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裴聿为什么恨我。
我爹本就是二皇子一党,将我嫁给裴聿也只是为了上个双保险。
且我爹当初是真的有让我当眼线替他监视裴聿的想法的。
因而裴聿后来对我的种种怀疑,其实也不冤。
那时裴聿势微,不得已娶了我,后来他曾因为娶了一个庶女当太子妃,而被整个京都议论了整整两个月。
裴聿继位后,原本的二皇子被封至西蜀,无诏不得回京。
我爹贼心不死,和二皇子在西蜀和京都两面陈兵,暗中潜伏以待反叛。
可裴聿早知他们计划,将他们一网打尽,二皇子被处死,我爹连同一些余党还叛逃在外。
裴聿一直也没有放弃搜寻这些人的下落。
这日抓住的,是从前的礼部尚书屈文世。
他被抓至天牢,被人折磨得奄奄一息。
裴聿突然兴起,要去见他。
“成王败寇耳。”
屈文世倒还潇洒。
裴聿怎会放弃这挫他锐气的机会,当即便令人再对他严加拷打,看能不能逼问出其他人的下落。
但屈文世顾左右而言他,半点不提及其余人的消息。
“裴聿,或者你想不到我投靠二皇子的原因。
其实很简单,我向往风流快活,二皇子又恰好懂那么一丝情趣。”
他疼得说半句话都要喘息,却还是不停下。
“你这人冰冷死板得很,所行虽端正,但总清高自恃。”
他话音一转,“不知那楚婳怎么看得上你,连我也勾搭不走。
当初在那翠微楼包厢中,趁你不在,我向她发出邀请,她竟鄙夷轻蔑地看我。”
“我只不过是摸了她一把,她便将整壶酒都倒在了我的头上……”裴聿猛地抬头,眼里冒出凶光,掐住了屈文世的脖子。
那时裴聿为了增加自己的势力,拉拢人心,提出要宴请屈文世和其他官员。
途中他们去迎了另一位官员,屈文世借口腿疼便没有去。
谁知他竟趁无人时便对我言语不敬,我想着裴聿为获取他的支持已是废了千苦万苦,便强行忍了下来。
谁知他竟得寸进尺,欲要轻薄于我。
我气不过,将酒壶砸在了他身上……我拼命解释,却难以自证,裴聿让我向他道歉。
堂堂太子妃,不仅受了轻薄,还需向那人道歉。
裴聿势微时的苦难,也有多半是我替他受的。
后来屈文世没有追随裴聿,裴聿因此跟我置气许久。
他想的全是因为我一个人坏了他的满盘布局,让他少了一大助力。
却唯独没想过,或许那人本就是不值得结交的。
其实归根究底,只是不信我而已。
裴聿紧紧地掐着屈文世的脖颈,如煞神一般骇人。
屈文世青筋爆出、胯下失禁,空气中尽是难闻的气味。
即使如此,周围也无人敢上前劝阻。
裴聿就在这样难捱的沉默中活活掐死了屈文世。
不知过了许久,他接过身旁的锦帕擦手,冷冷吩咐道:“悬于城门曝晒三日,行鞭尸之刑,以儆效尤。”
这次他终于有了松动,直接下令:“楚婳是随着楚家一起跑的,她一定就在楚家的队伍里。”
“给朕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咬牙切齿,好像要鞭尸的不是屈文世,而是我。
可是半时辰后他又黑着脸下令,“朕只要活的楚婳,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她。”
“伤楚婳者,死。”
裴聿生气时只是闷闷的、冷冷的,我已经许久不见他这般明显地释放怒气。
或许……他也是有些在乎我的。
我内心隐隐带些希冀,不知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毕竟在裴聿心中,我可是一个来自叛臣楚家的监视他、不敬他,还拒绝了他封后决策的女人。
他还亲口跟我说过:“楚婳,你这样一个卑劣不堪的人,怎么值得别人去爱?”
裴聿看着折子失了神,我同样也陷入沉思之中。
我并没有拒绝裴聿封我为后,他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我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
可是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我不是主动要跑的……我是被人打晕带走的。
我吸食了大量迷药,等我醒来,我已经身在楚家的马车上。
而此时走出京城已经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