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鹤卿孙锦墨的其他类型小说《病弱督公,宠冠六宫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一只小奶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承恩侯夫人如沐春风地谢了恩。卫英看向周铭。这次没等周铭张口,承恩侯就手舞足蹈地道。“我媳妇可厉害啦!在兰亭集宴上,应刚孙家那娘们。”言语间尽是得意。之后,李烨又赏了不少朝臣,其中重点夸赞了工部侍郎刘瑜,并问其有何心愿。刘瑜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上前大声道。“臣请陛下为臣与林海大人之女林慧赐婚。”“准。”“谢陛下。”刘瑜的声音之大震得殿内众人耳朵嗡嗡响。林氏亦上前谢恩。今日林氏是按品级装扮的,她被册封为三品淑人后,李烨又命尚服局给她制了一整套命妇服饰。却见她身着衣长及地的深青色大袖衫,前胸后背各用金线绣着七对瞿鸟,肩披云霞练鹊纹霞帔,头戴覆着朱翠云纹的瞿冠。行走时,垂目敛袖,悬挂在腰身两侧的玉禁步发出清脆的声响。林氏本就极美,加上今日父亲...
《病弱督公,宠冠六宫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承恩侯夫人如沐春风地谢了恩。
卫英看向周铭。
这次没等周铭张口,承恩侯就手舞足蹈地道。
“我媳妇可厉害啦!在兰亭集宴上,应刚孙家那娘们。”
言语间尽是得意。
之后,李烨又赏了不少朝臣,其中重点夸赞了工部侍郎刘瑜,并问其有何心愿。
刘瑜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上前大声道。
“臣请陛下为臣与林海大人之女林慧赐婚。”
“准。”
“谢陛下。”
刘瑜的声音之大震得殿内众人耳朵嗡嗡响。
林氏亦上前谢恩。
今日林氏是按品级装扮的,她被册封为三品淑人后,李烨又命尚服局给她制了一整套命妇服饰。
却见她身着衣长及地的深青色大袖衫,前胸后背各用金线绣着七对瞿鸟,肩披云霞练鹊纹霞帔,头戴覆着朱翠云纹的瞿冠。
行走时,垂目敛袖,悬挂在腰身两侧的玉禁步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氏本就极美,加上今日父亲和儿子同时沉冤得雪,自己也洗刷了过往屈辱,高兴之余,不免容光焕发,更增丽色,竟直接夺走了在场所有女眷的风头。
顾鹤卿见母亲如此,心中欢喜无限,心里想着:有了刘侍郎相伴,将来自己走了,母亲应该不会一直悲伤。
二人被赐婚,众人恭喜之余,将眼角瞟向角落里的顾长岭。
顾长岭因为和离之事被勋贵圈当成了笑柄,是以终日买醉,今日除夕宴他不敢不来,可是来了之后,依旧在饮酒。
见他颓废的模样众人皆是唏嘘。
李烨向刘瑜说道。
“婚事不可从简,该有的排场一定要有,日子定下来后,告诉朕一声,朕会与皇后同往。”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连顾鹤卿都怔住了。
帝后同时来参加婚礼,这是什么排面?
这殊荣恐怕只有李姓亲王能拥有。
不少人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贺礼了,毕竟陛下皇后都去,你不去,你是老几?
这回卫英和承恩侯一起看向周铭。
“刘瑜大人在林海大人一案中,出了不少力,功劳甚大,至于林夫人有什么功劳......”
周铭想了想,“应该是因为生了督公。”
......
卫英和承恩侯同时点头。
此言有理。
周铭轻叹一声,心道。
陛下花费了这么大心思,督公应该会说出靖清帝的下落了...
那边大家都在举杯恭喜新人,这边的前顾侯夫人恨得眼睛滴血,骂道。
“一个官妓,张狂什么!”
顾璋见母亲口出恶言,嫌恶地道:“你省省吧,别再给侯府惹麻烦了!”
顾侯夫人急了:“我给侯府惹什么麻烦了?麻烦不都是那对下贱母子惹出来的!”
“噤声!”
