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许知洲瞬间愣住,望着我的眼神变得复杂和不可置信起来。
他又低低地呵了一声:余晚,为了博取同情和关注度,你连这样的谎话都编得出来?
在许知洲眼里,我的生命力多强啊?
当年父母车祸,我因为突遭打击,整夜整夜地失眠睡不着,吞下无数个让自己变得精神恍惚的药片,还是无法摆脱抑郁症的阴影。
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怪物,每时每刻都在催着我赶紧去死,可我还是活了下来。
对上许知洲眼中的嫌恶和冷意,我的心脏瞬间如被碾压成泥,我抽动着脸部的肌肉,向他挤出一个笑容:果然,还是没办法瞒你啊……
我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装作没事人似的解释说:没办法,在这里工作,不想被灌酒被客人欺负,总得编个像样的故事,你看,连桃子都被我骗了。
闺蜜欲言又止,不忍心地说了句:晚晚……
我看了她一眼,闺蜜堵着气不再说话了。
许知洲却呵了一声:你果然还是这么的不知羞耻。
他的电话震动了一下,那头传来孙菲菲黏腻的撒娇声: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不要喝醉酒哦,不然我会担心的,我在家里等着你呢!
许知洲最后看了我一眼,将那张支票甩在了我的脸上:你碰过的支票,我嫌脏。
既然这么喜欢编故事,想死吗?
他薄唇幽幽地倾吐说:那给你留着买棺材吧。
许知洲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偌大的包厢中,只剩下我和桃子两个人。
桃子都心疼哭了:晚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
你都这样了,还让那对狗男女来作践你吗?
我摇了摇头,拿起那张支票给她看:你看,是钱呢!
十万块,够咱们赚好久的,有了这笔钱,我又能多活一段时间了……
我捏着支票的手开始轻颤,仿佛逃避般喃喃地念着:在咱们酒吧,谁能一晚上赚这么多?你看,我就是这么本事,许知洲……还算是大方的。
下一刻,桃子哭着扑在了我的身上。
她哽咽地问:值得吗?
6
这世上有许多事,不是一句值不值得就能衡量的。
世间痴人万千,更多时候看你愿不愿意。
就像当年我抛下许知洲离开,所有人都告诉他我是个贱人,他非不信,不顾一切找到我,在车祸中差点搭上自己的半条命,只为听我亲口说一样。
许知洲给的那十万块,我不想用作化疗了。
那样太辛苦,也太痛苦。
我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以前撑着一口气让自己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可现在……那口气也松了下来,我该想着如何让自己最后过得好点儿。
我给自己买了块墓地,就在我父母的旁边。
从墓园出来后,我看到自己的名字挂在了热搜上。
有人放出了我的一段视频,视频中的我,衣衫不整地躺在酒店床上,有个拜顶秃头的油腻老男人,裹着浴巾从卫生间里出来,一步步地走向我。
万能的网友扒出那个男人是某银行高管,一时间,嘲讽和不屑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
我的天,这女的真不挑啊?这样的肥猪也能看得上,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看着挺清纯的,没想到玩的这么花,没底线成这个样子,拜金女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个银行高管已经退休,前年因为心脏病去世了,因此,网友们纷纷把矛头对准了我。
领班说,这件事闹的太大了,现在好多人来咱们酒吧打卡,指名要你服务……他让你最近别来上班了,先躲过这阵风头,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嗯了一声,说:好。
桃子又忍不住问我:晚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我唇边荡开一抹苦笑,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视频中的人就是我,单凭这点就是死罪啊。
当年那个猥亵我的银行高管已经去世了,死人有很多好处,比如死者为大,比如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比如……把罪名推到不会说话的死人身上,任谁看了都觉得是狡辩和说谎。
我给孙菲菲发了条短信:我们谈谈吧。
孙菲菲黏腻的声音撒娇着:现在?可我最近都没有时间诶。
我要陪我老公出差,过几天还想出去结婚纪念日旅行……
我深吸了一口气:京德大厦二楼咖啡馆,你不想许知洲跟你离婚的话,就过来吧。
7
在所有人的眼里,孙菲菲是许知洲的贤内助。
在我抛下许知洲离开时,是孙菲菲不离不弃地陪伴在他身边,帮他拉拢资金度过难关。
所以许知洲娶了她,倾尽一切对她好。
那段视频是我放出来的,算是给你的小小惩罚。
你以为我不知道,许知洲那天去喝酒,又私底下跟你见面了?
她将一本红色的结婚证摔在我面前,挑眉问: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吗?作为前女友阴魂不散,你是想欲擒故纵,插入我们的婚姻当三儿?
