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回到床边,静静地躺下,佯装药力已经发作。
这一天,历经波折,从被王府侍从接回,到面对王妃的盘问,再到此刻等待府医取血,我眼皮已沉重得像挂着千斤坠。
但一想到我势在必行的复仇计划,我又不得不强打精神,竭力支撑着即将涣散的意识。
不知又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一阵压抑着的沉闷咳嗽声也随之传来。
我心下一惊,瞬间警觉起来,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缕微弱的烛光率先探了进来,映出两个人影。
走在前面的是王妃,跟在她身后的,则是庆王爷。
他身形单薄,苍白的脸色中透着一股病态的青灰,两颊凹陷,颧骨突兀地隆起,活像是刚从棺材里倒腾出来的干尸。
我心下腹诽。
“这老不死的,竟还能在这世上苟延残喘这么多年。”
“王爷,您身子如此虚弱,有什么需求招呼妾身一声便是了,何必亲自前来?”
王妃拍了拍庆王爷的后背,声音里满是担忧。
庆王爷摆了摆手,想要开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用手帕捂住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丫头的事,关系重大,我怎能不来亲眼瞧瞧。”
他们一步一步缓缓朝着床边靠近。
我的心陡然一紧,忙不迭闭上微微睁开的眼睛,均匀调整着呼吸。
只听庆王爷略带疑窦地询问王妃。
“她真是当年走失的荨娘吗?”
“在把她接来之前,妾身便仔细打听过了。
这丫头确实是在十年前流落到那户农家,被他们强行留下,充当童养媳,这些年过得猪狗不如。”
“她回府后,妾身特意询问了诸多往昔之事,她的回答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再者……她当着侍从的面所唱的那首歌谣,也确实只有这丫头那短命的娘亲芷沅会唱。”
时隔多年,再一次听见“芷沅”这个名字,我心头一痛,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十几年前那个美好的倩影仿佛就在我面前,我生命中那样重要的一个人呐!
竟然就葬身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大院里了。
心中的恨意汹涌,我却仍谨记“小不忍则乱大谋”。
努力平复紊乱的心情,继续闭目,偷听这两个家伙的谈话。
“芷沅那个贱妇!
都怪我一时疏忽,竟让她带着这丫头逃了出去,还死在了外头。
哼,可现在这丫头还不是得乖乖回到咱们庆王府?
离了这儿,一个孤女,不过就是一只随便能被人蹍死的蝼蚁!”
庆王爷越说越激动,情绪失控,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紧接着,我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喝水声,以及庆王爷含糊不清地继续说话声:“这丫头走的这么些年,我不知试了多少童男童女,效果都远远不及。”
“那个什么……王小翠!
哼,更是不堪用,用那种乡下脏丫头的血炼的丹药,尽是些废品。”
就连误打误撞妄图取我代之的王小翠,他们也毫不放过。
可见王小翠走的一个月时间里,定是被取血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