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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的傻姑娘重生了宋瓷裴忌

宋瓷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晚霞面露难色,“这.....这....回头老太太怪罪奴婢可如何是好,三夫人你看....”乔香兰性子一向温柔善良,闻言有些不忍心,“不如我待会儿去吧,老太太身子不舒服,需要人伺候汤药,大嫂二嫂平日伺候得少,难免做得不好......”什么不舒服?分明就是变着法儿地磋磨人。老太太屋子里明明有下人不用,每回娘去,都要站一天一夜伺候在身侧,不是喂药,就是喂饭,还要捶腿捏手,每每回来就要累的病上两天。“娘,你别去,你别去好不好。”宋瓷眼角有泪花闪动,“女儿也不舒服,就让大伯母和二伯母去伺候吧...”乔香兰为难,“可是......”婆母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回头又要发作了。但对上女儿的目光,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往日女儿最是乖巧,今日坚持,定然是真...

主角:宋瓷裴忌   更新:2025-04-18 22: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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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瓷裴忌的女频言情小说《宋家的傻姑娘重生了宋瓷裴忌》,由网络作家“宋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晚霞面露难色,“这.....这....回头老太太怪罪奴婢可如何是好,三夫人你看....”乔香兰性子一向温柔善良,闻言有些不忍心,“不如我待会儿去吧,老太太身子不舒服,需要人伺候汤药,大嫂二嫂平日伺候得少,难免做得不好......”什么不舒服?分明就是变着法儿地磋磨人。老太太屋子里明明有下人不用,每回娘去,都要站一天一夜伺候在身侧,不是喂药,就是喂饭,还要捶腿捏手,每每回来就要累的病上两天。“娘,你别去,你别去好不好。”宋瓷眼角有泪花闪动,“女儿也不舒服,就让大伯母和二伯母去伺候吧...”乔香兰为难,“可是......”婆母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回头又要发作了。但对上女儿的目光,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往日女儿最是乖巧,今日坚持,定然是真...

《宋家的傻姑娘重生了宋瓷裴忌》精彩片段


晚霞面露难色,“这.....这....回头老太太怪罪奴婢可如何是好,三夫人你看....”

乔香兰性子一向温柔善良,闻言有些不忍心,“不如我待会儿去吧,老太太身子不舒服,需要人伺候汤药,大嫂二嫂平日伺候得少,难免做得不好......”

什么不舒服?分明就是变着法儿地磋磨人。

老太太屋子里明明有下人不用,每回娘去,都要站一天一夜伺候在身侧,不是喂药,就是喂饭,还要捶腿捏手,每每回来就要累的病上两天。

“娘,你别去,你别去好不好。”宋瓷眼角有泪花闪动,“女儿也不舒服,就让大伯母和二伯母去伺候吧...”

乔香兰为难,“可是......”

婆母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回头又要发作了。

但对上女儿的目光,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往日女儿最是乖巧,今日坚持,定然是真不舒服。

她叹了口气,歉疚的目光对上晚霞,“晚霞,劳烦你去回一声,今日我过不去。要是老太太说你,你担待一些,我桌上有一支新的簪子,你戴着好看,回头去试试。”

晚霞见状无法,想到有补偿,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见她离开,宋瓷收起泪花,“娘,你觉不觉得晚霞姐怪怪的?”

乔香兰拍着女儿的背,“哪里怪。”

“她是我们三房的人,怎么话里话外,向着大房和二房.....”

乔香兰笑道:“你这孩子多心了,晚霞是个好的。她只是怕娘被老太太刁难。”

果然!娘还是如同记忆中一样,温柔善良,只看她人好,从不计较她人错。

但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如此,当然也不能一夕一朝扭转,她只能慢慢来。

她回忆着自己知道的事情,扭头突然问乔香兰,“娘,爹呢。”

“你想爹爹了?”乔香兰想起丈夫,笑得很是温柔,“大概在回来的途中吧,这会儿应该走到马英山了。”

宋瓷就知道,她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

父亲外出跑商,回来途中路过马英山,遇到山体滑坡,救了一人归家,结果那人居然是京内有名的富商,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给了宋家三千两。

但这三千两刚到他们手里,就被大房要走了,大房靠着这笔钱,在京内走动关系,总算让考上同进士的大伯,做了一个京内的芝麻小官儿。

这才能在后续搅动风云,扶摇直上。

她打定主意,看着外头的天色,现在是午时(9点到11点),按照父亲当初口述,山体滑坡是在黄昏时分,也就是酉时(5点到7点)。

既然知道了具体的时间,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大房拿走这一笔钱,得留在三房才是。

“娘,女儿现在感觉身子好些了,但还是有些没力气,想要再睡会儿,晚上爹爹回来,我们一家团聚,女儿想吃你的拿手菜。”

她挽着乔香兰的手撒娇,乔香兰对自家女儿哪里有抵抗力,分分钟投降。

“好,你喜欢吃,娘去做。”

说着起身朝着三房的厨房走去。

娘的拿手菜,炖煮要两三个时辰,足够她偷偷外出再回来不被发现。

等娘走后,她忙叫来晚香,“走,陪我去大房走一趟。”

晚香是跟随宋瓷一块儿长大的丫鬟,最是衷心。

“小姐,我们去大房做什么?待会儿他们又给你气受,你身子还不舒服,还是多休息休息。”晚香不赞同地道。

“晚香,我突然想起一件东西,隐约记得以前好像送给了大姐,但我现在后悔了,想要拿回来。你陪我走一趟”

晚香疑惑了一会儿,突然道:“难道是小姐你曾经的那串手链?当时大小姐见了喜欢,缠着你,小姐你就送了她。”

可不就是那一串手链?

她可是记得,自己的这一串手链帮了宋柔惜不小的忙。

要不是这手链,她还无法那么顺利地跟太子走到一块儿,然后坐上皇后的宝座。

她艰难地爬起了身,晚香急忙给她身上披了一件衣服,紧了紧衣襟,她淡淡道:“走吧。”

大房的院子跟三房相隔有一段距离,短短的距离仿佛把两房人分成了两个世界,三房的屋子偏僻狭小,因为很久没修缮了,看起来有些破败。

到了雨季,雨下得稍微猛烈些,廊下便会渗水,相连的墙壁被水浸透,阴冷潮湿。

但眼前的大房,鸟语花香,还有一眼就能看出精心栽培的名贵花种,屋子的漆跟三房斑驳的墙面形成强烈的对比。

眼前的一切无一不再直白地告诉自己,这一切是有多么的不公平。

宋瓷深吸一口气,眼神冷了冷。

明明都是宋家的人,大房才像是正经主子,他们三房说是主子,但实则是替大房干活的,赚的钱是大房享受,就连三房的人都要为了大房的前途做出牺牲。

“小姐,那不是三小姐吗。”宋柔惜的丫鬟云夕开口道。

“诶,是三妹妹。”宋柔惜倚靠着凉亭,撑着下巴笑着冲宋瓷招手,“三妹妹,你怎么来了。”

身侧的宋二小姐撇了撇嘴,“怎么是她,真是晦气。”

“二妹妹,三妹妹可是我们的姐妹。你可别这般无礼,小心二伯回头训斥你。”

宋莹神色倨傲地抬了抬下巴,但终究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宋瓷走到她们跟前笑道:“大姐姐,二姐姐。”

宋柔惜一脸心疼地上前打量着她,“听说你病了,可是好些了?怎么不好好休息,跑到这儿来了。回头三婶又得心疼了。”

见她一脸关切,好似真当自己是姐妹,宋瓷忍不住心中作呕,恨不得此刻就撕开她的假面,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压下心头的愤怒,开口道。

“大姐姐,我是有点事儿要找你。”

宋柔惜一愣,“找我?”

