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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春乱完结文

痕迹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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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一夜,云祉回到院子又是一番兵荒马乱,很快,她又迎来了禁足的惩戒。不过,云祉也不在意就是了。让她在意的,另有其事。在她进宫之前,从小伺候她的奶嬷嬷青绢突然重病,没过多久,就被她父亲以养病的名义移去庄子休养。现在她都选秀回来了,绢嬷嬷却还没回来。“素锦,玉锦。”云祉招呼两个贴身大丫鬟,“娟嬷嬷病情如何?府中可曾有人去探望过?”两个丫鬟俱是一脸忧心的摇头。“玉锦,你人缘好,过几日等到监管松懈了,你悄悄出府探望。若是......”云祉一边说着一边把刚写好的纸条塞进锦囊中,递给她,神色凝重:“若是娟嬷嬷病逝了,仔细打探她的墓地。若是还在病中,就把锦囊交给她,回来再做安排。”她语气不同寻常,两个丫鬟都被吓住了。云祉没有多做解释,反而一脸严肃...

主角:云祉顾元柔   更新:2025-03-29 13: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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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祉顾元柔的其他类型小说《锦春乱完结文》,由网络作家“痕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熬了一夜,云祉回到院子又是一番兵荒马乱,很快,她又迎来了禁足的惩戒。不过,云祉也不在意就是了。让她在意的,另有其事。在她进宫之前,从小伺候她的奶嬷嬷青绢突然重病,没过多久,就被她父亲以养病的名义移去庄子休养。现在她都选秀回来了,绢嬷嬷却还没回来。“素锦,玉锦。”云祉招呼两个贴身大丫鬟,“娟嬷嬷病情如何?府中可曾有人去探望过?”两个丫鬟俱是一脸忧心的摇头。“玉锦,你人缘好,过几日等到监管松懈了,你悄悄出府探望。若是......”云祉一边说着一边把刚写好的纸条塞进锦囊中,递给她,神色凝重:“若是娟嬷嬷病逝了,仔细打探她的墓地。若是还在病中,就把锦囊交给她,回来再做安排。”她语气不同寻常,两个丫鬟都被吓住了。云祉没有多做解释,反而一脸严肃...

《锦春乱完结文》精彩片段

熬了一夜,云祉回到院子又是一番兵荒马乱,很快,她又迎来了禁足的惩戒。
不过,云祉也不在意就是了。
让她在意的,另有其事。
在她进宫之前,从小伺候她的奶嬷嬷青绢突然重病,没过多久,就被她父亲以养病的名义移去庄子休养。
现在她都选秀回来了,绢嬷嬷却还没回来。
“素锦,玉锦。”
云祉招呼两个贴身大丫鬟,“娟嬷嬷病情如何?府中可曾有人去探望过?”
两个丫鬟俱是一脸忧心的摇头。
“玉锦,你人缘好,过几日等到监管松懈了,你悄悄出府探望。若是......”
云祉一边说着一边把刚写好的纸条塞进锦囊中,递给她,神色凝重:“若是娟嬷嬷病逝了,仔细打探她的墓地。若是还在病中,就把锦囊交给她,回来再做安排。”
她语气不同寻常,两个丫鬟都被吓住了。
云祉没有多做解释,反而一脸严肃地叮嘱着:“此事不可走漏风声,特别是我爹那边,万万不可让他知晓。”
素锦和玉锦一脸紧张,齐声应是。
云祉闭上了眼睛,回忆起选秀之前,父亲决定让她进宫的情景。
她一时间方寸大乱,偷偷溜出去找表哥,压根儿不知道绢嬷嬷的异常,听说她当场跑去书房与父亲大闹了一场,一回来,就气病了。
素来健硕的绢嬷嬷卧病在床,神智糊涂,言语混乱,不停地喊着:“畜生!畜生!云玄素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有违人伦!有违人伦!”
云祉几次想给她把脉都不行,反而被她紧紧地握住手:“二娘,二娘!你不能进宫为妃!你不能进宫为妃!你一定要记住嬷嬷话,不要进宫!”