顾璋吓得一头冷汗。
“陛下已经下旨,谁再敢辱骂弟...督公,是要治罪的!”
“怕什么?为娘可是徐国公的侄女。”
顾璋冷哼,什么侄女,徐家早就不要她了。
原来顾侯夫人自被休弃后,变得比以往还面目可憎,她本来是准备投奔徐国公府的,哪知锦衣卫提前将她殴打妾室,虐杀婴儿的罪行告诉了徐国公。
徐国公为人正直,当即将她开革出族谱,表示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她走投无路只能住进儿子给买的两进宅院。
而顾长岭在得知,她居然私底下打掉自己这么多孩子后,也对她断了夫妻之情。
此刻她除了无能狂怒以外,做不了任何事。
今岁的除夕夜宴就在大家的震惊中结束了。
文臣武将们走出殿时,心中埋着无限疑问。
长生殿内,龙涎香升起丝丝白雾,李烨手持御笔,端坐在青玉案后,身姿笔挺,一举一动,无不彰显着与生俱来的华贵气度。
却见他容色清冷,如万年雪山不化的寒冰,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启。
“卫英,颁令下去,按照折子上所写,将神策军分成十七卫亲军,骁骑、宣武、羽林归由五城兵马司统领,其余均由金吾侍卫亲军都护府统辖,由你出任都护一职。”
“多谢陛下。”
卫英难掩脸上喜色。
王掌印拿过折子交付卫英,道了句恭喜。
“从京城到襄樊的水路可切断了?”
“已切断,包括京城九门到各要镇的陆路、水路皆有探子监视,绝不会让宵小之辈有机可趁。”
李烨颔首。
“各地尚有不少那小子的死忠,若让他逃了出去,会是个大麻烦。”
“陛下放心。”
“白桐书院那边有什么动静?”
“那些书生闹得厉害,幸亏宗师张宪及时出现弹压,才堵了他们的嘴,现下应该被拘在山里读书,暂时闹不出什么乱子。”
“还有一事...臣想禀告陛下。”
“说。”
“翰林编修卢琦自杀了。”
李烨翻着折子的手顿了顿。
“可是建隆元年的榜眼卢琦?朕记得他还写过《诛代十策》,不过那小子没搭理他。”
“陛下好记性,就是他...昨天夜里,他...投水了。”
李烨沉默片刻,将手里的折子扔在案上。
“朕记得,他本来应是建隆元年的状元,可殿试的时候,那小子嫌弃他貌丑,将状元之位给了别人,之后把他丢在翰林院,也没有重用。”
“是。”
“朝廷未以国士待他,但他却以死报国,难得!下旨免了他家人的罪过,厚葬。还有那十几位给靖清帝相殉的读书人,也全部厚葬。”
“陛下圣明。”
李烨接过王掌印送来的云雾茶,凑近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锦衣卫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还没...”
李烨轻轻拨开茶汤上的浮叶,淡淡地道:“周铭越来越不中用了。”
“倒也不全怪他...这次属实是遇上了...一块顽石。”
“嗯?”
“此人叫顾鹤卿,据宫人回报,是他将靖清帝与皇后藏匿了起来。他本是顾侯府的庶出公子,也是建隆元年的探花,不知道因何事触怒了靖清帝,被处以宫刑。”
“将当朝探花处以宫刑,这种事,他也能做的出来。”
李烨声音里沾染着凉意。
“朕这位好大侄,弃卢琦、顾鹤卿这样的忠贞之士不用,尽用些奴颜婢膝、鸡鸣狗盗之辈。若非朕当机立断,过不了几年,他就要将李家的江山彻底送了。”
卫英连连点头,又将话题扯回来。
“锦衣卫用尽一切手段,那顾鹤卿就是不说,周铭见他身子孱弱,至今没敢上大刑,怕他死了,断了线索。”
顾鹤卿......
李烨薄唇微抿,月色如纱,落在他俊朗的脸上,便如被白雾笼罩的冰雪,清冷无双。
.