我抬起眼眸,淡淡地说:不是我让他来的,况且你的这张结婚证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摆着正宫的位置。
三年前,许知洲创业面临失败,险些破产,我四处找人求助想帮他度过难关,孙菲菲说她有办法,还把我介绍给她父亲在银行的高管朋友。
但我没想到,饭局上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伯父,我们是晚辈的人竟揣着那样龌龊的心思。
孙菲菲拿到了视频,以及……我的癌症诊断书。
你就快要死了,可许知洲还要活着,你不是想帮他吗?不是爱他吗?那你就帮他啊。
有了这段视频,陈伯伯不敢不给许知洲融资,我只说要帮你,又没说用什么方式帮你,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答应的,反正你都快要死了,还贞洁烈女个什么劲儿?
难道在你心里,许知洲的死活,比你那可笑的尊严更加重要?
她又摔给我一叠照片,上面全是些光鲜亮丽的成功人士:一次两次和无数次有什么区别?反正你这贞洁烈女也当不成了,搞定这些人,发挥你的剩余价值,不然,我把视频公布出来?以许知洲现在的精神状态,他恐怕会死,会疯,会跟那个男人同归于尽……
我像个鬼似的蓬头垢面在房间里锁了三天,抑郁症的阴影无时无刻不在腐蚀着我,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浑身散发着腐臭肮脏的气味。
我终于拿起那叠照片,一点点露出崩溃的笑。
那段时间,在孙菲菲温情脉脉陪伴在许知洲身边,安慰鼓励他,给他拉拢各种投资合作时,我辗转在各个男人之间,沉浸在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把自己变成了一滩烂泥。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忘不了你,你知道我有多少次看到他对着你的照片发呆吗?余晚,你凭什么?我跟知洲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孙菲菲的表情激动起来,甚至变得狰狞又扭曲:既然得不到他的心,那就毁掉你吧。
她突然笑了一下,眼中尽是疯狂:去找知洲揭穿我啊,去给自己解释辩白啊?你毁了我,就是毁了许知洲!让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怎么来的,一辈子痛苦和内疚吧!
孙菲菲揪住我的衣领,几乎病态般怒吼——
你不是得了癌症吗?你不是快要死了吗?那你就去死啊!
你总是不死,还赖在这世上活着想干什么?
8
网上的那些视频都不见了。
肯定是许知洲暗中出手,毕竟是他曾经那个女朋友,传出这种丑闻,也让他丢脸吧。
许知洲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一次比一次急切,但我都没有接,把手机挂断关机了。
我端起面前的咖啡,往孙菲菲的脸上泼过去,瞬间让她的狰狞和疯狂冷静了下来。
孙菲菲,曾经我很恨你,可现在我忽然明白了,让你成为你这种人的本身,就已经是报应了,你会永远知道许知洲不爱你,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表象,是你坑蒙拐骗得来的。
你将永远战战兢兢,在惶恐中度日,自己逼疯了自己。
孙菲菲抬起通红的眼睛,发了狠地问我:你得意什么?最后,你也没有赢……
孙菲菲错了,从一开始我就退出了战局。
没有去争,自然也就无所谓输赢。
我找房东退了租,开始收拾东西搬离。
毕竟是房东的房子,底下住着许多人,我若是真死在这里,对他们来说挺晦气和惶恐的。
我搬回了父母的老家,长久不回来,院落中长满了杂草,目光触及到熟悉的砖瓦,似乎还能看到父母在世时,我跟许知洲在此悠闲快乐的时光。
那个时候,他爱吃我母亲煮的菱角,喜欢陪我爸下棋和钓鱼。
所有人都公认我们是天生一对,羡慕我们家找个能力出众的帅气好女婿。
甚至在我爸妈出车祸之前,妈妈还偷偷将自己陪嫁的玉镯子塞给我,做我将来的嫁妆。
买墓地花了五万块,我想了想,用余下的钱收买了个住在附近的小姑娘,让她每天给我发一条消息,如果我还活着,就会给她回复,如果哪天没回复了……就拜托她来给我收尸。
原本这笔钱是打算留给闺蜜桃子的。
可我怕吓到她,怕她会伤心难过。
生离死别,总是让人痛苦又无奈的事。
既然决定不辞而别,那就偷偷离开吧。
9
一觉醒来,发现我正躺在医院里。
而我在网上的风评居然反转了许多。
孙菲菲放出我和银行高管的那个视频,就是想用死人毁掉我的清白和生活,可她却忘记了一件事,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我,也快要死了。