她压根儿没机会多问,绢嬷嬷很快就被闻讯赶来的父亲移送出府。
而她,面对父亲接下来的各种试探,只能假装丝毫不知......
云祉紧紧地攥住手掌,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却一点也抵不住她心里的悲痛和愤恨。
若真是......
云玄素,真是畜生不如!
禁足期间,云府对小院严格看管,不仅云祉无法出去,连丫鬟婆子都寸步难行,云祉想要打探消息的计划只能暂时搁浅。
在此期间,宫中来人量体裁衣,侯府也登门走求娶的流程,最后婚期就定在四月份。
短短的两个月,千头万绪,身为继母的张氏都快忙疯了,压根儿没机会生事端,倒是云妍上串下跳了几番,云祉全当看不见,一直留意机会。
很快,机会来了。
一张来自端阳公主的请柬递来云府,邀请云府两位嫡女参加花朝节的赏花宴。
二月初二,花朝节。
这天是花神生日,女眷们纷纷到郊外踏青赏花,或者剪彩赏红,京城内外热热闹闹的,一片喧闹。
端阳公主乃当朝长公主,颇受圣宠,为人也十分张扬,喜欢宴饮游乐,是京城贵女的风向标,诸人皆以参加公主宴为荣。
张氏有心让女儿出彩,特地让人新作了一副头面。出发当日,云妍一身大红色的襦裙,鬓发上金钗环绕,艳光逼人。
她身边的云祉却一身素净,一袭简单的天青烟雨色长裙,梳了单螺髻,插着一根通体翠绿的玉簪,轻轻浅浅,如空谷幽兰,更显得清丽脱俗。
云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撕碎了。
云祉压根儿没注意她,目光落在随行丫鬟玉锦身上,玉锦小声说道:“姑娘,奴婢已经打点好了,您尽管放心。”
“注意安全。”
玉锦神色一凛,郑重地点了点头。
很快,云祉与云妍一起坐上云府的宝盖珠帘华车,带着一众丫鬟媳妇,逶迤而去。
无人注意的下人马车,半路上突然停了下来,一位穿着普通的侍女捂着肚子下了车,匆匆离去了。
赏花宴地点在端阳公主的别院。
云府的马车出了城门,大概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到了。
端阳公主的别院乃一处占地广泛的庄园,位于京郊最为黄金地段,唯有公侯之辈才在此方占据一席之地。
沿着平整的道路走入,足有丈高的门第映入眼帘,抬眼望去,上书“瑶花别庄”的赤金九龙青地大牌匾熠熠生辉,气派非常。
云妍低呼:“这就是皇家气派啊!”
说完,还不屑地看了云祉一眼,仿佛她是什么自甘堕落的脏东西似的。
云祉报以一笑,不与她争执。
随着侍女入内,一路上只见殿宇楼阁,峥嵘轩峻,廊腰缦回,精妙无双。略一抬头,还能看到蓊蔚氤氲的山林耸立,水墨晕染如画,真是不负瑶花仙境之名。
到了一处阁楼,听到女子的嬉笑软语之声,待踏入大厅,便见上首坐着一位彩绣辉煌、面容绮丽的女子,正是端阳公主。
她的身边,还陪坐着许多衣着光鲜的贵女们,最抢眼的当属刚回京不久的玉华郡主。
她不知说了什么,逗得端阳公主笑得花枝乱颤,殿内充斥着欢快的气氛。
正好一声通报,玉华郡主侧首看来,脸上笑意微敛,目光落在云祉身上,眼中闪过一抹恶意:“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近日风头正盛的云家二姑娘呀。”
此话一落,大厅骤然一静,各色视线随之落在云祉的身上,有好奇、羡慕、不屑、嫉妒和不甘,若目光有实质,云祉此时怕是已经千疮百孔。
云妍精心打扮却被忽视得彻底,此时恨不得咬碎了银牙。
云祉泰然处之,不卑不亢地屈膝见礼:“见过公主殿下,我等来迟,劳烦殿下久等,实在是失礼。”
端阳公主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不出喜恶,道:“来得刚好,我们也是刚刚坐下,来人,赐座。”
云妍这次抢先回答:“多谢公主殿下。”
云祉虽然是长姐,但并不喜欢抢风头,再加上在座的贵女们似乎对她带有某种敌意,她索性静坐不言,任凭云妍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只想清净,麻烦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神色关切,眉宇间似是有千言万语。
这样的神态,她从小到大已经见过了无数遍,哪怕闭上眼睛,都能在脑海中不差分毫地勾勒出来。
只可惜......
