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飞速转动,思索该如何脱身。
即使跪趴着,我能感觉到,皇帝探究的目光落在我的脊背上,激起满身的鸡皮疙瘩。
我不答,他也没再追问,空气中是厚重的压迫感。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像极了被猫盯上的老鼠,无处可逃。
「皇后,你可记得,当年你初入宫之时,母后跟你说的话。」
我缓缓直起身子,温声说道:
「记得。母后说,后宫不得干政。」
皇帝点点头:「所以,皇后现在可以告诉朕了吗?」
我垂下双眸,敛去眼中的冷漠。
「臣妾谨记母后教诲,所以并不曾用心记录陆相的名单。」
皇帝的声音冷下来:「皇后,你要抗旨?」
我重新趴在地上:「臣妾不敢,臣妾谨遵母后教诲。兹事体大,臣妾不敢任性妄为。求陛下明察。」
皇帝冷哼道:「朕竟不知,朕这向来恭谨克礼的皇后,也有如此胆大的时刻。」
「想保住陆相?朕成全你。」
「萱儿,你自请废后,朕承诺留下陆相全族性命。」
07
当皇帝于数年后,重又唤我「萱儿」,我知道,帝后之间这稀薄的情分,已然消失殆尽。
我不眷恋这后位,但我并不相信,皇帝大动干戈,使丞相全族锒铛入狱的目的,是为了废后。
想通此中利害,我直起身子,直视皇帝。
「陛下,臣妾可以自请废后,但当日,是臣妾的父兄把臣妾送入宫中。」
「若要离宫,也得是臣妾的父兄亲自来迎。」
「但如今,臣妾的父兄均为国镇守边关。臣妾恳求陛下,宽限些许时日,容臣妾飞鸽传书,请父兄回京,接臣妾回家。」
皇帝似有些意外,眯起眼睛看我。
半晌,他随手一掷,手中杯盏砸落在我身旁。
「萱儿,朕劝你,不该管的事,不要管。」
「否则,朕也不敢保证,下一个出事的,会不会是宋家。」
说完,皇帝甩袖离去。
我瘫软在地,冷汗湿透衣襟。
容嬷嬷赶紧上前,把我扶至软榻上。
「娘娘……」
嬷嬷欲言又止。
我制止了她。
「嬷嬷,形势生变,有些事不得不做。」
「父亲的教诲,言犹在耳。」
「今日,以父兄的功勋要挟陛下,已是兵行险着。我们该加快速度了。」
一夜无眠,辗转反侧至东方既白,方才勉强入睡。
然心头沉重,约莫半个时辰,便悠悠转醒,索性起身,吩咐容嬷嬷安排早膳。
容嬷嬷前脚出发御膳房,后脚便又急匆匆回来,给我带回来一个消息。
东面小国进犯,形势堪忧,早朝上,皇帝已下旨,镇国大将军霍广带五千精兵迎敌,力求速战速决。
霍将军,正是丽妃的父亲。
我在袭人的困意中猛然惊醒。
霍家!是霍家!
皇帝的下一个目标,是霍家!
08
顾不上多加解释,我吩咐容嬷嬷,差人把丽妃请到寿坤宫,务必要快。
随即,我修书一封,交与容嬷嬷,以秘密通道送出宫,送到二兄长手上。
他离京最近,现如今,唯有指望他了。
丽妃很快来到,我将前因后果与她细说分明,她气得拍案而起。
「我霍家对得起天地良心,皇帝今日竟如此心狠手辣。」
随即,她二话不说,朝我咣当跪下。
「娘娘,求您救霍家于水火。」
「无论事成与否,有生之年,臣妾供您差遣,万死不辞。」
我把丽妃扶起,告诉她,可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
现如今,困于这深宫中,我们能做的,唯有等待。
终究是自己的骨肉血亲,等待的过程中,丽妃心急如焚,唯有靠沿着我的正殿踱步缓解焦虑。
走着走着,她突然脸色苍白,扶着墙,弯腰「哇」一声呕吐起来。
我本以为是她过于忧虑,让容嬷嬷把她扶过来,示意她静坐等待。
谁知,容嬷嬷一看便觉有异,细细询问下,丽妃方才顿悟,葵水已三月未至。
这是大事,了不得的大事。我不敢耽误,急传太医。
皇帝与太医同时到达寿坤宫,随之而来的,还有众妃嫔。
等待太医诊脉的过程中,寿坤宫鸦雀无声。
几位太医轮番诊脉,几经确认后,扑通朝皇帝跪下。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丽妃娘娘是喜脉。」
这是皇宫的第一个孩子。
皇帝大喜,当即安排张进保,把最好的补品送往丽妃宫中。
同时,把霍夫人请进宫,陪伴丽妃安心养胎。
合宫喜气洋洋,只有我遍体生寒。
霍夫人和丽妃都在宫中,这是要挟霍将军最有力的筹码。
若二兄长不能及时赶到,此局无解!