宋瓷笑的纯良无害,“对,大姐姐可还记得,当初从我这儿拿走的手链。”她眼神扫到宋柔惜手腕上一抹翠绿色,“对,就是这一条。”


晚霞笑不出来了,心里把宋瓷给骂了一个遍。

只能冷着脸,提着东西往主屋走。

宋家从泥腿子到京内不过三年,当年银钱不够,卖了祖屋还有家里的良田,还是她爹跑商遇到一个大主顾,赚了些银子,才买下京内的这一间偏僻的宅子。

据说这屋子闹鬼,才卖的如此便宜。

但宋家手头银子紧,无奈下只能买下这儿。又买了几个伺候的人,家里每个正经主子一个。

主屋内,大房二房都在,一家子用了晚膳,吃着糕点有说有笑。宋柔惜和宋莹围在宋老太太膝盖边儿说着话,一家子其乐融融。

身边儿伺候的丫鬟给她捏着肩膀,好不享受。

还没回过身,一声响亮的“娘”,差点儿把宋老太太的魂儿给吓飞了。

三房的人怎么来了!

她刚想发火,就看到晚霞和晚香手里的吃食,脸上由怒转笑,“老三,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

宋老三挠了挠头,“还不是宋瓷这丫头说,娘你身子不好,用这些年攒下的银子给你买了些好吃的。孝敬你。”

宋老太太冷哼一声儿,“什么好吃的,值当这么送来。”

“祖母,是醉香楼的菜。”

“放下吧。”宋老太太好不容易给了一个好脸色,示意东西放下。

宋瓷吸了吸鼻子,“好香,是什么味儿。”

宋老太太顿时面色不好了,手里用力一捏,疼的宋莹倒吸一口气。

“你个饿死鬼投胎的,瞎说什么。”她恶狠狠的瞪着宋瓷,宋瓷像是受了惊吓,往后退了一步,躲在了父亲身后。

“我没有瞎说,祖母屋里好香....闻着像是,炙羊肉的味儿....”

经由宋瓷这么一说,宋父也觉得隐约能闻到一股子浓郁的羊肉味儿,让他不禁咽了口口水。

这年头羊肉多贵啊,娘这儿怎么有羊肉味儿?

“宋瓷,你闻错了吧,家里银钱都给你看病吃药了,哪里还能吃羊肉这样精贵的东西。”大伯母,李瑶笑了笑,眼神轻蔑地看向三房一家子。

手帕轻轻掩住鼻尖。

三房还真是上不得台面呢。

“是吗?大伯母,你嘴角还有羊肉渣呢....”

李瑶心里一“咯噔”忙伸手去摸,结果摸了个空,才知道被宋瓷给骗了。

“你!”

宋瓷面色无辜,“是我看错了,但若是没有吃羊肉,大伯母急什么呢....”

李瑶被噎了噎,冷冷地瞪了一眼宋瓷。

往日里三房的这丫头都不吭声,像个闷葫芦一样,今日倒是伶牙俐齿,连她都说不过。

见僵持不下,宋大伯轻咳了一声,“晚上是吃了羊肉,不过是因为你祖母身子不好,买来补身子的。”

宋大伯觉得,私下吃了不打紧,只要搬出娘来,三房就会乖乖闭嘴。

宋老太太也理直气壮的,“你们三房也不想想,平日大房二房读书多辛苦,自然要吃点好的补身子,他们也是为了宋家好,难道一点儿羊肉,你们也要计较吗。”

宋瓷看着她理所应当的模样只觉得恶心。

只恨自己之前没看穿他们的把戏。

读书辛苦?

爹辛辛苦苦在外跑商,风吹日晒,吃不好住不好,还要担心会不会遇害。大伯二伯天天在家里被人伺候着,不过三年功夫,养得一身白皙,脸色红润的,哪里还能看出曾经乡下时的模样?

偏偏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

宋老三本就嘴笨,被三言两语堵的说不出话来,虽然心里委屈,但又觉得娘说的有道理,大哥二哥也是为了宋家,一家子就要力气往一处使。

“祖母的意思是,大伯二伯辛苦,我爹跑商就不辛苦了吗。”

宋老太太下意识张口,“做买卖难道有读书辛苦?读书靠脑子,你爹只有一把子力气。”

等说完了,她才意识到不妥,忙改口,“我也不是说你爹不辛苦,但事情要分轻重,你大伯二伯日后可是能帮宋家改换门庭的...家里好了,你们日后出嫁也能有倚仗。”

“祖母说大伯二伯辛苦,那为何他们二人白白胖胖,反而我爹皮肤黝黑,身材消瘦呢...”

宋瓷继续往下说,宋老太太不高兴了。

宋父一看娘面色不好,伸手拉了拉闺女衣服,“别说了。”

“爹,如今大伯二伯还没有官位,宋家可靠着你赚钱,你要是身子不好,倒了...一大家子可怎么活。”她说着,眼眶一红。

宋父一想,他倒了,闺女没了依靠,媳妇又是个性子软的....自己不能倒。

“娘,小瓷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宋老太太牙齿咬得“咯噔”响,看着宋瓷,恨不能上前抓烂她的脸。

这小贱人,长的跟她娘一样,狐媚子的脸。当初她就不应该同意老三娶了这个媳妇,生出个宋瓷,不听管教,搅家精!

“那你们想怎么样!”

“我爹辛苦,孙女只是希望,能让我爹也吃上羊肉。补一补身子。”

宋老太太刚想骂,做梦!

他们也配吃!吃屎吧!

一家子窝囊废没用的东西,就配吃点青菜白粥!别浪费了羊肉。

宋大伯拦住了她,笑道:“孩子也是一片孝心,三弟确实辛苦,厨房里不是还剩下一块儿,就让她们拿回去吧。”

他还需要三弟的赚钱能力,等他扶摇直上后,三房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宋老太太不乐意,她在乡下节约习惯了。

好东西都是留着慢慢吃,刚才那一块儿羊肉,是最小的,最大的留着呢!

这下给了,可不得便宜三房一家子窝囊废了吗。

“娘。”宋大伯沉了声音。

宋老太太脾气着执拗,但大儿子有出息,她也不得不给大儿子几分面子。

“行行行,拿走拿走!一窝子饿死鬼!”吃死你们!

她眼珠子一转,回头她一定要找个机会,从乔香兰这个贱人身上找回来,这羊肉不能白吃了她的。

她家里经商,爹娘又宠她,当年嫁过来的嫁妆可不少,她这些年找借口拿走了不少,但还剩下一多半儿在她自己手里,既然嫁到了宋家,那自然是宋家的!回头都拿过来,以后给柔惜也好啊。

这样一想,一点羊肉算什么。她顿时就不生气了。

“祖母....”宋柔惜扯了扯宋老太太的衣服,一脸委屈地露出白皙的胳膊,宋老太太瞬间了然。

大喊一声,“等等!”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我还以为你当我死了,你这个不孝子。”

看到婆母发怒,乔香兰浑身哆嗦,唯恐女儿被责罚,忙跪下认错。

“娘,小瓷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得你们不高兴了。都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

“娘!”宋瓷拉住她,“女儿没有做错任何事。”

抬眸望向女儿定定的目光,乔香兰愣了愣,正想说什么,就听一声嘲讽。

宋盈冷冷一笑,“祖母,大伯大婶婶,你们看看她这种没规矩的样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认错。”

“我没做错,为什么要认。”

“宋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宋老太怒道:“要不是听宋盈说起,我还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在外面,欺负自家姐妹。”

宋瓷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冷漠,“祖母为什么不先问问大姐姐和二姐姐,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能是为什么!你个黑心烂肺的!就不是个好东西。我今天要是不罚你,这宋家是不是就要轮到你做主了!”

一直抽泣不止的宋柔惜,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痛快。宋盈更是嘴角都快压抑不住。

在外面得意算什么,回家难道她还能忤逆长辈?

