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寡淡冷情,却唯独对我这个暖榻的美姬疼惜入骨。
芙蓉帐暖,萧台烬掐着我的腰一下又一下接着亲。
「婉婉,本王的乖婉婉。」
我紧咬着下唇,莹白的肩布满了红痕,泪珠子都浸了出来。
我不叫婉婉。
婉婉是宫里的那位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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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贵妃宫里洒扫的一名宫女。
那晚贵妃承宠后叫水,当值的宫女突染疟疾,便遣我替她去送水。
屋里的暖炉烧的很热,烘着黏糊糊的气味直往鼻子里钻,贵妃手还勾在皇帝的脖子上,桃花眼里风情弥漫,轻微地喘着气。
「你瞧着面生,从前怎么没见过你伺候?」
帝王威严的脸凑近了我,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从他眼底看到了一缕翻涌上来的欲色。
「皇上~」
还未等我回话,贵妃娇嗔的声音缠了过来。
「瞧你!还是这般爱拈酸吃醋的。朕不过是看她样貌与你有几分相像罢了。」
皇帝用指节蹭着贵妃的鼻尖,覆身欺压而上,惹得贵妃惊呼连连。
我捧着水盂跪在地上,听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贵妃命人扇肿了我的脸。
第三日,皇帝来贵妃宫里用膳时特命我布菜,贵妃当即变了脸色。
「本宫为你寻了个好去处。」
隔天贵妃遣退了宫人,将我叫到跟前。
她让我去摄政王府,做个暖床的婢妾。
摄政王权倾朝野,野心勃勃。
「放你在萧台烬身边,是要你为本宫留意他是否有异心,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来向本宫汇报。」
贵妃摆弄着蔻色的指甲。
「本宫听说你还有个妹妹,你出宫后,本宫会替你好好疼她的。」
我将头抵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
「奴婢愿为贵妃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
我收拾着包裹等着摄政王府的人来接,几个宫女围在一旁冷嘲热讽。
「听说那摄政王暴虐成性,至今没有婚配的原因就是无人敢嫁!」
「啧啧啧!我让你勾引皇上出风头,真庆幸那天晚上我拉肚子!」
「就是!我们送水那么多回也没事,怎么偏偏就她被皇上注意,犯狐媚子劲儿也不挑挑地方!」
萝卜拉着我的衣袖,哭得眼睛又红又肿。
「姐姐可不可以带着萝卜一起去,萝卜一定乖乖听话!你答应过萝卜的,无论去哪都会带着萝卜的!」
萝卜的名字是我起的。
我见她又干又瘦,跟我们吃得细萝卜一样。
萝卜喜欢这个名字。
「萝卜好吃,萝卜甜,不像树皮干巴巴剌得嗓子疼。」
为了不再整日啃干树皮,我们来了襄阳城又进了宫。
「不行!你要留在宫里!」
我厉声呵斥萝卜,心脏那疼得几乎要痉挛,以往的所有努力顷刻间都变得溃不成军。
我捏着攒下的几两碎银子搁在萝卜的手心紧紧握住,又去扯脖子上的玉牌。
每年贵妃生辰时,皇帝都会特赦一批宫女出宫。
今年,萝卜定能被选中。
「你姐姐是去给男人暖床,如何带上你啊?」
「她这么小,知道什么叫暖床吗?」
「守着这样一个狐媚子姐姐,怎么会不知道啊!怕是早就学了些勾引男人的伎俩,这才毛遂自荐的吧!」
嬉笑声闹成一团。
我走上前去,抡圆了胳膊朝一个宫女的脸上扇了过去。
她倒在地上哎呦地叫唤,一半脸已经肿起老高。
有人见状,叉着腰挺着胸脯来骂我。
我握紧了拳头卯足了劲朝她胸前抡去。
她捂着胸退了好几步,连泪珠子都疼得浸了出来。
剩下那几个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再上前来。
「萝卜你记着!从今日起,有人敢伤你分毫,就是硌掉牙也要撕扯块她的肉下来!」
萝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姐姐,我们不寻那个哥哥了吗?」
