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夏红缨霍南勋的其他类型小说《八零,嫁最强糙汉,养最卷崽崽夏红缨霍南勋》,由网络作家“乾坤炫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霍刚冷笑了一声,张嘴要说话,霍南勋却将他拉走了,兄弟两个不知道在说什么,霍刚挺激动的,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跟看仇人似的。“他怎么回事?”夏红缨不解地问王德华:“我哪里得罪他了?”王德华也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啊!”那边霍刚跟霍南勋说了话,没再过来,直接走人了。霍南勋回来跟她说:“修路的事情他应了。”夏红缨说:“我怎么感觉他跟我有仇似的?我不记得哪里得罪了他啊?”霍南勋摇头,转身跟卢清悠说:“清悠,以后遇到什么事,我不在的话,你可以找他们两个帮忙。我们几个和磊子,都是发小,最好的朋友。”卢清悠点头:“好,勋哥,谢谢你!”霍南勋:“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天的法事,你和小光要受累了。”“好!你们也早点休息。”卢清悠转身走了。王德华看着她...
《八零,嫁最强糙汉,养最卷崽崽夏红缨霍南勋》精彩片段
霍刚冷笑了一声,张嘴要说话,霍南勋却将他拉走了,兄弟两个不知道在说什么,霍刚挺激动的,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跟看仇人似的。
“他怎么回事?”夏红缨不解地问王德华:“我哪里得罪他了?”
王德华也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啊!”
那边霍刚跟霍南勋说了话,没再过来,直接走人了。
霍南勋回来跟她说:“修路的事情他应了。”
夏红缨说:“我怎么感觉他跟我有仇似的?我不记得哪里得罪了他啊?”
霍南勋摇头,转身跟卢清悠说:“清悠,以后遇到什么事,我不在的话,你可以找他们两个帮忙。我们几个和磊子,都是发小,最好的朋友。”
卢清悠点头:“好,勋哥,谢谢你!”
霍南勋:“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天的法事,你和小光要受累了。”
“好!你们也早点休息。”卢清悠转身走了。
王德华看着她的背影,说:“卢医生真不容易,老的身体不好,小的又才这么小。”
“嗯。”霍南勋说:“德华,这几年,多亏你帮我家里干了不少活,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咱们是兄弟,说这些做什么!”王德华探头探脑地到处看:“晓婷呢?怎么没看到她?”
夏红缨会心地笑了笑。
王德华喜欢晓婷。
......
晓婷这天晚上依然没搬。
都没腾出功夫。
上床睡下,霍晓婷好奇地问:“二哥,妈说,隔壁卢嫂子居然是大官的女儿?”
霍南勋:“不清楚。”
“不清楚?”霍晓婷奇怪地问,“我还以为你跟她很熟。”
霍南勋:“是挺熟的。不过我也没问过人家这些。”
听到这话,夏红缨心里莫名有种释怀感,转头看了他一眼。
彼时还没关灯,霍南勋注意到她的眼神,也向她看过来。
他的眼神有强烈的侵略感,从他这次回来,夏红缨好几次跟他对视,都感觉心肝一颤,不敢多看。
这会,或是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那种感觉更甚,夏红缨像被烫到一般转开眼神,心跳突突的,脸上发烫。
她这是怎么回事啊......
以前也不这样啊?
他们结婚那会是怎么相处的来着?
那时候没分家,一大家子住一起,白天,他们其实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是因为喜欢霍南勋才嫁给他的,情窦初开的女孩,生怕哪里做得不好。
她会很早起床,穿得整整齐齐去做饭,勤快地抢着干活,尽心尽力做好一个新媳妇该做的事,忙得很。
偶然得空说上几句话,也就是陌生人逐渐熟悉起来的那种客气。
能单独相处的时候,就是晚上。
但是晚上......那是另一种相处,她太害羞了,都不敢睁眼。
正胡思乱想着,夏红缨的手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
她好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蓦然加快。
那手不安分,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摸她的腰,常年训练长了茧的手掌抚过她的肌肤,她浑身一片颤栗......
霍南勋的呼吸也粗重起来,生怕被听出端倪的夏红缨将他的手推开,他却不肯。
夏红缨掐了他胳膊一下,硬邦邦的没掐动,但他好歹消停了。
......
第二天,是霍磊出殡立坟的日子。
陈昌仁带着一帮学徒,敲锣打鼓地做了一场法事,乡亲们从柴火堆底下掏出了唐婶子前两年给她自己备的黑漆棺木,将霍磊的骨灰放了进去。
然后,全村的青壮年基本上都过来了,敲敲打打,抬着棺木去了昨天选好的坟地。
卢清悠和霍小光披麻戴孝,和唐婶子及他们家的近亲,一路哭丧。
坟地阴气重,一般不让小孩子去,夏红缨让霍晓婷带着燕燕,自己跟了过去。
到了坟地,得哭坟。
一般来说,若是老人走了,儿女孙辈跪下哭坟,无论是否是真心哭,总是有那么种满堂儿孙送终的氛围。
但霍磊太年轻,同辈和长辈不可能给他跪着哭坟,也就只有霍小光。
但霍小光才四岁,貌似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大家让他跪着哭,他却左看右看,怎么都哭不出来。
“小光,给你爸爸哭一哭吧!”唐婶子费力地蹲在他旁边,流泪说:“你爸这么年轻就走了,好歹有你给他送终,你哭一哭,就当尽孝了。”
霍小光却一溜烟爬起来,跑到霍南勋身边,拉着他的手:“霍伯伯,我害怕,你带我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了!”