云祉垂下眼眸,面无表情地跟着秀女踏入殿内。
殿内隐隐有攀谈声传来,众人跪拜、起立,然后垂首恭听。
“陛下,这便是今年的落选秀女了。只因陛下勤于政事,今年只略选了一些良家子。剩下的秀女虽未中选,但不缺名门闺女,配征北将军也是使得的。”
当今在位十年,正是年富力强、大权在握的时候,言语间尽是坐拥天下的霸气:“梓童所言极是,裴爱卿,在场的秀女你随意挑选,选中了哪个,朕给你赐婚。”
“承蒙陛下、皇后垂爱,末将曾立誓,突厥不灭誓不成家。如今突厥大败,死而未僵,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请陛下降旨,让末将北上歼灭外敌。”
“不必,连年征战太过劳民伤财,灭突厥并不急于一时。裴爱卿,你常年戍边在外,也该留守京都,承欢膝下了。”泰安帝叩了叩御案,声音和煦道:“这也是你爹武安侯的意思。”
殿内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明明是君臣家常,云祉却察觉到暗潮涌动,呼吸越发轻浅了。
很快,皇后的轻笑打破了一室的死寂:“裴将军不愿成亲,难道有中意的淑女不成?将军但说无妨。”
裴行慎下意识地搓了搓虎口已经淡去的咬痕,垂下了眼睑:“并无。”
“既然如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今日朕便为你赐婚。”
皇帝轻笑,随手翻动着秀女册子,指尖在一个名字前顿了顿,微微蹙起了眉头。
皇后眉心一跳,立马给皇帝解惑:“陛下忘记了?前几日殿选,礼部侍郎之女云氏落水感染了风寒,报了病退的。”
裴行慎冷峻的面容忽然有了一丝波动,目光不经意地朝旁边的秀女扫去,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皇帝并未发现他的异常,声音已经有些不悦:“缘何落水?皇后可曾查明缘由?”
皇后连忙起身福了福身子,道:“此事罪在臣妾。臣妾掌宫不力,让云氏女醉酒落水,幸得宫人救助及时才幸免于难,还请陛下责罚。”
至于酒从何来,她只字不提。
啪。
是秀女册子放在案桌上的声音,明明再寻常不过了,却让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连呼气都变得轻浅了。
“云氏女何在?”
冷漠而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骤然响起,秀女们吓得脸色发白,却又在用余光偷瞄着某人的反应。
云祉万万没想到有此变故,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慢了半拍才从队末出列:“臣女叩见陛下、皇后娘娘,请陛下娘娘圣安。”
随着皇上的龙威愈重,哪怕是前朝重臣,在奏对时都难免失态。
而此女声音不疾不徐,未见慌乱和紧张,在此情此景之下,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裴行慎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知不觉间,那天晚上冷静睿智的女子似乎与她重合了。
“云氏,你可知罪?”
“臣女无状,有负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恩典,请陛下责罚。”
女子规规矩矩地以额贴地,没有搔首弄姿,也没有尝试攀咬辩解,皇后眼底闪过满意之色。
皇帝虽然甚少理会后宫,但是有些事情只要有心调查,还是能够查得到的。
故而皇后不敢做得太过分,便开口解围道:“陛下,云氏也是无心之失,您便饶了她这一次吧。”
女子伏跪在地,一动不动,乌云堆叠的秀发如绸缎般铺洒而下,似乎有一股淡淡的幽香盈盈而来,皇帝的火气渐渐歇了下去。
“既然皇后求情,朕便饶了你这次。起来吧。”
“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云祉合手叩谢,借着广袖遮掩容颜,缓缓退回队末。
然而,还未等她松口气,就听上头又传来皇帝威严的声音:“站住。云氏,你抬起头来。”
皇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云祉也愣住了,以袖遮脸,许久没有动弹。
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立马呵斥:“大胆云氏,竟敢抗旨不遵!”