「不寻了萝卜,以后我们只寻活。」
*
萧府倒不是一味极尽奢华,反而布置得颇为风雅,廊院亭桥,精美奇巧。
这般的清雅素净,倒叫人很难想象这里的主人是那位暴虐无道的摄政王。
嬷嬷引着我跪在厅堂外,从窗户看去,可见黄松木架上摆满了书籍,有人坐在桌前看书。
「王爷,贵妃的人送来了。」
「嗯,嬷嬷安排就是。」
嬷嬷颔首领命,彷佛意料之中。
路上我听萧府小厮说起过,萧台烬不近女色,以往巴结的那些勋贵送来的美人都被安排做了粗使丫鬟。
可贵妃要的东西,岂是一个粗使丫鬟能探听到的。
我必须要留在萧台烬的身边伺候。
想到这,我跪着朝前挪了几步。
「贵妃有句话让奴婢带给王爷。」
没有声音回应我。
直到嬷嬷用手指点了点我。
「王爷让你进去回话。」
*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匍匐在厅堂的地上,将身子伏得极低。
「这是贵妃说的?」
萧台烬手掌大力地掐住我的脖子,迫使我抬起了头。
他神色不虞,眼底郁郁沉沉,双唇紧抿成线,透着一股子雕塑般的凌厉之色。
当然不是。
这话是皇帝说的。
贵妃缠得皇帝难舍难分时,皇帝便是这样哄贵妃。
「千真万确。」
我决心赌上一赌。
萧台烬却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我的脸,似乎发现了比这个回答更让他痴迷的东西。
「所以,她送你来。」
他笑得别扭至极,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的攥住我,眼底的探究显而易见。
「既是贵妃想让本王暂时的排解寂寞,本王也不好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心意。」
犹如淬了毒的冰冷从嗓子里面溢出来,语气再次阴鸷了几分。
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抱到了太师椅上,膝盖抵在硬处,我的手被他捉住,压在后腰上。
他的力气很大,我感觉的手腕都要被他折断了。
疼痛和恐惧让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想控制自己的喉咙,却丝毫没有办法。
如同暴雨拍打着海棠,花朵自风中颤抖,飘飘落落,散落了一地的花瓣儿。
*
萧台烬寡淡冷情,却唯独对我这个暖榻的疼惜入骨。
他认真地问了我的名字,我想了想回答他:「虞晚乔。」
萧台烬说虞家出美人,是个好名字。
我被封为虞姬,夜夜婉转承宠。
那些做了粗使丫鬟的美人不甘心,说我不过是借了张贵妃的脸风光。
萧台烬命人拔了那些美人的舌头,他似乎不喜欢有人议论我长得像贵妃这件事。
芙蓉帐暖,萧台烬掐着我的腰一下又一下接着亲。
「婉婉,本王的婉婉。」
我紧咬着下唇,莹白的肩布满了红痕,泪珠子都浸了出来。
那个夜里,我捧着水盂跪在地上。
听见皇帝便是这样唤着贵妃的。
*
我每日要去贵妃宫里听训。
端了一杯滚烫的茶水跪在地上,直到水温合适饮用再捧到贵妃面前。
萧台烬看出我手指的红肿,可他一次都没有询问过。
争风吃醋的游戏,他乐在其中。
封虞姬的那日,贵妃朝我狠狠甩了巴掌过来。
护甲在我的脸上划了长长一道血痕,我被扇倒在地上,又急忙爬起来跪好。
「你一个小小婢妾竟爬到了王姬的位子,现在人人都说这妖媚爬床的本事是从贵妃宫里学去的,本宫不得不管教你。」
「娘娘管教的是,是奴婢下贱,偷学了些狐媚爬床丢了娘娘的脸,奴婢该打!」
我谦卑的姿态让贵妃很是受用。
照例灌了我一碗避子汤后,便打发了我。
我掐算着时间,提着裙摆绕着小路去寻萝卜。
贵妃纵然跋扈,却为着我还有利用价值,将萝卜安排了妥当。
萝卜梳着女官的发髻,跟着教习姑姑学识字算数。
宫里的婢女也分三六九等,级别高一些的便是女官。
可掌管教习新入宫的宫女,所以需认字明理。
再等上几个月,就是贵妃的生辰。
而那时萝卜也能识些字,会些算法,便能多条生路。
这是我忍辱度日的唯一盼头。
贪心跟萝卜多嘱咐了几句,便忘了时辰。