披麻戴孝的人们,调子特别阴间的丧葬锣鼓,加上棺木、坟坑......氛围的确阴森。
“小光,听奶奶和妈妈的话。”霍南勋说,“来,霍伯伯陪你一起,别怕。”
他拉着霍小光的手走到坟前,说:“跪着吧,这是你应该做的。”
霍小光倒是很听他的话,果然跪下了。
卢清悠也跪在他旁边,默默垂泪。
她今天没有化妆了,看起来有些寡淡不如昨天好看,但穿着一身白孝,头上拖着长长的白帕子,哭得极为伤心,也是我见犹怜。
这边哭着,那边霍刚、李德华等青壮男人们拿着铲子开始填土,随着棺木一点点被土淹没,卢清悠和唐婶子哭得肝肠寸断。
霍小光看他妈妈哭成这样,更加害怕起来,一头扎进霍南勋怀里,霍南勋就那样蹲在他身边,一直搂着他安慰他。
等哭坟这个环节过去,夏红缨想着卢清悠跪了这么久,腿肯定会酸麻,过去扶了她一把。
卢清悠转头看到她,却没说话,只不动声色地把胳膊从她手里抽走,掏出手绢擦脸。
夏红缨就退到了一边。
那边霍南勋也拉着霍小光起来了,将他交给卢清悠,他也拿起铲子垒坟,立碑......
坟立好了,该做的法事也都做完,人们三三两两散去,夏红缨也准备回去,却一眼看到了霍晓婷和燕燕,正探头探脑往这边看。
夏红缨过去问:“你们怎么来了?”
霍晓婷说:“妈让我出来打猪草,到了这附近,就来看一眼。下葬了吗?”
夏红缨:“嗯。我家也没有猪草了,我回去背个背篓来,跟你一起打猪草吧。”
这边长了许多茂盛的鹅肠草、水竹叶等野草,是个打猪草的好地方。
霍晓婷:“好。”
夏红缨回家背了背篓,回来就看到,霍小光将燕燕推倒在地。
燕燕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但是霍小光没完,居然上前一步,举起巴掌要扇燕燕的脸!
卢清悠原本就想过,能被霍南勋看上的女人,想必有几分姿色。
但是没想到,夏红缨这么好看。
身段格外好,骨架秀美,少一分则瘦,多一分则微胖,一切都刚刚好,看起来很健康。
长相是那种纯天然美女,皮肤白里透红,眼睛格外漂亮清澈,跟人对视的时候,连她一个女人都有些扛不住,更别说男人。
不过,再好看,也是个没有文化只会种地的农村女人。
以霍南勋如今的眼界,哪里还能看得上她?
夏红缨从小被人夸好看夸到大,早已经习惯,客气地说:“哪里!弟妹才漂亮,你们城里人,穿着打扮真时髦。”
还描眉,抹口红。
她们农村女人一辈子也摸不着那些。
卢清悠又问:“嫂子,你跟勋哥是怎么认识的?”
夏红缨:“媒人介绍的。”
卢清悠:“媒人?”
夏红缨:“嗯,我们这里都这样。”
那就是没有感情基础。
卢清悠突然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勋哥四年没回家,嫂子不生气吗?”
夏红缨笑笑,嘴角梨涡隐现:“既然是国家需要他,那是我们家的荣耀,怎么会生气?”
霍南勋突然转头看了夏红缨一眼。
她笑容灿烂,看起来很有身为军属的荣耀感。
就跟在信里写的一样。
他神色淡淡地转头,继续给燕燕喂饭。
卢清悠一直留意着霍南勋。
他单手抱着燕燕,喂她吃一口,自己吃一口。
不厌其烦。
或是他看燕燕的眼神,或是替她抹去嘴角饭粒的动作,某一瞬间,卢清悠突然醒悟。
纵然是个女娃,纵然没相处过,但亲生的就是亲生的。
他心里,总是会偏爱自己亲生孩子的。
卢清悠突然觉得自己对燕燕太过冷淡,加快速度吃完了饭,放了碗。
然后起身过去蹲在霍南勋旁边,拉着燕燕的小手,语气温柔地问:“燕燕,来阿姨抱,让爸爸休息一会好不好?”
燕燕将手缩了回去,摇摇头。
“你看,这是什么?”她从兜里掏出来一颗大白兔奶糖,竖着晃晃,“这是奶糖哦!特别好吃!燕燕想不想要?”
燕燕拍拍自己的小兜兜:“我有,爸爸给的!”
卢清悠看向霍南勋,笑道:“我让你买大白兔,没错吧?孩子都爱吃。”
霍南勋看着乖乖依偎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孩,微笑:“嗯。”
“阿姨这里还有很多糖哦!”卢清悠继续逗着燕燕,“来阿姨抱一下好不好?燕燕真可爱,阿姨特别喜欢!”