被我收买的那个小姑娘在网上分享了自己最近遇到的奇葩事件: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可惜得了癌症,就快要死了。
她花五万块收买我给她收尸,听说她老家就住在这边,几年前父母车祸都去世了,就剩下她自己孤苦伶仃的,最后竟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件事情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有网友同情可怜我,有的伤感跟我同病相怜,也有人佩服我面对死亡时的超绝精神状态。
他们想扒出我的现实身份,却再度沉默了。
余小姐在三年前确诊胃癌,是我的病友呢!她人挺好的,还有善心,有次我因为胃癌发作吐了一地,她明明那么不舒服了,还是帮我打水漱口,帮我拖地,鼓励我活下去……
小余啊,在酒吧里认识的,当时挺喜欢她的,听说很多大老板想包她,她都没愿意,只上白班,后来才知道她得了癌症,拼命工作就是为了治病,挺可怜也挺上进的小姑娘。
这三年来,为了躲避许知洲,我把自己活成了下水道里的老鼠。
可即便是老鼠,一路走来,总有痕迹。
那些网友很快发现,本应虚荣拜金不择手段的我,竟然干干净净地靠自己努力了三年,哪怕为了医药费来回倒班累到昏倒,也没有试图走捷径。
而在三年前就已经被确诊为癌症的我,为什么偏要在生命倒计时的时刻做那些事?
为了她男朋友呗,以前在饭局上见过,好像是孙菲菲安排带来的……
然后,很快又有人发现一个规律。
孙菲菲给许知洲拉的那些投资,跟我傍得大款高度重合,而且在时间上也几乎是同步。
就在众人猜测纷纷的时候,一个爆料贴如重磅炸弹般让所有人错愕不已——
之前网上传出的那个银行高管就是我以前的领导啊,莫名其妙给许知洲的公司拨了一笔贷款,以前我还不懂是为什么,可能就是因为那段视频吧。
我记得,当时带余小姐来饭局,介绍给我们领导认识的人就是孙菲菲……
010
是许知洲把我送到医院的。
他曾到处找我,最后因为那个小姑娘的帖子,把地点锁定在我的老家。
可惜,当他赶到老家时,我已经快不行了。
把我紧急送到医院的时候,他看到了我因为化疗变得光秃秃不得不戴着假发遮掩的模样,他看到我被胃癌折磨到痉挛翻滚,大口大口吐着鲜血的样子。
可现在,面对虚弱苍白躺在病房中的我,他却显得出乎意料的平静。
也是,他都已经不爱我了。
现在的他,有自己的人生和生活。
而我,之于他就是个可怜的故人而已。
我跟医生沟通过,他说你是晚期,只能采取保守治疗,也许还能连续你把你的生命。
他的眼眸低垂着,我才注意到,他的眼底一片青黑,眼白处却是纵横交错的血丝。
从来不抽烟的他,身上竟有股浓烈的烟味。
他又继续说:我跟国外的医院联系过,他们那儿的治疗手段多一些,我联系了几个癌症领域的专家,可能……会让你好受些,不至于太辛苦。
他顿了顿,轻颤的手抚摸在我的脸上,又深吸了一口气:我给你订了下周的机票,国外那边都安排好了,等你身体恢复些,会有人带你过去。
我注视着他的样子,倏忽一笑,扯开干裂的唇:太远了,化疗很痛,不想再遭罪了。
许知洲的唇动了动,最后说了句:好。
他按照我的意愿给我办了出院,重新回到那个破旧的小院子,让我的精神恢复了很多。
令我意外的是,许知洲并没有走。
他也住了下来,带我去钓鱼,给我煮菱角,陪我挖院子后面树林中的山药,就像两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老人家,过着最后平静的生活。
他没有问过我关于当年的事,也没有问过我的癌症病情,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三天的时候,许知洲从集市上买了些红薯,在院中学着我妈妈的样子,烤得甜香浓郁。
以前每逢冬天,我特别怕凉,就爱吃妈妈烤得红薯,抓着许知洲的手,贴在烤好的红薯上,我一口,他一口,暖洋洋的感觉甜进了心里。
可我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了。
望着摆在面前的烤红薯,我一阵沉默,最后问他:你不回去吗?你不该在这里的。
不管怎么样,他都跟孙菲菲结了婚,他是个有妇之夫,终将要告别过去有自己的生活。
许知洲却回答说:用不着回去了。
起初,我并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第五天的早上,一队警察包围了小院子。
孙菲菲死了,是许知洲杀的。
011
见到警察出现的时候,许知洲仍旧冷静。
我虚弱地坐在轮椅上,他无视身后举着枪对着自己的警察,蹲下身给我盖好腿上的毯子。
对不起啊,我第一次杀人,原想着藏的好点儿,晚点被人发现,我能多陪你一段时间。
他冲我笑了笑:看来,藏的还是不够好,对不起,晚晚,我又让你伤心害怕了。
