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约我在一家咖啡厅见面,将一叠照片扔在我面前。
正是昨天在妇幼保健站,我和路之遥一起带孩子打针,以及最后他将我们抱在怀里的时刻。
陈琳悠然地喝着咖啡:“你们还真是主动往我手里递把柄啊!”
“你说如果我把这些照片送到他的律师事务所,投诉他和案件当事人有私人感情牵扯……他会不会被停职,在业界失去口碑呢?”
我看着她那副小人嘴脸,在桌下反复攥紧拳头才忍住没有将咖啡泼在她头上。
“你想怎么样?”
“撤诉,放弃孩子的抚养权,把她给我,然后滚得越远越好。”
第一次,我没有同往常一样愤恨而坚定地拒绝,只是长叹一声,松开了拳头。
“我考虑一下。”
陈琳优雅起身,已然是胜券在握的模样,还不忘了说两句风凉话:“苏瑜,我还以为你多坚贞呢,看来也不过如此,为了个男人就犹豫动摇,孩子不需要你这样的妈妈。”
我垂着头不做声,忍受了她的奚落,只是抬手轻轻捂住了小月亮的耳朵,不希望她听到。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一进门就被满屋子的烟味呛到咳嗽。
路之遥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靠坐在沙发上,头发凌乱,领带松垮,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
眯着眼看我:“你去哪了?”
我将睡着的小月亮送回客房,又打开窗户通风,然后才走到他身边,闻到连烟味都遮不住的酒气。
“怎么喝这么多酒,吃饭没?”
“我问,你、去、哪、了?”
“路之遥,别因为恨我折磨你自己,不值得。
你应该庆幸的,摆脱掉了我这样的人,千万不要回头。”
路之遥像是被戳中了死穴,猛地站起身:“你是觉得我有多下贱吗才会想要回头?
苏瑜,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
“我对你出手相帮,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这么多年拼了命地努力,就是为了拥有这样的能力,为了再也不被人随意碾碎真心。”
“如你所见,我现在可以轻易负担你和那个小家伙,给你庇佑,但不代表我就原谅你了。”
“我被辜负的痛苦,无法轻易消解……至少需要时间……”路之遥恶狠狠地说,眼眶却越来越红,到最后也失去了最初的声势,暴露出了他冷酷叫嚣之下的心软。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别扭又长情的人,只因着我最初的那点温暖和迟到的苦衷,便愿意再对我伸出手来。
可惜,我终究还是没有机会抓住。
因为我不能用路之遥辛苦拼来的事业去冒险,一分一毫的毁损都不行。
“路之遥,我明天就走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都记着呢,以后会还你的。”
那人身形蓦地一晃,难以置信地盯着我,而后,咬牙切齿:“苏瑜,你耍我啊?”
说着便扑过来,按着肩膀将我压在了沙发上,粗暴的吻连同灼热的气息落在我脸颊和颈侧,如同烈火一般几乎将我焚毁。
我忍不住发抖,却一动不动地承受着,伸出手臂紧紧揽住了他的脖子:“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给你,以后我们再也不亏不欠了。”
这话果然如刀,路之遥瞬间便僵住不动了,我似乎都能看到他的胸膛,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半晌,他从我身上起开,摇摇晃晃地走远,连呼吸都没了方才的激烈,只余一片死寂。
“苏瑜,我果然最知道该如何践踏我!”
这是路之遥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回了卧室锁上门,到我第二天离开都没再出来。
我也没去道别,只是在客房的床头柜上留了张纸条,写着我想对他说的话。
希望他还愿意走进这间屋子,能够有机会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