云祉又回到了殿中:“陛下恕罪,臣女体寒气虚,今日不慎患上了风疹,面容不雅,恐惊着圣驾,故而不敢面圣。”
皇帝沉着脸:“朕恕你无罪。”
皇后微微坐直了身子,很快,她一脸愕然,情不自禁地朝皇帝看去。
皇帝紧紧地盯着云祉的面容不放,神色揣测难懂。
裴行慎同样在看她。
女子缓缓放下广袖,那韵致天成的容貌宛若刷洗过的水墨画,一帧帧地清晰起来。
肤是凝脂白,眉是远山眉,她只是盈盈地站在那里,却有种与世隔绝的疏离与清冷。
她的左眼尾处,甚至还缀了一点极淡的朱砂痣,清冷的面容因此晕染了一抹鲜艳的瑰色,灼而不妖,恰好中和了那点缥缈的仙姿,有了人间的烟火。
明明殊色灿然,却被其脸上的点点红疹破坏了美感。周围偷瞄的秀女们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有些人已经吓得不敢再看了。
云祉又迅速低下了头,心里同样不平静,只希望,这张花粉过敏的脸可以让她逃过一劫。
然而,皇帝一言不发,漆黑的眸底愈发深邃得可怕。
“陛下?”
皇后紧紧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手心里,但她脸上却在笑着:“陛下,云家乃世代簪缨,云氏女虽有不足,但也不失贤良,不如指婚给征北将军,成就一段佳话?”
皇帝回神,朝皇后看去。
皇后似是不知对方的审视和刺探,神色镇定从容,看不出丝毫端倪。
皇帝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已经恢复了方才的冷酷与霸气,他没有回答皇后的问题,而是看向了裴行慎。
“裴爱卿,你意下如何?”
裴行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再次看了云祉一眼,幽深的黑眸闪过一抹深思之色。
他又摸了摸虎口的咬痕。
再次开口,态度比之前明显有了松动:“末将但凭陛下做主。”

初春时候,斜阳脉脉,落日的余晖越过高墙红瓦、穿过雕栏画柱,透入兰台阁殿内,只剩下暧昧不清的光影。
腐朽的尘埃在窗棂间飞舞。
云祉瘫坐在散落的书堆边,脑袋抵在书架上,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一股陌生的燥热从心底直窜脑门,又流向小腹,她神智恍惚,不停地喘着粗气。
哪怕从未经历过,此情此景,她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双大手从背后探来,云祉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一股背离理智的冲动主宰了她的思绪,她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覆其上。
隔着男人的手掌,云祉清晰地感受到心脏极速跳动的幅度,嘭、嘭、嘭,宛若一根下一秒就要崩断的弦。
那手掌仿佛烙铁,灼热、又带着汗湿,手下的衣裳似乎在下一刻就被焚烧殆尽。
云祉手指蜷缩,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嘴巴张合了几次,才终于用嘶哑的声音喊了出来:“不要。”
她用尽全身的呐喊,仿佛惊动了对方,身上的那只手猛地往后拉。
嗡的一下,她的理智如决堤的洪水般瓦解。
“不......放......放开我......”
男人坚若磐石,不为所动,那股灼热的火焰随着她的挣扎越来越旺,烧得她口干舌燥,面红耳赤。
室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
云祉紧紧闭着眼睛,在理智完全崩解之前,低头向那只作乱的大手狠狠地咬去。
嘴里慢慢有了血腥味,男人终于发出一声痛哼。
“松口。”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极端的情绪。
云祉立马松开,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岂料双腿一软,又跌倒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
云祉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多看,也不愿多听。
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把她拦腰扶起,云祉连忙抵住书架,抖着手整理衣裳。
鬓发乱了、衣带散了、肚兜掉了......平时轻而易举的事情,此刻却手忙脚乱,寂静的殿内,只听见衣服的悉索和环佩的碰撞声。
半刻钟后,云祉终于整理好了仪容。
“今日征北将军凯旋,圣上在集英殿宴请群臣,你为何出现在后宫?”