深夜·周府。
书房内,灯火阑珊。
锦衣卫指挥使周铭坐在窗下,窗外斑驳的月色落在他的身上,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咯吱声中,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又虚掩上,一位长裙曳地的美妇人,端着白瓷盅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大人,你又没吃晚膳,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放着吧,我没胃口。”
周铭掐着眉头。
美妇人放下羹汤,轻声说:“方才,秦屿来过了,说白日的事是他莽撞,恳请你这个做姐夫的不要生气。”
周铭哼道:“你也该管管他了,好歹是个锦衣卫千户,尽做些下流勾当,今天若不是我拦着,他当着顾鹤卿的面就要强上人家妹妹。”
“你不是已经赏了他两耳光。”
美妇人面上没有丝毫愠怒,走到周铭身后,为他揉着已经僵硬的肩膀。
“妾倒是没想到,你会放那个小姑娘回宫。”
“顾惜惜毕竟是翊坤宫宫女,身籍都在宫内,论理是陛下的人,无旨我也不能怎样,带到昭狱,不过是吓唬一下顾鹤卿。”
“顾鹤卿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一直不吐口。况且这顾惜惜才十四岁,也就比佳儿大三岁,正是好年华。”
提起独生爱女,这位严酷的锦衣卫指挥使难得露出温柔的神色。
“佳儿...”美妇目露怜惜:“大人这些日子都是为了我们,才这般殚精竭虑吧。”
周铭握住妻子的手:“夫人,我是真的怕了...我死不要紧,大好头颅一颗,拿去便是,可你和佳儿怎么办?去秦淮河上迎来送往?佳儿她才十一岁,怎么受得了。”
“不会有这一天的,若真有这一天,我和佳儿定会自尽保持名节,绝不让大人蒙羞。”
“不...不,你们不要死,是我这个做夫君、做父亲的无能,与你们何干?”
周铭起身用手将飞鱼服的褶皱抹平。
“我再去诏狱试试。”
“大人...”
“嗯?”
“你觉得顾鹤卿怕死吗?”
“他?”周铭想起他这几日在诏狱,闭目不言,任由刑虐的模样,胸腔里立刻集满了火气。
“他怕个屁!”
“这就是了,也许对顾鹤卿这样的人来说,刑罚并没什么用处。”
周铭转身望着妻子,“你想到什么?”
“京城传言顾鹤卿是为求活命才自阉为奴,从这几日的刑讯来看,此言不实。”
“说实话,靖清帝性格暴躁,喜怒无常,对顾鹤卿算得上是刻薄,顾鹤卿何必死忠于他?”
“说的就是这个,我想了几天几夜,也想不明白,他是为了什么!”
“妾倒是明白了,顾鹤卿是为了——尊严。”
“何解?”
“大人你想,他当日在兰亭雅集受了多少污言秽语,他既不怕死,却如此忍辱含垢,应该是心里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未完成,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人还未相见。”
“如今,江山易主,平日那些辱骂过他的人尽皆变节,只有他忠义尚在,他应该是想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
“他虽然身体残缺,但心并不残缺,他还是读书人,他还有着读书人的忠贞、节义,他要用这种方式换回失去的尊严。”
周铭神色震动。
“夫人你说得有道理,不过如此一来,这事不是更难了?”
“不难...是人就有弱点,只要击溃顾鹤卿精神中最强硬的那个点,他就会一溃千里。”
“好,我这就去诏狱。“
“大人,喝了汤羹再去吧。”
“不了,明日就是刑讯的第五天,陛下没有那么长的耐心,我必须在陛下问责之前,问到靖清帝的下落。”
周铭将绣春刀别在腰间,跨上白马,朝诏狱赶去。
顾惜惜当下滔滔不绝地将那日在翊坤宫掌掴孙锦墨的事说了一遍,提到精彩处,眉毛都在跳动。
“你没瞧见那位孙小姐最后肿成猪头的脸,真是解气!让她平时欺负你。”
惜惜说得正开心,偶然一瞥发现顾鹤卿的脸色不对,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鹤卿哥哥,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没有,鹤卿哥哥只是...只是...”
顾鹤卿不知道该怎么措辞,现在自己与惜惜的一切恩宠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间,而陛下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得知靖清帝的下落。
顾鹤卿思来想去,只能说道:“伴君如伴虎,惜惜...你要小心。”
“哦...”