宋老三见情况不对,“扑通”一声跪下去。

“娘,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

“我还忘了说你了,你生的好女儿,欺负自己姐姐,在外面丢宋家的面子。我要说,当初就不该把她生下来,一个赔钱货,趁早死了算了。”

宋老太气不过,不过是一个小贱人,居然敢欺负自己一直宠爱长大的孙女,她宋瓷算个什么东西。

“老三,做哥哥的,今日也要说你几句。你看宋瓷这个样子,就是你管教不严。舍不得下重手!要知道棍棒之下出孝子,不打不成器。你可不能舍不得。”

宋老太:“对!今天一定要打一顿,好好给柔惜出出气。”

“不....不行”乔香兰再忍不住,哭着一把抱住宋瓷,把她紧紧的护在身后,“求求你娘,别打小瓷,她身体不好,还在吃药,真要打了她。她哪里受得了。何况,她是一个姑娘家,挨打,像什么样子。”

“乔香兰,你出生不好,不懂规矩,难怪教不好女儿。养得跟你一样,上不得台面。”李遥本就讨厌三房,因为晚霞,恨意加深,看到这一幕。

看到乔香痛快大哭,才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痛苦没有白受。

宋老三拳头攥了又松,反复好几次后,忍无可忍,垂着头,“娘,大哥,大嫂,你们要怪就怪我。我这个做爹的不好,你们别打小瓷,她身子弱,受不了,你们不如打我吧。”

“爹!”宋瓷瞪圆了一双眼睛。

“小瓷,你别说话!”

宋老三忙使眼色,示意女儿不要讲话,但宋瓷偏不。

凭什么一家子事非不分,黑白颠倒,还要三房吃这个哑巴亏?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大姐姐明知道没有请柬是无法进门儿的,把我独自留在门口,幸亏有人帮忙,我才能进去。祖母你口口声声我做错了,大姐姐难道就没错吗。”

宋老太脸色一僵,她就知道,这个小贱人心眼子小,这时候还在嫉恨呢。

“要不是你大姐姐,你今日赏花宴都去不了呢!什么叫为难你?你大姐姐也不是故意的,你还要不要脸。你自己坏就算了,还把你大姐姐想得跟你一样!”

说罢,宋老太几步站起身,拿出在村子里跟人打架骂人的架势,就要伸手去掐宋瓷发泄。

这样的事儿上一世也时常发生,但宋瓷可不是以前的宋瓷,哪里肯让她随意打骂。

一把攥住她伸过来的手,“大姐姐这么做,就没想过宋家的面子。祖母你是不是打错人了。”她说完一转,满脸委屈,“大姐姐是你的孙女,我就不是了吗!我三房哪一点对不起祖母了,大婶婶和二婶婶不愿意伺候,是我娘随时伺候在侧,一句怨言都没有。我父亲在外为整个宋家奔波,我也从未跟大姐姐争过任何东西,祖母为什么还是不喜欢我们。”

说完,故意狠狠一把甩开宋老太的手,扑到乔香兰怀中假装哭泣。

宋老太哪里料到,一直唯唯诺诺的宋瓷敢反抗自己,轻敌之下,她一时之间居然没打到宋瓷。

这个贱人是不是疯了,怎么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但她转念一想,又对大儿媳和二儿媳产生了些不满,她确实爱磋磨乔香兰不错,但老大家和老二家的从来不来伺候,一次都没有!

难不成,这两个儿媳嫌弃自己?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媳,最爱端着读书人家小姐的架子。

她突然转头看向李遥,李遥得意的笑还在唇角没有消散,陡然对上婆母冷冷的目光,身子打了个寒颤。

“娘,娘也是知道的。我一直不知道如何伺候人,三弟妹伺候得多,我怕伺候的不好,让娘生气。”

“谁是天生会伺候人的?大婶婶要是有心,就慢慢学着。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表面上恭敬,实则觉得自己身份高贵,祖母不配你伺候。”

李遥气得脸变了形,“你住嘴!宋瓷。”

这话旁的不说,却是直戳宋老太的心窝,她从乡下搬来京里,表面上耀武扬威,但实则心里还是怕别人看不上自己是个泥腿子。宋瓷这话,简直就是直戳要害。

结合之前自己几次生病卧床不起,大儿媳从来都是各自借口推脱不来伺候,她越想越觉得宋瓷的话,有几分可信。

这个贱人,果然看不起自己。

宋老太一下子就忘了三房的恩恩怨怨,心里实实在在地怨上了李遥。

“祖母!”宋柔惜大感不好,急忙低声唤了一句。

“宋瓷,你给我罚跪一个时辰,你到底惹了你大姐姐生气。”宋老太回过神来。

宋瓷:“祖母真要罚我?”

“你耳朵聋了!你现在怕了,早知道怕,你今天为什么要欺负你姐姐!”


知道接下来,林惑要继续备考,她提前买了一些书籍回来,不光是正经科考会用到的各种书籍,还有一些或许对他有用的,也一并都买了。

秉承着,提前投资,花小钱,出大效果,宋瓷对于自己的决定深以为然,并且觉得,绝对不会出错。

以后林惑成事了,肯定会记她的这一份雪中送炭恩情。

自己要是求他帮个小忙。林惑想到今日的恩情,也一定不好意思拒绝。

想到这,宋瓷笑的更真诚了几分。

这可是一条大粗腿呢。

晚香递过来一大包用布匹包裹着的东西。

林惑接过东西,拆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旋即眼睛都瞪大了几分,手急速地翻看着书籍,眼睛不时闪过惊喜的神色。

他发现这不光是一本好书,书里还夹杂了一些大儒的注释,解析。

这可是不外传的好东西。

很多世家,家里得了,肯定会暗暗收藏,有了这种书,对于后辈子孙科举而言,事半功倍。

凡是能流通到市面售出的,价值肯定也不菲。

这份礼物,不管是价值,诚意,心意,都是难能可贵的。林惑想拒绝,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因为这些东西,都是他十分需要,且难以寻到的。

“这东西珍贵,我本不该收。但确实是我所需要的。多谢宋三小姐。以后,但凡我能为你办到的,我绝对没有二话。”

对了对了,她就等着这一句呢。

未来的林大人的亲自许诺,宋瓷心中乐开了花。

“林公子不要客气。你帮了我不少,更何况,你我已经是朋友,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忙。”

林惑感动。

除了父亲,还从未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还不求回报。

宋三小姐,是个至诚至善的人。

晚香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小姐现在越来越了不得了,没看林公子被哄得晕头转向的。

等人走后,宋瓷才算松了一口气,林惑太聪明,要糊弄过去不容易。既需要他的帮助,又要让他不怀疑自己,不产生疑心,宋瓷只觉得浑身都疲乏了。

“晚香给我按按。跟他相处一屋,实在是累人。”

松懈下来的宋瓷懒散地倒在椅子上,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惹得甜儿和晚香都低声笑了起来。

她没有搭理,垂头时,條然间眼神沉了下来。

不休息好,明日还怎么看戏呢。

官场上的事情,一旦透露出风声,很快就传遍了。加之宋老大行事并不低调,不少人都知道,今年过后,明年他就要调任了。

跟他关系好的,纷纷送来礼物贺喜,关系不好的,更是送了大礼来。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看着宋家几天内门槛儿都快被踏破,宋老太笑得脸上的褶子更深了,一个劲地夸宋老大有出息。

半个屋子都堆满了东西,宋柔惜也是与有荣焉。

她近日在自己的小姐妹圈子里,大家都乐意捧着她,她也十分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正堂里笑声不断,所有人都为宋老大即将升迁而喜气洋洋的。

“我生老大的时候,就提前算过了,都说老大是当大官儿的命。”宋老大开心地大笑:“这不,果然被说中了。才多久,就升迁了。”

宋老大也开心,“娘,算命的说的话,怎么能信。”

嘴上是这么说,他心里也是很满意的。

“怎么是胡说,他现在不就说准了吗!这个宋家,你就是最出息的,我的儿哟。”

