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正午时分。
秦林的菜市口人潮涌动。
县太爷安大人命令一下,刽子手大刀一挥,刀刃便要落下。
听说,梁将军在囚犯将要被斩首之际赶到,愕然叫停,不由分说便冲上斩首台,怒气腾腾的大声质问着死刑犯,你姐姐是不是你唆使去毒害你丈夫的?
听说,与着急的梁将军所不同的是,囚犯在梁将军耳边低语了一小会儿后,那个囚犯便开始像个疯子一般大笑着,笑得浑身乱颤,而梁将军的脸色也随着囚犯的笑声变得毫无血色,跌跌撞撞的走下了斩首台。
此后,酒肆,客栈,戏院……人多的地方无不都在传播那时梁将军的所作所为。
所有人在猜测,梁将军同那个死囚是何关系。
为何震怒着急,又为何失望落魄。
曾府接二连三出现命案,曾家大少爷被发现陈尸野外,二夫人已变得疯疯癫癫,大夫人被砍头,前几日曾老爷也被毒死。
全城人都议论着曾府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大夫人。
大夫人的罪责,慢慢在百姓口中变得罄竹难书。
看见城内张贴的告示,杀害曾老爷的凶手大概知道便是那个死囚的姐姐,而梁将军和姜春望的关系更变得扑朔迷离。
告示上用斗大的字写着:赏银五十两,这也是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
城南戏院里那个说书人,号称是秦林的百事通。
姜春望要去找他。
“话说那个梁将军,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家族从爷爷辈开始便是朝廷功臣。
5岁便拿起刀剑棍棒学武,可谓是少年出英才……”姜春望在台下,梁修从小到大的事情,她都清楚,知道的甚至比这百事通多。
说书人一说起梁修的事情,便讲了整整一个时辰,从他幼儿学武说到少年得志,再到封侯。
梁修是秦林的骄傲,他梁家的骄傲,也是她的骄傲。
一想及此,姜春望的脸便开始隐隐作痛,伸手一碰,就吃痛的收回。
这个脸上的伤,怕是要化脓了。
这时,鼓掌声响起,说书人退了场。
姜春望立马便起身追着说书人的步伐。
“请等等!”
姜春望跟了几步,喊道。
说书人刚想撩开门帘,走进后台,就听见有人叫住了他。
一回头,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熟悉之人,而是身着一身黑色,头戴帷帽,垂下黑纱,看不真切脸的女子。
“请问?”
说书人想打听来者何人,岂料姜春望就打断到:“传闻您是百事通,若是您知道的就不会问我是谁。
若您不知道,那老先生也应该知道我不方便说。”
说书人抚了抚胡子,猜测道:“如今这秦林有两种人不可说,一个是当今陛下,一个便是姜春望。”
“老先生,您漏了一种,还有一种人便是隐姓埋名的绝世之人。”
说书人豪迈大笑,不再深究。
“秦林里简单之事问我,我可不计报酬回答。
若是别的事,还要看老夫心情如何,看看该跟你讨多少银子才划算。”
“我只问一事,死囚的尸首。”
说书人眯了眯眼,虽心中不解,但还是回答道:“尸首无非是城西外乱葬岗,亦或者扔到郊外喂野兽。”
一听,姜春望连忙道谢。
说书人却摆摆手,豪迈地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打听乱葬岗的也独独你一人。
好自珍重!”
话音刚落,老先生刚转进后台,门口便熙熙攘攘起来。
“戏院里的人都不准走!”
不出片刻,还未等姜春望回过神,整个戏院都被包围了。
是梁修的军队。
梁修大声道:“本将逮捕逃犯,请各位父老乡亲多多配合!”
戏院内交头接耳的声音随着梁修一声令下,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都排成队!”
姜春望无法逃走,也被士兵推搡着到了梁修面前,排在了第二排。
许是一身黑的姜春望太过显眼,梁修一眼便抓住了这抹颜色。
走近,问道:“这位姑娘,可否将黑纱揭下?”
姜春望埋下头,一声不吭。
梁修觉得奇怪,耐着性子,再一次询问:“可否将黑纱揭下?”
姜春望知道,再不回答,恐也难逃。
便放手一搏,故意粗着声音说道:“将军要我揭下可要做好准备,我自幼便生来样貌丑陋,脸上皮肤溃烂,无人敢接近我,怕被传染。
将军不怕吗?”
果不其然,梁修有片刻的征仲,但是姜春望也知道,这番说辞是不会让梁修知难而退的。
“梁某不是个以貌取人之人,还望姑娘配合。”
姜春望心里其实直在打鼓,要是揭下黑纱,梁修必定能认出她来。
就算,自己已……毁容。
那双眼,就骗不了他!
以梁修刚正不阿的性子,必定会将他捉拿归案。
可,玉溪的尸首怎么办?
她不想让玉溪长眠与那种地方。
揭还是不揭,她进退两难。
没成想,事情又出现了转机。
“梁将军,找到了!
找到了!”
士兵高亢的声音从门外喊到梁修面前。
梁修注意力便从姜春望身上挪走,瞪着士兵,急切地问道:“可是真的?”
士兵点头如捣蒜,确定:“是的!
方才一妇人说是在西街的街头看见过!”
梁修见士兵如此肯定,二话不说便小跑出了戏院。
*。
那老妇说的那人并不是姜春望。
梁修失落极了。
梁修知道自己是寻姜春望寻疯了,一有她的消息,无论真假,都当作一丝希望。
就算他知道,那五十两纹银是多么诱人,全城会为了五十两草木皆兵。
他必须找到她,亲口问问她,从前那个贤良淑德的姜春望去哪儿了,可真如同赵临昭说得,她就是为了报复。
他什么都可以由着她,可独独唯有这种事,他要亲自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