他站起身想走,我倏忽抓住他的手,手上愈加用力: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一直压抑着平静的许知洲,顿时红了眼圈。
他流着泪,哽咽地说了句:因为我恨啊,我不能原谅她,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晚晚,曾经的你有多痛苦,现在的我就有多痛多恨,我没有办法……
我只能要她的命,要我自己的命,不然我该如何面对你?如何补偿你?我最爱的晚晚,曾经捧在手心里都怕摔碎了的人,我怎么就伤害你至此……晚晚,我活不下去的……
他吸了口气,颤抖微凉的手抚摸在我的脸上,强迫地让自己挤出笑容:我的晚晚,是这世上最干净最美好的人,那些泼在你身上的脏水,我用鲜血洗清。
许知洲杀害孙菲菲,做了详细的计划。
他本就是个冷静又缜密的人,全程做着记录。
画面中,他把孙菲菲压在地板上,用一柄水果刀一下又一下面无表情地刺了下去。
视频中,传来孙菲菲惨嚎的痛哭声:我喜欢你啊,我只是为了帮你啊,反正她都快要死了,物尽其用不好吗?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知洲,我才是你的妻子,我们结过婚,领了证,举办过名正言顺的婚礼,我才是那个要跟你相守一生的人,你以前对我这么好,什么都愿意给我……
她不停地拿过往的事情企图唤回许知洲的理性。
可许知洲的刀子仍旧没有停,直到孙菲菲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许知洲冷静地将她的尸体用塑料布裹好,拖进了别墅的下水道里,然后平静地清理房子。
把满是鲜血的衣服鞋子塞进床底下后,他抽了颗烟,因为不习惯,被呛得咳嗽了好几下。
平复之后,他打出了个电话——
你好,我要转移财产。
帮我联系国外的癌症专家,我想送一个人出国。
01
许知洲对自己杀害孙菲菲的事供认不讳。
但他却不肯认罪,对着媒体的镜头,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觉得自己有罪。
除了晚晚,我不欠你们任何人,所以,没有人可以审判我。
亿万富翁突然沦为杀人犯,而且杀害的还是曾经与他在媒体镜头下大秀恩爱的小娇妻。
此事瞬间引起媒体的关注和公众轰动。
那个孙菲菲真是死有余辜,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活体畜牲!
以前还被她不离不弃陪老公创业的故事感动,嗑她跟许知洲甜蜜幸福的童话爱情,没想到背后的故事这么恶心和可怕啊!
我只心疼余晚,车祸的爸妈,破碎的家,癌症的她,生命的最后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当许知洲的死讯传来时,我也已经快不行了。
他从来都是个缜密的人,不想接受审讯为他杀害孙菲菲的事认错,自然就留了后手。
我忽然想起,在自己癌症发作生命即将耗尽的那个晚上。
许知州抱着我在小院的屋檐下看月亮。
我问他:人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以前我被抑郁症折磨到几度沦落到生死边缘的时候,许知州都会求我活下去。
可这一次,他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说:不知道。
他又反问:晚晚,你害怕吗?
我点了点头,又失笑起来:确实,你知道我怕黑,也怕冷。
许知州嗯了一声,将我抱得更紧了,含糊不清地说了句:那我先给你探探路。
当时我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可现在,我忽然明白了。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除了没有出国接受治疗的我。
无数人来看过我,医院走廊中摆满了鲜花,卡片上全是鼓励我活下去的字句。
我躺在重症监护室内,呼吸越来越沉重,最终疲惫地闭上了眼。
冥冥中,我好像回到了父母居住的小院。
爸妈站在门口等着我,旁边还有许知洲。
他们笑着向我招手,我愣了下,绽开笑容地奔向了他们。
夕阳下,小院里,许知洲跟我爸在葡萄藤下下着棋,妈妈端来了刚刚煮好的菱角。
我还是那个余晚,被爸妈宠爱着的余晚,被许知州捧在手心里的余晚。
人都喜欢说,人生若只如初见,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心酸和遗憾。
相遇的时候太过美好,以至于往后的故事发展显得狰狞又让人疼痛。
哪怕是临死前最后绚烂的幻觉光彩,也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