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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发表时间: 2025-04-17
晨光刺破伦敦塔桥的薄雾时,女官长艾琳夫人冲过长廊,高跟鞋的鞋跟敲碎了百年橡木地板的沉寂。
“陛下今早用银刀又划破了三张油画,他说那些是垃圾,但我可听说,这次为陛下服务的画师,都是全欧洲最出色的大师!”
侍卫长压低声音,示意女官看向国王的私人茶室。
透过鎏金门缝,可见那幅未完成的加冕肖像被天鹅绒罩布重重包裹。
而在画架上,还钉着林逸晨去年寄来的明信片,背面用夜光颜料写着“真正的王冠在灵魂褶皱处”。
“灵魂的褶皱吗......”
查尔斯失神的站在窗边,他几乎一夜未睡,就为了等一个人的消息,一个非常重要的年轻人。
“陛下!”
艾琳夫人快步冲入茶室,顾不得宫廷礼仪,气喘吁吁的大喊:“林先生!林先生答应了您的请求!”
“他会来伦敦,会来这里,为您的母亲,我们故去的女王陛下画上一副加冕六十周年的肖像画,悬挂在白金汉宫的正厅里!”
“您的心愿,就要达成了!”
啪!
查尔斯国王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毯上,他激动到浑身发抖,兴奋无比的扶起艾琳,连连挥手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母亲,您临死前最后的心愿,儿子完成了,您的儿子,替您完成了!”
......
巴黎·奥赛博物馆的馆长办公室。
“砰!”
突然,咖啡杯在《星空》的复制品上炸开,褐色的液体顺着梵高扭曲的漩涡滴落。
“立刻联系海关!”
皮埃尔馆长扯开领带,喉咙里迸出嘶吼,他一把揪住实习生艾米丽的肩膀,把她按在一张照片前。
照片里的林逸晨正将颜料箱放进安检机,箱角磨损的巴黎地铁票,正是三年前他当清洁工时的通行证。
“看见那个箱子了吗?”
馆长的手指几乎戳穿照片,“三年前,他用箱子里一支儿童水彩笔,在《拾穗者》背面补了三道麦穗!”
“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那张《拾穗者》的估值,被足足提高了十倍,巴黎画社的那些老古董说这是神来之笔!”
“他,是天下第一画师!我一定要见到他!”
艾米丽的文件散落一地,她看着疯狂的馆长,吓得脸色煞白。
策展总监擦着冷汗撞开门:
“大英博物馆已经开价,用罗塞塔石碑,换他一幅速写!”
“该死的那群英国佬!”
皮埃尔抄起裁纸刀划向保险柜,刀刃在金属上迸出火星。
他万万没想到,已经为了自己的爱人,在故乡隐居多年的林先生,竟然会选择答应英国王室的要求,前往伦敦办画展!
看着玻璃柜里的拿破仑加冕戒指。
“告诉戴高乐海关的那些俗人,林先生如果从故乡赶往英国,很可能从巴黎周转,一旦他到了巴黎,就......把他拦下,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就说——”
他突然卡壳,转头冲艾米丽吼道:“总之你就说他身上带着什么违禁品,千万不要让他去英国!”
艾米丽还没开口,他又疯狂咆哮:
“记住,一定给我记住,我们奥赛博物馆愿以镇馆之宝求购林先生任意作品,哪怕,只是一块涂鸦!”
......
莫斯科·高尔基公园咖啡馆
“哗啦!”
整瓶伏特加浇透一张旧报纸,那是俄罗斯《艺术新闻》的头版,林逸晨在泰特美术馆签售的照片在酒精里膨胀变形。
“五年前,他周游欧洲,路过哈萨克斯坦的时候,在这张餐巾纸上画了只熊!”
伊万诺夫用手指挑起那张被他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早就发霉的纸片,那纸片上,残留在纤维里的口红颜料在晨光中折射出廉价的光泽。
“瓦西里,你敢信吗?”