许久无声。
云祉耐心即将告罄时,沙哑的男声才迟迟回答:“宴中离席更衣,宫人引我到此处。”
想起自己午后饮下的那杯酒,云祉的眼神暗了暗。
那杯酒,是表妹赠予她的,那是她一起长大的表妹啊......
云祉无声苦笑,越发觉得后宫不是良善之地。
“敢问阁下,是否中了媚毒?”
后面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沉重而急促,压抑而低沉,辨不清他是何种思绪,但那一声“是”,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此人身材高大健硕,想必是武将,能够出席今日的凯旋宴会,必不是泛泛之辈。
但是,他却被人下了媚毒,被引入后宫。普天之下,谁有这样的能量?
是皇帝?还是皇后?
她被下了药引到此处,是巧合还是一场阴谋?
若依照前世电视剧上演的套路,应该很快就有抓奸的人登场了。
此地不宜久留!
“西北角有道小门,甚少有禁军巡逻,阁下沿着宫墙走去,可以抵达前殿。”
“你是何人?”那人问道。
“不过是个普通宫女罢了。”
云祉脚步微微一顿,又快步走了起来。
嘎吱。
藏书阁的大门缓缓打开,被阻隔的余晖倾泻而入,女子妙曼而颀长的背影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未曾梳起的长发随风而起,美得仿佛一副画。
大门很快又被阖上,一抹莹光一闪而过,却见地上躺着一块质地莹润的羊脂玉佩,残留着一段余香。
那是......她系在腰间的禁步。
外边隐隐有嘈杂声传来,男人脚步微顿,转向了角门。
殿外。
落日余晖渐渐隐去,灯火阑珊,笙歌隐隐传来,前朝后宫,仿佛两个世界。
后宫一片冷寂,稍有动静就能传出很远。
大戏开演,自然是需要观众的。
云祉慢慢走着,突然在藏书阁外的芙蓉池外停了下来。
她离开储秀宫去藏书阁是有目共睹的,今晚之事若真是阴谋,她安然出来势必惹人怀疑,倒不如制造没去过的假象。
毕竟......她望了望在夜风中荡漾的池水,若有所思。
体内燥热,以水镇压,合情合理。
最重要的是,明日就是殿选了。
云祉迎风而立,听着渐渐逼近的嘈杂声,微微一笑,纵身跳了下去。
冷冽刺骨的池水覆没了全身,体内的燥热与昏沉都被冰冷取代,云祉拍水挣扎着,喊了几声:“救命!救命!”
看到表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岸边,云祉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放弃挣扎,闭着眼睛昏了过去。
“姐姐,姐姐,等等我,等等我。”
清脆甜美的声音从一片片斑斓模糊的光影中渐渐清晰,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从牙牙学语到及笄之年,从娇憨可爱到明媚动人。
“太好了,姐姐!你和二哥定了娃娃亲,以后你嫁来顾府当我二嫂,咱们就永远不分开了!”
彼时,她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傻瓜,你长大后也是要嫁人的。”
......
前不久,在得知父亲想送她入宫,某图泼天富贵之时,她第一时间找到了青梅竹马的表哥,她结了娃娃亲的未婚夫。
“表哥,我们尽快完婚可好?”
桃花树下,男子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笑着从她鬓发上摘下一瓣桃花:“二妹妹,莫再逗我。”
“父亲欲送我入宫,但我生性疲懒,不愿此生埋没深宫失去自由。只有与你完婚,才能摆脱入宫的命运。”
男子愣住了:“可是,二妹妹,娃娃亲只是长辈的笑谈,做不得数的。况且......我已有意中人。”
桃花瞬间化作漫天飞雨,如霜刀寒剑,冰冷刺骨。
“二妹妹,你别急,我再替你想办法。”
......