从宫里赶回王府的路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城中街道早已没了人,唯有马车驶过车轮辘辘的声音。
我用手指翻转着手帕,思索着一会该如何向萧台烬解释。
突然间,马蹄急踏,发出一声嘶鸣声。
紧接着,轿帘被掀开,一个身影灵活地钻进了轿子里来。
一个天旋地转,我被他压在了身下,虽然看不清他的脸,我却仍能感受到有灼灼的目光在注视着我。
黑仄的角落里,两个人的身体紧密贴合,他的呼吸在我的颈间徘徊。
此人身手矫捷,轿夫随从怕都已经遭了他的毒手。
「若你今日敢伤我分毫,萧台烬定不会放过你!」
我确实慌了,并祈祷萧台烬这三个字对他会有些威慑力。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在我后腰上游走的手掌,忽然变成了大力的钳制。
他温热的指腹贴在我的唇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着。鼻息凑近我的耳畔,声音低沉醇厚。
「那你说说,怎么个不放过呢?」
「王......王爷?」
我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去,刚才强撑着的力气都泄了个干净。
「刚刚不是还唤我萧台烬?」
他的唇停在我耳畔,若有若无的触感。
「再唤一声来听听。」
我不由眉头轻拧,萧台烬的这种恶趣味让人窒息。
哪怕他要我做替身,借着宠爱我去试探贵妃的心意。
我都没有此刻这般厌恶他。
他扮作歹人游戏一场,而我已如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
「妾身不敢。」
我终于失了耐心。
身体被抵在轿榻上,我避无可避,伸手试图推开他,却被他抓住手腕,举到头顶彻底按住。
因为这个动作,我被迫挺起了身体。绫罗包裹的弧度就这么朝他怀里送去。
相碰的一刹那,他喉咙溢出一声呢喃。
唇舌被肆无忌惮地侵犯,与以往很是不同,他喘气迫切,似乎彻底失控。
我挣扎着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吃痛,终于退开。
马车的轿帘被轿夫卷了起来。
王府到了。
凉风猛然涌了进来,吹散刚刚车内那一阵令人意乱情迷的旖旎。
借着月光,我看到萧台烬薄唇上一片湿润的水光,彰显着刚刚亲吻的激烈。
以及整张脸都写满了被人扫了兴致的不悦。
「容妾身回府梳洗一番再来侍奉王爷。」
我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
萧台烬不为所动,丝毫没有想要起身的意思。
眼里愠色渐浓,风雨欲来。
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脸怎么回事?」
我心头一颤,想遮掩已是来不及。
「她不该碰你的脸。」
见我不语,萧台烬自己猜出了缘由。
他当真爱极了我这张脸。
第二日宫里便传出消息:贵妃被禁足后宫。
我不必再日日前去听训,也没有了萝卜的消息。
*
萧台烬宠爱我比从前更甚。
郊外的马场,他环着我的腰将我抱上马。
我紧贴在马背上,手里的缰绳攥得死死的。
惹来萧台烬一阵笑,又细声安抚着我:
「别怕,本王为你牵着马。」
不料马突然受惊,缰绳勒红了萧台烬的掌心很快脱落了出去。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那马疯了一般朝着树林尽头跑。
树林的尽头是万丈悬崖,任人或者马掉下去都会摔得粉身碎骨。
我夹紧马肚子,挺起了身姿,勒紧手中的缰绳。
生死关头,伪装已然没了任何意义。
马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硬生生被我拽停在悬崖边上。
被追上来的萧台烬一目了然。
「你会骑马。」
他的气息都还未来及喘匀。
「家中兄长曾是军中养马的。」
萧台烬扶着我下马,我看到他的掌心渗出了血丝。
「仔细说来听听。」
他没有完全信了我的说辞。
我意领神会,干脆将身世交代个清楚。
不过是虞晚乔的。
因为我的身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