“苏富比拍卖行的那些蠢货说这是斯拉夫灵魂的具象化,拍出了230万美金!啧,老子当时也是傻了,竟然真的买下来了!”
“不过,他真是一个艺术家,一个值得尊敬的东方小子。”
保镖瓦西里默默咽下抗酸药。
他清晰记得那个零下二十度的雪夜,醉酒的林逸晨在莫斯科的上流酒会上饮酒狂欢,就像是他们东方人所说的李白那样。
随后,他被扔出别墅。
但,那个黑头发的年轻画家,硬是用冻裂的手指,在车库卷帘门上涂抹出一根根红色的线条。
——而这些蜿蜒的血丝线条,在一个月后,就出现在了电视新闻里,被称作‘后斯拉夫时代的《格尔尼卡》’。
那个家伙,是个天生的艺术家!
“老板,航班因暴雪延误了。”
秘书话音未落,伊万诺夫已经掐住他后颈把人按在茶几上。
“那就买下伏尔加航空!”
这个粗暴的石油寡头抓起滚烫的咖啡壶,将沸腾液体倾倒在航班时刻表上,“给我把经济舱座椅拆了装画架!要确保林先生能在云层上作画!”
突然,咖啡馆的电视机爆出新闻:
“法国总统专机正在希斯罗机场上空盘旋......”
嘭!
伊万直接一拳砸穿屏幕,飞溅的玻璃渣中,他染血的拳头指向颤抖的保镖:“给我接通克里姆林宫!”
“就说我要借那架伊尔-96——对,就是能击落战斗机的那个型号!”
瓦西里在拨号间隙低声提醒:
“根据我们的情报,林先生似乎只答应了要去伦敦......我们是不是......”
“闭嘴!”
伊万诺夫踹翻沙发,从内袋掏出一把钻石撒在卫星电话上:
“不管你们谁有这个本事,只要能让林先生拐个弯来莫斯科,这些发光的小石头,够你们买下一座岛!”
......
旧巷子的风,似是变凉了。
苏沐晴醉醺醺的推开门时,鞋尖撞到了歪斜的玻璃杯。
晨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着餐桌上凝固的麦片碗。
在碗底,还沉着林逸晨每天清晨给她剥好的核桃仁,此刻却在酸败的牛奶里浮肿发灰,根本就没人将它收拾掉。
浴室门虚掩着。
“逸晨,你在里面吗?”
她快走两步,恍惚看见雾气蒸腾的磨砂玻璃上,还留着半个月前他画的笑脸涂鸦,可伸手去推时才发现水汽早已散尽。
那个爱他的家伙,用指腹抹出的笑脸,现在已经干涸成龟裂的纹路,像张哭皱的面具。
五斗柜上的药盒翻倒了。
她蹲下身捡拾滚落的维生素片,突然发现底层抽屉夹着张泛黄的便签。
那是她重感冒那夜,林逸晨冒雨买药时写的服用说明:「布洛芬间隔六小时,枇杷膏喝完要漱口」,字迹被打翻的水杯流出的水渍,给晕染成模糊的群岛。
“嗡~~~”
手机在餐桌上震动出蜂鸣。
“逸晨!”
苏沐晴丢下药盒,手忙脚乱的去抓自己的手机。
往常餐桌上的这个位置总摆着林逸晨一大早就带回的豆浆,可现在,那上面只有没扔的垃圾,还有手机屏幕上,她拨了十七次的未接来电。
“啪!”
她踢翻了桌边的垃圾桶,那里面卡着张泛黄的速写草稿,画的是她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
草稿的右下角,写着俏皮的铅笔字:「第43次尝试调出你眼中的光,好难呀」。
苏沐晴鼻子酸酸的,心里闷闷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似乎从自己身边离开了,莫名的想要抓住,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叮——”
短信提示音撞碎满室寂静。
是林逸晨发来的短信:
“我们,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