宋老大笑得一个劲地拍宋老大的手,眼神扫了一圈儿,最后落到宋老三脸上,顿时笑容就沉了下来。

“哼,不像有的人,从小到大就没出息,读书不成,做事儿也不成。就是没福气。”她不屑地冷笑:“别什么忙都帮不上,以后还要沾我们宋家的光就行。”

宋老三刚才还替哥哥高兴,一听到宋老太的话,笑容一下就落了下来。

他皱了皱眉头,好容易压下想说的话,只当自己没听见就行。

宋瓷却轻笑道:“祖母总说大伯做了大官儿,我们也能沾光,能有个好归宿。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光,还是……”

她意有所指。

“你少给我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憋着坏。”宋老大怒从心中来,“到最后整个宋家还不是要靠着你大伯。我说你宋瓷,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你大姐,整天还跟在村子里一样,没大没小的。果然就数你们三房没出息……”

宋瓷没有搭理她絮絮叨叨的叫骂,她在等待时间。

宋老太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怕了。冷哼一声,终于气顺了。

三房这些日子越来越不听话了,老大升迁,看他们还敢说什么。

半个时辰后。

“不好了,不好了,老太太,大爷,二爷,你们快去看看吧,门口有人来闹。”

守门的连爬打滚地走进来,鞋子都跑丢了一只,来不及喘气,就把门口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闹事?”宋老太大怒:“谁敢闹事。”

宋柔惜连忙安抚,“祖母不要生气,有爹爹在,谁敢来我们宋家闹事?”

“娘,有什么事,让夫君去看看。就算是来闹事,知道了夫君的官职,难道还敢不给我们宋家面子?”李遥的话大大的给了宋老太和宋老大面子。

宋老大更是一副官场得意的模样,摸了摸胡子。

宋老太点点头,自己儿子即将是七品官员。有哪个不长眼的来闹事?

“老大,你去看看。”

宋老大笑了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儿子去看看,是谁闹事。把人赶走就是。”

这样做的用意,也是有意让宋老大在宋老三面前展示一下官威,更好震慑三房的人。

宋瓷用茶盏掩住嘴唇的冷笑,宋老大去,这不是冤有头债有主,正好吗?

“人在哪儿,还不快带我去。”他急忙催促。

守门的下人连忙指了一个方向:“大老爷,这边走,这边走。”

宋老大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闹事。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大门外吵吵嚷嚷的不少声音,还隐约传来哭声。有一声没一声的,听不清楚。

宋老大站在门口,“把门推开。我倒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

守门的下人哪里敢不应,急忙推开门,门打开,宋老大抬脚走出去。外头的人齐刷刷的目光都投在了宋老大身上。

刚才还喧闹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门口三级台阶下,跪着一大一小。

大的是个男人,一头黑发,但脸上爬满了被生活磋磨的痕迹,一双手更是粗糙,不时拍打着身下的石板,抽噎着大声嚷嚷。


她说着就拍大腿。

晚霞冷笑:“我要勾引,也得你儿子愿意上钩啊。”

宋老太上前就狠狠扇了晚霞一巴掌,“贱人!你还敢胡说八道。我儿子这么好的人,未来前途一片光明,你这种贱人来霍霍我宋家和我儿子就算了,现在还当着所有人胡说。我打死你。”

说着就要继续打。

县衙糊涂了,指着晚霞,“她是怎么入的你们宋家。”

这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晚霞可是人牙子卖到宋家的。人牙子在买卖下人时,肯定会打听清楚底细。生意要长久做下去,肯定不会隐瞒的。

宋老太和宋家其他人,齐刷刷看向脸色惨白的李遥。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大媳妇,你快说。是不是有人骗你。”

李遥张了张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娘......我......”

“你什么你,你快说啊,你哑巴了。”

晚霞突然冷笑:“因为没有人骗她。她什么都知道。她是故意买了我,捏住我的把柄,让我为她做事。”

李遥声嘶力竭冲着晚霞吼,“闭嘴。”

晚霞为什么没死?灵玉为什么没有杀了这个贱人。

她只要死了,就什么事都没了。没人会知道这一切事情都是她在幕后做的。也没人知道,她李遥的真面目。

晚霞该死,这个贱人该死。她为什么不死。

“闭嘴?我凭什么闭嘴。”晚霞被打得嘴角出血,“嘶”地抽痛一声,眼神怨毒,“你买我进宋家,让我去三房折腾,不让三房好过。顺便监视三房,把所有知道的,看到的,都通通告诉你。”

李遥疯狂摇头,求救似的看向宋老大:“我没有,我没有啊。她是骗人的。”

宋老大看向她的眼神,冷漠又陌生....,.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宋老三更是惊讶,“大嫂,为什么要监视我们。”

晚霞扭头看向他,“你可是宋家的钱袋子,不看好你。宋家怎么安心?”

宋老三愕然,眼神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她说完这话,宋柔惜眼圈通红,“不可能,我娘不可能这么做。晚霞一定是骗人的。我娘最善良了,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伤害,又怎么会这样。”

宋瓷冷笑:“到了这个关头,晚霞为什么要骗人。”

宋柔惜眼神受伤,“三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怎么能...怎么能恶意揣测我娘。”

“那你怎么解释,你娘在知道晚霞底细的情况下,还安排她进入三房,在我娘身边伺候多年?”

宋柔惜眼神慌乱:“这......”

见她急着想找借口,宋瓷把宋家其余人的表情观察了一遍。

要说其余人对晚霞的事情真的一无所知,宋瓷还真不信了。很多事能窥见端倪,只是大家对三房没有什么善心,也就只当做没看见罢了。

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所有人都在装作不知情,宋瓷只觉得宋家烂透了,从根子上就烂了。

宋老太眼睛咕噜噜乱转了半天,最后抬手就是利落的一巴掌拍在李遥脸上。

“啪”,清脆响亮的巴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一巴掌用了全部力气,李遥被打歪了头不说,头发也乱了,头上的簪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捂着脸,不敢相信。宋老太当着这么多人打自己。

“娘......”她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被宋老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教训,她是什么面子都没了。心中暗恨不已。

恨宋老太狠心,恨宋老大不帮自己。恨宋家所有人。最可恶的,还是三房。

她眼神冷冷地看向三房,见宋老三挡在乔香兰身前,唯恐她受到伤害。心里的恶意就排山倒海地袭来。

宋老太咬牙,“别我叫我娘,你这丢人现眼的东西。你把我们宋家的脸,和老大的脸丢尽了。要不是看你为我们宋家生了两个孩子,我今天就让老大把你休了!”旋即扭头对着门口县衙赔笑:“这位大人,我们家什么都不知道。一切事情都是我大儿媳妇所为。我儿子好歹也是个当官的,自然不会知法犯法。”

县衙看了一场大戏,对这一家子心里鄙夷得很。

闻言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本县衙自有决断。不过你们窝藏了人,还是让这女人归家为好。”

宋老太连连点头,“好好好。”

她现在巴不得晚霞去死,一个破烂货,进了他们府里做丫鬟,又冒充黄花大闺女给自己大儿子做妾,结果早就嫁人了,还生了孩子。

晦气得很。

晚霞一听要归家,心底还存了一丝念想,她这些日子跟了宋老大,好好伺候,好歹也多了几分感情。要是宋老大肯出手摆平,自己兴许不用回去那个村子里,过苦日子。

那样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没日没夜下地干活的日子,她早就受够了。不然也不怕豁出去一切,跑出来,还自愿卖身为奴。

“大爷.....”晚霞抽噎着扯了扯宋老大袖子。

本以为宋老大至少会为难,没想到,他看到晚霞那一刻,心中愤怒翻涌。

一把抽回自己袖子,眼底满是恶心。

“你既然已经嫁了人,还是守着妇道,跟你夫君和孩子回去吧。”

之前有多喜欢晚霞,现在就有多生气。

想到两人在床榻上亲昵无间,自己搂抱着的女人,居然已经嫁了人,早已经非完璧之身。他就别提多恶心了。

这样感觉在他的肠胃里翻涌,导致他一度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

这样肮脏不堪的女人,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晚霞心里难受,但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宋老大嫌弃她,觉得她恶心。

一大一小这会儿也反应过来。

都哭闹不休,求着县衙做主。

最后县衙被闹得头疼,让他们提出条件。

究竟要如何。

男人很快道:“我要我媳妇跟我回去,还要宋家给我二百两银子。”

宋老太瞪大了眼睛,“二百两!你们失心疯了,这钱买十个晚霞都够了。你们这是讹人。”

“你儿子糟蹋了我媳妇!你要是不给,我们就到县衙里分说。”


他原本跟太子的势利相抗衡,在此期间,却显露出明显的败势。

剩下的,宋瓷也无从得知。

当初的事情,真是一个巧合?