顾惜惜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声道。
“鹤卿哥哥,你知道靖清帝的下落是吗?你不想说?”
顾鹤卿点点头。
顾惜惜非常聪明,马上明白了一切,随后担忧地道。
“如果陛下做了这么多,最后发现你还是不肯说,会不会恼羞成怒,把你...”
“会。”
顾鹤卿肯定地点头,从那天带小皇帝离开宫禁,他就清晰地预知了自己的结局。
只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将来的结局也许比死在诏狱还要惨。
腰斩?凌迟?
顾鹤卿不想深思。
“鹤卿哥哥。”顾惜惜方才的喜悦尽皆消散,眉眼中有化不开的忧愁。
顾鹤卿安慰道:“别想那么多,老话不是说‘火烧眉毛、且顾眼下’,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呢。”
顾惜惜抹掉眼泪,拍手道:“对,说不定日子一长,陛下看到你的好,就不杀你了呢!翊坤宫里的人私下里都说,陛下虽然冷酷,但最喜忠贞之士,鹤卿哥哥你对靖清帝这般忠贞,陛下心里也许很赞赏呢。”
“以后不许妄议陛下。”
“哦,我也是听清荷姐姐提了一嘴,孙贵妃给靖清帝守节,前些日子被迎回了咸福宫,陛下还赏赐了些东西,大家觉得这事蛮奇怪的,才私下里说了说。”
“鹤卿哥哥,都是孙贵妃姐妹害你变成这样,你现在是东厂督公,能不能报还给她们?还有那个曹公公,不知道用什么花言巧语攀附上了皇后,这些日子又混得风生水起了呢。”
顾鹤卿笑了笑,神情里尽是无奈。
孙贵妃名义上还是靖清帝的贵妃,陛下就算恨透了靖清帝,也不会对他的贵妃下手,何况孙大人现在还是礼部尚书。
至于曹公公,他在内宫经营数十年,树大根深。而自己这个东厂督公,能不能当到月底都难说。
“好了,鹤卿哥哥要去勤政殿当值,你该回翊坤宫了,记住,要多做事,少说话。”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这么多奏折,我帮你拿一些吧。”顾惜惜自告奋勇地拿起一摞。
顾鹤卿没有阻止,他拒绝了内侍省派来侍奉的阉童,所以大大小小的活都要自己动手。
两人各自捧着一大摞奏折走在宫道上,来往宫人都在默默地做事,完全没有往日的放纵。
顾鹤卿不得不承认,比起靖清帝,当今天子更适合坐这个皇位。
这才不到一个月,宫纪就整肃到如此程度。
转过垂花门,却见勤政殿外乌压压地站了数百太监。
“出了什么事?”顾惜惜伸着白天鹅似的脖颈。
顾鹤卿身材修长,只朝里面望了一眼,立刻挡在顾惜惜身前。
“惜惜,别看。”
四周悄然无声。
板子着肉的闷响变得异常刺耳。
“唔唔!”
受刑人被堵了嘴,喉咙里溢出绝望,听着比惨叫还令人心惊。
“这...这是杖毙?”顾惜惜脸色发白。
顾鹤卿点点头。
实际上这不仅是杖毙,还是杖毙里最痛苦的一种。
以往杖毙都是打在脊椎上,三五下就能夺人性命,可今日慎刑司的人下手虽重,但都不是冲要害去的,显然是要让受刑人吃尽苦头,再杖杀。
“受刑的是谁?”顾鹤卿压低声音问。
“回督公大人,是咸福宫的曹公公。”
顾鹤卿一怔。
顾惜惜更是瞪大眼睛,曹公公不是刚讨了皇后欢心,怎么这么快就被杖毙了?
“原来是他,这感情好!”顾惜惜完全不害怕了,这个曹公公和他的干儿子们害死了多少无辜宫女,之前还那么对鹤卿哥哥,死了活该!
顾鹤卿想的就多了。
“曹公公因何触怒陛下?”