燕燕是个很怕生的小孩,将脑袋埋在霍南勋怀里,死活不肯让她抱。
她哄了一会无果,腿也蹲麻了,只得站了起来。
这会,她看到了地面的水渍,排水沟里的泡沫,还有放在旁边的香皂、洗发膏等物,问:“勋哥,我看这排水沟直通外头,是不是可以在这里洗澡?”
霍南勋说:“嗯。”
“刚刚我想洗个澡,妈让我在屋里洗,那样的话,得弄得满地都是水。”卢清悠说,“等会,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们这个地儿?我瞧着这里挺好的。”
这不是什么大事,夏红缨以为霍南勋会直接答应,岂料他却看向她,问:“方便吗?”
夏红缨说:“尽管来用。等会我烧上一锅水,你们拿个大盆来,大人孩子都好好洗洗吧。”
“多谢嫂子。”卢清悠一脸感激地说,“说实话,来农村生活,别的我都没问题,就这洗澡不方便,实在是有些糟心。要是我家后头也有这样一块地方就好了。”
霍南勋:“回头,我找人帮你们也弄一个。”
卢清悠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谢谢你勋哥!”
这时,一直魂不守舍的唐婶子突然说:“勋子,我想给霍磊办场丧事。你帮我个忙,去请八大队的陈昌仁过来看看日子,挑个坟地。”
霍南勋说:“好。我吃完饭就去。”
吃完饭,霍南勋就要出门去请人来。
燕燕好容易有爸爸了,大约很怕爸爸会,闹着要跟他一起去。
霍南勋倒是宠着燕燕,答应了她,将她背在背上就要走。
霍小光见状,也闹着要跟去。
霍南勋跟他说:“小光,你上午不是走路走得脚疼吗?霍伯伯要去的地方挺远的,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霍小光:“霍伯伯背我!”
霍南勋说:“我只能背一个小孩。”
霍小光:“那霍伯伯带我去吧!别带她去!”
感觉到燕燕搂他的脖子搂得更紧了,霍南勋往上托了托燕燕,说:“小光,霍伯伯一会就回来,听话。”
霍小光又哭又闹:“不嘛不嘛!我要跟霍伯伯一起!我要霍伯伯背!”
这孩子是有点闹人。
不过,人家妈妈不去哄孩子,夏红缨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霍南勋看向卢清悠,说:“清悠,我带不了两个孩子,你好生哄哄他。”
卢清悠看了眼霍南勋背上的燕燕。
她紧抱着霍南勋的脖子,皱着小眉毛,瞪着一双大眼睛,防备地看着小光。
这贱丫头!
卢清悠垂眸遮去眼底的难堪,将霍小光哄了回去。
过了一阵,她带着霍小光,拿了换洗的衣服来找夏红缨,一脸不好意思地说:“真是麻烦你了嫂子。”
“别客气,快进来吧。”夏红缨再次引了他们进了后头的厨房,指着灶上的大鼎锅说:“我烧了一锅热水,那边是水缸,如果觉得水烫了,就兑一下。”
卢清悠:“好,谢谢嫂子!”
这时,外头响起夏红缨婆婆黄菜花的声音:“夏红缨!”
夏红缨回应:“欸!妈!”
“不是说晚上吃团圆饭吗?都三点了,还不过来做饭!”黄菜花骂骂咧咧地进来,“你断手断脚了还是怎地?还想吃老娘现成的啊!赶紧挑块好肉——”
黄菜花一边骂一边进屋,突然看到卢清悠母子,顿时换了张脸,热情地打招呼:“哎哟!这不是磊子媳妇儿吗?”
“是啊大娘,我来这边借用一下地方洗个澡!”卢清悠拉着霍小光的手,让他喊人:“小光,喊奶奶好!”
霍小光:“奶奶好!”
“哎哟!真精神一小子!看这敦实的小模样欸!真好!”黄菜花就喜欢男孩,无论是自家的还是别家的,只要是男孩,她就喜欢。
“您家燕燕也很可爱!我特别喜欢她!”卢清悠笑着说。
“她?一个女娃!有什么用?”黄菜花嫌弃地瞥了夏红缨一眼,“还是你有福气!会生儿子!”
跟霍南勋相亲之前,她从来没见过他。
相亲成功以后,双方都已经到结婚年龄,就直接结婚了。
婚后一共相处了半个月,他就回了部队。
这几年,每年会通几封信。
她说家里的情况,报喜不报忧。
他则回几句不痛不痒的关心。
因为部队有纪律,他不能说部队上的事,所以事实上,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在部队是做什么的,她一律不晓得。
甚至他在海陆空哪种部队她都不清楚,只知道一个通讯地址。
还有就是,知道他肩上的任务重,这几年的探亲假都没休成......
