿都要以这种啼哭的方式到来呢?
我颇为可惜看了眼这个才出生就结束的小生命。
没有任何征兆,它转过脑袋来,皱巴巴的黑红脸上眼睛猛地睁大,古怪的黑色没有一点光泽,没有眼白的眼球空洞骇人,咧开嘴像是在笑。
“妈妈……”我呼吸一窒,指甲已经深深嵌进肉里,心跳急速跳着,掌心的持续的痛意跟我说这不是在做梦。
什么鬼,乱叫什么妈妈,是幻觉吗?
是幻觉吧?
我眨了眨眼,果然如约消失,上面还是安安静静躺着开膛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