想啊想啊,她被一顶轿子送入高墙,步步惊心,不得安寝。

皇帝微微眯起了双眼。
皇后以帕掩唇,打趣道:“陛下多次赐婚,征北将军始终不愿,这回难得松口,看来是缘分到了。陛下,你说呢?”
皇帝淡淡地笑了:“梓童所言极是,裴爱卿少年英才,不能因为边疆战事耽误了终身大事。传令下去,着礼部拟旨,云氏女才貌双全,蕙质兰心,特赐婚武安侯府嫡长子,钦天监挑选吉日,择日完婚。”
命运如棋盘落子,权由他人定夺。
云祉背后渗出了一层冷汗,既侥幸得偿所愿,却又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
她无声苦笑,与征北将军一道领旨谢恩,余光中可以看到,她的未婚夫,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喜悦。
哪怕这场赐婚,本就源自于他的默许。
很快,云祉就知道缘故了。
因为皇帝紧接着又下了一道旨意:“裴爱卿,征北将军乃北征而设,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便宿卫京师,领右武卫将军一职吧。”
右武卫将军,乃从三品的武职。
从统帅三军、征战沙场的征北将军,到守卫京师的右武卫,裴行慎及冠之年就摄居高位,在旁人看来鲜花着锦,个中滋味大概只有他知晓了。
只是,即便裴行慎战功赫赫,这样的圣宠也未免太过优渥了吧?
云祉疑惑之际,就见裴行慎从袖子中取出一块老虎形状的虎符令,双手一抬,神色异常冷峻:“陛下,臣既然迁任武卫将军,便不再适合掌管虎符,还请陛下收回。”
虎符一出,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云祉飞快地扫了一眼,脑海中突然有一股明悟——皇帝在收兵权!
今日皇帝的赐婚也好,裴将军应婚也罢,都是君臣博弈,而她,便是棋盘上的那枚棋子,任人操纵。
云祉不期然地想起往日种种,心中生出了些疑惑,那日在藏书阁出现的男子,会不会就是裴将军?
她不由自主地暗暗打量,正好碰上对方投来的视线,冷峻、锋锐,又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沉郁和身世,直叫她吓了一跳,立马收回视线。
而此时,皇帝依旧矜持着,他轻叩着御案,道:“裴爱卿不必如此,这块虎符自开国以来,就一直交由武安侯府掌管,你身为侯府嫡长子,继续保管虎符也是情理之中。”
裴行慎道:“时移世易,武安侯府当初保管虎符,是为了巩固江山统治。如今陛下励精图治,天下归心,武安侯府再执掌虎符不仅不合时宜,还容易惹来宵小窥视。还请陛下挥手虎符,还侯府一片清明。这不仅是微臣的意思,更是家父的期望。”
“好!武安侯府满门忠心,实乃朕的肱股之臣啊!”
皇帝大笑,直接从御案上走下来,挥手让太监收走虎符,然后亲自把裴行慎搀扶了起来。
“裴爱卿,你且安心等着做你的新郎官吧!”
皇帝的目光忽然又落到云祉的脸上,目光微沉,道:“梓童,给云氏请太医。”
皇后笑道:“陛下放心,臣妾已经吩咐下去了,出宫前让江太医再给云姑娘看一看,保证不会让她因为病情耽误了婚事。”
于是,云祉又享受了一次太医问诊的殊荣。如此一耽搁,等到她出宫时,其他落选的秀女已经全部离开了。
宫门外,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未见云府马车的痕迹。
云祉习以为常,甚至还有心思想着,身为礼部侍郎的父亲,在得知皇帝新下的旨意时会是什么心情?
美梦破灭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吧。若是赐婚圣旨由他亲自书写,那就更有趣了。
“二妹妹。”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云祉一愣,回头看去,便看到一位如芝兰玉树般的男子匆匆走来。
他才下了值,身着花钿绣服,当看到她脸上遮面的薄纱时,神色就愈发急切了。
“二妹妹,怎么又犯风疹了?脸上痒不痒?好在我随身带着药,你快拿去擦一擦。”
话音未落,他已经从随身佩戴的荷包中取出药瓶递了过来。
云祉盯着他手上的药瓶,没有动作。
顾华清一如既往地温和,道:“二妹妹,愣着作甚?这是大夫新配的药,我每年春季都常备着。”
云祉抬头看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张画面,最后都化作脸上复杂的笑意:“多谢表哥。”
“二妹妹,你的风疹之症起于芙蓉,你素来避而远之。今日起疹,是不是特意为之?”