小太监四周望了望,将声音放到最低,生怕被别人听到。
“奴婢听方才伺候的人说,曹公公之所以被杖毙,是因为左脚先迈进勤政殿。”
顾鹤卿:......
顾惜惜全身一抖,猫在顾鹤卿身后,小声嘀咕。
“怪不得鹤卿哥哥说伴君如伴虎。”
“惜惜,将奏折都给我,不许在这看了。”
“哦。”
顾鹤卿揣度着陛下今天应该是因为朝堂上的事心情不佳,所以才随意发落身边的奴婢,自己不能让惜惜涉险。
见顾鹤卿抱着一大堆奏折,旁边的小太监本想来帮忙,但他被吓得狠了,实在不敢这个时候去勤政殿,只是小声道。
“督公大人,千万记着,先迈右脚。”
“多谢。”
顾鹤卿急匆匆上楼,心中暗自揣测。
今早朝堂,六部大人在宰相的人选上与陛下起了争执,看陛下的意思是想让温载暂代宰相职务,但几位尚书认为温载年轻识浅,不足以承担这个重任。
虽然吵到最后没有任何结果,但陛下也不至于生气至此,难道还有别的事?
思付间,就忘了进殿先迈右脚这回事,当他反应过来,左脚已经踏进殿内,顾鹤卿悚然一惊,立刻换脚,谁知换的急了,重心不稳,整个人朝前扑倒。
砰!哗啦啦~
怀里的奏折一股脑全飞出去了。
殿内李烨和王掌印齐齐望向这边。
顾鹤卿狼狈地跪倒在一堆奏折中。
“奴婢该死。”
李烨居高临下地看了看他,唇边弯起弧度:“督公大人不愧是宗师张宪的弟子,如此知礼,还没进殿,就先行上大礼了。”
一朵红云慢慢爬上顾鹤卿白皙的脖颈。
“顾鹤卿御前失仪,杖二十。”
“谢陛下,奴婢这就去慎刑司领责。”
“慢着,念在你重伤初愈,这二十杖暂且记下了,等以后一起打吧。”
“是。”
“过来,给朕研墨。”
待进了诏狱,见顾鹤卿的两肩已被铁钩穿透,此刻他垂着头,身体因疼痛颤抖,可背脊依旧不肯弯下。
“晕过去多久了?”
“一刻钟。”
“参汤喂了吗?”
“喂过了,药也给他灌进去了,姐夫放心,他死不了。”
“嗯。”
周铭走过去,借着微弱的灯火,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真是有一副好皮相,可惜了,在诏狱里磋磨了这么久,都快认不出是个人了。”
周铭掩住口鼻,凑近瞧了瞧,一根看不出颜色的线状物,凝在他脖颈裸露的肌肤上,与血污混在一处。
“这是什么?”
周铭用手指轻轻挑起,线的另一端,一枚月白色玉佩赫然出现。
玉质温润细腻,在烛火的映衬下,散发着氤氲华光。
一看便是价值连城之物。
贴在心口的冰凉玉佩被扯出。
顾鹤卿瞬间惊醒,本能地想说什么,却又立刻咽了回去。
“嗯?”
周铭敏锐地捕捉到顾鹤卿眼神中的惊惶,这是刑讯以来,从未在他脸上见到过的神情。
哪怕是被抽到浑身颤动,鲜血淋漓,他也没有露出过半分惊恐。
而现在...因为一块玉?
周铭压下喜悦,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将它抛上抛下。
顾鹤卿没有说话,甚至不敢去看,可周铭还是观察到,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着这枚玉佩,甚至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因为它的轨迹而颤抖。
原来如此。
周铭心里轻笑。
“靖清帝在哪?”
沉默。
“呵。”周铭随手将玉佩扔在铁砧上。
“秦屿,敲碎它!”
顾鹤卿的身体猛地一颤。
“不…不要…”
声音微弱却急切。
周铭轻嗤一声:“顾秉笔终于舍得开口了?”
“不要,求求你,指挥使大人!不要!!”
“你们可以敲碎我,把我的骨头一点点、一点点敲碎,我任凭你们折磨,求你们把它还给我!”
“呵,迟了!给我砸!”