宋瓷不作多想,刚想转身离去,告诉自己不要牵扯其中,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这样是不明智的。但走了几步,脚步稍顿。

她一脸复杂之色,她都死过一次了,难道还要如此畏手畏脚,让一个女子在她面前走上同样的老路,面对悲惨的人生?她拼命地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为什么不伸把手,帮助同样处于命运十字路口的乐怡公主。

这么一想,她瞬间不做犹豫,朝着晚香嘱咐,“我记得你会水,待会儿小声些,替我下水救一个人。”

晚香已经看呆,刚想开口劝,看到宋瓷脸上一片坚毅之色,又闭上了嘴巴。

“奴婢知道了!”

走到湖边,一片黛色的裙角漂浮在水面,素白的手拼命挣扎想冒出水面,但挣扎的力气却越来越弱。

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不敢耽搁。

晚香把腰间的带子系紧,然后一个动作,麻利的钻入了水中,动作利索熟练,声音微小。

很快,她无声无息的游到了挣扎人的身边,一把托住乐怡的腰,就想往回游。

刚浮出水面,周乐怡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被算计,一脸怒容。手脚并用,挣扎着想推开晚香。

“公主,我们是来救你的。算计你的人已经赶来,别耽搁时间。”

周乐怡察觉到说话的是一个女声,见她一副丫鬟打扮,眼神愣了愣,没了刚才的警惕之色。

晚香熟练地划动手臂,但拖着一个人实在吃力,上了岸,她几乎是像一只死鱼一般,瘫软在地上不想动弹。

“晚香,我们要走了。人已经近了。”

晚香挣扎着想起来,但浑身软塌塌的,根本直不起腰。

最后........

宋瓷龇牙咧嘴,一手拖住一个,拼命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分外的用力。

宅子大的好处在此刻体现,她听到声音临近,无奈之下,推开一扇看起来很久不用的房门,走进去,利索地关门。

过了一会儿,门再度推开,她拿着手中覆盖了满满灰尘的瓷瓶,冷静地用手指扫下那些灰,遮盖住脚印子。

虽然不完美,但此刻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人呢!”

“难不成淹死了?”

“奴才也不知道啊,下边的人说,公主已经落水。”

“落水?放屁。”男人刚想骂,想了想道:“算了,先离开。”

然后几声杂乱的脚步声就此走远。

等确定声音已经离开,宋瓷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身后,一身湿透了的晚香,和同样湿透了,面色惊疑不定的乐怡公主。

她想了想,“公主,人已经走了。”

乐怡点了点头,打了个喷嚏。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谢谢你今日救了我。”乐怡白着小脸,一脸可怜巴巴。

“不必。公主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乐怡点点头,说明了自己贴身丫鬟的穿着打扮,让宋瓷去替她传一声消息,自己在此等候。她衣服湿了,头发凌乱,实在是不能这样出去。

宋瓷点了点头,迈步就走。

乐怡公主接连在身后唤了好几声,想问她名字,她都没听见。

出了门儿,走了一截路,一个丫鬟给她们指明了路,两人朝着那一头直接走去,刚到了人多的地方,就瞧见乐怡公主的丫鬟面色慌乱,正在四处问着什么。

宋瓷不动声色走到她身边,擦肩而过小声嘀咕了一句。

丫鬟面色白了白,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头急速走开。

晚香不知何时,去换了一身衣服回来,但好在她是丫鬟,穿戴并不引人注目,也没人察觉到,她换了衣服和穿戴。

两人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树下跟太子闲聊的裴忌却敏锐地察觉到,宋瓷的一双绣鞋,湿了一大片。

周天邑:“裴公子平时不爱外出,我还是难得碰到。”

裴忌回神,淡淡笑道:“太子殿下知道,我一直身体不好,不能时时外出。”

“下回,我做东,裴公子赏脸一块儿聚一聚。”

“好,一言为定。”

周天邑脸上带笑。

人群中的宋柔惜和宋盈两人,正在和其她小姐攀谈。

聊起刚才太子对宋柔惜亲昵的态度,大家都多有试探,想知道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毕竟太子可没有娶妻,身边连一个侍妾都没有。

太子自古都有,但后院如此干净的,还是头一个,很多女子都起了心思。

“我跟太子相识,也是巧合。太子人很好。”宋柔惜没有明确回答,答案也很是暧昧。

众位小姐眼神微闪,也有聪明人此刻就开始巴结起来。

“宋小姐真是好颜色,难怪太子注意你了。就连我啊,都看呆了呢。”

“就是,宋小姐家住哪里?家中有何人在朝为官,日后我们出来聚会,可一起游玩。”

宋柔惜脸色僵了僵,报出父亲官职后,众人热络的神色淡了淡。

宋瓷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心中嘲讽不已。

上一世,大房此刻有金钱开路,宋大伯的官位可比现在太子随意给的一个,高出了一阶。

一阶就是一个门槛,京内的人最是看人下菜碟。

宋柔惜以前被人热络簇拥巴结讨好的场面淡了不少。

连小姐打圆场,把话题扯开,“宋姐姐温柔端庄,我做梦都想有个这样的姐姐,只可惜啊,某些人,生在福中不知福。”

谁人背后不说人?

提起这个,大家瞬间抛开家世的话题,很多晚到的,兴致勃勃地听她聊起,宋家三小姐如何的嚣张跋扈。

她声音高昂,添油加醋地把宋瓷给骂了一遍,才觉得痛快。结果转头,就对上宋瓷不远处,一双幽深的眸子。

她顿了顿,心中有些不自在,被人现场抓住。

但很快就恢复,她说了又如何?谁让这宋三小姐要招惹宋姐姐不开心呢?

“宋瓷,你人去哪儿瞎跑了。大姐姐和我,可找了你很久。你再是不喜欢大姐姐和我,也不该乱跑,这是别人的宅子,你这样丢的可是我们宋家的脸。”


宋柔惜转身就走,几乎是飞奔着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让她脸面尽失的地方。

三楼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宋瓷捏了捏手,率先打破了沉默。

“今天多谢你没有拆穿我。那一日……”

她慢慢将那一日的事情说了出来,告诉裴忌,自己并非故意利用他。只是当下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裴忌略微沉吟后道:“无事。那一日你跟我说的事,我派人稍微调查了一下……果然如你所说。”

他顿了顿,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我起初还不信。”

他的表情一闪而逝,但却没有瞒过一直观察他的宋瓷。

被人伤害固然难过,特别伤害自己的人,还是自己最亲近血脉相连的家人。

这世上应当没有人能做到,丝毫不为所动吧。

即使是裴忌也不能。

裴忌略微思索,迎面对上少女投来关切的目光,淡淡道:“我无事。刚才看来,你的处境也算不上好。但我很好奇,这件事对方做的很隐秘,我派人调查也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才寻到那毒。”

“那么宋小姐,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宋瓷眼神复杂慌乱,种种神色闪过,最后紧抿嘴唇,语气坚定:“这件事如何知道,恕我现在无法告知。但裴公子应当知道,我没有恶意。”

宋瓷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对于这一点,裴忌没有怀疑,要是宋瓷想害自己,何必告诉自己,这么多年身弱的真相。

但转念,裴忌眼底露出深思之色。宋瓷帮的忙,几乎让他脱离了必死的局面。他已经让相熟的太医看了那毒药,对方说还好发现,现在中毒虽然深,但加以调理解毒,未必是必死的局面。

这么大一个人情,宋瓷没有所求?

