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金沙小说 > 其他类型 > 软萌娇妻勇敢飞,傲娇使君永相随孟弗魏骧全局

软萌娇妻勇敢飞,傲娇使君永相随孟弗魏骧全局

房星本是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片香泽似有魔力,沾上就欲罢不能。便凭着本能驱使,辗转深入。扶背的手移至后腰,腰肢一捻捻,浑似迎风摇摆的弱柳,只恐稍一使力就将它折断。心下生怜,却又忍不住更增贪念,把这柔软若绵的身子揉进怀里,渐失了分寸……孟弗像是涨潮落潮之际无依的浮萍,依着他、攀着他,任他施为。春夜寒凉,帐中温度却节节攀升。不知不觉已是衣衫半褪,露出一片粉腻酥融。魏骧的手又宽又大,骨节分明,布满坚硬的薄茧,掌心略微干燥、粗糙,抚过凝脂似的肌肤,激起一片战栗。孟弗咬唇闭目,修长如玉的颈项仰起,迷迷糊糊地想,这是揉面团呢?另一只大掌已来到脚踝。“咝……”意乱情迷间,这一声不免大煞风景。星眸睁开,眼底欲焰犹自烈烈燃烧。孟弗眼尾湿红,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五郎君,疼——”魏...

主角:孟弗魏骧   更新:2024-11-14 09:53: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孟弗魏骧的其他类型小说《软萌娇妻勇敢飞,傲娇使君永相随孟弗魏骧全局》,由网络作家“房星本是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片香泽似有魔力,沾上就欲罢不能。便凭着本能驱使,辗转深入。扶背的手移至后腰,腰肢一捻捻,浑似迎风摇摆的弱柳,只恐稍一使力就将它折断。心下生怜,却又忍不住更增贪念,把这柔软若绵的身子揉进怀里,渐失了分寸……孟弗像是涨潮落潮之际无依的浮萍,依着他、攀着他,任他施为。春夜寒凉,帐中温度却节节攀升。不知不觉已是衣衫半褪,露出一片粉腻酥融。魏骧的手又宽又大,骨节分明,布满坚硬的薄茧,掌心略微干燥、粗糙,抚过凝脂似的肌肤,激起一片战栗。孟弗咬唇闭目,修长如玉的颈项仰起,迷迷糊糊地想,这是揉面团呢?另一只大掌已来到脚踝。“咝……”意乱情迷间,这一声不免大煞风景。星眸睁开,眼底欲焰犹自烈烈燃烧。孟弗眼尾湿红,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五郎君,疼——”魏...

《软萌娇妻勇敢飞,傲娇使君永相随孟弗魏骧全局》精彩片段


这片香泽似有魔力,沾上就欲罢不能。便凭着本能驱使,辗转深入。

扶背的手移至后腰,腰肢一捻捻,浑似迎风摇摆的弱柳,只恐稍一使力就将它折断。

心下生怜,却又忍不住更增贪念,把这柔软若绵的身子揉进怀里,渐失了分寸……

孟弗像是涨潮落潮之际无依的浮萍,依着他、攀着他,任他施为。

春夜寒凉,帐中温度却节节攀升。

不知不觉已是衣衫半褪,露出一片粉腻酥融。

魏骧的手又宽又大,骨节分明,布满坚硬的薄茧,掌心略微干燥、粗糙,抚过凝脂似的肌肤,激起一片战栗。

孟弗咬唇闭目,修长如玉的颈项仰起,迷迷糊糊地想,这是揉面团呢?

另一只大掌已来到脚踝。

“咝……”

意乱情迷间,这一声不免大煞风景。

星眸睁开,眼底欲焰犹自烈烈燃烧。

孟弗眼尾湿红,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五郎君,疼——”

魏骧僵了一下,“我……”他一时忘情,忘记她还伤着。

刚刚还紧密纠缠的俩人分了开,孟弗拉起滑落到肘弯的上衣遮住香肩。

魏骧气息微乱,胸膛起伏急促,看上去不太好受。

孟弗见状,似有不忍,吞吞吐吐道:“不然,妾用手……”

魏骧愣住。

孟弗苦着脸:“别处也行。”

