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傅的嫡长女,家中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父亲最重礼数,赢得了上京所有人的赞誉,在我及笄后将我嫁入了安平侯府。
我出嫁后,家里下一个要议亲的是妹妹,却不想妹妹在一次赏花会时不慎落水,醒来后性情大变。
当她听到自己的小名叫来娣时,指着父亲的鼻子就骂:“爸了个根的!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1我接到消息赶回家时,发现父亲正气得喘不上来气,场面一片混乱。
他的面前是被几个婆子抓住的陆软软,陆软软人不如其名,身体被束缚住了嘴上也不肯吃一点亏:“要我说大女人还是得驭下有方,不然就像现在这样,给点好脸色家里的男人就蹬鼻子上脸了。”
“就像那边那个,你堂堂一个大女人,又能生女儿又能开铺子赚钱,受这小赘夫气干嘛?”
站在一旁震惊到失语的母亲忽然被点名,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问:“软软……你在说我?”
陆软软冷哼道:“不然呢?
爸了个根的,真是受不了这傻根名字了。”
随机转头对父亲说:“我要改名。”
父亲跳脚:“不肖女!
这是生父亲自给你取的名字,如此朝令夕改,岂不是让老夫颜面无存?!”
陆软软皱眉,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得了吧你,起这没文化的傻根名字我还没嫌你丢人现眼呢,软~软~就算了,还来娣?”
父亲吹胡子瞪眼睛:“女子当以柔顺娇软为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名字自当也该如此娇而不妖……”陆软软没理他的长篇大论,转而发现了我的存在,好奇问道:“你哪位?”
母亲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道:“软软,这是你的长姐啊。”
陆软软又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妹妹实在是脑子糊涂了,我决定待会儿找郎中来她给看看,现在只得忍下悲伤说:“软软,我是你的娇娇姐姐啊。”
陆软软望着我的表情登时就有些一言难尽,随后她指着我对父亲说道:“她也要和我一起改名。”
“女人就该跟女人姓,所以我们以后就跟母亲姓了。
今后她叫刘强,我叫刘刚,拒绝娇娇软软,从你我做起。”
被打断的父亲闻言,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陆软软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接着,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2陆软软被抓回了院子里。
父亲晕倒后母亲不得不去侍奉,于是就嘱托我了去劝劝陆软软,说实在不行,就改日找个法师来给她驱驱邪。
但我总觉得不至于如此严重,妹妹只是脑子有问题而已,应该找郎中。
当来到陆软软的院里时,我才终于明白母亲为何这么说。
没有意想中的难过,我看到陆软软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手里磕着瓜子喝着小酒,实在不成体统。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尽管到了此时此刻她也没忘记看书,双眼放光,嘴里还不时啧啧称奇。
我有些欣慰,看来还是有救的。
可走进一看,却发现陆软软摊开的书页上,赫然在目的是几个不好好穿衣服的的精壮男子,其衣服布料少的着实令人脸红心跳!
简直是有辱斯文!
我红着脸快速抽掉了陆软软的书,还没等我开口,陆软软率先撅着嘴抱怨道:“你想看的话架子上还有呢,干嘛抢我的?”
我努力摆出长姐的威严:“软软,今日你气晕父亲,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母亲让我来好好说说你,若是此事传出去,我们太傅府还要不要脸了?”
陆软软翻了个白眼:“不是吧,你们为什么要来为一个小男人说话。
你们这个世界的女人就应该站在一边,像他们男人一样团结才对。”
我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你的我的世界?”
陆软软坐起身正色道:“实不相瞒,你的妹妹已经被害死了,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到这里的。”
“我们的世界,以女人为尊。”
“男人不会生孩子,还满身汗臭,一般是只能赘到女人家的,年纪大了不赘人在我们那儿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要我说就是有些女人太善良了,对小男人太好,他们竟然敢说生女生男都一样,女孩和男孩能比吗?
女孩生来就是要继承家业的。”
“你说要是生不出女儿,出去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要我说一家子还是得有一个女儿,不然这个香火不就断了吗?”
“你们这个世界,就是女人对男人太宽容了才反过来被欺负的。
刚到的时候我本来想装一下,结果你他爸的,这是人能忍的吗?”
我看陆软软是真的中邪了,这嘴里说的到底是什么鬼话。
陆软软看我一脸不信的样子,不服气道:“你不信啊?
还是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下意识摇头,然后又点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险些被陆软软带偏了。
我忍不住劝道:“此言差矣,这是我们千百年来的传统,不可不尊。
自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男人事业有成赚钱养家,女人足不出户自然是要事事以父亲、夫君、儿子为尊。”
陆软软问我:“那我们的世界,千百年来就是以母亲、妻主、女儿为尊,我们的传统就是这样,你说是我们错了吗?”
