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沈家奴婢,家破人亡之时,带着小少爷卖身入青楼。
我们相依为命数载。
他性格执拗,却天生爱哭,封侯拜相后,非要娶我。
“阿姐,你可是嫌我比你小了许多。”
我卸下心房,将一颗痴心托付,却无意听见他对外人道:“眼泪也能成为男人俘获女人的工具,要让她怜你、疼你、离不开你。”
年轻俊朗的骠骑将军,正倚靠在窗边赏梅,他嘴角微勾,溢出一丝轻笑,一改往日的温良。
……秦王谋逆,一朝变天,沈家作为姻亲,落了个满门抄斩。
生死关头,夫人舍命将我与小少爷沈澜推了出去。
身逢乱世,我只好带着他卖身入揽月楼。
揽月楼不是寻常的风月场所,它是燕王用来收集消息的情报中心。
沈澜白天在杀手营里苦练武艺,夜里做着卑躬屈膝的龟奴。
他一声不吭地背着我穿梭在各个贵人的府邸,我用一身皮肉养大了他。
灌了黄汤的恩客都不是善茬,平日里忍着些也就过去了。
沈澜向来听话,可这次却因为直视锦衣华服的小公子,被随行的侍卫抽打了三十多鞭。
呼啸的鞭梢劈头盖脸地落在他身上,斑驳的衣襟和皮肉渐渐开裂。
沈澜紧咬着牙根,不让自己发出一丝求饶声。
直到我跪请老鸨出面劝阻,趾高气扬的小公子才点头放了沈澜一马。
“再有下次,我就让人剜了你的眼睛!”
人潮退去,我将满身是血的沈澜背回了房间。
他气若游丝地向我解释:“阿姐,她是姨母的女儿莺莺,我幼时见过……”燕王的如夫人是沈澜的姨母,五年前我带着沈澜前来求助,她却不愿惹祸上身。
门房撕碎了手信,对着沈澜啐了好几口:“哪来的小叫花子,竟敢到燕王府打秋风!”
沈澜被门房推搡着跌落在泥水里,他抱着我的腿痛哭不已,“白蕊姐姐,姨母不认识我了。”
不是不认识,只是不想认识而已。
浑浊的泥水顺着裤腿流下,让我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沈澜怕我抛下他,生生哭哑了喉咙,磕破了额头。
“阿姐,我只有你了,你别丢下我好吗?”
世事无常,丫鬟白蕊也有成为小少爷阿姐的这天。
我手脚麻利地替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澜儿,只有脱离奴籍,才有资格抬头看人。”
沈澜侧头看向了我,眼神深邃而坚定,“阿姐,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永远抬头看人,被人仰望。”
沈澜凭能力摆脱了龟奴的身份,成为了冷面冷血的隐秘杀手。
揽月楼里有个规定,若能出色完成00项任务,便能去燕王身边当差。
这是沈澜选择的路,即使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黎明时分,沈澜黑衣带血破窗而入。
“阿姐,是我。”
他面白如纸软倒在我怀里,整个人像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日夜照顾他,唯恐他死了。
熬药、上药、喂药、三天三夜未合眼。
伤口结痂,高热退去,他苍白的面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阿姐,又让你担心了。”
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我已肿成春桃的泪眼,眼底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看着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我止不住怒斥道:“为了进燕王府,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他牵起我的手,像幼时一样用脸轻轻磨蹭着:“阿姐,我错了,你打我吧。”
“胡闹!”
连日的担忧与后怕退却,我蜷缩在他的身边,沉沉睡去,梦中全是他一声声阿姐的呢喃。
伤好后沈澜去燕王府当差,我继续待在揽月楼。
“阿姐,等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我将积攒多年的银钱都给了他,王府错综复杂,免不了上下打点。
田妈妈笑我是个痴人,竟把男人的承诺当真。
我淡笑着反驳:“我相信澜儿,他一定会为我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