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就算池母不说,她也知道,她和池学农私奔,无媒无聘住到了池家这件事,肯定已经传遍全村了。
不对,她这个甚至都不算私奔。
因为池学农压根没让她跑,是她自己主动跑到池家来生活的。
徐革英曾经幻想过自己和池学农的洞房花烛夜,床单被褥一水都是大红色的,墙上用糨糊贴了一层报纸,锃亮的玻璃窗上面贴着双喜,床上还撒了染红的花生、桂圆,还有香甜的大红枣……
可睁开眼,迎接她的,却是四面透风的柴草棚,屁股底下刺啦啦直响的稻草,还有黏糊糊已经包浆的脏褥子。
池家给野菜姐临时搭的草棚子,大概长这样
让她生气的是,就连搭窝棚的十几捆柴火,都是她偷偷从家里搬过来给池母的。
难道她真要在这样的窝棚里,和学农哥洞房花烛吗?
笑死~窝棚里甚至连红蜡烛都没有。
之前池学农无意中和她抱怨过,说家里没钱打煤油,点不起煤油灯,他每天都要抢在天黑之前把作业给做了,不然等天黑,就看不清书本上的字儿了。
当时可把徐革英给心疼坏了,今天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她还特意把自己屋里的煤油灯,和剩下的半瓶煤油给带上了。
野菜姐想偷偷带出去的煤油灯
可惜被她娘给缴获没收了。
池学农也觉得窝棚里太黑,影响自己发挥。
他也是第一次,怕待会儿看不见,进错了门,出去找了一截松明子,点燃之后,插在床头。
松明子燃烧的时候,味道比煤油灯更大,习惯了点煤油灯的徐革英,被松明子冒出来的烟,熏得两眼通红。
松明子,小时候用这个玩火把,能烧很久
池学农厌恶地瞥了她一眼。
徐革英长得像她爹,五官粗糙,脑子也笨得很,唯一能让池学农看上眼的,就是她这一身白皙的肌肤。
农村像徐革英这么大的姑娘,要么早早的下地干活,要么在家洗衣做饭,带弟弟妹妹,都晒得黑黝黝的,只有徐革英,因为家里不缺壮劳力,再加上爹娘都疼她,舍不得她下地干活,一直养的白白嫩嫩的。
池学农伸手抚上了徐革英白腻的脸蛋,轻声诱哄道:“英英,过了今晚,你就是我媳妇儿了。你放心,等我上了大学,留在城里工作,我一定把你接到城里去享福。”
看着池学农英俊的脸,徐革英满心甜蜜,羞涩地钻进了池学农怀里……
池学农发狠把徐革英压在了稻草褥子里。
只听到砰的一声,床头的松明子倒了下来,轰的一下,点燃了池学农和徐革英的头发。
俩人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的灭火。
谁知越忙越乱,火苗掉在地上的稻草褥子里,火越烧越大。
眼看大火就要烧到褥子了,那可是他们家唯一的一床褥子啊!
池学农二话不说,抱起褥子就往外跑。
直接把新娘子丢在了火堆里。
目睹这一切的徐革英,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学农哥,为了一床包浆还长虱子的破褥子,居然连她都不管了?
……
池家这场闹剧,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双溪村。
村里人一大早就忙坏了。一会儿跑到池家,看看昨天着火的“新房”。
真是稀奇了,活了半辈子,只听老一辈说过,旧社会的佃农和长工,家里穷,没钱起房子,才会搭个窝棚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