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出了门。
坐在马车上,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我犹豫着,要不然,逃吧。
但是能逃到哪里去呢?
我迷茫了。
我爹是六品长史,我是温府的嫡出小姐,逃走做个平民百姓?
可我身无长物,也没有一技之长,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更重要的是,我若逃了,娘亲怎么办,爹爹怎么办,温府一家上下老小怎么办?
镇国公府位高权重,若是镇国公发怒,只怕温府将鸡犬不宁。
所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老老实实坐在马车上,来到了护国寺。
护国寺是东岳国第一大寺庙,香火鼎盛。
小厮带着我来到了厢房里。
娘亲,娘亲!
我终于见到母亲了。
母亲还是那么美,一双杏眼,不施粉黛,虽然端庄大气,但到底比不过阮姨娘媚骨天成。
玥儿,你怎么来了?
母亲见我来了,惊讶道。
你明日就要成亲了,不好好在府中准备,怎么还出了门。
母亲见我出来寻她。
止不住地絮絮叨叨。
我担心娘亲,就闹着出门要来寻娘亲,爹爹说不过我,就同意啦!
我伏在母亲的膝头,撒娇道。
闻着母亲身上熟悉的味道,我莫名心安。
娘亲伤得重吗?
我看向母亲的双腿。
没事,就是崴了一下,已经上了药,不碍事的。
母亲安慰我道。
流民撞过来的时候,幸好有位书生替我挡了一下,这才避免了灾祸。
书生?
又是书生,今天我已经听到两次书生了。
那倒是真的要好好谢谢他了。
我随口附和道。
对了,娘的腿脚不方便,你替娘过去道谢吧,那人就在隔壁,他伤得重些,暂时下不了床。
母亲说道。
好,女儿这就过去。
我站起身来。
隔壁厢房的门关着。
我敲了敲门。
请进来。
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响起。
我推门进去,榻上,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侧卧着。
我替家母来谢谢恩人。
我向书生行了个礼。
家母?
你是温夫人的女儿吗?
书生问道。
正是。
我点了点头。
母亲腿脚不便,无法来向恩人道谢。
恩人姓甚名谁?
家住何处?
改日定备下薄礼上门。
不必,出门在外,互相帮助是常事。
书生笑道。
我姓甄,单名一个让字。
姑娘快回去吧,我腿脚不便,不能送姑娘了。
甄让指了指他受伤的腿。
我点点头,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我还未与母亲说正事。
自然是十分不耐烦与他在这里寒暄。
想必这甄让也看出来了,才会出声催我走。
倒是个十分会看眼色的人。
娘亲,你交代的事办好了。
我推开厢房的门。
这么快?
母亲问道。
道个谢而已嘛。
我满不在乎道。
你这丫头,又敷衍人家。
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这么偷奸耍滑。
母亲笑骂道。
娘亲!
我不嫁了!
我抓住机会,切入正题。
啊?
怎么不嫁了?
母亲大吃一惊。
我不喜欢左延东!
我不能嫁他,我会死的!
我语无伦次,乱说一句。
玥儿,你不要害怕,女子都是要嫁人的。
母亲以为我是害怕了。
娘亲,我真的不喜欢左延东,我不能嫁给他!
我不能把真实原因说给母亲听,简直要急哭了。
玥儿,嫁人并不一定要嫁自己喜欢的人。
你看我和你爹爹,他喜欢阮姨娘,但那又怎样呢?
这温府的当家主母是我。
她再怎么得宠,也越不过我去。
我生的女儿是嫡女,她生的女儿是庶女。
连这门好的亲事,她的女儿都要让给我的女儿。
母亲敦敦善诱,一片赤诚。
我却感到绝望了。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温府。
母亲也坐着轿子回来了。
她说要给我准备出嫁的东西,不能在庙里再耽搁了。
我还没有死心,还在想不嫁去镇国公府的办法。
要不然……装疯卖傻?
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镇国公府总不会要一个痴傻的主母吧!
到时候,他们主动退亲,温府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但是,镇国公也不傻。
万一让他看出来我是装的,那可就大祸临头了!
我连忙唤了碧桃过来。
碧桃,你可知,有没有什么药物,能让人痴傻一两天?
圣医堂应该有吧。
碧桃迟疑道,她也不能肯定,碧桃是温府的家生子,自小生长在温府,没接触过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你偷偷出府一趟,别惊动其他人,给我去圣医堂买来。
我嘱咐碧桃。
姑娘要这个药做什么?
碧桃奇怪地问。
你就别问啦!
让你去你就去。
我看天色不早了,赶紧催促碧桃。
是。
碧桃走了。
我坐在屋内,等着碧桃回来。
用过晚膳后,碧桃回来了。
买回来了吗?
我急忙问道。
姑娘,买回来了。
碧桃点点头。
快,拿来给我!
我高兴得要跳起来。
碧桃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白色粉末。
我一把夺过来,将粉末倒入茶杯子,一饮而尽。
姑娘……碧桃欲言又止。
怎么啦?
我问道。
碧桃摇了摇头。
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我正要交代碧桃明日之事,便觉得头晕晕沉沉的,眼皮也沉得紧。
不行了,好困啊。
我撑不住了,倒头睡了过去。
姑娘,碧桃也是为了您好。
苒姑娘说了,您这是紧张,等到成亲以后,就好了。
苒姑娘跟您姐妹情深,特意寻了这包安睡散来,您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