秦屿举锤的动作清晰地映在顾鹤卿眸中。
他拼了命地想拿回玉佩,双肩却被粗重的铁爪拉扯。
血流如注。
他却丝毫感觉不出痛。
砰!玉屑飞散…
......
那一瞬间,顾鹤卿只觉得胸口空空的,心如同被剜走,世间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再也没了生机。
悄无声息间,几道血泪顺着绝美的侧脸滑落。
零落成泥。
“为什么要敲碎它...为什么一点希望也不留给我...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不识时务!”
周铭冷笑着站到刑架前,语气冷酷。
“靖清帝在哪!”
回应他的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这彻底激怒了周铭,怒火如同猛兽,吞噬了他残存的理智。
“既然你这么固执,那我也不会再留情面了。”
“顾鹤卿,你不是一直最在乎尊严吗?”
“那我今天就彻底碾碎它!”
周铭捏住顾鹤卿腰间的汗巾子,冷笑。
“这满诏狱的人都没见过受过宫刑的奴婢长什么样,今儿就拿你让他们开开眼。”
刑架上的人开始剧烈颤抖,将铁链扯得哗啦作响。
“你!!!杀了我!你们杀了我!!!”
“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周铭狠命扯断顾鹤卿腰间汗巾,早被牛皮鞭摧残殆尽的宫袍,哪里经受得起这样的拉扯,染满血污的亵裤瞬间滑落。
……
“住手。”
伴随着清冷的声音,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迅速握住了衣袍的一角,替已经崩溃的男子,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紧接着,一件明黄色的披风覆盖上破败的身体,将他那难以正视的残缺,紧紧裹住,没有丝毫暴露于人前。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了,以至于锦衣卫们来不及阻止,但当他们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立刻吓得匍匐在地。
“参见陛下。”
这个时辰,陛下居然会微服出巡来诏狱,简直不可思议。
李烨没有搭理他们,对着刑架上的人道。
“抬起头。”
清冷的声音里透着威压。
顾鹤卿顺从地望过去,模糊的视线中,他似乎看见一位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双眸深邃如幽潭,然而还没等认出来这是谁,他便疼的晕了过去。
诏狱一下子安静下来。
静得匍匐在地的周铭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仿佛过了一甲子那么长,李烨低低地吐出两个字。
“回宫。”
当扈从皇帝的金吾卫全部离开诏狱时,周铭还不能从震惊中缓过来。
千户秦屿双腿筛糠,话也说不利索了。
“姐夫...方才那人真的...是...陛下?”
“嗯。”
周铭心乱如麻。
陛下为什么会突然来诏狱,还带走了顾鹤卿?
...这是否意味着陛下不再信任自己?
·
秋风起,撩动着殿宇下坠着的风铃,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回荡,颇有几分空灵之意。
景旭真人莫名想起大师兄上山那天,山上的风铃也是这么悠扬动听。
“你!居然还敢进宫,你这个骗子!”
......
当了快十年天师,还是第一次有人指着自己的鼻子喊骗子,一时之间,景旭感觉特别不真实。
“惜惜,你不想活了,这可是景旭真人。”
清荷惶恐地拉住身边的女子,却被她狠狠挣脱。
“你谁啊!敢骂我师父是骗子!”
清风跳到师父身前,呲着牙,宛如一只护食的小狼。
“他就是骗子。”
顾惜惜边哭边骂:“是你说鹤卿哥哥面相贵不可言,将来会权倾天下...还能...还能得遇良人,结果...他现在被关在诏狱,生不如死,你说的良人在哪?”
......
“顾鹤卿?”
景旭真人皱皱眉...完全不记得。
“就是兰亭集会上那个被欺负的很惨的倒霉蛋。”清风小声提醒。
“哦...”景旭真人有些想起来了,一双桃花眼染着笑意:“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是他妹妹。”
“嗐,实话跟你说了吧,山人我根本不会什么望气术,那天只不过看他倒霉,随口帮帮他,怎么,他又摊上事了?”
......
清荷和顾惜惜全都呆住了。
以望气术闻名天下的景旭真人,居然不会望气术?