裴忌做事讲究等价交换,宋瓷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

兴许她开口,即使要求过分,自己也愿意帮上一帮。

桌案上关于宋家的信息足有厚厚的一叠纸。包括这些年宋家各人的出行,与人交际,做事等。

裴忌调查得仔细,自然知道,宋瓷所在的三房,是何处境。

宋瓷犹豫了片刻后,笑道:“你打算怎么做。”

裴忌微微一愣,他原本以为宋瓷会央求自己帮忙。对方告诉了自己如此重要的消息,间接地救了自己一条命,居然什么要求都不提?

“我什么都不打算做。”他手指摩挲茶盏:“至少不是现在。”

宋瓷点头,报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也并非没有心存让裴忌帮自己的心思,但重生一事,是她最大的秘密,上一世的仇恨这一辈子还没发生,她又要如何对对方解释?思来想去,还是掩下心思,暂且不提。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谁也不曾说话,气氛却丝毫没有尴尬和奇怪。两人只是静静地喝茶,一室和谐。

“你有客人在。”语气戏谑:“还是个姑娘。”

楼梯口走出一人,身穿青灰色的衣袍,眉目疏朗,剑眉星目,身形英武不凡。

他眼神淡淡地扫过宋瓷,在她脸颊上略微停留,然后很快挪开目光,眼睛弯成月牙,活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不等人招呼,他很从容地走到裴忌身侧坐下。

拿起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阿霖,水凉了。”

宋瓷看他如此熟稔,想来是裴忌熟悉的人。不然不会如此随意轻松。

阿霖抱剑在胸口,嘟囔一声:“三皇子稍等。”然后匆匆朝着楼下走去。

三皇子?宋瓷几乎是瞬间抬头,看向身前的人。

对面的人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请问这位姑娘是。”

裴忌:“不关你的事。你今天来有何事?”

三皇子一把勾住裴忌的肩膀,挤眉弄眼,“你担心?不过是问个名字而已,你这样未免也太伤我的心了。”

裴忌嫌弃地一把推开他,然后拍了拍刚才衣服处被触碰的地方。

不管对方的不满,认真地抖了抖,直到认为完全清理干净了,才重新坐下来。

三皇子,就是日后的煜王,跟太子斗得你死我活,最终惜败。也是乐怡公主的亲哥哥。

“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就说。”

刚才还嬉笑怒骂的三皇子正色了几分,眼神撇向宋瓷。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裴忌没有挽留,淡淡道:“宋姑娘,我让阿霖送你。你那位姐姐,想必不会等你。”

这话宋瓷没能拒绝,总共就一辆马车,宋柔惜和宋盈必然不会等自己。

她轻轻点头:“有劳裴公子。和阿霖小哥。”

刚提着水壶回来的阿霖无所谓地点点头。

两人刚往外踏出几步,身后的三皇子微微惊讶:“宋小姐?你难道就是宋家的三小姐,宋瓷。”

宋瓷脚步一顿,回头对上三皇子的目光,眼神微微诧异,“是,我正是宋瓷。”

三皇子脸上带了几分真切的笑意,“乐怡是我妹妹。听说你帮了她,这几日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你既然帮了她,我欠你一次,若是有事,可以找人给我传话。”

宋瓷愣了愣,旋即也没说好,亦或者不好,行了一礼就往外走去。

心下复杂。

三皇子的事情她知道的很少,仅知道的几件事,还是在太子斗败了煜王后。按理说,大房和二房还有宋家的崛起,离不开太子。

她应当想办法帮助煜王,但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心性的人。若是穷凶恶极之徒,那就只能另外再想办法。

等到了楼下,阿霖已经在马车等她。

一路上,她心绪复杂,一肚子的疑惑在胸口难以解释,只能轻轻叹一口气,等来日再想办法弄清楚吧。

宋瓷走后,徒留面前的半盏茶飘香。茶盏边缘上一抹粉色,好像是刚才宋瓷唇脂的颜色。

想到适才少女柔软饱满呈现健康粉色的嘴唇,裴忌动声色错开视线。

.......

“宋小姐,到了。”

掀开帘子,熟悉的大门就在眼前,宋瓷感谢了阿霖,然后缓缓走入院内。

阿霖手握缰绳,上下打量着宋家,小声嘟囔,“明明是一个家里出来的,怎么这宋大小姐无礼傲慢,宋三小姐倒是知书达理。”

说完,他用力一拉缰绳,马儿缓缓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接下来好几日,宋老太确实按照一开始要求的那样,从庄子上取回了所有的瓜果蔬菜,还有鸡鸭鹅。

但那一盆花,宋柔惜却迟迟拖着不肯卖。

李遥扫了一眼道:“这花名贵,要是卖给不懂花的人,或许就浪费了?倒不如留下。”

宋柔惜点点头:“好花不易得。懂花的人更少了。祖母,不如就留下吧。”

宋老太一开始就不想顺着宋老三和宋瓷的意思,见宋柔惜一直撒娇央求,心里也开始犹豫。


一顿温声细语,加上手中的银子,小二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身后的宋盈和宋瓷这时才跟上来。

一听她要去三楼,宋瓷心中不安。

她突然想起那一日撒谎,拿裴忌挡枪,这才免除了惩罚。没想到今日这般倒霉,居然真的遇到了他。

看宋柔惜这架势,她哪里是不知道,她心里怀疑,想准备上去一问究竟。

她紧紧拧眉,心下忐忑。

想了想,急忙跟上,只能随机应变。宋盈紧随其后,却在走了几步后被小二拦下。

她愣了愣,眼睁睁地看着宋瓷朝着楼上走去,压根儿不回头看自己一眼,心底咬牙切齿,朝着小二更没有好脾气:“她们上去你都不拦,你拦住我做什么。”

“这位小姐。”小二脸色冷硬,“我们酒楼恕不接待衣衫不整的人。”

宋盈气歪了脸,面目狰狞,“我哪里衣衫不整。你说,你说不清楚,我今天要找你们掌柜的给我一个说法。”

小二上下扫了她一眼,眼底划过鄙夷之色,眼神仿佛在说,这还需要我亲自告诉你?

她这才想到,刚才马车的一番折腾,她的发髻散乱,勉强整理了一下,但还是乱糟糟的。身上半幅裙子都溅上了泥点,更是脏污不堪。

宋盈自知理亏,说话结巴,“你……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凭什么她们能进,我不能进。我又不是没钱!”