魏骧盯着她,眉心逐渐拧成了个疙瘩。

豁然起身,一语不发,阔步出了军帐。

孟弗抚胸长出一口气,忍不住吐槽:“也太硬了。”亲热之前不知卸甲,硌得生疼。

探头伸颈往外看了看,心想,事情应该算是蒙混过去了。

谅他也不会对个伤号怎么样,紧绷的神经总算得以松缓。

时候本就不早了,白日奔波,又经那一场兵祸,这一放松下来就止不住犯困。

稍作清理,把揉乱的衣裙重新穿好,矮几搬下床榻,疲累地躺倒。

这营地并不是战时临时搭建的那种,长麟军长期驻扎于此,魏骧又常宿军中,环境虽简陋了点,被褥什么的倒还算干净。

孟弗又是个不择床的,上下眼皮很快打起了架。

魏骧冲了个冷水澡回来,榻上的人呼吸轻匀,已经睡着了。

孟弗都诧异自己能一觉睡到天亮。

早膳送来,除了粟米粥、腌咸菜,还有一碟肉干。

昨天那个勤务小兵说,他们将军治理军队严明,处处以身作则,和普通士兵吃同样的饭菜、用同样的被褥,从不贪安逸之乐。

军中除了上层军官将领,寻常兵卒不常见荤腥,将军既然和他们同锅而食,自然也是一样。那碟肉干还是额外给她加的。

孟弗挑眉,能和士兵同甘共苦打成一片的将军才能得人心,这是一个很朴素的道理,却并不容易做到。

“你们将军不错嘛。”她随口道。

方才洗漱回来,她在营帐里转悠了一圈,发现书案上摞着吴子、六韬、练兵实纪等兵书,都翻得起毛边了。带兵练兵的空隙还能坚持学习,习惯挺好。

勤务小兵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是!将军不仅和我们一同生活、一起进食,还亲自指导我们训练。这次和保义军作战,将军也身先士卒……”

无论是军使还是刺史,地位无疑都是高于士兵的,而魏骧的身份又不止如此,他还是节度使的儿子。

可他却并不高高在上,相反,他尊重并善待每一个兵士。

自从他担任长麟军使以来,在他的震慑之下,军中再无人敢克扣伙食,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士兵们生活有了保障,也有了杀敌建功的盼头,自然信服他、愿意给他卖命。

孟弗看出来了,这是魏骧的小迷弟。

“你们将军呢?”

“晨练该结束了,将军他——”

话说一半,魏骧步入帐中。

勤务小兵退下,两人安静吃饭。

孟弗知道食不言寝不语,但这上坟一样的氛围,实在让人消化不良。

“五郎君,你昨晚睡得好吗?”

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了,孟弗不确定他昨晚有没有和自己同榻,还是另找了地方歇宿。

仔细观察,发现他眼下一圈淡青,心道,这本该养尊处优的军二代过得也并不安逸啊,又要处理公务又要带兵打仗的,瞧,都有黑眼圈了。

手中的筷箸停住,魏骧掀起眼皮看向对面,仿佛洞穿了她所想,神情微微复杂。

“你……”

见他终于开口接茬,孟弗来了精神,静等他后面的话。

其实魏骧是想问,她的睡姿是否一直如此的……不羁。

昨晚临睡之际,两人各占半张床榻,她睡颜恬静,看上去还透着几分乖巧。

结果吹熄灯不一会儿,先是一只手臂横在了他胸前,跟着一条腿也搭了上来,而且很会挑位置。

才洗得冷水澡很快不起作用。

帮她放归原位,不一会儿又故态复萌。

两人就这样反反复复拉锯着,最后是魏骧妥协了。那点重量于他可以忽略不计,也就由她去了。

谁想那只是个开始。

一整晚,数不清她变换了多少姿势。

原本头朝南,后来是东南、东、东北……硬是在榻上转了半个圈,脚丫子都杵他下颏上来了。

魏骧只好将她抱回放平,上半身圈在怀里,下半身夹在两腿间,总算消停了下来。

清晨睁眼,胸口趴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而他整个人已被挤到了榻沿……

“无事。”魏骧摇摇头,最终没问出口。

其实问了也没用。

孟弗每天醒来都安安稳稳躺在床上,枕着软枕盖着衾被,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睡姿极稳、睡相上佳。

如果谁当着她的面说她睡得乱七八糟、梦里环游世界,她会毫不犹豫认定对方是在污蔑,纯纯的污蔑。

这边早饭刚结束,就有人来通传,说是辕门外有个牵驴的唐姓书生,口口声声要找他的孟贤弟。

来人正是唐涵。

昨日,亲眼见着孟弗脱险后,唐涵急忙就去找驴。此去京都路远迢迢,这头倾尽半个身家买下的驴还是很重要的。

找驴回来就听闻孟弗被那个神兵天降一样的将军带走了。

唐涵担心别不是孟贤弟犯了什么事。问村民、村民也不知就里,只好一路打听着来到了长麟军驻扎地。

“要把人轰走吗将军?”

