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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浪刀凌如玉上官瑶全文+番茄

兰弋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大家让一让。”明沧海把凌如玉扶着坐起,自己端坐于他身后,双掌运功,催动一团真气,拍在凌如玉背上。“噗呲”一声,钉入脊背的那两枚飞镖弹了出来。明沧海再运掌一推,将凌如玉转过身来,一掌抵在他左胸口,催动真力,抬起手掌,将那根银针用掌力吸出来。“吁……”明沧海调息收掌,捏起那银针仔细一看。银针针尖乌黑发亮。“好厉害的冰魄银针啊。”明沧海对叶轻眉道,“这针刺入了心脉。送少侠回去后,你们还是要请郎中看看。”明沧海耗损内力为己疗伤。本来佯装昏睡的凌如玉,心中过意不去,便悠悠睁开眼,道:“谢盟主倾力施救。”“少侠力挫冥教罗刹,大振我龙图武林声威。本盟主为你运功疗伤,也是应尽之义,不足挂齿。”明沧海道。想那冰魄银针确有几分歹毒。稍一动,凌如玉便觉...

主角:凌如玉上官瑶   更新:2024-11-28 15: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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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凌如玉上官瑶的其他类型小说《锦衣浪刀凌如玉上官瑶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兰弋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家让一让。”明沧海把凌如玉扶着坐起,自己端坐于他身后,双掌运功,催动一团真气,拍在凌如玉背上。“噗呲”一声,钉入脊背的那两枚飞镖弹了出来。明沧海再运掌一推,将凌如玉转过身来,一掌抵在他左胸口,催动真力,抬起手掌,将那根银针用掌力吸出来。“吁……”明沧海调息收掌,捏起那银针仔细一看。银针针尖乌黑发亮。“好厉害的冰魄银针啊。”明沧海对叶轻眉道,“这针刺入了心脉。送少侠回去后,你们还是要请郎中看看。”明沧海耗损内力为己疗伤。本来佯装昏睡的凌如玉,心中过意不去,便悠悠睁开眼,道:“谢盟主倾力施救。”“少侠力挫冥教罗刹,大振我龙图武林声威。本盟主为你运功疗伤,也是应尽之义,不足挂齿。”明沧海道。想那冰魄银针确有几分歹毒。稍一动,凌如玉便觉...

《锦衣浪刀凌如玉上官瑶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大家让一让。”明沧海把凌如玉扶着坐起,自己端坐于他身后,双掌运功,催动一团真气,拍在凌如玉背上。

“噗呲”一声,钉入脊背的那两枚飞镖弹了出来。明沧海再运掌一推,将凌如玉转过身来,一掌抵在他左胸口,催动真力,抬起手掌,将那根银针用掌力吸出来。

“吁……”明沧海调息收掌,捏起那银针仔细一看。银针针尖乌黑发亮。

“好厉害的冰魄银针啊。”明沧海对叶轻眉道,“这针刺入了心脉。送少侠回去后,你们还是要请郎中看看。”

明沧海耗损内力为己疗伤。本来佯装昏睡的凌如玉,心中过意不去,便悠悠睁开眼,道:“谢盟主倾力施救。”

“少侠力挫冥教罗刹,大振我龙图武林声威。本盟主为你运功疗伤,也是应尽之义,不足挂齿。”明沧海道。

想那冰魄银针确有几分歹毒。稍一动,凌如玉便觉胸口剧痛。但他强忍着,撑直身子,从腰间摸出来三枚飞刀,又对叶轻眉道:“眉儿,把这回旋飞刀和那柄惊浪刀还给飞刀、怒刀、霸刀三派。这些终究是前辈浪子欢的东西。我不能一直霸占借用。”

“少侠见外了。”飞刀盟盟主燕十姬走上前来,“来之前,我们三派就已商量过,打算将宝刀赠予少侠。

今日,亲见少侠运刀如风、刀势如雷,和我师傅浪子欢刀法路数虽不尽相同,但气势和刀劲,颇有我师傅几分风范。所以,这把惊浪刀最适合少侠,也唯有少侠配得上。”

她转身问那怒刀门、霸刀派的两位掌门,“二位师弟,你们说,是吗?”

霸刀派总舵主猎东郎爽朗一笑,“惊浪刀,我等使不出此等威力。赠予少侠,正是物尽其用。”

那怒刀门的掌门温青言大概有几分不情愿,但见燕十姬和猎东郎都已表态,便淡淡道:“自古宝刀赠英雄。少侠浪子玉和师傅浪子欢,名字也只一字之差,大概也是缘分,注定是这惊浪刀的主人。”

“这样甚好。”明沧海道。围在一旁的众豪侠,也大声叫好,既为浪子玉的磊落和精湛刀法,更为飞刀、怒刀、霸刀三派的豪爽义气。

“那就多谢了。”心口一阵剧痛,凌如玉这回是真的痛晕过去,不是装的。

围观的众人纷纷散去。这些人中,有羽镜司的犬牙卫。明沧海是乾宗皇帝的哥哥,曾经和乾宗皇帝争过太子之位。

现在,虽然明沧海远离朝堂,潜心武学,但他是武林盟主,影响力颇大。所以,明沧海一直是羽镜司暗中监视的重点对象。

花不虚和明焘世子七手八脚,把凌如玉弄上马车,拉回醉美苑。叶轻眉让人把凌如玉安顿到自己闺房。花不虚说,“还是得去请那医圣谷老头。”

说着,他急火火地出去,直奔柱国将军府。上次,秦翦那小子告诉他,“谷老头这段时间常在我家将军府。若少侠未痊愈,你可直接来我家府上请他老人家。”

到了柱国将军府,话不虚说,找秦翦。守门的府兵说,少将军出远门了。

“那找谷老先生,你跟老先生说,是浪子玉的朋友来找他。”

府兵上下打量他一番,进去一会,出来告诉花不虚,“谷老先生去虎豹骑右翼营坐诊去了。得晚上才回府。”

那可等不及。花不虚施展轻功,飞步直奔京城东郊的虎豹骑右翼营。

天黑时分,谷梦山赶到醉美苑。凌如玉前胸后背的黑紫色略有褪散。谷老头给他搭了搭脉,面色凝重,道:“公子虽是百毒之躯,可解百毒,但解毒需要过程,也耗体内元气。此次,冰魄银针刺穿其心脉,以致毒沁心脉。若不治愈,定落心疾。公子又是阳暴霸体,心有疾,则易折。”

“还请老先生妙手回春,搭救我家公子。”叶轻眉道。

“唉……”谷梦山叹口气,开列出一个药方,交给叶轻眉:“此方可治公子心脉之伤。药材也极寻常,但需两味极难寻得的药引,方才有效。”

“老先生,哪两味药引?纵使千辛万难,奴家也去找来。”

“龙须,龙血。何为龙?也就是当今天子,皇帝陛下。将龙须烧成灰,撒入龙血中。待煎好那方汤药后,将汤药倒入和有龙须灰的龙血中,一起服下。药到病除。”

“多谢老先生。”叶轻眉道。

又是一场春雨,不期而至。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庭院中的花花草草,也让叶轻眉的心湿漉漉的。

还是要去找那个人啊!

自己曾发誓,绝不去找他,绝不踏进那皇宫半步。如今看来,不得不去找他!

人生,很多时候都是无奈的选择!

“秋漓,你帮我照顾下公子,我出去一趟。”叶轻眉说完,又吩咐丫环拿着药方去抓药。

叶轻眉走进卧室里间,从箱底翻出一块金腰牌。那个人曾对她说,可以随时凭这腰牌,去皇宫找他。

叶轻眉一次都不曾去过。这一次,却得去了!

对那个人,叶轻眉的感情是复杂的,似乎恨他,似乎又感激他。恨也恨不起来,感激却又心怀怨念。

那个人,是叶轻眉的第一个男人。

那一次,上官瑶邀请叶轻眉到府上做客。那个人来了。上官瑶对叶轻眉耳语几句。叶轻眉先是惊惧不安,然后不得不屈从。

在那间小小的厢房中,她把自己给了他。她很疼,但她忍着泪,强颜欢笑。

一切如暴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更快的是,她得到的一切,似乎很快抚平了她的伤痛。

那上官瑶很快替她在青楼赎了身。又很快,她自己开起了醉美苑。醉美苑开业后,那个人来了几次。

他喜欢镜子,所以那间他专用的房间全是铜镜。

有一次,那个人走时,摸出一块金腰牌放在床边,说,“想我的话,可以来皇宫找我。”

那个人,自然是乾宗皇帝。

那次以后,那个人再未来看过叶轻眉。叶轻眉也没有踏进过皇宫半步。

叶轻眉举起一把伞,走入雨中,走在繁华的街巷上,走进那宫深似海的皇宫。

岁月不饶人。

时光面前,众生皆平等!