夏红缨惦记着灶上烧着火,带燕燕先回去了。
锅里煮着四季豆,这会已经熟了,刚拿大碗盛出来,霍南勋拎着另一个包进屋。
他很高,足有一米九的个头。
肤色是常年晒太阳的颜色,但比很多庄稼人又要白些,精壮挺拔的身上有股强悍的凌厉兵气,又有股与生俱来的沉稳,加上长相又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当初,她就是看上了他的外貌,也没多想,就同意了跟他结婚。
经过这几年,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做梦的小姑娘。
燕燕向来认生,躲在夏红缨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眨巴着大眼睛,怯生生地,好奇又期盼地望着霍南勋。
霍南勋的眼神落在小不点身上。
离开四年回来,多了个三岁的小东西。
他将包随手一放,因沉痛而愈显冷肃的眉眼有了一抹别样的温柔:“燕燕,我是爸爸。”
燕燕将脑袋缩了回去,紧紧抱着夏红缨的腿。
夏红缨有些尴尬,说:“她比较内向。”
霍南勋从裤子兜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蹲下身跟她平视,粗砺有力的大手托着糖:“你看。”
燕燕这回伸出了整颗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糖。
“来爸爸这里。”霍南勋又说,“给你糖。”
燕燕仰头看向夏红缨。
夏红缨摸摸她的小脑袋:“去吧。”
燕燕就一点点朝霍南勋挪去。
“二叔!”突然,霍飞和霍宝珍一起闯了进来,霍飞兴奋地说:“二叔你回来啦!”
霍宝珍则眼前一亮:“咦?有糖!”
他们两个是老大家的一双儿女,一个十岁,一个七岁,都在上小学。
这会已经放了暑假,他们都在家。
霍南勋将两颗糖分了他们兄妹一人一颗,两人都开心地围着他,二叔长二叔短地叫。
燕燕看到她的糖被送人了,顿时满眼委屈,大眼睛里蓄着泪,又怕哭了丢人,转头扑进夏红缨怀里。
夏红缨立刻感觉到衣服上濡湿了。
紧接着,公公婆婆、老大夫妻两个也进来了,七嘴八舌问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霍南勋说,他退伍了。
夏红缨诧异地看向他。
“退伍了?”婆婆也诧异,“给了多少钱?我听说,人家当兵的退伍,都有钱的!”
“给了五十块复员费。”霍南勋说。
婆婆撇了撇嘴。
“妈,当兵是为了报国,为人民服务!又不是为了挣钱!是吧勋子!”大哥说道。
“就是!”大嫂也附和,“人回来就好了!你看隔壁霍磊,哎!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说到隔壁,婆婆也是一脸唏嘘。
“晚上来我们这边,一起吃个团圆饭。”公公一锤定音。
人都走了以后,霍南勋又从裤子兜里掏出五六颗糖,叫道:“燕燕,你看!”
燕燕红着眼睛回头,顿时破涕为笑。
霍南勋这回没有叫她过去,而是走到夏红缨面前,直接将糖揣进燕燕的小兜兜里,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细细看女儿的脸。
眉毛、脸型、鼻子,都像他。
水灵的大眼睛像夏红缨。
整体而言,竟是像他多一些。
他嘴角弯了弯,在燕燕的小脸上贴了贴。
燕燕看着他,咧嘴笑了。
然后迫不及待地吃糖。
霍南勋的的气息太有侵略性,夏红缨被他刚刚突然的靠近弄得心里突了突,微微后退了半步,问:“你真退伍了?”
霍南勋看向她:“嗯。”
夏红缨:“怎么之前信里都没提?”
“队里不让。”顿了顿,他又说:“每一封信,上面都要检查。”
夏红缨:“你在什么部队?”
霍南勋摇头:“暂时别问。唐婶肯定没心思做饭,你多做点饭菜,叫他们过来吃。坐了两天火车,身上都臭了,我先去冲个澡。”
夏红缨:“行,我给你烧水。”
“不用,我习惯用凉水。”他提了一桶凉水,就要出门往猪圈那边去。
“等等。”夏红缨指着灶屋后门说:“我在后头铺了石板,洗澡洗衣服都很方便,你就在这冲澡吧。”
霍南勋过去一看,还真是。
霍家有四间房,分家的时候,中间一间最大的,两个老的住。
南边两间最好的,给了老大一家。
夏红缨只分到靠北最小的一间,小姑子还跟她挤一个屋搭了个小床。
但这间房也有个好处,从后头灶房出去,本来紧靠房屋后檐的大片竹山在这里闪出一小块地方,被夏红缨铺上了青石,营造成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屋后头,有檐沟联通各家,夏红缨在一头搭架子种了丝瓜,另一头栽了棵人高的山茶,这样一来,后有竹山遮挡,左边是茂密的山茶,右边是绿意盎然的丝瓜架,檐沟的水畅通无阻,却能隔断外人的脚步和视线,脱光了洗澡也不会有人看到。
外边墙上挂着个吊篮,养着花。虽是不知名的野花,却别有一番生气勃勃的朝气。
小院边沿,还种了艾草、薄荷、香樟之类防蚊虫的花草。
霍南勋静静看了一会,回屋去提了水,脱衣冲澡。
夏红缨让他在后头冲澡,是因为那里比茅房干净,她没想别的。
例如,从灶屋敞开的后门看出去,就能看到他。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三两下脱得只剩内裤,露出挺拔壮硕,宽肩窄腰的后背。
一瓢水当头浇下去,霍南勋回身问:“有洗头发的吗?”
