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爱情的保质期已过,当初为了他,我毅然决然签了勘探队的工作,还有五天合同就要结束了。
当初选择苏鹤川的勇气已经被消弭殆尽,这次,我真的要离开了。
我睁开眼时,消毒水的气味率先刺入鼻腔。
“栀栀!”
苏鹤川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他猛地站起身,输液架被他撞得哐当作响。
他的衬衫领口歪斜着,下巴冒出青色胡茬,相恋十年,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医生检查时,他的目光始终黏在我身上。
当听诊器压到我肋骨处的淤青时,他的手指在病床栏杆上收紧,骨节泛出青白色,仿佛疼的人是他。
医生推了推眼镜:“万幸只是轻微冻伤,不过,傅小姐,有个特殊情况需要告知您,血检显示您怀孕了,大约四周。”
我下意识抚上小腹。
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这里竟然孕育着一个生命。
余光里,苏鹤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角。
“孩子……还好吗?”
我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医生笑着说:“目前胎象平稳,真是奇迹。”
医生离开后,病房陷入死寂。
苏鹤川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栀栀,现在要孩子,可能不是好时机。”
他语速越来越快,理由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却始终不敢看我的眼睛。
“队里正在筹备北极科考,我可能要带队,而且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我轻声打断他:“苏鹤川,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我清楚地看到他喉结滚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我心下了然,伸手按响了呼叫铃,“我明白了,那就下午安排手术吧。”
“不行!
“他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你刚经历雪崩,身体承受不住的!
至少要调养几天。”
我看着他慌乱的表情,忽然觉得可笑。
他在担心什么呢?
担心我的身体?
还是担心这个孩子会成为他和姐姐之间的绊脚石?
我平静地说:“不被期待的生命,留着也是占地方。”
就像不被爱的人,强求也是徒劳。
护士走了后,苏鹤川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他怔愣片刻,忽然长舒一口气,转身从保温桶里盛出热汤。
乳白色的鱼汤冒着热气,他仔细撇去浮油,舀起一勺吹了吹:“你最爱喝的鲫鱼豆腐汤,我熬了四个小时。”
汤匙递到唇边时,我下意识看向他胸口。
那个血红的100%依旧刺眼,而此刻他望着我的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多么荒谬的矛盾。
我伸手接碗:“我自己来。”
汤很鲜美,豆腐切得方正,鱼肉剔得干净。
这些曾经让我觉得很幸福的细节,现在恶心得让我作呕。
我故意问:“姐姐怎么样了?”
他收拾餐盒的动作一顿:“她脚踝扭伤,在隔壁病房。”
“栀栀,当时雪雾太大,加上雪盲,我真的……”我打断他,扯出个笑:“我明白,换作是我,可能也会认错。”
谎言。
双胞胎再像,朝夕相处的人怎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