云祉坦诚地承认了:“对。”
“二妹妹,你不愿意入宫为妃可以另想他法,又何必如此糟践自己呢?万一......”
“没有万一。”
云祉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重症休克也好,君前失仪也罢,我都自愿承担后果。”
顾华清神色一黯:“二妹妹是不是在怪我?”
“不怪你,你有你的选择。此前是我冒昧了。”
顾华清上前一步,急切道:“二妹妹,莫要说这样疏离的话,是我没能护好你。你明知这其中艰险,怎可轻易就将后果揽上身?我怎舍得你去承担万一......”
云祉别过头,避开他的目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总比入宫为妃好。”
“那你就愿意嫁入武安侯府吗?”
顾华清顿了顿,继续说道:“二妹妹,这裴将军行事果敢,手段也......听闻他后院美人如云,怕不是个清净的处所。”
云祉微微垂眸:“那又如何?我的人生处处由不得我做主。表哥,日后少些相见,免得旁人误会。”
顾华清急得伸手握住云祉的肩头,声音紧绷:“二妹妹,你我自幼相伴,那些情谊怎可因这一事就消散了?你若是不想嫁他,我这就去求陛下收回成命。”
云祉身子微微一僵,缓缓抬手拨开他的手:“收回成命又如何?表哥可愿意娶我?”
——表哥,父亲有意让我进宫为妃,我不愿,你娶我可好?
熟悉的话语再次响起,顾华清神色恍惚,记忆中那张期待的面容渐渐褪去,换做眼前亭亭而立的女子,神色冷淡,不见半点涟漪。
“二妹妹,我、我只当你是妹妹......”
云祉轻笑一声,顾华清似是被刺痛了,愧疚地说道:“二妹妹,我......”
“华清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一道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正在僵持的两人齐齐抬头看去,然后,便是满目艳丽的彩云。

云祉心中冷笑,玉华郡主这般咄咄逼人,不过是想借端阳公主的势来打压她。
她抬眸,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缓缓开口道:“郡主谬赞了,只是京中闺秀不比汝南郡率性自然,并无唱曲助兴的先例。听郡主所言,应是经常参加赏乐宴了,不如郡主让大家见识见识南地小曲儿?”
此话一落,众人俱是神色各异。
云祉这话绵里藏针,表面在说京中规矩与汝南郡不同,实则暗指玉华郡主乃乡野村妇,不识礼数。
这位云二娘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没想到是个不好欺负的。
众人目光各异,有同情怜悯,也有幸灾乐祸,向来众星捧月的玉华郡主何尝有过这等遭遇,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怒。
她气得直发抖,手指向她:“你......你这是何意?竟敢拿话来挤兑我!”
云祉一脸无辜,盈盈下拜道:“郡主息怒,臣女绝无此意。只是如实陈述京中风俗,听闻郡主来自汝南郡,想必知晓许多南地风情,若能让大家一饱耳福,也算是为今日宴会增添别样乐趣。”
端阳公主轻抿了口茶,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丝毫没有出手阻止这场纷争的意思。
虽然是堂姐妹,但玉华郡主自小在封地长大,与端阳公主并无姐妹之情,想让她主动维护是不可能的。
想到此,玉华郡主越发恨极了云祉,可在众人面前又不能失了风度。
她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云二娘这话说的,我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让大家热闹热闹,没成想引来你的误会。既然如此,那便作罢吧。只是,云二娘屡屡推脱,莫不是真的不识才艺,才故意找这些借口?”
这时候云妍插了嘴,明面上是维护,实则是揭底:“郡主请见谅,姐姐向来疲懒,未曾钻研过什么才艺,要不......要不我替姐姐献艺吧。”
好一个茶言茶语啊!