乾宗皇帝真的老了!他须发灰白,披散开来,穿身金黄色的龙袍靠坐在龙榻上。

羽镜司指挥使空弦生躬身站在一旁,“启禀陛下,明沧海今日在京城邀武林豪杰聚宴。”

“这个时候,他来京城做什么?”

“据说是,设宴招待那位新近在武林声名鹊起的少侠浪子玉。”

“是吗?”乾宗皇帝咳嗽几声,“明天召他进宫。得敲打敲打他。这个时候,来京城添乱吗?”

“是,陛下。”空弦生领命而去。

太监魏无崖走进来,“陛下,轻眉姑娘来了?”

“眉儿?叶轻眉?”

“是的,陛下记性真好。就是八年前,老奴陪你微服,去找的那个眉儿姑娘。”

“传她进来。”乾宗皇帝念道,“无崖,今天什么日子,朕那多年不来京城的大哥,突然来了。这眉儿,起码七八年没见了,也一下冒了出来。”

“定是陛下恩泽四海。老友们都念起陛下的好来!”魏无崖道。

叶轻眉走进来,不敢看乾宗皇帝,俯首跪拜在地,“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乾宗皇帝的声音虽然虚弱,但依然很有威严。

“嗯!朕老了,眉儿依然光彩照人。”乾宗皇帝打量着叶轻眉那张清丽的脸蛋,“你这八年都未曾来找过朕。今天来,所为何事?”

“陛下,奴婢来求两样东西,用以救人。”

“眉儿开口,宫中名贵药材,随你挑选。”

“陛下,奴婢所求,不是名贵药材,而是陛下一滴鲜血,一缕胡须,以作药引。”叶轻眉俯首道。

“放肆,叶轻眉。”魏公公呵斥道。

“哈哈……”乾宗皇帝却笑起来,“想不到朕一个将死之人,还有此等用处。眉儿,你且说说,要救何人?朕可不是什么人都救。”

“他是陛下钦点的当朝探花凌如玉,有一侠名,叫浪子玉……”叶轻眉声情并茂地将凌如玉如何习得武功,如何打败冥教长老、罗刹,并身受重伤的经过娓娓道来。

听罢,乾宗皇帝皇帝道,“一天之内,朕两次听到浪子玉这个名字。真有意思!朕的探花郎,竟然混迹武林成了一名江湖高手。眉儿,他是你心上人吧?”

“是的。陛下!”

“眉儿,你恨朕吗?是不是非常恨,却又不得不曲意逢迎,讨好于朕?所以八年来,你一次都不曾来找过朕。”

叶轻眉默不作声。

“那今天,眉儿,你可愿讨好朕?”乾宗皇帝狠狠地盯着叶轻眉,“可愿意?”

“奴婢愿侍奉陛下。”叶轻眉再俯首,两行清泪滑落。

“侍奉!”乾宗皇帝冷笑道,“朕大限将至,升天后,你可愿殉葬?可愿意?”

“奴婢……奴婢愿意。”叶轻眉浑身发抖。

“愿意?!”乾宗皇帝却骂道,“朕九五之尊,你一个青楼女子。殉葬,你也配?!你根本不配。无崖,拿刀来。”

“陛下,要干什么?”

“拿刀来!”乾宗皇帝语气坚决。

魏无崖双手呈上一柄匕首。乾宗皇帝接过匕首,一刀划开手掌,将鲜血滴进金樽中,又割下一缕胡须,交给叶轻眉,低吼道:“拿上这杯朕的血,滚吧!你恨朕,但现在你还恨朕吗?”

看着叶轻眉端起金樽,一路小跑而去。乾宗皇帝似乎一下老了许多,身形佝偻,精神萎靡。“无崖,朕有万里河山,却难得一颗真心啊。你说,朕那后宫,有谁能为朕赴死?怕是没有吧。”

“皇后娘娘应该可以。”魏无崖道。

乾宗皇帝沉默良久,突然又问:“刚才眉儿说浪子玉,就是那个翰林院学士凌如玉。朕记得,他好像是因为牵连进废太子与上官瑶私结朋党一案,而被革职的吧。”

“是的,陛下!当时,这桩案子是由宰相杜大人查办。”魏无崖回应道。

“那这凌如玉应该是上官瑶一派,定会帮助明烨吧。”乾宗皇帝喃喃道。

“老奴没记错的话,凌如玉是上官瑶大人特意求陛下,选进翰林院的。”魏无崖道。

“嗯,朕想起来了。上官瑶还说那凌如玉,加以时日磨练,定成我龙羲栋梁之材。”乾宗皇帝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一件既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事………

叶轻眉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金樽,走在春雨绵绵的街边。她实难理解,刚才乾宗皇帝正生气,却突然自己割须滴血,将这两样东西都给了她。

大概,帝王就是这样喜怒无常,天威难测!

但无论怎样,自己总算拿到了龙血和龙须。玉郎就有救了!叶轻眉在心里,已经开始把凌如玉称为玉郎。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带着笑意走回家去。

谷梦山不愧人称“医圣”。和以龙须龙血,服下那一剂药,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凌如玉便悠悠醒转过来,嚷着说肚子好饿好饿。叶轻眉连忙去厨房,亲自给凌如玉熬参汤。

守在一旁的人,也都算松了口气。花不虚说,“老弟啊,你这两次重伤,可都是多亏了大小姐,才把你救回来。”

凌如玉便把其他人都支开,向花不虚细细问起这两次重伤昏迷后的情形。花不虚原原本本说了。

“噢,原来如此。这么说,本公子现在是阳暴霸体,经常需要温柔似水的姑娘给治一治。”凌如玉乐不可支。

“是的呢,是的呢。”花不虚一脸坏笑,和凌如玉一起狼狈为奸地商量开来,“老弟啊,你现在是风流少侠两把刀,一把斩敌人,一把斩姑娘。你要来个双刀百人斩。斩他百把个冥教弟子,再在京城斩那么百来个花姑娘。当然,花姑娘你斩不过来,老哥可以不辞辛苦地帮忙。”

“两把刀何解?”凌如玉问道。

“你笨啊。”花不虚敲了一下凌如玉脑门,“惊浪宝刀砍敌人,胯下金刀斩姑娘。不是两把刀么?”

“对对对!大哥,高明!”凌如玉竖起大拇指狂点赞。

两人沆瀣一气地坏笑,谋划着远大的百人斩计划时,叶轻眉端着参汤进来了。

凌如玉赶紧收起那轻浮浪荡样,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很乖巧地喝完参汤。

花不虚早就知趣地走了出去,到门口时,还不忘嘱咐一句:“老弟,治伤要抓紧!快乐最重要!”

什么鬼?神逻辑!

凌如玉自然懂。喝完参汤,他开始作妖,“眉儿,我好冷,哎呀,我又好热……不行了,不行了,你快帮我治治。”

叶轻眉也看得出来他在装,却不点破。她在镜前摘下耳环、首饰,吹灭蜡烛,像条美人鱼一般滑溜溜地游进被子里,游进凌如玉的怀里,游进那炽热而深邃的大海里,任梦境与现实交织在一起……

“玉郎,你伤没全好,得养几天。”

“古人云:花前月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不许说死。”

“那……那来呀,快活啊……”凌如玉哼唱起迷人小调。

“咯咯……玉郎……玉郎……”

这一夜,连春荷、秋漓她们在藏娇楼,似乎都听见大小姐梦呓了一整晚的“玉郎”,一直梦呓到天亮。把春荷听得抓心挠肺、坐立不安,去找花不虚喝了一整夜的酒。而秋漓则站在窗边,弹奏了一曲琵琶《相思泪》………

在叶轻眉的梦呓声中,凌如玉也在梦里推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那世界春暖花开、生机勃勃,难以低档!


