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灰白的天花板。
浑身向被车子碾过一样,酸疼难忍,尤其是肚子。
我习惯性地摸上去,原本高高隆起的小腹变得平坦。
我心底的某个地方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
“老婆,你醒了?”
一直趴在我旁边的程卿宴猛地抬头,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我别过头去,不愿看见这张虚伪又深情的脸。
“宝宝没保住。”
他的声音低低闷闷的,眼里划过几丝心疼,“不过幸好你没事,我没失去你。”
“你别伤心了,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去求一个孩子。”
嘴里泛起苦涩,我想,难道我的孩子只配为徐星琳做药引吗?
我摇头,钝痛席卷了四肢百骸。
程卿宴还想像以前一样哄我,他扯出一抹笑。
“饿了吧?
在这乖乖地等我,我去城东买你最爱吃的那家八宝粥回来。”
看着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我真的不明白,它是怎么藏下对另一个女人的爱。
可一直到外面的天空渐渐暗下来,我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护士来换药的时候,眼中净是同情。
“你没有家人照顾吗?”
我深吸一口气,撑着病弱不堪的身体,独自走到三楼。
隔着玻璃门,我看到程卿宴眼含温柔,正一口一口地喂徐星琳吃粥。
她脸色苍白,但依旧遮不住她明艳的美貌。
徐星琳挑衅地瞥了我一眼,抓住程卿宴的小臂,撒娇着让他帮她穿鞋。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溢出。
程卿宴单膝下跪,握着她的脚踝在脚背上落下虔诚的一个吻,然后让她踩着他的膝盖,帮她穿鞋。
鼻尖一酸,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怎么也止不住。
程卿宴这么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他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辈子除了求婚。
他不会再向我下跪。
可是现在呢,他像徐星琳的信徒,甘愿低头。
而我呢,像个卑劣的小偷,觊觎别人的幸福。
程卿宴扶着徐星琳转身那一瞬,他慌了。
他赶紧松开手,向我奔来。
“老婆,你听我解释。
我哥太忙了,托我照顾一下嫂子。”
“我的粥呢?”
我的声音沙哑不已。
他把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皮蛋瘦肉粥递过来,抱歉道。
“嫂子把八宝粥吃了,这家皮蛋瘦肉粥也很好吃的,老婆你试试吧,别生气。”
徐星琳慢悠悠地走过来,脸色苍白,嗓音像水一样柔,“月月,我不知道八宝粥是你的,对不起。”
程卿宴眼底闪过纠结与心疼,他不忍地盯着徐星琳单薄的背影。
我咬紧舌尖,直到口腔里充满血腥味才不得不松开。
“没事。”
我妥协了,即使他忘了我每次吃到皮蛋都会吐得天昏地暗。
只要徐星琳一出现,程卿宴就把她放在第一位,满心满眼都是她。
他的目光,明明也放在我身上过啊。
三年前,他刚刚把我从水里救出来时,浑身湿漉漉的。
他直挺挺地跪在我面前,掏出镶着紫钻的闪耀的戒指。
“月月,给我一个疼你一辈子的机会。”
现在,徐星琳手腕上戴着的粉钻手链却是他刚刚拿奖的作品。
那天,我满心欢喜地坐在电视机前,听他发表获奖感言。
主持人问他,这个作品的灵感来自哪里。
他笑着说,“我想把它送给我最爱的人,因为她像星辰一样美丽。”
众人纷纷唏嘘,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