“别别!那人我认识。”孟弗看了眼魏骧,“……路上结识的,挺好一书生。”

魏骧转头吩咐:“把人带进来。”

按理,孟弗身为女眷,不宜见外客,应该避让到屏风后去。但她没动,魏骧也没提。

唐涵甫入账就用目光四处搜寻,看来看去也没见着孟贤弟。

帐中除了他和引见的士兵,就两个人。一个是昨日见过的将军,一个……

他本不该盯着人家女眷瞧,这很失礼。

正要移开视线,忽地定住。两眼渐渐发直。


“贝州刺史声称,是副使马忠煽动部下、聚众作乱,战败后才流窜到咱们蔚州境内——”

作为国家北部屏障,麓川镇一直肩负着抵御蛮族南侵的责任,和相邻的保义、扬波等镇一同捍卫着中原地区的安危。

但这三镇并非铁板一块,麓川和保义二镇更是长期交恶、摩擦不断,关系一向不睦。

保义节度使史坤觊觎麓川镇已久,野心勃勃地想要将之吞并入腹。

据密探情报,麓川节度使魏磐去岁旧疾发作,大病了一场,身体大不如前。派来镇守蔚州的这第五个儿子,此前一直在京都,年前才返回麓川。虽不知根底,但年纪轻轻,想必没什么临战经验。

史坤于是决定试探一下虚实,再伺机而动。

若是个软柿子……

不想这柿子非但不软,还扎手得厉害。

贝州刺史史锋是史坤的亲弟弟,和魏骧一样,同样身兼军使之职。

青霄出面就此事与贝州方面交涉,史锋紧忙甩锅,将所有罪责全都推诿到一个副使身上。

“史锋坚称对此毫不知情,都是马忠及其党羽干的,至于那些被俘的士兵,五郎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也算替他出了口恶气。”青霄看了自家郎君一眼,“属下让他交出马忠,他说马忠早已不知逃到何处去了,或许就藏匿于咱们蔚州也未可知。如果在贝州擒获,他自当第一时间给咱们送来。”

魏骧大马金刀坐于长案后,手里拿着史锋致歉的信函,一目数行扫完,将信函掷于桌案,冷哼一声。

“烧掠我村落,杀伤我百姓,就想这么了事?传令下去,即刻点兵,待亥时一过——”

“郎君之意?”

“有降兵指证马忠逃回了贝州境内,既然他史锋找不到人,我不介意代劳。”

青霄会意:“属下这就去安排!”

魏骧又命勤务兵召集将领,商议并部署作战计划。

正如孟弗所料,刺史府并未因她的骤然失踪掀起多大的波澜。

收到消息,闵娘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人暗中搜查全城,同时派人去西郊军营报信。

她做了她该做的,自然也就没什么可着急上火的。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个侍妾。

兰茜几个嘴上不提,心底都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是丢了还是被掳了,永远不回来才好呢。

可谁知,仅过了一晚,消失的人就又回来了。还是坐着五郎君的马车回来的!

“她当真跑去找五郎君了?”

“那还有假?她亲口跟闵娘说的,我亲耳听到……”

兰茜沉脸不语,剩下绿韵碧珠两个在那撅唇撇嘴,一递一声狐狸精的骂。

这没什么,只要不骂到跟前来,孟弗都只当不知道。

谁人背后无人言?再说被骂两句又不会掉块肉,真割肉才疼呢。

逃跑失败已经足够心痛,看着空荡荡的首饰匣子,更是痛心疾首。

她的首饰,还有她的那些银饼,全都装在包裹里。

没了,都没了,她成了穷光蛋了。

孟弗抱着空匣子,真情实感地又呜呜掉了两滴泪。

不过她很快就振作起来。

破财消灾,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她坐起身,重重握了下拳,决定化悲愤为食欲。

“摆饭吧,我饿了,等会儿吃它个三大碗——”

扭头就见春盎和秋盈一脸狐疑地盯着她。

关于去军中找五郎君的说法,别人或许相信,她二人却是将信将疑。

她俩都是从方家跟过来的,孟娘子情不情愿她们还不清楚吗?之前也不见对五郎君多上心,突然就寻夫去了。

就算要去找五郎君,何必避开她们?刺史府的人或许会拦着,她们俩却是乐见其成的。

两人心中有了猜测,因而更加了几分小心,寸步不离地跟着孟弗,就连如厕门口都有两尊门神守着。

坐监似的孟弗:“……”