大约是夜里亥时,晓风残月,月色黯然。

乾宗皇帝先是去了楚颜宫。

淑妃兰倾颜一如既往地在佛堂念经。

“淑妃。”乾宗皇帝站在佛堂门口,说:“朕来拜托你一件事。”

“陛下尽管吩咐。”淑妃起身。

“三皇子明瑞年幼,以后拜托你代为抚养。”

“噢。好的!臣妾懂陛下一片苦心。”

“朕知你向来柔善,定不会亏待瑞儿。”乾宗皇帝道,“朕希望你,好生教导明瑞、明昊两个儿子,让他们安安心心做个王爷。别再生事端!朕九泉之下,不想看到明氏皇族同室操戈、手足相残。”

“臣妾尽力吧。然而一些仇恨的种子,落进心里,便会生根发芽。”淑妃慢慢说道。

“你恨朕吗?”

“恨过!”

“什么时候?是朕娶你那天,?”

“不是。你是太子,那是你我都感无奈的选择。”

“那是什么时候?”

“在我生下昊儿后。陛下一天都未曾来看过我们母子。

臣妾作为楚国未亡人,陛下可以嫌弃臣妾,但昊儿是你的骨血,你一天都不曾来过。臣妾恨你,但现在不恨了。”

“为什么?”

“你的冷漠,对昊儿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如果你宠爱昊儿,给予他更多权力,兴许他的下场会和宇文烈一样。”淑妃说。

“难得淑妃能这么理解朕。朕走了。”

“一路走好!”淑妃目送乾宗皇帝走远,眼角闪着泪光。她心里想,陛下,你为何不问问我是否爱过?应该是爱过的。

乾宗皇帝站在丽清宫的门口,看了几眼庭院中的花花草草,神情带着几分肃穆地走了进去。

丽妃神情呆滞,默然无语地坐在那。她似乎一直在等乾宗皇帝。

小皇子明瑞由宫女陪着在旁边静静地看书。他不敢闹出声响,生怕吵到了母亲。

自上次父皇来以后,整个丽清宫变得格外地安静。丽清宫的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活着。

“瑞儿,到淑妃娘娘那去玩。”乾宗皇帝说道。

一名內侍牵起明瑞的手。明瑞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好像又明白什么。

他走到丽妃跟前,“娘亲,孩儿走了。”

“嗯,走吧。”丽妃看着明瑞,眼里噙着泪花。

明瑞应该是预感到什么,他跪下来,给母亲磕了三个响头,便顺从地跟着內侍走了。

走出门时,明瑞回头,深深地望了母亲一眼。

小小年纪的明瑞,便已经知道,这个世上有很多事,自己无能为力!

“贱妾一直在等陛下。”

乾宗皇帝扬扬头,立即进来一名小内侍,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杯酒。

“你愿意下去,陪朕吗?”

“愿意,只要能保瑞儿平安。”丽妃道。

“好。那朕赐你殉葬,也不枉你我夫妻一场。”

“谢陛下。”丽妃端起那杯毒酒,一饮而尽。

乾宗皇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已经走出好远的三皇子明瑞,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他突然撒开小内侍的手,嘴里喊着“娘亲,娘亲”,一路往回跑。

跑回娘亲的丽清宫,推开门,娘亲满嘴是血地倒在地上。

“娘亲,娘亲!”明瑞泪如雨下,嘶声喊道。

丽妃还有点意识,她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捧住明瑞的脸,“瑞儿,答应娘,好好活着,坚强地活下去,活下去。”

……………

圣龙历3月19日晚上子时,一代雄主乾宗皇帝溘然长逝!

第二天早晨,乾宗驾崩的消息,从宫里瞬间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传遍龙图大陆。

龙羲帝国举国哀悼,万民沉痛。

正在北境燕州的柱国大将军秦兽闻讯,命虎豹骑全军上下头系白带,化悲痛为力量,出虎牢关,痛击前来进犯的虎萨铁浮屠。

京城里歌舞消歇,百姓皆身着缟素!

国不可一日无君。遵乾宗皇帝遗诏,其仙逝之时,太子明烨即刻登基称帝。明烨被世人称为仁宗皇帝。

上台三日后,仁宗皇帝发出的第一道敕令,便是:查抄宰相杜文廷,处斩宇文烈、杜文廷二人。

只是仁宗皇帝宽厚,将乾宗皇帝定下的宇文一族尽数处斩,改为“与杜家一致,男丁发配充军,女眷贬入奴籍。”

“陛下,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啊。”御史中丞上官瑶,在御书房劝谏仁宗皇帝。

上官瑶穿一身浅红的麒麟官袍,略微束起腰身。腰间系一根细长的玉带,不像男官腰间系的是宽宽的玉带板。

龙羲朝廷,女官袍服统一为红色,男官袍服为黑色。

相同品阶,所绣瑞兽一致。一品,绣麒麟;二品,绣鲲鹏;三品,绣银蟒。

瑞兽图案,男女官服稍有区别,女的瑞兽清丽飘逸,男的瑞兽威猛刚健,以示雌雄之别。

“宇文忠于国,颇有战功。宇文一家一百八十多口。朕实不忍心尽数皆斩啊。就这样吧!”说着,仁宗皇帝一双眼睛,落在上官瑶的腰身上。

仁宗皇帝记得那次见上官瑶,是在翰林院。

那会,上官瑶穿的是一袭白裙,比身着官服的上官瑶,自然风姿绰约。

“上官瑶,除了朝会,朕许你平日可着裙衫,出入宫廷。不用时时刻刻穿得这么严肃正经。

朕看着有点不习惯啊。朕还是喜欢你穿裙子的样子。”仁宗皇帝明烨流露出些许旧情。

上官瑶赧然一笑,“谨遵陛下圣谕。”

有人欢喜,有人哀歌。

杜文廷一家、宇文一族,一大早皆被龙骧军团副统领韩震率军圈禁起来,男丁、女眷皆登名造册,男子发配边疆充军,即刻押送前往;女子编入奴籍,或派至教坊司。

运气好一点的,被某个达官富商当场买走。但对这种家中有人犯有谋逆之罪的女眷,一般人等都不敢买回家中,怕惹祸上身。基本上,听得女子们哀嚎一片,尽数被遣至教坊司,充作艺伎伶人。

这是一个阴天,虽未下雨,

宰相杜文廷由禁军副统领明焘带人押往刑场,等候午时与宇文烈一同问斩。

宇文忠则由血刀太保凌如玉前往天牢,将其押解至刑场。本来这事,不用他亲自前往。

但原因有二,一是想当面羞辱一番宇文烈,以报叶轻眉被他绑架之仇,

二是因为宇文婧,本就无辜受牵连,年纪轻轻,要被废去武功,沦为女奴,实在让人可惜。

上官瑶叮嘱凌如玉:“如玉,你且去那天牢,设法保住宇文婧。别让她被派人至教坊司,当了官妓。”

“那就偷偷放了她?”凌如玉问道。

“陛下敕令写得很清楚,派至教坊司或卖与他人为奴。

你那太保府,府邸新置,怕是很缺丫环吧。”上官瑶笑吟吟地提点道。

“对,对,对。大人说得极是。”凌如玉便乐滋滋地去了。

凌如玉最为怜香惜玉。他和那宇文婧有过数面之缘,印象颇深,是个身材高挑的大美女。

即便上官瑶不说,估计凌如玉这个多情种,也会设法关照、保住宇文婧。

凌如玉跟着那位宣读皇上敕令的小內侍,来到天牢。

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宇文烈面前:“怎么样?本太保早就说过,动谁都可以,千万别动我的女人。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竖子猖狂。”宇文烈吐了一嘴口水。

“我猖狂得很呢。你动我女人,我动你妹妹。”凌如玉故意拍了拍宇文烈的脸,对那小內侍道,“宇文婧就由本太保千金买下,充作府内女奴。稍后,本太保就把千两黄金上缴国库。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太保大人喜欢,小奴自当成全。千两黄金就不必了,随便意思意思,交点给国库就行。”小內侍是个伶俐主,知道血刀太保凌如玉可不是一般臣子。

别说他要个女奴,就是他要內侍脑袋。小內侍估计也得给。

內侍当场宣读完仁宗皇帝诏令,并道:“宇文婧作价白银十两,卖与太保大人为奴。”

一听,宇文烈当场炸毛,骂道:“王八蛋,去,去把上官瑶叫来。她答应我的事呢?”

