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不喜欢我们的女儿。
我一直以为那是他生性冷淡、喜静的缘故。
直到有一天他放任女儿被山洪卷走,转身牵着白月光儿子的手。
这时我才知道,他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不喜欢我生的。
我哭着上前哀求他,能不能救救我们的昭儿。
他却冷淡的甩开我,眼里的厌恶藏都藏不住:你婚前失贞,这孩子还不知道是哪个山贼的野种,她死了就死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第一次有了把他们杀光的想法。
1.程鹤安的白月光嫁人了。
他拗不过父母之命和救命之恩,迫不得已娶了我。
我知道他怨我,要不是那天我和公主去郊外踏青,随行的小侯爷看中了周茴,他或许就能和心上人双宿双飞了。
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他就能退了我的婚事。
都是因为我,毁了他的姻缘,害得他郁郁寡欢,而他的白月光也很快就成了寡妇。
我从来不做辩解,只是静静地守着我们的小家,因为我还在期望着总有一天程鹤安能发现我的良苦用心。
直到那日昭儿牵着我的手,想把苦苦练了三日的字拿给她爹爹看,得一句嘉奖时,我们意外听到了他和下属的对话。
我很快就分辨出那是他最器重的心腹的声音。
主子,周茴姑娘那边我已经安顿好了,就在永安街的宅子里,她说小公子嚷着让你教他练武,喊你早日过去看看。
我心尖一颤,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那永安街的宅子我和女儿看中好久了,那条街不远处就是淮河水,平日里画舫游船赛舟,好不热闹。
只是我跟程鹤安提过好几次,他都以他刚入仕,各部官员皆需要打点,没有闲钱拒绝了我。
临了,还不忘训斥我一声:衣服首饰够用就行了,不要整天待在家里就是挥霍。
可是他现在,大手一挥就给别人家的遗孀豪掷千金。
未免太用心了些。
昭儿睁着懵懂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说:娘亲,爹爹还会武功吗,为什么上次昭儿被邻居家的小公子欺负,爹爹看到了却一言不发,我还以为是他打不过那小公子的爹爹呢。
我鼻尖一酸,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答她。
我无法告诉她,你的爹爹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只是这一面他从来不展现给我们,因为他对我们根本不上心。
里头的人静默了一阵,随后那下属又说道:主子,您在府中老是不开心,不如就过去瞧瞧,我看您每次去周姑娘那,笑容都会多些。
程鹤安立马嗤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那两个大小跟屁虫跟我跟得紧,还是跟以前一样惯会死皮赖脸。
下属接话道:是啊,如果不是她算计主子怀了孩子,您要和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现在毕竟有了程家的血脉,老太太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我浑身似被雷击,下意识捂住了昭儿的耳朵,听到里面的人略带嘲弄的语气:这血脉纯不纯还不知道呢,杂种罢了。
2.我哄睡了昭儿。
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卧房里,了无睡意。
我与他成婚五年,夫妻二人同房的日子屈指可数。
我曾经自虐般地想过,是不是我不够漂亮,所以他才会被周茴勾了魂,一直念念不忘。
眼泪都快流干了,蓄积在枕边,心中也凉凉一片。
就在眼睛都快睁不开时,我听到前院隐隐传来了喧闹声。
是程鹤安回来了。
我披上衣服,出了房门,跑过去时听到的是一个女人的啜泣声:鹤安哥哥,你可一定要救救豫儿啊,他要死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是周茴。
我定定地看着我的夫君,此刻怀里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身形微微倾斜,由着周茴依靠。
发生了什么事了?
我强撑着笑意上前。
我是府中主母,于情于理也是该过问一下的。
哪看程鹤安看了我,眉头拧得更紧了,脸上一片阴沉:那个贱种在豫儿的糕点里下了什么药,今天豫儿食用了一小块就上吐下泻,昏迷不醒了!
贱种……他说的是我的昭儿。
我嘴唇翕动几下,不可置信地看着程鹤安:你疯了不成,昭儿还是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旁边的周茴盈盈垂泪:程夫人,我知道你对鹤安哥哥照拂我一事心怀芥蒂,只是大人的恩怨跟小孩子无关,你再怎么样恨我也不能指使孩子做出下毒的龌龊勾当啊!