这一回头,他看到了他妻子瞪大眼睛满脸通红的小模样。
霍南勋:“嗯?”
“哦!有!”夏红缨急忙跑出去,拿了一小包海鸥洗发膏给他。
这样近距离一靠近,她的脸更红了,完全不敢看他,转身就走。
虽然跟他都有孩子了,但是,跟他做那些亲密的事情,仿佛在上辈子那般久远,而且都在晚上吹了灯的时候......
做饭时,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结婚那半个月,她几乎天天晚上被他欺负。
会怀上孩子,她都一点都不意外......
......
“妈妈!”
“妈妈妈妈!大妈说我爸爸回来了!”女儿燕燕迈着小短腿跑进屋跟夏红缨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
夏红缨愣了一下,往灶里放了些耐烧的树桩柴,牵着燕燕的手出去。
霍南勋在部队服役,已经四年没回过家了。
当初他休探亲假回来,经媒人介绍,两人匆匆忙忙结了婚。
四十天的探亲假结束,他就走了。
这一走,就是四年。
期间她怀孕、生女、坐月子,又经历了土地下户、分家等等事情,他都再没回来过。
这会他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来信说一声。
跨出门槛,她一眼就看到了精壮高大的霍南勋,穿着灰色的衬衣,军绿色裤子,一手一个军用大帆布包,从东南方向树茂荫深的小路进了霍家院子。
他拎那两个大包一看就份量不轻,衣袖高卷的古铜色胳膊肌肉紧绷,出了一头大汗,背后也汗湿了一大团,有种军人独有的挺拔和铁骨味道。
他身后,跟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
一头黑亮的长直发披散着,压着蓝色的发箍,穿着蓝色连衣裙,脚上是一双白色凉鞋,气质高雅,皮肤白嫩,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女人一手提着小行李箱,一手还牵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勋子怎么带了个女人回来?”
霍家院子一共有六户人家,围合成了个大院,这会每家每户都出来了。
还有些附近跟过来看热闹的,都在指指点点。
“还带了个男娃,难道是他在外头养的女人,还生了儿子?”
“一看就是城里人,水灵白嫩的嘞!”
“红缨和燕燕怎么办啊?”大家都拿或同情或八卦的眼神瞄着夏红缨母女。
这会正是中午头,公公婆婆、老大两口子都从地里头回来在弄饭吃。
见了这场景,公公婆婆笑得嘴都合不拢,打量那男孩的眼神急切又热烈,恨不得立刻上去抱孙子。
老大当了村长,最喜欢拿架子,皱着眉头,一脸要批评人的表情,眼睛却绕着那女人玲珑有致的胸和白皙的小腿打了好几转。
大嫂跑到夏红缨身边,满眼兴奋,阴阳怪气地说:“哎哟!老二这是什么情况啊!当兵还能乱搞男女关系啊?那孩子看着比燕燕还大呢!”
夏红缨心里沉了又沉,紧握着燕燕的小手,没说话。
“到了。”霍南勋回头跟那女人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女人点头,微笑着,大大方方跟周围的人点头致意。
“勋子!她是谁啊?”隔壁唐婶子忍不住问,“你怎么还带着个女人和娃回来了?红缨是个好姑娘,你可别辜负了人家!”
霍南勋径直走过来,把其中一个包往夏红缨脚边一放,眼神往她和小燕燕脸上顿了顿,却没跟她们说话,转身将那个女人和小男孩带到唐婶子面前,神色格外沉重地说:“婶,她是你儿媳妇,卢清悠。这是你孙子,小光。”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霍南勋跟隔壁唐婶子的独子霍磊一起去参的军,进了同一个部队。
之前就听说,霍磊在部队结婚了,对象是个女军医,还生了个儿子。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霍磊的老婆儿子会跟霍南勋一起回来,一时都想岔了。
夏红缨暗中松了口气。
这几年,她好几次都后悔当初以貌取人,匆匆地结了婚。
嫁到这家里,跟守寡似的,自己一个人拉扯孩子。
公婆嫌弃她生的是女儿,各种不喜。
哥嫂性子强,总打着压着她,日子着实不好过。
刚刚,在无比的难堪当中,她的后悔到达了顶峰。
还好,是个误会。
不过,霍南勋那沉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她的预感成真,霍南勋带着那女人和孩子跟唐婶子进屋,没多大会,屋里突然传来唐婶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的磊子!我的儿啊!”
众人没看成热闹,都有些扫兴,本来都要散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喊声吓了一跳,都聚过去问怎么回事。
夏红缨也过去了,一眼看到刚刚霍南勋拎进去的包被打开,衣服里头,竟然藏着个骨灰盒!
原来,霍磊竟牺牲了。
某山区发大水,部队过去救灾,霍磊不幸遇难,成了烈士。
遗孀卢清悠毅然决然地来到他老家,替霍磊照顾寡母。
“妈!您还有我,还有小光。”卢清悠握着唐婶子的手,哭着说,“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您,给您养老!”