“从来如此,便对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得叹着气说:“可是软软,你如此行事,待父亲醒后,怕是要将你送去投河,以肃家风。”
“所以软软,就当是姐姐求你,也是为了你自己,不要再这样了。”
陆软软眼神一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骂道:“爸的!
我能受这气?”
说着,一路冲出了院子,没有挥一挥袖摆,我看到一片飞起的尘土。
3我着急地想跟上陆软软时,却被安平侯府遣来的婆子拦住带回了家。
出嫁的女儿娘家已经不是家了,她的余生都要依靠着夫家,所以事事都要以夫家为先。
若是不回去,外面指不定要怎么戳着母亲教女无方的脊梁骨骂呢。
我回到家时,安平侯府的老太太——也是老太君阴阳怪气道:“到底是太傅府的姑娘,可真孝顺,出了嫁还三天两头回娘家。”
闻言,我连忙乖乖跪下:“都是孙媳妇的错,这就伺候老太太用膳。”
说着,我接过丫头手里煨着的鸡汤,安安静静地站在饭桌前侍候。
鸡汤是刚出锅的,不一会儿就烫红了我的手。
早先我也有用布来隔着汤碗,可惜这位老太君看到了就又开始说我娇贵不能伺候长辈,接着便是没完没了的站规矩,甚至父亲也打发人从家里来将我训斥了一番。
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孝顺长辈体贴丈夫,背后没人给我撑腰,日复一日下来便也习惯了。
等到老太君吃完饭,菜早已凉了,她却还没让我坐下吃饭,开始接着慢悠悠地说话:“咱们也不是不能体谅你想着娘家。”
心中还想着家里的陆软软和母亲,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是。”
老太君白了我一眼:“你不忘生恩这是好,可惜现在侯府才是你的根。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三天两头回娘家,岂不是让人看我侯府的笑话?”
“你现在的任务是和楠儿为我安平侯府生下一个男孩,延续香火。
平日里也不反思一下,入府多年,就只得了一个姑娘,这有什么用?”
我身边的小春忍不住替我辩白:“老太太,这真不怪我们夫人,实在是姑爷……哎,我们夫人也不能自个儿变一个少爷出来啊。”
老太君眼睛一瞪,骂道:“主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男人不都这样,他肯回家不就好了?”
说完,还是没让我坐下吃饭,老太君冷着脸道:“这几日我叫楠儿务必回家,你且好好把握,若是不成,也不必日日在我面前卖惨了。
我安平侯府就当没你这个孙媳妇。”
4一口饭没吃,回到院里后,沈楠已经在等着我了。
我脸色一白,后退了一步。
沈楠看着我的动作温柔一笑:“夫人怎的离我这么远?
祖母不是让我们……一起给她添个孙子吗?”
闻言,我浑身颤抖,小春连忙护在我身前。
沈楠是侯府的世子,表面温柔多情,实际上却是个人面兽心、拿着我的嫁妆逛花楼的混蛋。
且他屡试不第,每每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又或是在花楼过夜时人道不能,就会回来对我实施惨无人道的殴打。
当年的安平侯府早已是内里空虚,如今的富贵,也是靠我嫁来时的嫁妆填了大半窟窿才有后来的好日子。
而沈楠如此肆无忌惮,无非就是看准了我是他的所有物。
我为了家族脸面,也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敢轻易求去,所以只能乖乖忍受他一辈子。
身上陈旧的伤痕仍在隐隐作痛,其实我是不甘心的,我不愿意自己的一辈子就葬送在这个人渣手里,我想逃,可惜这个时代不允许我有别的出路。
我忽然感觉头晕目眩,从娘家到夫家,没人问我要不要坐下来吃一口饭、喝一口茶,身子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彻底晕倒前,我想起了陆软软说的话。
那样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5苏醒后,我的第一反应是又要被老太君骂没用了,又要一直站规矩拿嫁妆出来讨好他们了。
奇怪的是我的房间静悄悄的,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正当我准备喊人时,一个嬷嬷满脸惊恐地跑进来求我:“少夫人快去前院看看吧,你妹妹到侯府来发疯了!”
我心下暗道不好,我受些委屈没事,唯一担心的就是妹妹和母亲受我的牵连。
跟着嬷嬷跑到前厅,未见其人先闻清脆的耳光声。
只见陆软软她一巴掌扇老太君:“就是你为老不尊背叛我们大女人?”
二巴掌扇我的公公:“就是你为了在外面装根乱花我姐姐嫁妆?”
三四五六七八掌扇我的夫君:“就是你花着我姐姐的嫁妆跑出去找女人还舔着脸偷偷打她?”