云祉心中冷笑,云妍平日里就与她刁难作对,如今到了外头也不怕旁人笑话,竟是借着玉华郡主的刁难来落井下石。
她抬眸,神色平静地看向云妍,说道:“妹妹甚少与我走动,何曾知道我有什么才艺呢?妹妹如此着急为我解释,莫不是觉得我平庸无能,丢了云府的脸面?”
云妍脸色微变,连忙说道:“姐姐误会了,妹妹绝无此意。妹妹只是担心姐姐在众人面前为难,想替姐姐解围罢了。”
玉华郡主见状,心中暗喜,觉得机会来了。
她立刻接口道:“云妍妹妹倒是一片好心,可云二娘却似乎不领情。既然云二娘说对才艺并非一窍不通,那不如就展示一二,也好让大家看看你的本事,也免得旁人误会你不学无术。”
玉华郡主和云妍一唱一和,无非是想看她出丑。
“既然郡主和妹妹都这么说了,我再推脱倒显得不识趣。只是不知郡主想让我展示何种才艺?”
玉华郡主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说道:“不如就以这园中景色为题,当场作一首诗,让大家品评一番。”
云祉环顾四周,只见园中桃花灼灼,湖水碧波荡漾,清风拂过,花瓣飘落。她略作思索,开口吟道:
“桃枝绽蕊映湖光,风抚清波送暗香。
粉瓣飘飞如梦幻,此园恰似画中藏。”
众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纷纷叫好。
端阳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头道:“云二娘果然才情不凡,这诗做得不错。”
玉华郡主和云妍的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
本以为能借此让云祉出丑,没想到她不仅轻易化解了难题,还赢得众人夸赞。
云妍心中更是嫉妒得发狂,她方才作了一首诗,是她娘亲花了重金请人提前写好的,就为了今日在宴会上出彩。
云祉又凭什么抢她风头?
她不甘心地说道:“姐姐这首诗虽好,却不像是临场发挥,说不定是早就准备好的呢。”
云祉满脸了然地看着她:“哦,妹妹怎么会有如此想法?今日在宴会上赋诗的才子佳人皆不在少数,妹妹刚刚也赋诗一首,难道都是提前准备的吗?”
此话一落,云妍就收到不少埋怨的目光。
参加宴会必赋诗,这是京中的惯例。但并非所有人都有七步成诗的才华,绝大部分人都是提前准备好小抄的,这也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刚刚云妍直白地说出来,算是揭开了大家的遮羞布,也就不怪大家对她怒目而视。
云妍自知犯了众怒,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许污蔑我。”
玉华郡主立马站出来,阴阳怪气道:“云二娘,你们都是嫡亲姐妹,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让四娘下不了台呢?太没有长姐风度了。”
合着只许她们冤枉人,就不许她辩解了?这样感人的三观是如此地契合,难怪能够搅和在一起。
“郡主教训的是,孔子曰:与愚者争,智者不胜。我闭嘴就是。”
她其实更想说,莫与傻瓜论长短。但她担心这些玻璃心受不住这么直白的攻击,特地让她们聆听孔圣人的教诲。
即便如此,玉华郡主和云妍也创伤不轻,特别是听到席间人的偷笑时,更是气得脸都红了。
端阳公主作为主人,自然不能让事态继续往失控方向发展,终于开口结束了这场闹剧:“好了,今日不过是一场宴会,大家不必如此针锋相对。云二娘的诗才大家有目共睹,你们俩也莫要再纠结了。”
云妍呐呐应是,玉华郡主心中虽恨,但也不好再继续纠缠,强笑道:“端阳姐姐说的是,今日大家尽兴就好。云二娘,方才多有冒犯,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云祉笑道:“郡主性子直爽,臣女早有体会,自然不会斤斤计较。”
玉华郡主假笑着,坐在席间又喝了几杯酒,接下来竟没再找她麻烦,也不知是消停了,还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因为方才的一场交锋,不少人对云祉有所改观,倒是不少人与她攀谈,云祉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只希望宴会能够早些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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