贝州。

史锋防着魏骧报复,提前也做了相应部署,但并不认为魏骧敢轻易挑起战端。

就算要打,也得回去请示一下他老子吧?这一来一回,至少也得耽搁几天。

然而他还真敢。

当天夜里,大群兵马像潮水似的冲入贝州边城。

战士们的喊杀声、战马的嘶鸣声很快于夜色里汇成一片。

突如其来的攻击,加上长麟军的迅猛攻势,保义军措手不及,城门迅速失守。

长麟军连战连胜,一路摧枯拉朽,不到天亮就兵临贝州治所高鑫城下……

史锋见势不妙,丢下部队,带着十多个卫士,惶惶如丧家之犬,弃城逃跑了。

魏骧占据了贝州,并没有就此收手,之后人不卸甲、马不解鞍、连续急行军,不到三日又拿下了柳州。

史坤当机立断,割下马忠人头快马加鞭送给了魏骧。

魏骧这才停止攻势,然而占去的城池却是无论如何不肯吐出来。

史坤气急败坏,再三谴使质问。魏骧置之不理。

使者也气得跳脚,称自家节帅已派人赴京,请天子主持公道。

青霄回:“巧了,我家五郎君也已派人进京,贝柳二州究竟归谁所有,咱们就恭听圣裁吧。”

就像节度使一职父死子继,但仍需朝廷册命、授予旌节,走完这个流程才名正言顺一样;藩镇之间若有摩擦龃龉,往往也会由朝廷出面调停。

但朝廷充其量也就是个和事佬,是打是和最后还是取决于各方实力及各自情况。

就在魏骧出兵的同时,保义镇西边和南边的两个军镇也趁机发难,保义一时四面楚歌。

谁让史坤人如其名,就像个搅屎棍,东戳西撩,人缘稀烂。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也不怪别人落井下石。他要是哪天掉水里,鱼都得朝他吐唾沫。

青霄本来担心会不会因此挑起两州大战,看眼下史坤左支右绌疲于应付的模样,才知自己是多虑了。

贝柳二州都已安排了军队驻守,皆是长麟军中的精锐,看样子五郎君是不打算还回去的了。

“郎君,史坤眼下腹背受敌,咱们何不乘胜追击?”

魏骧审时度势,觉得时机未到。

保义镇实力雄厚,并不输麓川镇,夺去这两州尚算师出有名,真要全面开战,必然有更多军镇被牵扯进来,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理。

届时保义和麓川两败俱伤,得利的只会是他人。

“还不到时候,再等等。”

回到营帐,躺在榻上,衾枕间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幽香。

明明距离那一晚已过去十来日……

合上眼,强逼自己入睡。

若有若无的香气很快化为一只无形的手,在心间轻轻搔动着,身体也跟着躁动起来。

魏骧豁然坐起,下榻后随手扯过外袍穿上,边朝外走边吩咐,“备马,回城!”


每当外出打猎满载而归时,他们便在傍晚燃起篝火,在用火烤制食物的过程中,互相拉手围着火堆跳舞,以表达收获战利品的喜悦心情,同时祈盼火神保佑人畜平安、恩赐更多的猎物。

久而久之,相沿成俗。

今日正是他们的火神节,为了这次晚会,他们已做了许久的准备。

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本就澄静的夜空,也点燃了村民们的激情。

附近几个村落的人陆续赶了来,不难看出都“盛装打扮”了—番,穿上了最崭新最颜色的衣裳。

大家欢聚—起,先由村正祭酒烧纸,表达了—番对祖先的真挚感恩以及对幸福生活的质朴礼赞,而后男女老少便围着篝火纵情放歌起舞。

高亢嘹亮的歌声,热情洋溢的舞步,感染了孟弗。

自打到了这里,她还从没感受过这样纯粹无忧的欢乐时光,不禁跃跃欲试起来。

起身拉魏骧,魏骧这次没有顺着她。

“你瞧那些村民,又不必非得能歌善舞,手脚会动就成。来嘛,干坐着多无趣,感受—下气氛。”

“你自己去。”

任孟弗如何拖拽,魏骧大马金刀坐着,兀自岿然不动。

孟弗哼了—声,抛下他,自己加入了欢庆。

村民围着篝火连成圈,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动作并不复杂,挺胸立腰,顿足踏地、两手舞动,上身附随而动,时而模拟矫健的大雁, 时而又似彪悍的奔马,蓬勃而有力,自如且悠然。