“你个蠢货,难道你想让你妹妹去教坊司啊?”凌如玉说道。

宇文烈立即不吱声了。

凌如玉看看那戴着镣铐的宇文婧,裙衫略破,面色憔悴,依然难掩其清丽之质,于楚楚可怜中更显得几分楚楚动人。

“把她镣铐解了。她现在是本太保的丫环。还带着镣铐干什么。”凌如玉很是心疼宇文婧。

旁边狱卒就是那干瘦男子,亲眼见识了宇文婧用镣铐击杀两名同僚,知道她的厉害,战战兢兢道:“大……大人,她会武功。圣谕上,不是说废其武功吗?她……她武功还没废,解了镣铐,小的怕…………”

“怕你个头啊。本太保会怕一个会姑娘的武功吗?你这么说,简直是羞辱本太保。”

凌如玉一掌拍在那狱卒脑袋上,将其打跌在地,“你再啰嗦,本太保先废了你。”

“是是是。”狱卒扶了扶帽子,赶紧给宇文婧打开镣铐。

凌如玉押送着宇文烈,走出天牢。

凌如玉故意走在后面,等走至一段无人巷弄。

凌如玉对宇文婧说:“你可以走了。”

“我去哪?”

“想去哪,去哪。反正你现在自由了。”凌如玉道,“回御剑山庄学剑也行。”

宇文婧凄然笑道,“我兄长谋逆,父王自杀,家破人亡。世人皆知,即便师傅有意收留,可我没脸留在御剑山庄啊?”

“说得也是。”凌如玉抓抓耳朵,“你若愿意,就先在我府上住着吧。”

“谢公子收留。现在,我想跟着公子,去送送我哥。”

“好。你怪我吗?”凌如玉问道,他心里想着,毕竟是自己打败了宇文烈,导致他兵败被俘。

“不怪。我哥私通丽妃,谋逆叛乱,这是他咎由自取。他理当认罪伏法。只是可怜了宇文一家其他人。平白无故受牵连。”宇文婧道。

嗯,看来这宇文婧识大体,懂事理。

凌如玉放心许多,不然留下她,就是一个祸害,继而又问:“那你恨乾宗皇帝吗?”

“也不恨。他虽然处心积虑,但若不是我哥犯错在前,他也不至如此。”

“那你恨谁?”凌如玉觉得奇怪,一个兄长、父亲皆要被杀的人,如果心中没有仇恨,那就比心中有仇恨的人更可怕。

“那血魔鸠摩劫。是他害了我母亲,是他害得我哥性情大变,引他走上邪路。”宇文婧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一定要找到他,亲自手刃他,为我母亲,我父亲,我哥哥报仇。”

原来如此!真是一个清醒明智的姑娘。她没有被仇恨完全模糊双眼。她能看清罪孽的恶之源。

凌如玉倍觉轻松,这下彻底放心了。

“公子,我有一事相求。”宇文婧追上来说。

“啥事,直说啊。”

“求公子别废我武功。我还要留着,用来报仇。”

“看你傻的。我废你武功,做什么。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真正的仇人和敌人是谁。”凌如玉迈开大步往前走。

刑场设置在禁军营地附近的一个山坡上,搭了一个行刑台。

把刑场特意设置于此,也正是为了震慑禁军,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上官瑶着一声鲜红官服,正襟危坐于高台之上。

行刑台,周边来了好多百姓,都来围观。

是阴天,从山坡上吹来阵阵山风。但不凉爽,有点潮湿黏人。

这风像是从某个沼泽之地,裹挟着诸多污秽吹来,隐隐约约见夹有几丝血腥的味道。

藏在围观人群中的鸠摩劫,吸了吸鼻子,多么熟悉的血腥味,美妙的味道。

行刑台上,宇文烈、杜文廷跪下,把头搁在断头台上,随时等着被刽子手一刀斩首。

人群中的鸠摩劫却有点焦急,那药性怎么还不发作?难道是宇文忠这蠢货,没给他儿子吃下。

若等到宇文烈人头落地,那就真的救不活他了。实在不行,只有硬抢了!

突然,阴风大作,卷起沙尘,呼啸而来。天空中“砰”地一声惊雷炸响。

听得行刑台上,有士兵喊:“大人,大人,宇文烈他死了。”

上官瑶和凌如玉走前一看,的确,那宇文烈七窍流血,气息全无,倒在地上。

“哎呀。那宇文烈谋逆叛乱,这是糟了天谴之刑啊。”围观的人群中,有个老人说道。

上官瑶一听也是,丢出一支“斩”令签,道:“斩了杜文廷。然而将两人丢入乱葬岗,埋了吧。”

寒光一闪。杜文廷人头落地。宇文烈七窍流血,留得一个全尸,躺在地上。

人群中的鸠摩劫满意地笑了笑,悄悄从人群中退去。只是有个人发现了他。这个人就是宇文婧。

虽然鸠摩劫一身黑衣,戴一顶斗笠,面上遮着黑纱,但刚才一阵风吹来,掀开了他脸上的面纱。

他那张苍白、阴柔的脸。宇文婧从来不会忘记这账脸,虽然只匆匆一瞥,便立即认出了他,他就是那个血魔头鸠摩劫。

看着鸠摩劫悄然离开,宇文婧闪身跟了上去…………


“老板娘,老板娘。”花不虚抱着满身鲜血、昏迷不醒的凌如玉,冲进醉美苑。

吓得那帮正在买醉逗乐的酒客娇娘大呼小叫,花容失色,引来藏娇楼一阵骚乱和惊慌。叶轻眉听到动静,连忙奔了出来。

一看那衣衫稀碎、伤痕累累、鲜血淋淋的凌如玉,叶轻眉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大师。公子这是怎么了?”叶轻眉哭着问道。

“先安顿好,再赶紧寻个名医来。”花不虚道。

叶轻眉赶紧让人把凌如玉抬至后院厢房。春荷、秋漓闻讯赶来,与叶轻眉一块守在床边。

秦翦与冷烟等一众武林人士,也跟着进来,为救治凌如玉出谋划策。

丫环从街边医馆请来的郎中,进屋替凌如玉把了把脉,却摇头道:“恕老夫无力回天,另请高明吧。”

这话引来叶轻眉一阵抽泣。花不虚挠挠头道:“这得请那江湖神医谷梦山。他精通医理、武学。只是这老人家云游四方,不知在何处。”

江湖上有句“妙手回春梦山君”,说的就是这神医谷梦山。

“医圣谷老先生啊!”听花不虚一说,秦翦想起来,道:“他近日正好在我家小住。”

原来啊,柱国大将军秦兽早年在战场奋勇杀敌,身受重伤,得神医谷梦山搭救,捡回一条命。

秦兽当上柱国大将军后,每年都会不定期邀请谷梦山到将军府做客,一是,报答当年救命之恩;二是,给兽字军团的将士巡诊看病,顺便给军营里的随军郎中传授医术。

神医谷梦山性情古怪,给人看,救与不救只有一条原则,那就是“看心情”。

但给龙羲帝国的将帅兵勇看病治伤,谷老头特别乐意。他觉得,那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他认为嘛,战士戍边卫国保平安,保的是天下苍生的平安,保的也是他谷老头的平安。

“哎呀,兄弟,那就拜托你啦!快快去请。”花不虚一掌拍在秦翦的肩头,又躬身抱拳施礼道。

秦翦一路飞奔,跑回将军府。到得别苑,那谷老头正搂着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在那饮酒作乐。谷梦山一头灰发,面容清癯,留着几缕山羊胡。

谷老头除了痴迷医术药理,就那么点小爱好——抱着娇娘,小酌几杯。小老头尤喜那经验丰富、知冷知热的贴心妇人。

所以,谷老头每次来。将军府的管家都从风月勾栏重金请来几个一等美妇,陪老头喝酒唱曲,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贴贴。

“谷老先生,快点喽,帮我去救个朋友。”秦翦着急忙慌地跑进来。

“小将军,老夫正忙着呢。”谷老头笑眯眯地说道,一双手在那美妇身上一刻都没闲着。

“老先生,那人经了一番恶斗,现在命悬一线啊。”秦翦把浪子玉如何与雪豹搏斗,如何四刀重伤冥教三长老的经过,细说了一遍。

“他把屠千魔那头雪豹给咬死了?还喝了它的血?”谷老头放下酒杯。

“是。”

谷梦山一拍大腿,“走,看看去。屠千魔那头雪豹,可是个宝贝啊。老夫去偷了好几次,都让屠千魔那家伙给打跑了。”

路上,谷老头告诉秦翦,“你知道那头雪豹为何叫金刚鞭吗?