09
事情安排妥当,众人正欲散去,沈玉宫中的婢女急急忙忙赶来,人未到,声音先至。
「不好了,不好了,玉嫔娘娘心绞痛晕倒了!」
她急匆匆小跑进来,扑通跪在皇帝面前。
「求陛下可怜可怜玉嫔娘娘吧。」
「您日日陪她用早膳,今日您下朝了直接过来寿坤宫,玉嫔娘娘久等不到,突然心绞痛晕倒了!」
皇帝的手还牵着丽妃,听婢女这么一嚷嚷,手下意识地松开,抬脚想走。
丽妃一把拉住皇帝,与他十指相扣。
「陛下,臣妾现在有些许紧张,也有些许害怕,您能不能陪陪臣妾?」
她的手做作地捂上肚子,朝皇帝身边靠过去。
皇帝犹豫了一会儿,朝婢女挥挥手:「你回去好生照看玉嫔娘娘,朕晚点时候再过去看她。」
丽妃跟着皇帝走了,即将转出寿坤宫大门时,她回身,朝我轻轻勾起嘴角。
我知道,她在报复皇帝。
不是着急么?不是心疼玉嫔么?
那就让皇帝好好地疼一疼。
虽然做法幼稚得很,但丽妃自小舞刀弄枪长大,本就心思单纯,没有什么心眼。
这些许的报复爽感能让她缓解等待的焦虑,也不失为好事一桩。
我目送众人离去,竟有些羡慕丽妃的天真单纯。
古来皆如此,聪慧之人,必更易于自扰。
我独自一人在寿坤宫中,从日正当中等到日头西斜,终于在傍晚时分,容嬷嬷轻轻走近,往我手心里塞了一张小纸张。
展开,上面是二兄长的笔迹。
「妥。」
容嬷嬷把纸张吞入腹中,我高悬了一整天的心,终于落回原位。
形势终究比人强,多救一个,日后,朝野的动荡便能减少一分。
10
丽妃那日的举动刺激了玉嫔,玉嫔发了狠,日日缠着皇帝不放。
敬事房向我汇报,皇帝夜夜翻的都是玉嫔的绿头牌,甚至留宿玉嫔宫中。
更离谱的是,皇帝间或会因夜间过度劳累,取消次日的早朝。
君王不早朝啊……
我内心长叹一声,心底终是惆怅的。
当初夺嫡大战,陆相,霍将军和我父亲,几位肱骨之臣,是在几番衡量下才选择站队太子。
彼时的太子,性情温润,品行兼优,心系苍生。
大家一致认为他会是一代明君。
这也是我当初愿意入宫为后的原因。
若君王贤明,我愿用心辅佐。
短短几年,当初一心为民的少年,已面目全非。
我吩咐下去,命御膳房给陛下准备充足的补品,务必确保陛下的身体健康。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我已经很久没见到皇帝了。
听闻南方洪涝,无数灾民流离失所,奏折像雪花一般飞到皇帝的桌面上。
奈何,皇帝已经许久未曾踏足他的御书房了。
眼看朝堂之上闹得不可开交,已隐隐有崩溃之象,我没有办法,亲至玉嫔宫中,求见皇帝。
已是巳时,皇帝仍熟睡未起,玉嫔出来迎我。
只见她身着轻薄纱衣,酥胸半露,摇曳着来到我面前。
随意福了福身子:
「请皇后娘娘恕罪,昨夜伺候陛下过于劳累,身子不爽利,不能给娘娘行大礼。」
我冷冷看她一眼,转身端坐主位,告诉她:「本宫就等在这里,等到皇帝愿意见本宫为止。」
玉嫔无奈,转身进了内间,半个时辰后,皇帝睡眼惺松地走出来。
「皇后找朕,所为何事?」
许久不见,皇帝竟已脚步虚浮,脸上是纵欲过度后无法掩饰的疲惫。
我把从御书房里拿过来的所有与水患有关的奏折,全部递到皇帝面前。
「陛下,臣妾无意干政。但事情紧迫,请陛下尽早安排人治理水患,同时开仓放粮,搭建临时避难所,妥善安置灾民。」
皇帝看着厚厚的一堆奏折,皱起了眉。
玉嫔在旁咯咯咯直笑。
「陛下,这有何难,调派军队回京,统统镇压即可。」
「哪有皇后娘娘说的那么麻烦。」
「不过是一群刁民,不值得陛下费心。」
皇帝抬起他因纵欲过度而耷拉的眼皮,看向候在一旁的张进保。
「按玉嫔的话拟旨,宣宋太尉领兵回京,镇压灾民。」
说完,皇帝便搂着玉嫔的腰回里间去了。
这一刻,我的血,凉了。
11
宋太尉不敢抗旨,很快班师回朝。
宋家军长驻北境二十载,抵御游牧民族入侵,朝廷方得二十年安稳。
如今重兵回撤,边境空虚,一想到此,我便头皮发麻。
路途遥远,因重兵回撤,士兵所带物件甚多,故脚程极慢。
待宋家军终于抵达长安城外,已是来年阳春三月。
水患早已褪去,逃难的灾民凭借骨子里的韧性,熬过最艰难的日子,也在长安城落地生根。
大军暂无其他安排,宋太尉便令大军暂退二十里地,安营扎寨。
一日,皇帝心血来潮,召集所有妃嫔,到玉嫔宫中,表演才艺。
我只觉荒谬。
皇帝却兴致高涨,看得龙颜大悦。
突然,张进保连滚带爬进入主殿,慌里慌张跪在皇帝面前。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皇帝一手搂着玉嫔,一手捏着酒杯,懒洋洋地问:
「何事?」
张进保脸色惨白。