到了后面,大家更是乱跳—通,全不讲章法了。

有—小队人专门负责击鼓的,那鼓身扁圆形,羊皮绷的鼓面,周边装饰各色绒线、绒球及铜铃,非常精致漂亮。

而且不似常见的鼓那般笨重,很小巧,可挂于腰间胸前,也可以持在手中。

孟弗过去时要了—面在手,右手持鼓,左手有节奏地拍击鼓面,同时跟随鼓点韵律舞动起来。

之前有薄纱障面,没人知道她的模样,这会儿拿下帏帽,靓妆露出,黛眉粉面樱桃口……但这会儿无人注意她的容貌,都被绕身飞舞的那—缕缕彩色绒线所吸引。

奔放跃动的舞步,那样敏捷明快,给人以极强的感官冲击,极能调动人的情绪;伴随着激动人心的鼓声,丰收的喜悦、生活的欢乐,洒向每—个人心里、每—个角落。

气氛更加热烈。

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多是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的,他们也没闲着,都在拍掌击节,大声叫好。

场地旁的魏骧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也在看人群中的孟弗。

孟弗已在村民的起哄声中跳起了胡旋舞。丝毫不见扭捏,大方舒展,—如喝水那样自然简单。

胡旋舞最大的特点是节拍鲜明、奔腾欢快,多旋转、蹬踏。

只见她心应弦,手应鼓,在鼓乐声中急速起舞;玉臂轻舒,裙衣斜曳,姣美的身姿旋转起来,像蓬草迎风飘飖,像雪花空中纷飞,节奏之快,连飞奔的车轮都比她缓慢,连急速的旋风也为之逊色,左旋右旋不知疲倦,千圈万周永不停歇,快速多变到观者几乎不能看出她的脸和背,也猜不透她什么时候才能跳完。

她今日穿的这件骑服倒正适合跳这个舞,纤腰窄袖,长腿锦靴,甚是利落,圆转时裙摆翻飞,绽开又收拢、收拢又绽开,如朵朵浮云,艳丽容貌更似盛放牡丹,晃得人目眩神迷。


这个商队中等规模,差不多二百来个人。

依附商队行路的不在少数,有零散商贾,有传经授教的僧侣,还有三教九流的乐工、艺妓、昆仑奴,当然像孟弗这样探亲访友的人也大有人在。

商队有专门的镖人组成的卫队,安全无虞。

骆驼驮运货物,小部分人骑马,大部分人和孟弗一样骑驴。

马匹昂贵,饲养成本也高,所以寻常人出门一般是用驴或骡子,虽被称为“劣乘”,但价格低廉还好养,很受老百姓欢迎。

孟弗买驴倒不是因为它便宜,而是她不会骑马。

这驴……除了倔强、固执,硌屁股,也挺好的。

国朝每隔三十里设置一个驿站,到了驿站人可以喝茶歇脚,驴马骆驼也可以补充水分和草料。

“咱们接下来要一直作伴到京都,你这样可不行啊。”

孟弗刚从驿站后厨要了两根胡萝卜回来,就听见一个书生蹲在马厩里正一脸诚恳地跟他的驴谈心。

他愁容满面,他的驴看上去也很烦。

孟弗走过去把准备自己吃的那根胡萝卜递给他,“等会儿上路,把胡萝卜吊在驴前头,保准它好好走路。”

书生对她说得办法将信将疑,还是起身认真道了谢。

“在下唐涵,敢问兄台贵姓?”

“孟。”

两人互序了年齿,唐涵要年长两岁。

唐涵见孟弗找了木杆和麻线开始绑自己手里的胡萝卜,再看看她身旁的驴,“孟贤弟,莫非你这驴也——”

“是啊,它也很叛逆。”

孟弗叹气。

也怪她买得急了,没能亲自考察。

那闲汉拍着胸脯跟她保证,什么性情温驯、吃苦耐劳、听从使役……这些优点一个也没见着。从上路开始这家伙就消极怠工,还不能催,一催就原地打转。

孟弗一路都要被它转吐了,没晕过车,晕起驴了。

看来不仅人和人需要磨合,人与牲口也需要磨合,等磨合出默契应该会好些。

可她哪有功夫跟它慢慢磨,还不知刺史府的人会不会追上来,胡萝卜这招要是再没用,就只能考虑让它下岗了。

唐涵一脸心有戚戚焉,再看孟弗顿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再次上路不久,唐涵惊喜道:“孟贤弟,你这法子果然有用!”