那是因为屠千魔给雪豹常年喂食盛阳之药,久而久之将雪豹养成了阳暴之躯。

每隔一段时间,屠千魔都会给雪豹放血一碗,自己喝掉。”

正当叶轻眉他们万分焦急间,秦翦带着谷梦山来了。谷老头坐到床边,伸手一搭凌如玉的脉搏。

谷老头先是眉头微皱,神色凝重。稍倾,他眉头舒展开来,面露喜色。

“神医,情况如何?”叶轻眉急切地问道。

谷老头上下一打量叶轻眉,是个美人儿,慢悠悠道:“公子之伤,难治又不难治。”

“怎么说?”

“难治,是因为老夫没办法。不难治,是姑娘你可以。”谷梦山道,“那雪豹本是阳暴金刚之体。

公子渴饮其血后,又催动体内真气运刀杀敌,成就阳暴霸体,以致盛阳过旺,对筋脉内腑冲撞凶险,才致冷热不定,昏迷不醒。

然,只需女子以身相暖,阴柔滋养,公子之症即可痊愈。至于其外伤,均无大碍,敷以寻常金创药即可。”

谷梦山一席话,在场众人都听明白了。春荷一脸娇羞地当众说道,“这事,奴家可以的。为救公子,心甘情愿。”秋漓也弱弱地说了一句,“小女子也愿意。”

谷梦山看了看叶轻眉,问道:“敢问姑娘是公子何人?”

“公子的朋友。”叶轻眉道。

春荷抢着补了一句,“大小姐是公子最好的朋友,我们的老板娘。”

“噢,红颜知己。”谷梦山拍拍叶轻眉那纤纤玉手,悄声笑道:“阳暴霸体,威猛异常。

柔情似水,疗效最佳。我看姑娘对公子情真意切,是救治公子的最佳人选。他能渡得此劫,真是幸有佳人……”

叶轻眉听得,羞红了脸,心里却偷乐道:“公子啊,为了救你,眉儿这次就当仁不让了。哈哈……”

“公子伤重,需卧床静养。大家请回吧。”叶轻眉正色道。

这话,大家都懂,笑哈哈地退去。

只有那冷烟狠狠地瞪了谷梦山一眼,咬着嘴唇,在心里骂道:“死老头,什么神医,是个淫医吧,净出这等下流主意!”

待众人遣散,那春荷、秋漓却还守在床边。

春荷对叶轻眉道:“大小姐,你可别受这委屈。救治公子的事情,还是我们这等下人来做吧。”

“是呢,是呢。”秋漓在一旁附和道。

叶轻眉瞪她俩一眼,“你俩小妮子,心里啥主意,我会不明白。你们是老板娘,还是我是老板娘,越来越没规矩了,这都跟我抢!!!”

这回,叶轻眉可算拿出了老板娘的气势。

“对对对。大小姐优先,大小姐优先。”春荷吃吃笑道,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凌如玉,道:“公子这伤得不轻啊!估计一两次怕是治不好。大小姐,下次给公子疗伤时,就匀给我们姐妹俩吧,怕你一个人太辛苦。”

“去去去,别在这打岔了。”叶轻眉轰她俩走。

“好的呢,大小姐,救人要紧。”春荷拉着秋漓,吃吃笑道。

待人都走了,叶轻眉看着那满身伤痕的凌如玉,不免心疼,鼻子一酸,落下泪来。擦掉眼泪,叶轻眉对贴身丫环说:“去放缸温水,加香料花瓣,我要先洗个澡。”

……~~~~~~~……

当凌如玉正在接受美女温柔的疗伤时,禁军统领宇文烈坐在山脚一个茅草屋,面无表情地看着冥教三长老。

这茅草屋是平时樵老三打柴,临时歇脚的地。樵老三是个机灵人,把宇文烈他们领下山后,跑前前后,先是给冥教三长老拿来一些,平素自用的一些跌打损伤草药,给他们敷在伤口上。

别说,这草药还很管用。后面,樵老三很是殷勤地说:“大人,这上山下山,跑一趟,怪累的。若不嫌弃,小的整点野味给大人,垫垫肚子。”

“去吧。”宇文烈点点头。

樵老三除了打柴,偶尔也会在山中挖个陷阱、装几个捕兽夹,逮点野兔、野鸡、野猪啥的。

今天,遇上宇文烈这个贵人,樵老三挖空心思得好好表现、巴结一下。也是运气颇好,那陷阱中正好困了一只野猪,每个夹子都逮了只野兔。

樵老三开始生火,烤猪肉、兔肉。一会儿,茅草屋周边,肉香四溢,引得那些个饥肠辘辘的禁军个个都在吞口水。

樵老三给屋里的宇文烈送去一大腿野猪肉。宇文烈撕下一块,其余的都递给冥教三长老,“填饱肚子,你们就撤。最近,别在京城乱晃。那羽镜司盯上你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多谢统领大人关照。我们仨,正好休养一阵子。”鬼泣道。

“也是奇怪啊。你们三位长老,也算是成名高手,怎会被一个小伙子几刀就打成重伤?那小伙什么来头啊,师承何门?”

“不知道啊,只知道叫浪子玉,以前从未听说过龙图武林有此等人物。”鬼泣道。

宇文烈叫进来一个亲兵,“去查查那浪子玉的底细。”

“这小子实在可恨,不仅断我一掌,还咬死了我的雪豹金刚鞭。”那屠千魔右拳一拳打碎旁边一个树桩板凳,恨恨地发誓道:“不报此仇,我屠千魔誓不为人!”

天黑时分,吃完野味,冥教三长老就被宇文烈放了。宇文烈带着禁军回城。离开时,宇文烈上下打量一番樵老三,说道,“给你换个差使吧,明天来禁军找我。”

“好的,谢统领大人。”樵老三忙跪地谢恩。

夜晚的醉美苑甚是热闹。前来买笑潇洒的豪客与美妇娇娘们,边喝小酒边聊八卦。

以往,大家聊的多是某大户千金小姐、某世家公子的风流韵事,但今晚不同,大伙热衷讨论的是浪子玉渴饮兽血,炼就阳暴霸体,四刀重伤冥教三长老的事。

有好事的公子哥调笑:“听那谷神医说,阳暴霸体,猛得一比。不知叶轻眉那身子骨,受得住那苦楚不?”

旁边陪酒的小娇娘,头一低,娇羞道:“若不是大小姐亲自上阵,奴家倒想受这份苦!”

而此刻,在三楼的客房中,花不虚正在那豪饮作乐。他说:“我兄弟重伤未醒,做大哥的,我不能走远。我要守着他,陪着他。”

这话说得没毛病,真是兄弟情深,感人至深。

其实呢,花不虚只是想在藏娇楼好好玩玩。现在,他潇洒自在得很。因为,那《春山秋月图》和《惊浪刀谱》,是武林各派高手亲眼看着被血衣楼杀手寒镖抢走了,已经不在花不虚手上。

另外,这次浪子玉打败冥教三长老,花不虚的缠斗消耗,也功不可没,给龙图武林长了脸面。

再加上,那个自称浪子玉的少侠,口口声声喊花不虚为“大哥”,谁现在敢去惹浪子玉的大哥啊。除非这人脑子进水了!

所以,那帮武林正派的人士,也不找花不虚寻仇了,也绝口不提什么本门秘籍,似乎全然没那回事了。给花不虚落得个轻松自在,好不快活!

这会儿,酒桌上,他一拖三,春荷、秋漓加冷烟。春荷、秋漓,是他许以万金,叫来喝酒吃饭的。他对春荷、秋漓说:“咱们现在是朋友不?是的话,就跟哥哥聚聚,今晚庆祝下。”

而那冷烟,则是被逼无奈。花不虚跟她说:“你个冰美人,一直冷着脸。我倒是想让你走。可你身上的锁功穴道,只有我老弟的兰花指能解啊。

所以,你就只能留下来,陪陪老哥喝酒。等我老弟醒了,我说说好话,让他尽快给你解了穴道。”没辙,冷烟只好冷着脸,留在藏娇楼。

“还是我老弟,脑瓜好使,天赋异禀。现在,我花不虚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了。来,干一杯。”花不虚举起一大杯酒,也不管姑娘喝不喝,自己先干了。

春荷、秋漓做做样子,举起杯子。那冷烟是滴酒不沾。一个丫环进来说:“秋漓小姐,那世子又来找你了。”

“你没告诉他,我有客人吗?”