「启禀陛下,北方游牧民族入侵,朝着长安城一路攻打过来,方才收到急报,离长安城仅200里地!」
皇帝脸色一僵,似不敢置信。
「霍将军呢!传朕旨意,命霍将军速速前往拦截!」
张进保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回陛下,东面小国进犯时,霍将军领旨出兵,至今未归。」
「朕派去的人……」
皇帝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口。
他突然看到我,眼前一亮,像看到救星。
「宋太尉!宋太尉刚刚班师回朝!」
「传朕旨意,命宋太尉带领军队,全力迎敌,不得有误!」
我垂下眼眸。
皇帝,你亲自放进来的敌军,恐怕,得要你自己来迎。
12
敌军以摧枯拉朽之势长驱直入,沿途几乎毫无阻滞,直取长安。
皇帝慌了,连下十二道圣旨,要求宋太尉迎敌。
宋家军似老翁入定,按兵不动。
皇帝震怒,以废后相要挟,要求宋太尉立即出兵。
我受够了他的愚蠢,在他再一次叫嚣着要废后时,直接交出凤印。
第二日,长安城破!
收到消息的时候,皇帝脸色灰败,从他的龙椅上跌落在地。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抬头茫然四顾,文武百官已作鸟兽散,除了张进保,他身边连个服侍的太监都没有了。
「城破了?城为什么会破?」
「朕有宋太尉,有镇国大将军!两位爱卿用兵如神,守护江山几十载!」
「有他们在,城怎么可能会破!」
「朕还有陆相,陆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得陆相者可得天下!」
「朕的长安城,怎么可能会破!」
我缓缓走进大殿。
皇帝看到我,如看到救星一般,扑上前牵起我的手。
「皇后,他们都骗朕的,对不对?」
「你来告诉朕,朕的江山,固若金汤。」
我甩开他的手。
「李启政,事到如今,你想起陆相和霍将军了。」
「你派去截杀霍将军的人,给你复命了吗?」
皇帝跌跌撞撞后退几步,撞到身后的大柱子才堪堪停下。
他像见了鬼一样望向我。
「朕的密旨,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猜的。」
「东边小国根本不足为患,你竟然不顾群臣反对,一意孤行派霍将军出征。这其中必定有诈。」
「你已经对陆相下手,下一个,不是宋家,就是霍家。」
「如果不是我二兄长施救及时,一代武将,威名赫赫,将死于自己誓死效忠的君主之手。」
李启政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宋灵萱,你日日困于繁文缛节,何时变得如此聪慧。」
我看着他,似看向自己这几年糜烂的岁月。
「李启政,当日你根基未稳,执意立我为后,不就存了借宋家势的心思。」
「爹爹从小教我,为黎民请命。」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不愿再看局势动荡,所以愿意入宫为后。若你为明君,我自当用心辅佐。」
「可惜,你沉迷女色,置数万计的灾民于不顾。」
「如今,你有何资格指责我困于世俗。」
「我心系的,是这天下苍生!」
「你永远不会懂!」
李启政跌落在地,痛哭流涕。
「这是朕九死一生到手的江山!」
「几位爱卿于朕有恩,却也如泰山压顶一般,朕贵为天子,却也永远越不过他们!」
「不能权倾天下,处处受缚于人,这江山,有何用!」
「有何用!!!」
我冷冷地看着他。
「所以,如今,你一手毁掉无数人用心守护的江山,你满意了吗?」
13
李启政满脸呆滞,跌坐地上,沉默不语。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起身往殿外走去。
「玉儿,玉儿,张进保,玉儿在哪里,快去找她!」
「城破了,敌军很快就到,玉儿她会害怕。」
这时,有娇媚的笑声从帷幕后传出来。
在李启政震惊的眼神中,沈玉缓缓现身。
「启政哥哥,你在担心我吗?」
「谢谢你,这种时候,还能想到我。」
「但是,很遗憾地告诉你,如今,你的江山,是我的了。」
李启政整个人都要碎掉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沈玉面前,伸手拥她入怀。
「玉儿,你别怕,你别怕。」
沈玉嫌弃地推开他。
我看不下去了,开口道:「轩辕公主,别来无恙啊。」
李启政反复崩溃着。
「轩辕公主?你是轩辕玉?破城的是你的军队?」