唐婶子哭得死去活来,闻者无不落泪。
夏红缨也泪湿衣襟,不由对卢清悠心生敬意,另眼相看。
一个城里姑娘,能主动来乡下照顾婆母,实属不易。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追问霍磊是怎么出事的,夏红缨挽起袖子,帮唐婶子拾掇屋子。
她平时经常帮唐婶子干些挑水挑粪的重活,唐婶子有个头疼脑热也是她在照顾,所以她对唐婶子屋里很熟悉。
老人家屋里,一般都不如年轻人屋里干净清爽,夏红缨担心卢清悠会嫌弃,于是帮忙打扫收拾了一番。
收拾干净了,她见那小男孩趴在桌子上睡觉,过去跟卢清悠说:“弟妹,你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孩子也乏了,先进屋去安顿一下吧。”
卢清悠刚刚就注意到她在打扫,满眼感激地问:“嫂子怎么称呼?”
夏红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霍南勋一眼,说:“我是霍南勋媳妇儿,我叫夏红缨,就住在你们隔壁,以后有什么事儿,随时喊我。”
在那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夏红缨在卢清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排斥和敌意。
但只有一瞬间,卢清悠转头看了眼趴桌上睡着了的儿子,没跟夏红缨说话,而是过去问霍南勋:“勋哥,小光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应该是累坏了,能不能麻烦你,先帮他找个地方睡会?”
唐婶子这会在大家的劝解下也渐渐止了哭,满眼悲戚,神色有种过度悲痛的木然。
霍南勋轻声问:“婶,让弟妹和小光住磊子以前的屋吧?”
唐婶子抬眼,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霍小光,又开始哭起来,边哭边点头。
霍南勋叹了口气,动作熟练地将霍小光抱起来,带着他们母子去了霍磊的房间,跟卢清悠说:“你们先休息一会,等会饭好了,先去我家凑合一顿。”
卢清悠望着他:“麻烦你了勋哥。”
霍南勋:“跟我客气什么?”
两人说话的语气,有种老熟人之间的随意。
夏红缨在外头不动声色地听着,突然觉得,自己跟霍南勋之间,其实只是陌生人。
他利索地给鸡拔毛,又拿出个漂亮的金属打火机来,点燃了准备好的稻草,将鸡放在火上烧去细毛。
“你以后,是工人了?”夏红缨问。
霍南勋:“嗯。你和燕燕的户口,也可以跟着我一起转到301。”
夏红缨:“那,燕燕到时候能不能上301幼儿园?”
“当然可以。”霍南勋说。
夏红缨笑了一下,喜上眉梢。
霍南勋嘴角弯了弯。
就在这时,燕燕她小姑霍晓婷回来了,远远看到霍南勋,跟只雀儿似欢腾着飞扑过来:“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霍南勋皱眉:“跑哪疯去了?一天不见人影!”
“我......我赶大集去了。”霍晓婷眼神乱飘。
霍南勋:“大集上午就散了,这都几点了?”
“干嘛这么凶!”霍晓婷嘟着嘴,“你一走四年,自己老婆孩子都顾不上!我帮你伺候月子,又帮你把燕燕都带这么大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你一回来就凶我!”
“伺候月子?”霍南勋眼睛微眯,“妈和大嫂呢?怎么你一个小姑娘来伺候月子?”
“她们?”霍晓婷转头,瞄了一眼黄菜花,冷笑:“咱妈最重男轻女,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嫂生了个女儿,她一个好脸色都没有!大嫂......只有她占便宜的,什么事儿能指望她?要不是你妹妹我帮着二嫂,她能被欺负死!不信你问二嫂!”
霍南勋看向夏红缨,眼神暗沉。
夏红缨笑了一下,说:“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土地都分下户了,也分家了,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不提这些。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霍南勋没说话,拿起刀,拉开鸡肚子,掏出内脏,动作流利,有种异乎寻常地精准......
......
霍家二老的屋里,有一张祖传的红漆描花大方桌,四面搭上四条长板凳,坐下霍家十口人绰绰有余。
夏红缨在厨房忙了一下午,端上最后一个菜,准备带燕燕入座吃饭的时候,发现侄子霍飞横躺在其中一条板凳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个鸡腿,正一边哼着射雕英雄传的主题歌,一边啃鸡腿。
“小飞,起来坐好。”夏红缨说,“开饭了!”
霍飞却不肯让,说:“我是洪七公!我在吃叫花鸡!”
大家都笑起来,大嫂说:“他们大姨家买了电视,在电视里看的!快起来!给你二婶让坐!”
霍飞:“我不!我就要躺着吃!”
“快起来!”大嫂笑着拉他,“你二婶和燕燕没地方坐了!”
“你让他躺着吧!”黄菜花说,“红缨,你夹点菜,跟燕燕去旁边吃吧!跟我大孙子抢什么位置?”
于是,大嫂就不拉扯霍飞了,任由他一个人霸占整个桌子的一面。
自从霍南勋走了以后,类似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包括夏红缨自己。
最初她会忍不住说几句,但换来的,却是他们联合起来的指责和更加明面上的欺负。
后来她就不说了。
她端起饭碗,捡了几个菜就准备走。
突然,“啪!”地一声,霍南勋将筷子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霍飞惊得猛地坐了起来,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大家都诧异地看向他。
“妈,你就这么教孩子的?”霍南勋一脸阴沉地问黄菜花,“这样下去,小飞不得被你教得不懂规矩,任性自私?”