唐涵依孟弗之言,将胡萝卜挂在驴嘴前它看得到吃不到的位置,犟驴以为往前一步胡萝卜就能到嘴,一步一步再一步,嘴越要咬、脚越会赶,就这么一直追赶下去,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很远……

左后方的孟弗也正用绑着胡萝卜的木杆钓驴,不过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会往身后看一眼。

春盎她们若是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会先回刺史府告诉闵娘。

闵娘会如何做呢?或许会以为她遭到了略卖人,被拐了。

刺史府丢了女眷,家丑不可外扬,最多暗中搜索全城……

总不至于倒霉到魏骧今日回府。

就算他今日回去,一个姬妾,值不值得兴师动众还不好说呢。

纵使派兵往外追捕,届时她应该已经到了相邻的保义镇,那是保义节度使辖下,可就不是麓川镇的地盘了。

孟弗不由庆幸,幸好密阳位于与保义镇接壤处。

再看向正前方,太阳快要落山了。

天黑前不知能不能赶到下一个驿站,顺利的话明天就能抵达保义镇。

孟弗临时抱佛脚,双手合十,心里默默念诵,“路过的神仙,不管你哪一家的,保佑魏骧别那么快回府,保佑我顺顺利利抵达……”

商队人多货众,行程算不上快,眼看日将落山,到底没能赶上下一个驿站,就打算往就近的村落歇宿。

快要到村口时,走在前面的镖人突然停下。

“不好!”

跟着就听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还有喊叫声顺风传来,由远及近。

正前方,村民正一窝蜂鬼哭狼嚎往外跑。村子的西北角,火光闪烁、浓烟滚滚。

有经验的人一眼看出,这个村子十有八九是遭了匪祸或兵乱。十有八九是后者。

“调头!快调头!”

如果碰到一般寻衅或盗窃的歹人,商队自能应付。

这也是为何那么多人愿意依附商队行路的缘故——能壮声势,轻易没人敢招惹。

可一旦碰到这种正规军,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乱兵比起流匪来不遑多让,甚至更为可怕,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于他们都只是家常便饭。

商队要倾全力护住商货财物,自顾不暇,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眼见村民已经冲了过来,反应过来的孟弗也急忙拨转驴头。

还好还好,有个代步的,四条腿总比两条腿跑得快。

谁料这犟驴它——又又又开始原地打转了。

孟弗傻眼。刚才一番忙乱,胡萝卜不知掉哪里去了,这可怎么办?

唐涵那边情况更惨。

他那驴受了惊便不走寻常路,逆着人流一味往后退,眼看就要退进村里。

这是驮羊入虎口啊,什么仇什么怨!

唐涵已经能听到喊杀声,咬咬牙滚到地上,爬起来就跑。

“孟贤弟?孟贤弟?!孟——”

一扭头,孟弗和她的驴还在那打转呢。

“孟贤弟,那些人要杀过来了,快跳下来!”

“大哥大姐大爷大妈,给点力行不行?”眼见沟通无效,孟弗气得拍了它脑门一掌,“关键时刻掉链子,你是想被人做成驴肉火烧吗?!”

什么都靠不住,还是得靠自己。

孟弗正要跳驴腿行,那驴竟然停止了自转,改走直道了。

可能刚刚那一掌打通了它任督二脉?

孟弗顾不得表示欣慰,骑着驴嘚嘚嘚一溜小跑。经过唐涵身边,伸手拉了他一把。这是头健驴,驮两个人不成问题。

这时乱兵已经发现了商队的存在。

劫掠村子所得有限,商队就不同了,商队是大肥羊,乱兵怎么肯放过?

一个呼哨集合起来,提刀追杀而来。

唐涵回头,看着那些跑得慢的村民一个个倒在屠刀之下,心里既痛且恨,“这些人本该保家卫国,却残杀自家百姓,真——啊呀!”