轩辕玉点头。
「对,是我。蠢货。」
她挑眉,饶有兴趣地看我。
「皇后娘娘好眼光。」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
我笑。
「请叫我宋灵萱。」
「见到公主的第一眼,我就猜到了公主的身份。」
李启政又崩溃了。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她是轩辕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垂眸看他,越看越像个蠢货。
「你带轩辕玉回宫,就是要利用她打破后宫的平衡。」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带回来一个恶魔。」
「今日的结局,不过是你自作自受罢了。」
李启政在反复的刺激中终于承受不住,噗一声吐出一口血,蔫蔫靠旁边的柱子上不说话了。
他终于闭嘴,轩辕玉笑着问我:
「姐姐是如何发现我的身份的?」
我指指自己的额头。
「我,宋灵萱。自小在边关长大。跟你们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你们身上那股特属于游牧民族的味道,我一闻便知。 」
「身为游牧民族却养得肤色白净,千娇百媚。除了轩辕公主,还能有谁。」
轩辕玉还陷在我的上一句话里出不来。
她甚至抬起水袖闻了闻。
「味道?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我有些无语。
这时,珍妃走进来,温柔地笑着说道:「姐姐的意思是,你好臭。」
14
轩辕玉恼羞成怒,她尖声喝到:
「来人!来人啊!把她们俩给我拖下去!」
没有人进殿。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我们:
「等我登基做了女皇,我一定把你们俩发配为军妓,让你们俩被千人骑万人睡。」
我忍不住笑出声。
「轩辕公主,你应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脸色一白。
「你什么意思?」
我说:「公主你仔细听一听,刚刚已经快要来到皇宫里的打杀声,现在还有吗?」
轩辕玉愣住了。
这时,整个长安城,安安静静。
别说军队的呐喊声,连窗外的蝉呜声都听不到了。
巨大的恐慌使她浑身颤抖。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我笑。
「公主,你大概是被即将到来的喜悦冲昏了头,你忘了我宋氏几十万大军一直驻扎在长安城外。」
「为什么你们的进攻势如破竹?」
「那是我故意放你们进来的啊。」
「跟你们打了二十多年,实在是太烦了。」
「索性把你的精锐部队瓮中捉鳖吧。」
「一了百了。」
轩辕玉两腿一软,刚好跌坐在李启政旁边。
我看着他们俩,竟觉得男才女貌,十分般配。
于是喊人把他们俩一起拖下去了。
15
事情都处理完了,长安城又恢复了平静。
陆家霍家和宋家,几家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也商量不出来由谁当皇帝。
这苦差事,无人认领。
最后,珍儿提议,一人一票,票数最多的当皇帝。
结果出来,竟然所有人都选了我。
除了我自己。
于是,三个月后,我苦着脸参加了自己的登基大典。
我的第一道旨意,便是本朝男女平等。不管是读书、科举、入仕,不以性别论长短,只以才能见真章。
一时间,女子纷纷走出闺阁,各自精彩。
宋家军与霍家军各自归位,边境恢复平静。
太平盛世,初见雏形。
陆相自称年事已高,力荐珍儿伴我左右。
一个月后,丽儿产子,孩子白白胖胖十分可爱。
我很高兴,翻了几天诗书,给孩子赐名。
丽儿总担心我会因为废帝的血脉嫌弃孩子,我告诉她,我爱这个孩子,是因为孩子本身,与血脉无关。
三个老头儿闲不住,日日赖在宫里,美其名曰帮丽儿带孩子。
其实自个儿玩得比谁都欢。
至于李启政和轩辕玉,我留下了他们的命,把他们关在同一个牢房里,任由他们日夜相对。
后来有一日,我批阅奏折睡着了。
梦里,是落英缤纷的长安街,我一身红装,打马过长街。
长兄跟在我身后,高声唤我。
我回头,朝他笑。
「哥哥,谁说女子不如男?萱儿要这天下苍生都知道,萱儿会一直守护着他们。」
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