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事点满了时间的空隙,让张亚楠没时间记日记。
而三十八岁这年,我终于在日记里,看到了徐如意的相关。
日记里写,沈鹤影在香港的朋友寄来了东西。
每次沈鹤影都神神秘秘将包裹撕开了,再把东西拿回家。
里面有名牌波鞋,名牌卫衣,名牌朱古力。
给沈鹤影,给沈怀汝,给沈念汝的。
唯独没有给我的,但是我不介意,人家愿意送给谁都是自由。
直到邮差直接把包裹,送到我手中。
寄件人写着:徐如意。
汝?
如。
那一天,三十八岁,结婚十三年的我,第一次和沈鹤影打架。
我说:老娘不稀罕你了,我要同你离婚。
可是,沈鹤影牢牢握住两个孩子,不让我带走。
他说:我同她只是普通朋友,你吃醋也要有个度。
婆婆说:你走可以,孩子也是我们沈家的,你别想带走。
爸妈弟弟说:离婚了,别回来家里丢人。
我看着用自己血汗钱盖起的楼房,原来我没有家。
沈鹤影又说:我连出轨都没有,只是和初恋做了朋友,连犯错都算不上。
沈鹤影还说:大不了我断了,以后再也不来往了。
两个孩子抱着我,嗷嗷大哭妈妈不要走。
张亚楠心软了,她留下来,麻木地、顺从地又回了,妻子、妈妈的位置。
可到了青春期两个孩子,才知道我让他们失去了什么。
可以攀比的名牌波鞋,可以送女孩子的名牌巧克力。
他们恨我,他们恨我,他们恨我。
被泪水洇湿过,而变得薄脆的纸张,在我手中翻页时沙沙作响。
像那个午后,呜咽的张亚楠。
我将日记本放好,一切都来得及。
我没有沉浸在悲伤中太久,第二天我就开始找房子,找工作。
最开始我想着就算是扫大街,我也愿意做。
结果连洗碗工都找不着,别人看我六十岁。
生怕我干活不利索,哪怕我只要一半的钱。
一天天早出晚归,在廉价出租房中,吃着盐水煮挂面。
第二天我照常去找工作,但是我换了思路。
我不再局限与路边或者工厂,而是大厦里。
我找到看着一个长得还行,一看就很包容的年轻人。
您好,请问缺清洁阿姨或者煮饭阿姨吗?
我在对方要刷卡进闸机前,拦住问。
年轻人挑眉,没有拒绝先把我引到一边,以免挡到后面进出的人:阿姨您这边多大啦?
我就知道,有戏了。
您要不要先试工我。
年轻人斟酌了下道:我是要找个煮饭阿姨,现在都是预制菜,我员工天天点,我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他们嘴很挑,阿姨您……包我身上。
大厦不让做饭,小袁总开车把我送到附近的房子里,让我在里面炒菜。
我问了那群小孩的忌口后,做了三菜一汤。
糖醋小排、锅包肉、蒜蓉空心菜、丝瓜滑肉汤。
小袁总把饭菜带走后,我忐忑等着结果。
会喜欢吗?
这边是南方,我不应该做锅包肉的。
焦躁地踱步着,小袁总给我来了打电话。
阿姨阿姨,你千万别走,等会我就回去给你谈薪资。
我敲,谁连我碗里的锅包肉都抢了。
没忍住,我笑出声了。
张亚楠你看吧,重新开始并不难。
我开始每天围着厨房打转,把沈家人都给忘记了。
直到沈家三父子面色不善堵在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