“这位客官,这是我们酒楼的规矩。”小二声音拔高了些。不少酒楼内正坐着喝茶吃饭的人闻声看来,见两人争执,眼神不时打量着宋盈的裙子。

有人甚至发出低低的笑声。

还没见谁家小姐裙子脏成这样,跑来酒楼吃饭的。也不嫌丢人。

宋盈脸皮火辣辣的,察觉到那些扫视自己的眼神,又羞又恼,往上看了一眼,见宋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愤恨地跺了跺脚,在众人看戏的眼神中,逃也似的朝着外面走去。

三楼,裴忌靠窗而坐,微微仰头,眼神看向窗外的景色。

只是刚入秋,他身上就裹了一件上好的紫貂披风,纤细冷白的手指轻轻握着一卷书。

不时发出压抑的咳嗽。

面前香炉里暖烟倾泻,伴随着冷寒的雪松香。

如墨似玉漆黑的眸子里不时掠过奇异的色彩,待听到声音后,蹙了蹙眉。

朝着楼梯的方向看去。

宋柔惜虽然早知裴忌大名,更在赏花宴上见过,但当日她全部心思几乎都在太子身上,自然没有分出心神留意裴忌。

今日这么一见,才发觉对方容色惊为天人。丝毫不输给身为女子的自己。

她脸上带着矜持柔和的笑,走了几步就被斜靠在墙的阿霖拦下,见他手持佩剑,神色冷峻,当即柔声道:“我认识你家主子,你不用拦我。”

她声音带着笃定,这么多年来,有她的地方,没有男子对她不印象深刻的。

裴忌既然见过她,就不可能忘记。

阿霖神色不变,就连持刀的姿态都没有变过,宋柔惜脸上的笑僵硬了片刻,有些恼怒地朝着裴忌道:“裴公子不如让你的下人把剑收起来。他这么无礼,我担心他坏了裴公子你的名声。”

裴忌放下书,眼神淡淡地看来:“他是我侍卫,不是下人。其次,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宋柔惜诧异,“那一日赏花宴,我跟裴公子分明见过.....”

阿霖冷笑,“这位小姐,我家公子见过的人可多了去了,要是每一个都要记住。我家公子恐怕记不过来。”

“你!我跟你家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先是骂他下人,又说他无礼,自己还啥都没做呢,阿霖只觉得一股子邪火,这女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没事的话就快走吧。”

再三被驱赶,宋柔惜刚才有多笃定对方对一定记得自己,此刻就有多羞愤。心中恼恨裴忌这人记性差,气得她几乎想直接离开。她还从未被任何男子如此忽视。

但想到她来这儿的目的,想到要拆穿宋瓷的谎言,她脚底的步伐怎么都挪不动半分。

“我有几句话要问,问清楚我就走。”

阿霖往前走了半步,居高临下,桀骜不驯:“我主子说不认识你,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宋柔惜脸色发白,刚想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短而急促的声音。

“大姐姐。”

宋瓷的声音一听就是匆忙赶来,宋柔惜心下一想,更觉得宋瓷是怕自己的谎言被拆穿,顾不上刚才被人羞辱,带着恶意地笑道:“三妹妹来了。这不是巧吗,裴公子在这儿喝茶,姐姐想你与他相识,特意来打个招呼。”

阿霖认得宋瓷,手中持剑的手松了松,回头看了一眼裴忌。

裴忌微微颔首,淡声道:“让她们进来。”

“是。”阿霖往后退了几步,宋柔惜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径直走到裴忌身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宋瓷跟在身后,细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

两人先后落座后。

宋柔惜手指勾住耳畔的一缕碎发,声音娇软,“裴公子恐怕不知道吧?那一日赏花宴后,我三妹妹可是在我们家人面前提起过你。”

她的声音别有居心,宋瓷自然知道,手指用力之下越发苍白,低垂着头几乎不敢去看裴忌的脸色。

好在裴忌只是扫了她一眼,面色如常。

“提我。”

宋柔惜斜眼打量宋瓷的眼神,见她脸色难看,心中笃定她必然是撒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继续说:“是的。她自称在赏花宴上认识了裴公子,相谈甚欢,裴公子欣赏她泡茶的手艺。来日还要跟她讨教。我这三妹妹,从小就....学什么都不成,人也闷闷地不会说话。

裴公子见识广阔,我想来想去,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您怎么会看上她的茶艺?我们宋家虽然不算高门大户,但好歹我父亲和二伯也是读书人,三妹妹这样撒谎骗人,我回头一定会要让家中长辈好好教训她。

不至于让她坏了裴公子你的名声。”说完,宋柔惜勾了勾唇角。

眼神直勾勾看向裴忌,迫不及待想看到对方诧异愤怒的眼神。

但……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

短暂的沉默后。

裴忌面色淡淡,抬手拿起面前的茶盏,“我是外人,但也知道在外不会随意败坏自家兄弟姐妹名声。宋大小姐这么说你妹妹,恐怕不好吧。”

“我...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宋柔惜错愕,她没想到裴忌会是这个反应,眼神有些慌乱。


李遥气得站起身,大喊:“不行!我不允许纳妾!”

“你不允许?老大是我生的,我可是他娘,我做主,今日就纳晚霞做妾!”

李遥见说不通,转头看向宋老大,无声地落泪。眼底满是委屈和怒意。

身侧的宋老大默默地撇过了头,没有吭声,打从心底里,他是赞同自家娘的。

李遥是不错,但自己纳个妾怎么了?晚霞已经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他就算是不喜欢,也不允许自己碰过的女人,再有其他男人。

何况,无论多少个妾,李遥都是正妻,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见宋老大不搭理自己,也不为自己说话,李遥当场气得快要昏死,整个身子瘫软在椅子上,心如死灰。

宋柔惜不停地安慰她,但是丝毫没有作用,对上自家娘默默落泪的模样,宋柔惜难过极了。

她不懂,往日恩爱的爹娘,怎么就闹成了这样?一切,不应该是这样啊。

她旋即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三房,眼底冷光一闪,染上几分恼恨。晚霞可是三房的人,她不会放过三房的。今日娘的痛,来日她定然要报。

之后的日子,三房俨然是过得舒坦了许多,无他,李遥现在第一要紧的事儿,就是晚霞这个贱人。

晚霞也不是吃素的,她深知李遥现在恨自己入骨,她只能尽可能地讨好宋老大。这样才可以在宋家有一席之地。

“今儿天气真好,奴婢瞧着三小姐你心情都好了不少。”

宋瓷勾了勾嘴角,李遥现在越是难受憋屈,她就越是心情好。

听说昨儿宋老大就歇在了晚霞的房里,李遥苦苦等了很久都没把人等回来,气的在屋子里砸东西泄愤。

这样的苦日子,才只是个开头呢。

“对了,林惑近日可有消息?”

晚香歪了歪头,“没有。”

宋瓷纳闷,自己替林惑安排了下一步如何行事,怎么过了好几日了,还没有消息?

而此刻,城外的林惑,正在为眼前发生的事儿纳闷。

宋瓷除了告知他,囤米卖米外,顺带还说了一个赚钱的法子。一年后,朝堂会开海禁,在此之前可以先进行囤货,本地的特产不拘泥什么东西,都可以囤,特别是茶叶,摆设,瓷器等,在京内寻常见惯不惯的东西,到了别的地区,可就是稀罕物件。

然后还顺带要求他,在码头附近买几间铺子。

随着码头开启,哪儿地界的铺子地皮价格未来也会今非昔比。

林惑去谈铺子,但周围有意出售铺子的老板压根不搭理他。林惑有些失意,不过想想也没办法,林家外来户,宗族也在遥远的地方,这边没有人脉,想买东西还实在是不容易。

接连几日看到不错的铺子,都被拒绝后,林惑有些心灰意冷。

但,转机出现在了十日后。

他再度来到附近,结果!

“林公子!哎呀,我记得你可是要买铺子?我这铺子你想要,我们可以马上办手续!当日冒犯了,这铺子我折价五十两,你可要?”前几日还冷言冷语,看不起林惑的老板一改之前的脸色。

“林公子!来我这边儿!我这铺子比他的好,我给你减....减一百两怎么样!你觉得行,我今日就给你契书,我们去县衙过一下手续就成。”

“林公子!我这铺子好,你看我的!我也给你减银子!”

“林公子.......”

林惑有些麻了。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不过,好在宋三小姐交代的事儿,总算是能完成了,幸不辱命。

......

书房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儿。

阿霖眉头紧皱,看着桌案边儿的裴忌,面不改色的把碗里药汁喝了个干净,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表情好像就在品尝一杯香茗一般。

“公子,这药是李御医改良了的方子,对你的症状,但就是苦了些。”

裴忌咳嗽两声儿,苍白的脸上不喜不悲,“无事,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公子....”

