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世扬要打仗去了。
我是夜里知道这消息的,罗摩国的边境似与我疆又起了冲突,父皇又要派他去了。
我顾不得外头下了风雪,连夜进了宫中,已是子时,我跪在了父皇寝颠前,冰冷的雪刺骨,我一遍遍的喊着父皇,一抬头,泪珠子已然蓄满了整张脸。
这道旨意还没下来,若我在天亮前求的动父皇,落世扬便不用去了。
我曾见过他满背的伤疤,自然不忍他再去厮杀。
那罗摩人一个个长的人高马大,此去必然是九死一生,我自然是怕的,我的孩子不能没有阿父。
我怀孕了,在一月前。
门前守夜的大监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公主,回去吧。
皇上不会见你的。”
我不死心,依旧磕头,喊道:“父皇,娇娇没求过你,此刻就算求求你,求您再疼疼娇娇,求您疼疼您的外孙!”
门咿呀一声开了,父皇站在我身前,我从未如此怕过。
他看着我,说道:“娇娇,他回来我给他封侯,好不好?”
他虽是与我商议,用的却是不可置疑的语气。
我瘫坐在地上,知道这事是不成了。
我父皇只说他活着,却并没说他万一死了如何。
我浑浑噩噩的出了宫门,脸上的泪珠子都没擦干净,一头撞进了落世扬的怀里,口中还喃喃道:“不成了,不成了。”
落世扬轻轻擦去我的泪珠子,哄孩子一般哄我,可我却越哭越凶。
“娇娇,不要哭了。”
他只说。
我猛地吻上去,撞到了他的额间。
“落世扬,我怀孕了,要活着回来。”
我只是轻轻交代着他。
我并未告诉他我怀孕的事,原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落世扬走了,我在这自由的将军府也快乐不起来了。
我让柳柳拿着落世扬送的小燕子的纸鸢在冰天雪地里飞了一次又一次。
柳柳拿着纸鸢无奈道:“公主,外头雪太大了,纸鸢飞不起来的。”
这雪这般大,不知道他如何了。
柳柳替我拿了一个汤婆子,想引开我的注意力,她问道:“你知那李二小姐嫁给谁了吗?”
我摇头,道:“嫁给谁了?”
“王家那破落户,听说还是李家求来的姻缘。”
“听说是咱姑爷自己到御前告了一状,告他了个欺辱将军少夫人的罪名。
皇上大怒,李大人连降三级呢。”
她接着说。
我那时只是生气,并未告诉父皇这事,只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却不曾想这落世扬看不得我受一丁点委屈。
我的月份大了些,有些显怀了,那些个姑姑嫂嫂流水一般的补品送进来,生怕怠慢了我。
主母后来待我很好,日日都要来瞧瞧我这肚子,她都是转过脸去掉眼泪,我知道她是心疼落世扬在战场上被划了伤了,她都看顾不住。
她牵着我的手,眼泪婆娑道:“司羽,咱们都有难处的,我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得这些,却也知道你父皇嫁你过来是想要兵符。”
她擦一擦眼泪,接着道:“我劝过他那些叔伯许多次,可他们不愿意交出来,他们才不听我儿这毛头小子的话,可如今触了圣上霉头,就要送我儿去这么远的地方。”
我轻轻抚摸着腹间的孩子,一滴泪掉出来。
父皇原是准备我生下孩子便以此为由头让他把兵符交出来,可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父皇恼了,才走了这样一步凶险的棋。
落世扬死了,这兵符不交也得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