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孙宸醒了过来。
神识还有些模糊，剑，鲜血，兵戈，种种嘈杂的记忆浮现出来。
“我已经死了吧。”孙宸彻底恢复了神识。
周遭的一切都让他觉得陌生，混沌一片，就像是在海底沉浮。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能随波逐流。
“接下来，会去哪里？”孙宸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也不知道皇兄守住燕国了吗？”
“我已经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
无声的沉默，孙宸的神识又一次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宸的神识开始慢慢的消散了。
一介武夫，没有肉身支持，神识能够坚持这么久已经很让人惊讶了。
这只能归结于孙宸确实武道通玄，意志远超常人，再加上执念深重，所以神识坚韧至此。
可他终究还是人，已经到达了极限。
等到神识灵魂消亡，孙宸在这个世界上便再无痕迹。
……
突然间光芒射出。
道道光芒从一片虚无中映射出来，如果孙宸还醒着，他就能看到面前的空间如同平静水面皱起波纹般，怦然破碎。
一阵吸力传来，孙宸的灵魂连带神识沿着光芒射过来的方向被吸了进去。
灵魂力量不再流逝，逐渐凝结成了实体，神识也在慢慢的苏醒过来。
孙宸又一次醒了过来。
钢铁的流质在孙宸脚下流淌，不远处的火焰凝结成一束束的花，温热的风伴着歌声传入孙宸的耳朵。
歌声的每一个音节晦涩难明，却又在人脑海里浮现出无穷的知识。
更远处的天边，无数的符号组成一条河流从灰暗的天空中落下，其中又有一些符号组成的奇怪生物游荡。
孙宸先是接受了自己已经成鬼的事实，后来实在是卡死了，看着眼前的一切愣住了。
“人死后都会来这吗？”孙宸摸了摸头，他现在的灵魂有如实质般，有了触觉，听觉，所以生前的习惯就显现了出来。
“那接下来该干嘛？”
毕竟是第一次当鬼，没什么经验，所以孙宸打算先去最显眼得地方的看看。
这里最显眼的地方自然是远处的天河了。
走了一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就连反常的地面以及花朵也是没有危险，仿佛是个装饰。
就在快要靠近天河的时候，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袭来，孙宸本能的运转气机，横飞出去。
还没来得及诧异为什么死后还能运转气机，孙宸就看见那条远比湖泊河海还要宽广的天河轰然崩塌，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机从天河中喷涌而出。
“这也是剑气！”
看着眼前那道比之山脉大小有过之无不及的剑气，冲破天河，在钢铁流淌的地面上划开鸿沟一路冲破了这方小世界。
此般灭世景象，孙宸非但没有半分恐慌，反而跃跃欲试。
没死之前，孙宸是燕国公认的第一剑客，飞剑摘花百步之内取人首级也不过等闲。
可看着眼前的这道剑气，他仿佛看到了剑道的尽头，剑意之宏大，威力之绝伦，孙宸从未想过剑道可以达到如此地步。
“这才是能够称作天下第一的剑客嘛。”
“这才是剑道啊。”孙宸越加兴奋。
这时孙宸发现，其实那并不是一条天河，现在崩散开来化为两条天河矗立于天地之间。
一道人影从里面冲了出来，道道符号幻化成的生物仿佛重若千钧，砸进地上的钢铁流质内，而后披着铁质的铠甲站了起来。
火焰凝结成的花朵朝着原本天河所在的位置开始凝聚，赤色的巨人顶天立地。
漆黑的天空中雷霆组成的长蛇不断游动。
整个世界都在针对着那位刚刚打破天河的身影。
只见那道身影手持三尺青锋，抗衡整片天地。
一剑斩出。
坚固无比的铁铠破碎，无数符号顿灭。
赤色巨人被拦腰斩断。
半边天空雷霆尽碎。
两条天河波纹涌动，浩瀚的意志杀意沸腾，铁甲，巨人，雷霆，瞬间一切复原。
“怎么，以为吃定我了？”那道人影轻笑。
随后他迎着天河，不退反进，无数的规则锁链崩断，万事万物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影响他分毫。
执剑斩天而行。
一道天河彻底崩溃，另一道也是暂时溃散。
整个世界开始崩塌，无数的空间裂缝显现。
浩瀚的意志愤怒，惊惧……
……
“我去，要炸了。”孙宸连忙跳起来，运转全身气机朝着外面跑去。
孙宸虽然是剑客，轻功也着实了得，可还是比不过这方世界崩塌的速度。
努力的向前，却还是在一点一点的被裂缝吞噬。
“罢了，也不知道这是哪？人死如灯灭，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反正也出不去了，葬在这里也算还行，就是不知道那道剑气的主人是谁。”
空间裂缝吞噬了孙宸。
执剑斩天的人影又一次出现，一把抓住了还在坠落的孙宸。
……
是梦吗？孙宸看到了生前的所有记忆。
燕国帝皇老来得子，对这幼子宠爱有加。
其他三位兄长也对这个老幺呵护倍至，一开始是因为他们的父皇，所以他们在面子上要做好。
后来是发现这个老四虽然纨绔，终日吃喝玩乐，但一切都在限度之内，没什么出格的举动。
可这个老四也有个优点就是说话好听，和皇宫之内的每一个人关系都好到离谱，上至老皇帝皇子，下到太监宫女都把对这个四皇子有很深的感情。
直到十八九岁的时候，他迷上了听书。
听多了说书人的故事，总会对那个所谓江湖心生向往，于是他就一个人跑出了皇宫。
这一走就是三年，哪怕是他父皇举国寻找，也没有找到他半分踪迹。
直到纵横江湖二十多年的一代魔头被人斩于剑下。
他才再度出现在天下人的视野中。
无数的江湖中人都记住了那个与国同姓的大燕四皇子，孙宸。
没有人知道他三年间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孙宸横空出世就是新的天下第一了。
接下来的几年间，武林便只是孙宸一个人的神话。
一人一剑，压的整个江湖喘不过气。
后来老皇帝驾崩，大皇子继位，其他两位皇子在这几年间被大皇子的手腕弄得心服口服，甚至自愿辅佐。
至于孙宸，等到老皇帝下葬，守灵结束后，他就又离开了皇宫。
在燕国境内最享盛名的湖泊旁建了一座山庄，不问世事。
一心扑在了剑道上。
直到遇上了百年难遇的天灾，燕国两年间粮食近乎颗粒未收，遍地尸骨，军队粮饷不能供给。
这时北方的游牧骑兵借势南下，燕国一败再败，临近灭国。
“燕国护佑我孙宸三十载，今日换我了。”
“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战败之过不在于燕国，只是天时不在而已。”
一人一剑一白马，去了北方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一刻，天下人又一次明白了这燕国第一剑客的含义，一骑而已，凭据天险，硬生生拖住了南下的两万主力骑兵三天三夜，完成了从古至今未有的壮举。
孙宸也力竭而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