不懂规矩,任性自私?
大嫂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黄菜花瞪大眼睛:“我怎么了?你这突然摔碗摔筷子的!”
霍南勋:“红缨是霍飞的长辈,你让他一个人霸占着一面桌子,让长辈去旁边吃,您觉得是对的?”
二十六岁的霍南勋,跟黄菜花记忆中的二儿完全不同了,身上有种脱胎换骨般的蜕变,举手投足间,有军人的杀伐果断,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上位者威势。
她不晓得对不对,只觉得心惊胆战:“我......我......”
“霍飞!”老大霍英彪起身,一巴掌扇在霍飞的后脑勺:“你这臭小子!都十岁了还这么不懂事!起开!”
霍飞被霍南勋吓了一跳,又被他爹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悻悻地摸着后脑勺,从凳子上下来,站在旁边。
大嫂脸色黢黑,狠狠睕了霍英彪一眼。
“大哥!小飞还是孩子,好好教就是,别动手。”夏红缨拉霍飞坐下,说:“来,小飞,咱们坐着好好吃饭。”
霍飞这回老实了,乖乖坐着。
黄菜花见状心疼得不得了,把剩下一个鸡腿也夹给了他,说:“来,小飞!这个鸡腿也给你!”
“奶奶!”霍宝珍不愿意了,“两只鸡腿,每次都是我和哥哥一人一只!凭什么都给他!这个给我!”
她拎着筷子就去抢。
黄菜花打了一下霍宝珍的手,同时夹着鸡翅膀放进霍宝珍碗里,说:“别抢!给你哥哥两个鸡腿,给你两个翅膀,行了吧?”
霍宝珍也喜欢鸡翅膀,迫不及待搂着两个鸡翅膀啃着,勉勉强强同意了。
“都是你惯的!”霍老爷子皱着眉头发话,“大人还没动筷子,你先让两个孩子吃上了!他们两个都不小了,也该教教规矩。要不然在外人面前这样,惹人背后嚼舌根!”
“哎哟爸!”大嫂语气阴阳怪气地说,“他们两个在家皮一点,出去不会给你们老霍家丢人!都大大方方的,见谁都打招呼!出去吃席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的,不会跟老孙家那两饿死鬼投胎似的,站在板凳上狂捞肉!”
“就是!我小飞和宝珍出众着呢!到哪都不怵人!”黄菜花也说,“倒是燕燕这女娃,不吭声不说话的,见生人就躲!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她说着,用轻蔑的眼神瞥了一眼夏红缨母女。
燕燕看着她奶奶,小小的身子往夏红缨身边靠了靠,大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受伤和自我怀疑之色。
夏红缨在别的事情上可以退让,但是牵涉到燕燕,就不行。
“妈,你别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说!每个人性格不一样,跟有不有出息没关系。”夏红缨说,“燕燕性格是内向,但是她爱思考爱学习,才三岁已经会算算数,会背乘法表和很多古诗了,燕燕也很优秀。”
燕燕抬头看向妈妈。
“会背乘法表?”霍宝珍却不信,“二婶你在吹牛吧?乘法表是我们二年级才学的!她才三岁,怎么可能会背乘法表!”
“燕燕,你妈妈说你会背乘法表了!你背来大家听听?”大嫂不怀好意地说。
燕燕看着满桌盯着她看的眼睛,吓得爬到夏红缨身上,将小脑袋埋进她怀里。
霍南勋洗了澡,又自己动手洗衣服。
燕燕蹲在他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燕燕在看什么?”霍南勋大约是喜欢燕燕的,跟她说话的时候,眼神专注,有种隐隐的宠溺感。
燕燕:“看爸爸。”
霍南勋:“喜欢爸爸吗?”
燕燕摸着小兜兜里的奶糖,说:“喜欢。”
霍南勋:“燕燕会洗衣服吗?”
“会。”燕燕认真地说:“我会洗小手绢。”
这认真的小模样,有种聪慧深藏的感觉。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霍南勋笑了一下,说:“燕燕很勤快。”
燕燕又咧嘴冲他笑,还帮他递肥皂,倒水,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夏红缨想,果然是血浓于水,父女天性。
燕燕并不容易跟人亲近。
即便是她爷爷奶奶、大伯大妈,她也并不亲近他们。
她只黏夏红缨和她小姑霍晓婷。
但爸爸才回家一个钟头,她已经成了霍南勋的小尾巴......
......
夏红缨重新做了一锅饭,洗了块腊肉,做了豆豉炒肉,蒸了鸡蛋,切了一盘腊肠,又烧了个茄子,煮了丝瓜汤,和原本那一大碗四季豆一起放在桌子上。
霍南勋和燕燕一起去院坝里头晾衣服去了,夏红缨去隔壁喊人来吃饭。
唐婶子还在哭。
孤孤单单一个人坐在堂屋,手里拿着霍磊的照片,流着眼泪喃喃自语,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夏红缨见过霍磊两次,一次是结婚那年。
那年他跟霍南勋一起休的探亲假回来。
几个闹洞房的,就他闹得最凶。
再一次,是两年前,他回来探亲,还帮霍南勋捎了二百块钱,偷偷给了她。
那是个长得高高大大很精神的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没了,丢下孤儿寡母的,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喊了唐婶子吃饭,又去敲卢清悠的房门,说:“弟妹,我做了饭,去我家凑合吃点吧。”
门开了,卢清悠先是往夏红缨身后看了一眼,眼里有明显的失望。
然后勉强回应了一句“麻烦你了”,就去叫醒了孩子牵着孩子出来,冲她客气而疏离地笑了笑,问:“勋哥呢?”