“说了。我说,秋漓正在陪浪子玉的大哥喝酒。世子一听,是浪子玉的大哥,就说非常景仰浪子玉,非要过来讨杯酒喝。”丫环说。

“噢,原来是找浪子玉大哥啊。那让他来呗。”秋漓心想,三姑娘陪着花不虚,肯定喝不好,有明焘世子那活宝,大概能和花不虚这个花和尚凑到一块,互相喝醉。

圆滚滚的明焘世子让跟随的家丁留在门外,自个走进来,一看,卧槽,不仅春荷、秋漓都在,还多了一冷若冰霜的冰美人。这姑娘没见过,蛮有味道。

那浪子玉的大哥,就是个圆脑袋的魁梧汉子。就他那样,能一拖三,有这排面,肯定都是浪子玉的面子。

果然,只要跟浪子玉做兄弟,他娘的,姑娘就是多。“大哥,大哥。”明焘世子十分谦恭有礼,主动攀起关系,道,“我也是浪子玉的小兄弟。听说大哥在,我特来讨杯酒喝。先说好,今天大哥所有的花费,本世子全包了。”

“喝酒就是。只要是浪子玉的兄弟,咱就都是兄弟。什么钱不钱的,不重要。老哥我也不差钱啊。来,老弟,干一大碗。”花不虚端起一海碗酒。

当花不虚和明焘世子觥筹交错之际,叶轻眉刚刚从一场汹涌而猛烈的幸福中,悠悠醒转过来。

身旁的凌如玉还在沉睡,即便在开始那场两人的风雨交加中,他似乎也并未清醒,一直闭着眼睛在低吼,像头小豹子,对地形生疏,莽撞却凶猛……

凌如玉的身子不再忽冷忽热,也不再一阵红,一阵白。他应该好了。

叶轻眉艰难地爬起来,她浑身都散了架。她忍不住亲了一下凌如玉,替他擦了擦汗津津的身子,给他的累累伤痕敷好药,她裹上一件裙衫,扶着墙,走回了自己的闺房。

她需要静一静,需要独自回味那份幸福。凭经验,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公子的第一个女人,然而,公子却不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她窃喜,又愧疚。叶轻眉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笑着笑着又满脸是泪………她在房里躲了三天三夜,她怕自己见到凌如玉,会失态,会控制不住自己,但她又不知该如何坦然面对凌如玉。

很长一段时间,叶轻眉都在这种焦灼而矛盾的心境下,守在凌如玉身边。

后来,京城里和江湖上,关于浪子玉的故事,大家津津乐道的不是浪子玉四刀重伤冥教三长老的英雄传奇,而是他胯下金刀让醉美苑大小姐躺了三天三夜的风流韵事………

相比起武功卓群的英雄大侠,大家更愿意看到一个,更接近常人,有着七情六欲的多情侠士。


淑妃娘娘兰倾颜,穿一袭素白裙子,坐在佛堂里默念经文,“笃笃”地敲着木鱼。

多少年,她的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乾宗皇帝很少来看她。

还记得上次乾宗皇帝来时,只跟她说了一句:“好好呆着吧!你在一天,朕便容日月岛兰氏一天。”

似乎她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让日月岛的兰氏存世而已。

实际上,这确实是支撑她心如止水地活到今天的一个重要缘故。

二十多年前,她的心就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前,在她踏入太子府,和当时的太子明正、后来的乾宗皇帝洞房时,她的心便死了。

但太子明正,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从了吧。你从了本太子,陛下才放心。而我登基后,便不动日月岛兰氏。”

就这一句,让她放下所有抵抗。她一件一件脱掉自己的裙衫,没有眼泪、没有欢笑,玉体横呈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太子宠幸。

那晚,太子喝了很多酒。

她很疼,疼得死死地咬住被子一角。但她没掉一滴泪。比起十几年前,国破家亡,这点疼算什么。

太子却醉醺醺地说:“你知道吗?楚颜公主,本太子是奉……奉父皇之命,来征服你,征服你们流亡的楚国兰氏。”

这句话真正戳疼了兰倾颜,让她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

这一夜,太子明正将楚颜公主的花样年华,以及残存的一丝骄傲,蹂躏得粉碎且冰凉。

很多天以后,大皇子明启、也就是后来的武林盟主明沧海,跑来找兰倾颜,质问她:“你为什么答应嫁给他,为什么?”

“只要你是太子,我同样也会嫁给你。”兰倾颜冷冰冰一句话,让明启如遭当头棒喝,仓惶离去。自那以后,很多年,他们都没有见过。

后来,当她生下儿子明昊时,她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又活了过来。

她每天都会抱着孩子,站在自己住的宫苑门口,巴望着孩子父亲能多来看看孩子,陪陪自己。

然而自洞房一夜后,那个后来成为皇帝的男人,似乎忘了她,淡忘了她们母子……她的心,终于在清冷孤寂的日子中,彻彻底底地死去。

她不再有奢望。她活下去只有两个心愿——愿兰氏长长久久,愿儿子平平安安。

每次,在佛堂颂经时,她许下的永远是这两个心愿。

前些天,明沧海来了。他没有走进淑妃的“楚颜宫”,只是站在门前那棵桃花树下,和淑妃远远地说着话。

明沧海说,是皇帝让他来的。

淑妃听了,惨淡一笑,“这么多年,陛下让你来,你才敢来么?难怪你争不到太子之位!真是怨不得谁!”

“这么多年,你还不能放下么?”明沧海说。

“放下,放不下,我又能如何。”淑妃摘下一朵桃花,捏在手里把玩,“明盟主当然可以放下,远离朝堂、龙潜江湖,少了勾心斗角的权争,多了几分快意恩仇的不羁与洒脱。盟主又贵为王爷,在武林中备受尊崇。

可以说,盟主是王爷中唯一的大侠,又是大侠中唯一的王爷。新人年年有,何曾忆旧人。这日子,自然过得舒坦潇洒。

而本宫呢,只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养在这深宫大院中,听烟雨锁清秋,看飞雪染重楼。”

“这么多年,我一直未曾娶妻。”明沧海沉声道。这一句话,他说得极轻,似乎想让淑妃听见,又怕她听见。

说话的语气中,饱含这么多年,他复杂而深厚的感情。

这句话还是被淑妃听到了。淑妃冷笑一声,“换我是你,也不婚娶。浪迹江湖,纵意花丛,此等艳福怕是不输皇帝吧。”

“你……”明沧海气得说不出话。

良久,明沧海才说,“这次,我来找你,是让你约束二皇子不要参与皇权斗争。”

“是陛下让你来的吧。”淑妃把那朵桃花插进发髻里,“好看吗?王爷。”

“我跟你说正事呢。”明沧海道,“只要他争皇权,我定保他当一辈子逍遥王爷。”

“儿大不由娘啊。”淑妃叹口气,继续说道,“王爷,你若真有心,那就是无论我儿做什么,你都要保他平安当王爷。”

“我……”明沧海一时语塞,转身就走。但他停停走走,像是等着淑妃喊他,挽留他多待一会。

可淑妃目送他的背影远去,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自那个洞房花烛夜,她对许多人和事,已不抱过高期望。她将那朵桃花随手丢在地上,喃喃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暮色西沉,斜阳只留了一缕在佛堂的门边。淑妃娘娘还在平静地敲着木鱼,任这岁月悠远,似乎皆与她无关。

上了年纪的刘嬷嬷急匆匆地穿过花园,回头看看身后,就来到佛堂,轻轻敲了一下门。

“进来。”淑妃娘娘听得敲门声,停下手中的木槌。

“公主,老家来人了。”刘嬷嬷低声道,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淑妃娘娘。

刘嬷嬷是日月岛兰氏在兰倾颜出嫁后,悄悄送到她身边,好方便联络。

一开始,刘嬷嬷只是个洗衣婆子。兴许是被乾宗皇帝冷落太久,淑妃也想有个人说几句贴心话,慢慢就将刘嬷嬷提到身边。

纸条上写了一句话“姨娘好,倾城在京,想见姨娘一面。”淑妃面上浮现一丝笑意,“倾城应是和昊儿差不多大吧。”

“倾城公主比二皇子小一岁。他们都是兰家的血脉,若能见上一面,定然会心生欢喜。”

“是啊。也该让这几个晚辈互相见见,知晓对方。这明氏皇族,骨肉间怕是难有几分亲情。”淑妃把那纸条丢进香炉里,看着它渐渐烧成灰烬,

“我们兰家的孩子,血浓于水,总要守护这份亲情吧。

刘嬷嬷,你去安排下,到时,本宫带上昊儿一起去见倾城。”

“好呢。”刘嬷嬷喜不自胜,赶紧去忙活了。这么多年来,每次老家捎话约见,淑妃娘娘一慨挡了。

这是头一回,淑妃娘娘同意了,还带上二皇子明昊。

入夜后,淑妃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风衣,跟着刘嬷嬷从皇宫后门出去,去了长安西城一座僻静的宅院。

宅院是日月岛兰氏托人在京城购置的产业,由他们在京城的暗谍打理。

淑妃到得宅院门口。穿得像翩翩公子的兰倾城迎了出来,一声“姨娘”,喊得淑妃热泪盈眶。

进到屋里,淑妃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兰倾城,“像啊,太像了,好像姐姐年轻时的样子………”

淑妃和兰倾城寒暄着,见二皇子明昊悄然进来。

她连忙拉过明昊的手,加上兰倾城的手,叠在一起,“昊儿,这是你惜月姨娘的女儿,是你表妹。你和她身上,都流着我兰氏家族的血。”

“见过表妹。”明昊不冷不热地说。

“表哥,真英俊啊。好气派,皇子果然不同凡响。”倒是兰倾城比较活泼,言语伶俐,把这场聚会的气氛弄得甚是愉悦欢快。

结束时,兰倾城问二皇子明昊,“表哥,得空去你府上拜访,可方便?”