啪的一声,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闭嘴,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的昭儿。
程鹤安最近食欲不好,有一天他随手拿了一块我做的糕点吃,当时就夸了一句。
昭儿察觉到他爹爹似乎心情还不错,就央着我教她,她要亲手做给她爹爹吃。
我们母女两忙活了一天,才做出了小小一碟。
因为不知道程鹤安什么时候回来,就用油纸包着保温。
哪知程鹤安直接拿去给了周茴。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让我刮目相看。
叫的郎中过来了,程鹤安抱着豫儿就要进书房,衣角被周茴拉住了。
她面露难色:鹤安哥哥,豫儿被我娇养惯了,平常的床榻他都是不愿意睡的,你看……说着,她往别处瞥了一眼。
我双手颤抖,那是昭儿的房间!
程鹤安根本不问我,大步往那边走去。
我阻拦不急,被他带起的力道掼倒在了地上。
3.昭儿被匆忙的脚步声吵醒了。
正想问奶娘,房门就被踹开,她的爹爹一脸心焦抱着别的孩子进来了,还要把她赶出去。
昭儿被气势汹汹的人吓住了,连哭都忘了。
我进去的时候她被人挤在了小角落,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看着心都要碎了,冲上前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
郎中诊脉诊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摇摇头。
他建议要从吃下糕点的原料入手,这样才好对症下药。
话落,程鹤安似刀剑般的眼神射了过来。
孽障,还不快说你做了什么,难道要等为父逼问你吗?
女儿小小的身子在我怀里一颤,白皙的脸蛋上浮现愠怒的红色。
爹爹,我没有!
程鹤安根本不听解释,眼睛扫了我一眼:上梁不正下梁歪,母女都是一个德行。
要是想不出来,现在就去给我重做一份,让我看看你们是怎么害人的。
昭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厉的父亲,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被冤枉的委屈翻涌而上。
在一堆看热闹的人群中,我没有错过周茴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得意。
我把女儿交给奶娘看护,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床榻,在所有人反应不击时用金簪狠狠戳进了豫儿的指尖。
随即,屋内响起杀猪般的嚎叫。
豫儿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哇哇大叫:是谁敢弄疼本少爷,本少爷知道后定让你生不如死!
我冷冷地看着他,嘴角扯开弧度,皮笑肉不笑地说:豫儿乖,我这是叫你起来去郊外赛马呢。
豫儿一听兴奋起来,正要往外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不行,我不能去。
我娘在跟我演话本呢,她说让我听到什么动静都别起来,要是把坏女人打跑后她说我以后就有花不完的钱。
我冷着脸盯住早就面色惨白的周茴: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周茴一下红了眼,楚楚可怜地望着程鹤安:鹤安哥哥,你相信我,茴儿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担心会失去你,这才做错了事……程鹤安修长的拇指为周茴擦去泪痕,用我从来没见过的温柔哄着她:我知道的,这里没有人怪你。
谁说没有人?
我恨不得将这两人生吞活剥,你们对昭儿造成的伤害有说过一句对不起吗?
我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要你们像昭儿道歉!
程鹤安一脸不耐烦:你够了,不要得寸进尺!
茴儿他们还要休息,你不要打扰他们。
怎么,难道我这个主母还要亲自给她让位吗?
屋里的瓷盏被我统统砸碎,吓得周茴连连尖叫。
看不惯是吧,那就给我滚出去。
程鹤安再也受不了,带着周茴母子走了。
我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心里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回响:程鹤安,你走了以后就别再回来了,我们的夫妻情分也走到头了。
4.我把所有的家丁门房全部换了一遍,把陈鹤安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出去。
以后这座宅子他休想进来,虽然我急着跟他和离,但这宅子是我逝去的双亲留给我的,谁也不能沾染半分。
昭儿一向冰雪聪明,察觉到有些事情在悄悄改变。
怕让我分忧,乖巧地吃饭、读书、识字。
我的昭儿才四岁啊,却因为摊上了这么一个爹,只能被迫懂事成长。
我心疼地搂过这瘦小软软的身体,问:昭儿,原谅娘亲擅自主张,你以后会不会怪我让你没有爹了?
昭儿轻轻摇摇头,小小的手牵起我,学着我的模样把手放在胸口:娘亲在哪,昭儿就在哪,昭儿只爱娘亲。
我欣慰极了,眼泪也越来越凶。
程鹤安收到我的和离书的时候,来府外大闹了一场。
他来了才发现,我竟然真的不让他进门了,差点没跟家丁打起来。
他直呼我的名讳,大声骂我,我都置之不理,直接闭门谢客。
消停了一阵后,我收到了他的一封书信。
我还以为是和离书,心中欣喜万分,打开后才发现程鹤安竟然邀请我和昭儿去静安寺祈福,顺带小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