之前的敌意,现在的失望,夏红缨心里有些不舒服。
或许是初来乍到不适应?
整个霍家村,但凡是姓霍的,基本都是同宗。
霍磊和霍南勋又是一块长大的发小,还有一块当兵的情谊,于情于理,她都该帮着照顾霍磊的遗孀和孩子。
于是夏红缨撇去那丝不快,冲她露出个亲切的笑容,说:“他在院坝里晾衣服呢!这会该晾好了,我们走吧!”
她扶着唐婶子,领着卢清悠母子,去了自己家。
入伏后的正午,屋里热得像蒸笼。
夏红缨把矮桌摆在后头小院子里,有竹林遮阴,又有微风,比屋里凉快舒服许多。
“快坐吧!家常便饭,别嫌弃。”盛好饭,夏红缨热情招呼他们入座。
“嫂子,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卢清悠帮她端饭,送到唐婶子和霍南勋面前。
“远亲不如近邻。我们两家就隔了一道墙,互相帮忙本就是应该的!”夏红缨说,“弟妹别跟我们客气!”
我们?
卢清悠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带着霍小光坐下。
“哎呀!我忘了,家里凳子不够用。”夏红缨这才想起,六个人吃饭,家里却只有五个小凳子,遂跟燕燕说:“燕燕,你去奶奶那边搬个小凳子来。”
燕燕要走,霍南勋却将她捞到自己膝盖上坐了,说:“不用去了,我抱着她就行,我来喂她。”
他拿起小勺子,给燕燕喂饭。
燕燕从两岁开始就自己吃饭,勺子筷子都会用。
但她却不说,坐在霍南勋腿上,张大嘴等着喂,吧唧吧唧,眼睛亮晶晶的。
岂料,这时,坐在卢清悠旁边的小男孩,突然跑到霍南勋身边,用力拉扯燕燕的小胳膊,大声说:“你下来!霍伯伯抱我!”
燕燕有些被吓到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夏红缨也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城里的小孩都很有礼貌。
卢清悠忙说:“小光!那是妹妹,你不能这样!”
嘴里这样说,身体却没动弹。
“我没有妹妹!”霍小光语气蛮横,又伸手去扒拉燕燕,脸红脖子粗地喊:“你快下来!我要霍伯伯抱我!”
霍南勋将燕燕往怀里护了护,神色一沉说:“小光,不可以这样没礼貌,回座位去。”
霍小光嘴一撇,眼眶一红,就要哭。
“小光!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卢清悠这才起身过来,有些恼怒地将霍小光抱了回去,随即又神色黯然地说:“嫂子,不好意思啊!这孩子从小崇拜勋哥,他爸爸又刚没了,这是把勋哥当成自己爸爸了......”
说着,低头看到儿子委屈的模样,她也哽咽了。
“孩子嘛!弟妹不必放在心上。”夏红缨拿了双干净的筷子,给霍小光夹肉:“小光,饿坏了吧?快吃饭吧。”
她又给唐婶子和卢清悠夹了肉,招呼她们吃饭。
夏红缨做的菜味道非常香,霍小光大约是饿了,闻着肉香,终于不闹着要霍南勋抱了,大口吃起饭来。
但偶尔看向霍南勋怀里的燕燕,眼里全是敌意。
夏红缨瞧着那孩子的眼神,咀嚼着卢清悠刚刚的话。
从小崇拜?
把霍南勋当成自己爸爸?
所以,以前,他们是生活在同一部队,可以经常见面,非常熟悉的那种?
她当真是对霍南勋一无所知。
“以前磊子回来说过,弟妹是军医?”夏红缨问。
卢清悠抬头,对上夏红缨的眼睛。
不得不承认,夏红缨长了一双很美的大眼睛。
清澈,黑白分明,微微含笑,充满善意,自然纯粹不做作。
“是啊!”卢清悠淡淡笑了笑,说,“我大学毕业以后就进了部队医院,当初,还是因为勋哥负伤,认识他们兄弟两个的!”
“负伤?”夏红缨神色一变,看向霍南勋。
“怎么?勋哥没告诉嫂子吗?”卢清悠疑惑地问,“勋哥不止一次负伤,有一次——”
“清悠!”霍南勋突然出声,“不要违反纪律。”
“啊!不好意思,一时嘴快!”卢清悠一脸抱歉地说。
夏红缨不解:“都已经退伍了,还要遵守纪律?”
霍南勋:“嗯。”
夏红缨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听勋哥说起过嫂子呢!我一直很好奇,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卢清悠笑着说,“今天一看,原来是个美人儿啊!嫂子长得可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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