二皇子明昊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表妹这点小事,兰倾城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一起做点事嘛!我有一批从南海带来的宝贝,想托表哥帮忙找找有实力的买家,卖个高价。”

“方便。表妹随时可来我家玩。”明昊听出了兰倾城的话外之音,遂答应下来。

~~~~~~~

夜已深,但京城烟柳街的人,还是很多。

禁军统领宇文烈约了宰相杜文廷、二皇子明昊见面。本以为二皇子明昊难以请动,可能会推脱。

不曾想,他答应得很爽快。

看来,二皇子明昊也是个识时务的俊杰。他也看清了眼前这形势,跃跃欲试地想在皇权争夺中分一杯羹。

宇文烈本想把见面的地方定在瓯山湖的一条船上。但二皇子明昊主动提出来,他来安排地方。

这就不好跟二皇子抢了。这点面子肯定要给。另外,既然想与二皇子明昊联手,那这点信任还是要有的。

明昊将碰面的地方,定在长安西城那个僻静的宅院中。那宅院自然是上次淑妃和兰倾城聚会的宅院。

杜文廷去得较早。进了宅院,发现除了一个哑仆负责端茶倒水,再无别人。

连仆人都用个哑巴,可见这二皇子明昊行事之谨慎,心思之缜密。杜文廷心里感慨。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哑仆是日月岛兰氏家族安排的。

宇文烈第二个到。他和宰相杜文廷坐在花厅,几杯茶喝下去。

杜文廷这只老狐狸,便忍不住问:“宇文大人,你把二皇子拉进来,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自然考虑过。”宇文烈道,“皇帝陛下把龙翔军团的兵权给了探花郎凌如玉。凌如玉和上官瑶是铁板一块。

陛下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让上官瑶以刀监国,确保明烨登基称帝。龙翔这张牌不在我们手中,为了确保胜算更大一点,只有拉明昊入伙。事成之后,你主政,我掌军,给明昊一个名义上的摄政王当当,又能如何?实权都在我俩手中,明昊就是个被架空的摄政王。”

“万一,明昊不乐意让三皇子登基,要自己坐那龙椅呢?”杜文廷摸了摸自己那缕胡子。

“剑在谁手,谁说了算。四万禁军皆在我手,只要乾宗皇帝一倒,谁上位,当然是我手中剑说了算。二皇子明昊手中顶多三张牌,羽镜司、日月岛兰氏,加上御剑山庄。那御剑山庄会保他,但不一定会帮他争夺帝位。”宇文烈把杯中茶喝完,“二皇子也是个聪明人。想必他这么爽快赴约,也是掂量了自己手中的筹码,也想好了要的价码。”

两人讨论着,二皇子明昊来了。他脸上带着笑,但是那种捉摸不定的笑,眼神阴鸷地在杜文廷和宇文烈脸上各停留了那么几秒钟。

“两位大人,估计把策略步骤都想好了,只剩下具体执行的事了吧。”二皇子明昊道。

“下官和杜大人,已经制定了详尽的计划,只请殿下定夺,便是。”宇文烈从怀中摸出一张事先制订的行动方案图。

二皇子明昊看了几眼,便道:“以宰相大人和统领大人的文韬武略,行事方案想必是万全之策。本王只是想问问,事成之后,咱们三位如何均分利益?”

“殿下想登基?”杜文廷试探道。

二皇子明昊摆手道:“不想!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那太重了。”

“那这就好办了。”杜文廷道,“事成之后,三皇子登基,殿下当摄政王,下官和统领大人,一文一武辅佐殿下。这样,就甚为妥当。”

“不可。”明昊似笑非笑地说,“本王也不要当那操心的摄政王。事成会后,给本王江南的封地。本王就去江南封地做个逍遥王爷,就行。怎么样?本王这要求不高吧。”

宇文烈一听,脸色有点难看。这不明摆着,是要和三皇子明瑞均分天下,自立为王吗?明昊知道自己登基无望,但这胃口有点大啊。

气氛立即有点尴尬。杜文廷悄悄踢了宇文烈一脚,“殿下,事成之后,别说是江南,龙图大陆随便殿下挑选一块封地,都可以。”

“好,那就这么说定。”明昊手掌一拍,“届时,本王亲率六百死士,和二位大人一道定鼎乾坤。”

待杜文廷和宇文烈走后,兰倾城从墙后的一间暗室中走出来,抚掌道:“表哥这一步棋甚妙。进可攻,退可守。

到时,如果在混乱中,杀了三皇子明瑞,那这宝座除了你,他们还能选谁。

如果不能杀了三皇子,那你就到江南当王爷,有我们兰氏在那经营数百年的根基,你可自立为王,光复我兰氏楚国。”

“这还得多谢表妹的锦囊妙计和倾力支持。”明昊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诚的微笑。

“到时,表妹我尽遣玄影门中高手和所有暗谍,助表哥一臂之力。”兰倾城道。

那离开的宇文烈回到府上,还在懊恼,刚才二皇子明昊提出的要求。简直是痴心妄想。宇文烈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

不过在回来路上,宰相杜文廷劝他:“既然拉二皇子进来入伙,就莫生了嫌隙。先答应下来,大家精诚团结,把事儿办成。事成了,再慢慢商量。反正刀在你手,你怕什么!”

这么一想,宇文烈心气稍顺。师爷公孙儒走进来,递给他一张纸条:“统领大人,龙骧军团的暗桩放回来一只信鸽,说那凌如玉到了军团,用雷霆手段很快震住了军团上下。”

“雷霆手段?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样的雷霆手段。”宇文烈冷笑道,“去,让血衣楼派几个人,把那醉美苑的叶轻眉绑走先藏起来,到时有用。”

~~~~~~~

夜这么深了,楚颜宫,佛堂内还亮着灯。淑妃娘娘在那打坐念经。

刘嬷嬷给佛像上了一炷香,开口问道:“公主,当真放心让二皇子和倾城公主联手吗?”

“有些东西,只有去争,才有机会得到。”淑妃睁开眼,“虽然本宫不爱他父亲,但本宫很希望他可以像他父亲那般,勇敢而富有野心。”

“万一败了呢?”

“本宫相信明沧海。凭他的武功和地位,肯定能保住昊儿。这也是本宫放手,让昊儿去搏一把的底气所在。”淑妃站起身,走出佛堂,神情坚毅。

夜风清冷,淑妃望着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兰氏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昊儿得偿所愿!”