八九十十一无数的巴掌一个个按顺序扇向曾经欺负过我的人。
陆软软见扇完之后没人扇了,又开始从老太君、我公公、我夫君开始按顺序扇,一人一个,绝不偏心。
声音清脆,甚至非常有节奏感,我甚至能隐隐听出打拍子的声音。
旋转,耳光,她睁着眼。
而我的丫头小翠,在一旁端着冰敷的东西,忧心忡忡地看着——陆软软的手。
生怕她扇累了、扇轻了,也怕她扇红了手。
我连忙上前去想让陆软软住手,不能因为我的事牵扯到她:“软软,先停手!”
陆软软朝我明媚一笑:“你来了?
正好我也扇累了。”
说完,小翠配合地递上了冰敷的东西,我的视线忍不住被满屋肿成猪头涕泪横流的脸吸引,忽然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
陆软软洋洋得意道:“你就是太善良了,我和你说,该狠的时候就得狠,家里的男人打一顿就老实了。”
“你也是,虽然咱们现在也不是很提倡打人,但是他打你,你就还他一拳呗。
爸的,你看看给他惯的。”
沈楠听了,肿成猪头的脸更肿了,他嘴里“呼呼”着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因为太肿了发不出声音,显得格外可笑。
陆软软看着我憋笑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劝道:“笑吧,我们受过专业训练,一般是不会笑的,除非这真的很好笑。”
我虽然担心,但看着这副样子,也是着实解气的。
于是我哈哈大笑,再也没了平日里故作端庄的姿态。
陆软软很欣慰:“这才是我们大女人。”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的理智回过神来时,语重心长道:“软软,我这里还有些私产,你带上小春拿着这些跑吧,跑的越远越好,有我留下来出气,想必他们不会太为难你。”
陆软软闻言,表情复杂地看着我,然后她一拍大腿:“给我搬!”
6接着我就看到,一个个下人有条不紊地翻出了我这些年被安平侯府搜刮的嫁妆,什么首饰地契铺子都拿回来了,还有些不属于我的东西。
我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陆软软,她冷笑着说这是我应得的。
然后就指挥人掏了大半个安平侯府给我,她觉得大半个安平侯府都是我这些年劳心劳力用私产管家,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其中还有沈楠的几个姨娘,陆软软也要给我搬回家。
那几个姨娘又哭又闹:“放开我!
我要见世子!
你们凭什么抓我!”
陆软软把她们叫来跟前问:“闹什么?
你们平时的月奉是谁给你们发的?”
她们莫名其妙止住了眼泪:“少夫人发的。”
陆软软又问:“那是谁的钱把你们从花楼赎回来的?”
几个姨娘呐呐道:“好像是少夫人的嫁妆。”
陆软软继续说:“你们衣食住行都仰赖少夫人所赐——所以我们是少夫人的人!
什么都该听少夫人的!”
一个姨娘机灵地接话。
接着,这位姨娘忽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大喊:“嬷嬷!
后院里还有少夫人的东西没搜干净!
我带你去!”
沈楠大惊失色,虽然他的脸现在肿的已经看不出表情了,但是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做不得假。
“噗……呼呼里、里…萌剁底书随嘟姨良!”
没人听的懂他说什么,只有陆软软吐槽了一句:“禁止卖萌,怎么这么大人了还nl不分呢?”
沈楠气得栽倒过去,这已经是陆软软气晕的不知道第几个人了,战果颇丰。
看着陆软软望向我的样子,我的心里忽然就闪过了一道光。
是啊,我不必靠任何人,我自己也能够活得很好。
有妹如此,姐复何求。
陆软软告诉我,我真正的妹妹前些日子出门,不小心被马夫握了手被人看见了,父亲就让她投河自尽以示贞烈。
说是自尽,其实父亲是让几个下人将妹妹的头按在水里溺死的,她也是在那时穿越过来,刚好被母亲哭着救下的。
陆软软说:“穿越过来那几天,我本来想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好好活着融入你们,但是你们这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真还不如死了,他爸的,这么多年你们怎么忍的?”
如我所料,父亲醒来后确实就嚷嚷着要把陆软软投河,陆软软很快又要再死一次了。
千钧一发之际,陆软软觉醒了大女主系统,括号自带泰剧同款耳光系统。
陆软软爬上岸就对着一群人开始扇巴掌,一边扇一边骂:“傻根吧?
敢推我?”
“男人就该在家相妻教女,一个个男的整天穿的这么草出来抛头露面,是出来勾引女人吗?”
“男人就该守夫道,听女人的,你们一天天这样不守男德替你爹和你家里兄弟丢脸,以后你们这样能有女人要你们吗?”
“以后赘不出去没女人要,生不出女儿就是个破根,你说说要你们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