“真人,陛下在长生殿等您。”
来传讯的小太监十分恭敬地说道。
景旭真人略整道袍,宽大的手掌在顾惜惜的头上摸了摸,“好啦,山人还有事,就不跟你们磨叽了。”
在两人呆若木鸡的目光中,景旭真人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笑呵呵地道。
“小姑娘,下次见面,可不许指着我的鼻子骂骗子了哦,我确实不会望气术,山人精通的是岐黄。”
“是谁将一位才华横溢、前途远大的翰林逼至此等境地!!”
李烨带着寒光的眼神扫过每个人的脸。
众人呼吸一滞,心脏险些被这冰冷的目光冻结。
孙锦墨心虚地小声嘀咕:“自然是因他品行不端,才招致此祸。”
麟德殿过于安静,所以这声音虽小,却被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礼部孙尚书满头大汗,暗暗替小女儿心急,这个时候还敢说话,当真不要命了?
李烨冷笑着,抬了抬手。
“进去!”
殿外锦衣卫指挥使周铭厉喝一声,一位年逾五十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走进麟德殿。
老妇人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刚进殿就吓得腿脚抽筋,扑倒在地。
“奴婢周氏见...见过陛下。”
孙锦墨一见此人立刻脸色大变,冷汗顺着脸颊滴答而下。
周氏不是跟儿子回乡养老了吗?怎么会在这!
“说!”
李烨的声音冷酷到不带一丝感情。
周氏颤抖着声音道。
“奴...奴婢是礼部尚书孙大人府上的嬷嬷,十五年前进府邸,伺候二小姐饮食起居,直到这个月才还乡。”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陛下让这老妇说这些是何用意,然而接下来周氏的话,震惊了所有人。
“就在今年年初,二小姐看上了顾侯家的二公子顾鹤卿,便背着老爷,私自找来媒婆,以老爷的名义去...去顾家说亲。”
女眷们表情相当精彩。
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孙二小姐竟私底下找媒人给自己提亲。
真是够大胆!
也够不要脸!
“顾侯听闻倒是挺赞同这门婚事,但却被顾二公子婉拒,顾二公子言他并无娶亲之意,媒人临走前,他还特意嘱咐,不要将此事传扬出去,以免坏了二小姐的名声。”
众人心里默默道:没想到这位东厂督公竟想的如此周到。
诸位夫人小姐看顾鹤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
女子名节最为重要,顾鹤卿这么做,已是极为妥帖。
周氏继续道:“哪知二小姐得知此事,发了好大的脾气,将卧房的东西全都砸碎不说,还发誓一定要给顾鹤卿点颜色瞧瞧!”
“那些日子二小姐在家终日咒骂顾公子,说他有眼无珠,是...是下贱官妓生的下贱杂种,竟敢拒绝自己!”
“就这么闹了几日,便偃旗息鼓了,奴婢还以为二小姐想开了,谁知道,二小姐进宫没多久,就传出顾公子被锦衣卫拿进诏狱,并....并处以宫刑的消息。”
周氏垂首将自己所知全部说了出来。
“她胡说!”
孙锦墨怒不可遏,伸出一只手怒指妇人,恨不得将她的眼睛戳瞎。
“陛下,都是这妇人胡说...奴婢没有...没有去提亲,一定是因为她说要回乡投奔儿子,嫌弃奴婢给的养老银子不够,才在殿上诽谤奴婢,陛下明鉴啊~”
周氏忍不住道:“我回乡根本不是为了养老,而是实在看不过你的作为,我作为奶嬷嬷照看了你十五年,往日里你娇纵跋扈也就罢了,却不想你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陛下,前些日子奴婢回乡才知道,因为督公大人的一纸药方,家乡父老没有受时疫的荼毒,连我那不争气的儿子都借此保住一命,奴婢感恩的同时,觉得对不住督公,这才往锦衣卫衙门自首。”
京兆尹眼睛猛然睁大:“药方不是太医院出的吗?”
太医院院正出列道:“此方是督公大人所写,不过督公大人觉得天下之人对...对他这种人有误解,怕百姓嫌晦气弃之不用,这才恳求老臣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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