合该着倒霉,地面上不知谁挖了道堑壕,上面还铺了层茅草,驴一脚踏空,背上俩人都被甩了下去。

孟弗滚了好几圈才停,整个都被摔懵了。

醒过神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近在耳畔。

是一个三四岁的女娃,不知是商队里的还是村子里的,许是和大人失散了,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阿爹,阿娘……”

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许多人从她身边经过,没有人停下。

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个人自扫门前雪,想活命就不能滥发善心。

孟弗移开视线,扶着腰,一瘸一拐去找自己的驴。

“不听不看,与你无关……管得过来么?又不是菩萨,就算是也是个残肢断腿的泥菩萨,别想着普度众生了,先把河给过了吧……各人自有各人命。”

嘴里念叨着、念叨着,脚步还是慢了下来。

仰头骂了句天,一跺脚,转身走回到小女孩身边。

唐涵才从堑壕里爬出来,就看到孟弗弯腰正要去抱一个小女孩。

他松了口气。跟着听到什么动静,侧头看去。

几个骑着马的兵匪呼啸而来,所过之处,凡是喘着气的活物都被他们砍翻在地。

当先一骑眨眼到了孟弗近前。

唐涵眸光急缩,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眼睁睁看着那刀朝孟贤弟砍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伴随着破空之声,一箭凌空射来——

孟弗没想到这些人来得这么快。

将女孩护在怀里,仓促回首,以为必死无疑了。

却见远处射来一箭,正中兵匪眉心。

兵匪双目圆瞠,屠刀掉落,人也重重仆倒在地。

孟弗愣了愣,寻着箭来的方向看去。

薄暮余晖中,一位白袍红缨的年轻将军策马而来。

在他身后是更多的黑甲士兵,那些士兵追着乱军而去,白袍将军经过孟弗身边时却勒停了马。

孟弗死里逃生,感激涕零:“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大恩大德……”

差点又顺嘴说出那句“必当重报”,想起方九娘给的教训,又吞了回去。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回头必在家中给将军立个生祠,日日焚香祭拜——”

说着朝恩公看去。

白袍将军垂眼,居高临下看着她,剑眉星眸,英武不凡。

后面要说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孟弗仰着头,彻底傻了眼。

怎、怎会是魏骧???!


孟弗一猜便知魏骧为何突然冷落自己。

忙大抵是真的,必然也有方绪的因素。

按说不该。

初来密阳的路上,方绪策马追上来时,她唱念做打了那一场,他那些亲卫可都是瞧在眼里的。作为一个男人,魏骧心里不可能不膈应,不然入府后她也不会坐了那么久冷板凳。

至于之后两人之间发生的变化,应该是见色起意、色迷心窍。

简而言之,心中的欲冲淡了心中的厌恶,于是才有了她这阵子的风光。

可刺扎进肉里,并没有拔出,一旦旧事重新翻起,就会化脓破溃、进而发作。何况自己已名副其实成了他的女人,之前能忽略的,现在恐怕只会更加放大。

披香院愁云惨淡,仿佛天塌了一般。

秋盈更是忧心忡忡,疑心那日县令娘子的话传进了五郎君耳朵里。

她与春盎也并不知究竟,孟娘子与十郎君之间万一真的曾有过一段……

“娘子别信那些人的话,五郎君这阵子虽没回来,咱们披香院的一应待遇如常,并未被克扣。日常吃用不曾短缺,改造练功房那些匠人也不曾懈怠半分。”

孟弗坐在湖中亭里,趴在栏杆上往水里丢鱼食。

听了秋盈的话,心中暗想,魏骧贵人事忙,一时忘了吩咐也是有的,时日久了,府里的人反应过来,岂能不见风使舵?届时吃穿用度不被克扣到底才怪。

“真要是吃不上饭了,我会给你俩遣散费的。我的那些头面首饰,你俩尽管挑。只要魏骧对我还有一丝情……算了不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不管有没有那一丝情分在,我都会想办法求他把你们送回方府去。”至于院子里其他伺候的人,本就是刺史府的,也省了操心。

孟弗这么说倒不是画大饼。

她也想直接给钱,可她没有哇。

自与魏骧实打实滚到一起,披香院赏赐从未断过,绫罗珍宝不缺,唯独不见现钱,出门购物自有府里人结账,她钱袋比脸都干净。

之所以如此,无非上回逃跑的事并没有完全打消魏骧的疑虑,他心里还存有疑影。

不过没关系,眼看失宠在即,届时一个被打入“冷宫”的侍妾,谁还会在意?

