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天黑爬到天亮,还没有爬到我的行云殿。
曾经转瞬的事情,如今只觉得分外漫长。
或许是夜太沉静,让我心底的忏悔再次溢满。
或许是这一路太陌生,让我倏忽想起过去几千年的纠缠。
我见宸渊的第一眼,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追宸渊的第一千年,我拿出全部家财只为他日子好过。
追宸渊的第三千年,我献出家族和功法,只为他积累功绩。
追宸渊的第五千年,我为他挡刀,碎了两颗本命鲛珠。
我终于换来了婚约,却没想到,却成了我的催命符。
我进入彼岸海后,每日都要躲躲藏藏,和那些觊觎我身体的各色精怪周旋。
第58年,宸渊通过虚幻镜联系我:“韶华,碧落心悸,你快交出解药,否则我饶不了你。”
我满腹愤怒和委屈:“我没有害她,她自导自演,哪来什么解药。”
宸渊的怒色要溢出虚幻镜:“本想着你虽骄纵,但是本性不坏。
却没想到你恶毒至此,还颠倒黑白。
看来这点惩罚还是太轻了。”
他虚空一指,穿梭而来的神力将我的本命护法击碎。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骄纵,你虽然没有功法,但是神力和本命护法还是让你凌驾于人,现在本尊毁了你的本命护法,也让你学乖点。”
每一个仙人,都有一个本命护法,没有功法和神力,我尚且过的艰难。
现如今连最后一道屏障都没有了,我终成毫无反击和防御力的废物。
那些觊觎我良久的各种精怪像恶狼扑食一般。
我成了任人磋扁捏圆的鱼肉。
“不愧鲛族公主,果然肤白貌美,堪称绝色。”
“听说还是太子的未婚妻,我等先替太子尝尝滋味,想必太子不生气吧?”
“太子都把她扔到鱼龙混杂的彼岸海了,怎么可能会在乎她。”
“鲛鱼浑身是宝啊,这下我龟三可发财了。”
“鲛族治愈能力强大,以后咱们彼岸海也有治愈炉鼎了。”
面对铺天盖地地算计和恶意,我即使想死都死不成。
第285年,宸渊再次用虚幻镜联系我。
“碧落的毒素未清,你再不交出解药,别怪我剖了你的鲛珠。”
彼时我刚从罗刹山庄出来,他们圈禁我200年,只为日日对我动刑,逼我流泪,他们便有无尽宝贵的珍珠。
我因浑身伤痛,没有及时回答。
宸渊勃然大怒:“你还在怄气是不是?
你这人怎么这般刁蛮任性自私恶毒?
看来我过往对你太过仁慈了。”
他使出十分力道,瞬间生剖了我一颗鲛珠。
“这颗鲛珠就当赔罪,让碧落入药清毒。”
我是有名的八珠公主。
鲛族中,鲛珠越多,天赋和治愈能力越强。
一般族人为五珠,七珠已凤毛麟角,更何况我是八珠,出生便受尽宠爱,是下任帝姬。
鲛珠相当于心脏,每一颗相当于一次生命。
而没少一颗,便是少了一次机会,也离死亡更近一步。
第569年,宸渊再次联系我。
他刚一现身,我不顾身体疼痛,跪在榻上认错。
可是因为刚刚为鬼面崖的城主疗伤,我来不及整理着装,衣裙松散,满面水波。
宸渊嘲讽地笑了:“五百年过去了,我还以为你学乖了,谁知道你做仙使,还有空闲存龌龊心思。
衣衫松散,颜面尽失。”
他像是被玷污了一样:“看来你生命力强盛,让你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我取你一颗鲛珠,让你安分守己,莫要到处做尽丢人现眼的事情。”
我仅有的希望彻底打碎了。
我再也生不出半分希冀。
再后来,他再也没联系过我。
他每次都是匆匆一瞥,竟从未发现,我身处的环境从来不是安全静谧的深海底层,而是危险四伏的彼岸海。
只是他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他在意的,只有碧落仙子一人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