京城,下起了一场春雨。

昨夜宿醉的酒,花不虚还没全醒,只醒了那么一丢丢。

他迷迷糊糊间,听得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声,又听人重重地拍门叫喊,“大师,来了好多武林高手,说找你和浪子玉。”

这在醉美苑,大概也是头一遭。下着大雨,一帮武林侠士持刀带剑来到醉美苑。昨天,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去追那血衣楼的杀手寒镖。

杀手寒镖轻功那么好,岂能轻易让他们追上。在京城一片繁华的屋顶间,窜来跳去,几下就跑没影了。

他们回到侠客山庄,听说浪子玉的壮举后,都想一睹传说中浪子玉的风采。

尤其是,飞刀盟的公子翎、怒刀门的杨煊和霸刀派的韩霆,最为急切。

因为,他们听闻,浪子玉使的是一把惊浪刀。那刀可是祖师爷浪子欢的宝刀。

一帮武林侠客的到访,早有丫环报告给了叶轻眉。叶轻眉躺在床上,帷幔垂下来。

她说:“让二小姐好生招待那些武林义士,那都是公子的江湖朋友,切不可失了公子的脸面。”

二当家阿姝姑娘,便命人把那几十名武林人士,领到后院的大花厅喝茶。

花不虚带着几分未醒的酒,去叫凌如玉。来了这么一大帮子武林同道,让人等候半天,有失礼数。

凌如玉这一觉,睡得实在太沉了。若不是花不虚反复拍他,估计凌如玉还会一直沉睡。

“老弟,很多武林朋友来看望你,快起来吧。”花不虚道。

凌如玉睁开眼,闻到枕边有一股淡淡的馨香之味。他起床穿衣,看到桌上摆上那把惊浪刀。

这把惊浪刀,让他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他清晰地记得自己举刀对战冥教三长老的事,但后面发生什么,他没有丁点印象了。

他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场很美妙的梦,梦里有个女子。大概,那枕边的馨香,是梦里那女子留下的吧。凌如玉自我打趣地想。

穿一身白色锦衣,凌如玉提着那把惊浪刀,就去了大花厅。

他很清楚,那帮武林人士来看望自己不假,但要看的可是别的东西,比如他的武功,他的宝刀。

他一露面,飞刀盟、怒刀门、霸刀派的人,那眼睛齐刷刷地落在惊浪刀上。

凌如玉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把刀举到那三人面前,“昨日,我借此刀一用。这刀,是前辈浪子欢的。听闻浪子欢是飞刀盟、怒刀门、霸刀派三大门派掌门的师傅。今日,我就将此刀还给你们三位。至于这把刀归于你们中的谁,那就由你们自己做主吧。”

这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眼前这个叫浪子玉的少侠,如此痛快地将宝刀奉还。

那气节磊落、豪气洒脱的样子,简直令一票常自诩为武林正道的高手们自惭形秽。

这份磊落和洒脱,瞬间帮凌如玉收割了一帮小迷妹,比如公子翎,宇文婧,舞惊鸿。

别看公子翎一身男装,但她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她只是喜欢女扮男装,穿着那一袭金线黑袍,确有几分清秀公子哥的模样。

“少侠,这柄惊浪刀确为我们师祖所有,但究竟归属于谁,还得我们师傅说了算。我们只想开开眼而已。”公子翎话里有话地帮着凌如玉,接着道:“不过自古宝刀赠英雄。少侠您能将惊浪刀使出那等威力。

我觉得吧,师傅和两位师叔商量后,可能会把这惊浪刀赠与少侠您。所以呢,这把宝刀暂且还是由您保管吧。”

那霸刀派的韩霆,对公子翎本就有几分爱慕的意思。听公子霖这么一说,韩霆忙附和道,是的,是的,自古宝刀赠英雄。

只有那怒刀门的杨煊盯着惊浪刀一言不发,听花不虚绘声绘色地讲述昨日与冥教三长老恶战情形。

杨煊突然来了一句:“那浪子玉少侠,使得可是惊浪刀法?”

“我用的是惊浪刀。至于招式嘛!都是我自己悟的,不知道跟你们三派的招式,可有相似之处。”

“愿意领教一二。”杨煊道。

“我一拔刀,非死即伤。”凌如玉摆手道,“还是算了。”

“不怕,很想见识见识少侠刀法的雷霆霹雳。”

看来这小子,是跟咱杠上了。如果今天不露两手,在场的武林群豪恐多有不服。那就露两手吧,就怕吓着他们。

“那好吧。我叮嘱你一句啊,你千万不可硬接我的刀。我刀势凶猛,如雷霆万钧之势,一旦挥刀,我自己都收不住。”凌如玉这般关心地叮嘱,在那杨煊听来,就像是故意恐吓与吓唬。

“不怕,在下可不是吓大的。”杨煊道。

唉,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那就怪不得我了!凌如玉心道。

只见杨煊提一把青龙偃月刀,站在庭院中。要知道上次,杨煊可是被鬼泣一招击败。

真是不知这杨煊哪来的勇气,非要挑战凌如玉这个大杀四方的大杀器。

凌如玉看他一眼,提刀朝杨煊疾奔过来。那刀在地上划出一道火星四溅的痕迹。

“天雷破空斩!”凌如玉大喝一声,纵身一跃,如雄鹰展翅,举刀狠劈下去。刀势凶猛迅疾。那杨煊举刀一格挡。

只听当啷一声,青龙偃月刀被硬生生斩断。

眼看凌如玉的惊浪刀就要斩到杨煊的右肩,凌如玉手腕一抖,那刀锋顺势斜向劈去,将杨煊脚边一尊石墩,一刀劈成两半。

如今,拥有阳暴霸体,领悟惊浪刀谱的凌如玉,使出的招数就是这么简单而纯粹。没有任何花架子,却是一刀可毙命,令在场的各路高手深为震撼。

“威武雄壮!”那公子翎忍不住抚掌赞道,又问:“少侠,你这刀法,还有别的招式没?”

“还有三招。”凌如玉接连使出,“怒海奔浪斩撼山裂石斩暴风追云斩”。

这每一刀,都是那么简洁犀利,却又势如千钧,可开山劈地。

看完这四招,公子翎、杨煊、韩霆心中的疑惑顿消。

本来,他们以为凌如玉的刀法招式,会和他们三派的武功多少会有些相似之处,那至少证明凌如玉可能偷学了《惊浪刀谱》。

其实,那本《惊浪刀谱》,是浪子欢在毕生武学基础上的一种更高阶的提炼感悟。

在这本刀谱中,他隐隐约约领悟出,武功如此修炼,或许更为精进。实际上,他自己一生都没按照《惊浪刀谱》,习练过刀法。

那本《惊浪刀谱》更像是一代武学宗师写出的一套实验方法,只有意,没有形。却恰好被凌如玉这个没有半点武学基础的人,悟透了。

“佩服佩服,真是英雄出少年。”昆仑派大剑师鹤轻鸣带头赞道。他一开口,引得众人齐声喝彩。

这时,御剑山庄的潘虎走过来道:“少侠,承蒙您出手,击败冥教三长老,为我们龙图武林保了颜面、长了志气。明盟主说,三日后,他亲来京城,给少侠摆酒致谢。还请您提前安排,务必抽空参加盟主的酒宴。”

凌如玉不喜参加这种大场面的应酬,嘴上说“哪好意思”!但花不虚掐他一把,抢着替他说道:“一定参加,一定参加。”

那四记斩杀刀法,令一众武林高手开了眼界,也见识了少侠浪子玉的风采。大家也就告辞。

待送走这帮武林豪客,花不虚一拍脑门,一把拉住凌如玉,道:“差点忘了。老弟,快跟我来。”

“怎么了?”

“有个人,你必须得见一下。”

“谁?”

“冷烟啊!你赶紧给人解了穴道。还好刚才她没露面,不然那帮家伙肯定得绑了这姑娘,拿去跟血衣楼换刀谱和宝图。”花不虚拉着凌如玉来到冷烟下榻的客房,敲门进去。

冷烟正安静地坐在屋里,看见凌如玉进来。她使劲咬着嘴唇,把脸扭过去。

“冷姑娘,我兄弟来帮你解穴了。”

“不要他解。”冷烟恨恨地看着凌如玉。

凌如玉出手如电,兰花指一翘,刷刷两下便解了冷烟身上的“锁功走穴”。

“昨晚睡得可美?”冷烟冷冷问道。

“美啊。可美了!”凌如玉道。

却不想冷烟竟怒声呵斥道:“你,卑鄙、下流、无耻,毫无节操。”接着“啪”地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凌如玉脸上。

凌如玉一脸懵逼,还没回过神来。那冷烟推开窗,跳了出去,瞬间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昨晚,我对她干了什么吗?”凌如玉问花不虚,他想起枕边的淡淡馨香,难道是冷烟的?

“这个嘛,那个………”花不虚也搞不清冷烟姑娘什么心思,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抽了凌如玉一耳光。这特么真的是,女人心,海底针。

“到底怎么回事吗?”凌如玉追问道。

“那个,你去问冷烟姑娘自己啊。”

“她都跑了,我怎么去问啊?”

“那你去问问叶姑娘。她们女人最懂女人。”花不虚这个猪队友,给兄弟凌如玉出了一个史上最差的馊主意。

差到后来,凌如玉连扇自己数个耳光,比冷烟的那记耳光狠多了,也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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