没准儿脱身更容易了。

就是脱身以后的盘费……虽然珍宝首饰比钱更值钱,但那些东西不易携带出府,而且上面都有徽记,只怕她前脚使出去,后脚就被顺藤摸瓜了。

再有,顺利出逃以后呢?万一再碰上兵乱……

秋盈见她面上没事人似的,盯着湖面的双眼却渐渐发怔,有些畏惧、有些茫然。

暗忖,看来孟娘子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意。

“娘子别胡思乱想,也别发愁,五郎君总不能一直不回。一夜夫妻百夜恩,等他回来,你找个机会探探,未必没有回旋余地。”

孟弗见她满脸都写着同情和“我懂”的字样,觉得胡思乱想的还不知是谁。

她愁的是前路难行,至于魏骧的态度,还真无所谓。

却忘了,无论她愿不愿承认,她现在都是魏的妾侍。

魏骧是她的恩主,魏骧的态度直接决定她的去留,亦或生死。

-

月底时,魏骧终于从军中归来,只因要招待一位贵宾,好像是南边普泰镇的来使。

普泰镇前任节度使死在史坤手上,这次围打保义镇就有普泰的军队。

“奴婢打听了,来者是普泰节度使第三子,听闻带了女眷来的,娘子不若先准备起来,说不准五郎君会叫你陪同待客。”

然而让秋盈失望了,魏骧既没来后院,也没有派人知会她什么。

正当孟弗以为今晚没她事了的时候,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侍女捧着套舞衣进了披香院。

“你说什么?五郎君让我们娘子献舞?”春盎拔高了声音,满是不可置信。

其实她完全不必如此惊讶。

高门大族的宴筵上,让姬妾侍宴劝酒、唱曲献舞都是常有的事,将婢女侍妾随手转赠给宾客也并不为奇。

可,前阵子五郎君对孟娘子是那样上心,还以为孟娘子在五郎君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秋盈走上前:“我记得留芳苑现养着一班女乐,叫她们献艺更合适吧?”

达官贵人家豢养以声色歌舞事人的乐舞艺伎是这时候的风尚,设宴招待宾客时若无乐人舞姬助兴,反倒显得失礼。

孟弗无意间得知了这些人的存在,还兴致勃勃地要登门拜访,切磋一二。

这多失身份呐?被春盎秋盈死活劝住了。

那小侍女抿嘴笑:“这是五郎君的吩咐,咱们说了可不算。何况那些人献舞和孟姬献舞又有什么分别呢?孟姬还是快点更衣吧,前面已经开席了,孟姬表现好点,没准儿还有更好的前程等着你呢。”

小侍女留下舞衣就离开了。

春盎和秋盈都替孟弗感到屈辱。

“当着人前跳舞……拿娘子当什么人了!”

孟弗倒不觉得当众跳舞是件屈辱的事。

舞蹈对她而言从来都是毕生的爱好,也是治愈的良方。

漫长的人生、枯燥的生活,高兴了、难过了,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无妨。旋转、跳跃,尽情享受完一支舞蹈的时光,一切便都烟消云散了。

然而在这个时代,舞,连带着跳舞的人,都被打上了低贱的标签,并不被高看为艺术。

纵使跳得再好,最终的出路要么是被显贵收入后宅,要么年老色衰后去教导别家姬妾,就像她之前教方九娘那样。

所以刚刚那个侍女也没说错,她与留芳苑那些舞姬本质上并无不同。

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有的人只愿意自己独占,有的人却不介意在喜庆的日子里放出来供宾客玩赏娱乐……

孟弗并非自怨自艾。

她改变不了时代,也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

怨恨也好,不平也罢,都是无用的情绪,没什么用。

她在想献舞之后会发生的事。

瞧方才那小侍女话里话外的意思,魏骧大概会把她赠送给那位贵宾。

唉,本以为失宠了更好脱身,倒忘了还有被转手的可能。

也是,养着多浪费粮食啊,不如送出去吃别人家的大米,还能落份人情。

孟弗由着春盎和秋盈给自己更衣,仰头长吁了一口气。

虽然看得透,也看得开,但被当个物件一样送来送去,这感受还真是——糟糕透顶。

只有安慰自己,一回生二回熟,左右比魏骧难糊弄的应该难找。

但愿那位贵宾不是脑满肠肥的屠夫模样……

前厅。

坐高堂,施绛纱,金樽玉盘,推杯换盏。

四角皆有灯架,照得厅内亮如白昼。

魏骧位于上首,旁边即是此次的贵宾——普泰节度使第三子严凭。下首左侧是严三郎的陪同人员,右侧则是作陪的州衙僚佐。

宾主相谈甚欢。

忽而丝竹声起。

闵娘事先已请示过是否安排舞乐助兴,魏骧点了头。

是以余光瞥到有一舞姬袅袅进厅时,魏骧并未过多留意,仍旧偏首与严凭低声交谈着。

直到一声鼓响——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