“近日我让人盯着宋家和那林惑,怎么样了,可是有什么发现。”

“我正要跟您说呢。”

旋即把这些日子,林惑和宋三小姐的事儿全部仔仔细细的交代了一遍。

“公子你交代了,要我们必要时候可以帮忙,这林惑为宋三小姐做事被人刁难,我就让兄弟们露了露身份。”

“这宋三,是如何得知朝堂中的事。”裴忌修长的手指敲击在桌边,说起来,这海禁一事儿还是他提出来的,朝堂上大多鼠目寸光,现在不赞成的人为多。

若是这个提议不通过,宋三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哪里来的自信?

阿霖也面露不解,“这我也奇怪呢,宋家唯一当官儿的宋家老大,也不过是个芝麻官儿。还有,这宋家的大小姐前几日,不知道如何搭上了太子殿下,不然宋老大这无根基的,只能外派,哪里能留在京内。”

“太子。”裴忌扶额,脑中急速地转着。

这宋家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古怪。

若不是因为那条手链的身份,他都要怀疑这宋三的真实意图了...

不过,若真是她,那即便她做了跟自己想法相悖的事儿,他也会给这人一次机会。

“你让人多派几个人盯着。有什么事,随时来报。”

阿霖:“是。”

林惑带着买来的契书还有囤积东西的单子来到了宋家。

宋瓷有些诧异的抬头,“你居然真买到了?”

“说来也奇怪。”

林惑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事儿,确实透着古怪,难不成....跟之前跟踪你的人有关系。”宋瓷很快想到之前的事。

“可他们为什么要帮我呢。”

宋瓷摇头,她暂时也未可知。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她垂首,不着痕迹地摩挲着冰凉的手链。

难不成,因为这东西?

“你暂时什么都不需要做。我记得你快要下场考试了,准备得可好?”

宋瓷穿着杏色裙子,少女的脸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眉眼弯弯,眼底透露出几分真切的关心。

林惑心下一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切准备妥当,想来,应当没有任何问题。”


“爹,你去了,祖母肯定收拾你。女儿心疼。”

宋老三咧嘴一笑,“你祖母就是嘴上厉害,哪里会真的舍得收拾。她以前在乡下,你们祖父去得早,她一个人孤儿寡母带大我们三兄弟,要是性子不厉害一点儿,我们家早就被人欺负去了。”

说着摸了摸女儿的头。

宋瓷只感慨,好人没好报。

也不知道上一世最后一家人如此悲惨结局,爹爹知道了,作何感想?

几日后,林大夫带着林惑上门,在正房院子内,见到了几日不见的宋瓷。

小姑娘坐在凳子上,生得唇红齿白,眉目带笑,梨涡浅浅,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

她一身儿淡粉的薄薄裙装,分明才十四岁,但身上却透着一股子一切皆掌握在手里的气度,看得林惑目光诡异无比。

“宋三小姐,这些是我按照你要求赚回来的银子。”

宋瓷接了过来,粗略的看了过去,不过是几日功夫,居然就从原本的两千两,赚到了如今的五千两,这直接是翻了一倍还有多。

林惑,果然不愧有经商鬼才的名号。

她笑眯眯的,从中取出两百两,白生生的手递了过去,“林公子,这是你的。”

林惑也不矫情,直接接了,面色依然不解。

宋瓷猜到了他想询问的事儿,目光在椅子上扫过,示意他们坐下。

端起热腾腾的茶盏,整张精致的脸颊在蒸腾的雾气中逐渐模糊起来。

“我知道,林公子有想问的,坐下好好说话吧。”

林惑坐下,直截了当的询问道:“敢问,宋三小姐是如何得知,近日周边将会有大变,京中粮食涨价,提前预备。”

原本拿到纸张,他还半信半疑,疑惑对方不过是闺阁女儿家,何德何能,有任何消息渠道能得知粮食即将要涨价,提前做好打算。

但接下来,一切就如她纸张上所写的一般,第一日,粮食涨了三文钱,第二日,陈米又涨了两文,精细的白米直接涨了十文。

再第三日,第四日,持续不停的上涨,林惑已经麻木。

原本还是赌一把的心态,已经旋即变成了惊喜和诧异。

他按照吩咐,用手中银两,陈米和精米,分别买了一半儿。再第六日,精米涨到了一个极其可观的数字时,用低于市面一文的价格,直接把囤积的米,直接全部抛售。

到手稳稳地赚到了三千两。

他原本想着,或许不按照书信里的吩咐,再等两天抛售,或许会赚得更多。但想到宋瓷信中的说辞一一应验,压下心里的贪念,他直接按照吩咐抛出。结果,第七日,价格腰斩。

朝堂直接出手,控制了市场米粮的价格。

他猛然一紧,心中对于这个宋三小姐,越发好奇起来。

“不难,要是林公子放下手里的书,走出去,以你的聪慧,便会察觉出街上的不同来。市区繁华,往来巡逻官兵是有数的,从几日前,便开始增加了人手。城门口,和附近乞讨地点,流民增多,我便有所怀疑,不过,没有消息渠道,我也不敢确定,不过这些米粮买了也不会亏,顶多是费些功夫出售罢了。”

林惑听完释然,若当真这其中环环相扣,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一丝不错,那才当真是玄乎其神。

但宋瓷观察细致,嗅觉敏锐,这一点毋庸置疑。

见他表情,宋瓷知道,林惑信了一半,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要是对方真有所怀疑,她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不过。”林惑顿了顿,“这几日,我的行径似乎被人发觉,有人一直跟踪我,但你放心,我每回都绕了好几圈儿,确定把人甩开了,才回了家。”

“跟踪你,你知道是谁吗。”宋瓷眼睛微眯,纤细的手指微微收紧。

“不知道。”林惑摇头失笑,“跟踪我的人看起来应当是习武之人,身法诡谲,凭我的本事,还无法察觉到对方身份。”

“既然对方没有直接出手对付我们,或许对我们并无恶意。接下来,那些陈米,你按照我书信里的要求,安置一个粥棚,用扶字商号对外施粥。”

林惑有些不解,“三小姐这是何意。”

宋瓷眨了眨眼,“城内流民乱窜,祸事层出不穷,百姓吃不饱饭,施粥吃饱饭,能暂时稳定人心。”

“只是如此?”

林惑有些不信,面前少女走一步,看十步的性子,当真会做这等没有丝毫回报的事?

“林公子,我反倒好奇,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被反问了一句,林惑呆愣原地,脸色一改之前的从容,反倒有些局促。

好像是他唐突了,若是对方只是好心,自己这样说,实在是冒犯。

“是我多话了。宋三小姐善心,京内四周流民,一定会安然度过此次无妄之灾。”

无妄之灾,她看未必。

她陷入沉思,面前的林惑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面前少女洁白的脸颊上,指尖粉而柔嫩,因为想事情过于认真,手指用力的攥着手中的茶盏,薄薄的皮囊之下,青灰色的脉络清晰可见。

明明几日初次相见,宋瓷还是一副虚弱不已,脸色苍白瘦弱到风一吹就倒,现在看起来,倒是焕发了新的生机一般。

林惑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让他丝毫看不透的人。

宋瓷又交代了别的事儿,就命晚香把人好好的送了出去。

午膳后,晚香端来了林大夫开的补身子的药,黑乎乎的一大碗,宋瓷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忍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一口喝了下去。

“小姐,蜜饯!”

晚香急忙递过来,宋瓷一口塞了进去,嚼嚼嚼,才觉得口中苦涩味道渐渐散去。

京内巨大的别院内。

昏暗的书房被人推开,来人跪下后道:“公子,卑职已经仔细调查过,这人不过是普通书生,家中做看病生意维持生计,并无其他可疑之处。但...卑职看了他桌上书信,一切买卖来往,都是宋家三小姐在背后操控,林惑不过是代人做事。”

书案后,一手拿书的消瘦身影咳嗽了几声,清脆如山间清泉的声音缓缓响起。

“她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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