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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凤命?捡到的夫君是幼帝安夏惠正 番外

十二妖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魏府门外,两个随从打得手都麻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侯府的奴才。其中被打得最狠的,还数刘妈妈。温姨娘羞恼至极,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可以用尽手段对上老爷的妻妾,但却不敢惹老爷。没有老爷,她什么都不是。围观群众也还没散去,连晚饭都不吃,在这看热闹。边看边议论,比吃晚饭香。有的老娘们手里还揣着一把瓜子,瓜子壳吐在侯府下人的身上,也没人管。时安夏走到时成轩跟前,低声问,“父亲要跟女儿一起回府吗?”时成轩想也不想,“回,我跟你同坐马车回府。”他其实是想找机会问问,姜大人有没有因这事生气?刚才他的表现能不能让姜大人回心转意。父女俩有生以来第一次同乘一辆马车扬长而去,留下满面狼狈的温姨娘恨得心在滴血。但她还不知道,回府后会面临时老夫人怎样的责罚。话说...

主角:安夏惠正   更新:2024-12-14 15: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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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安夏惠正的其他类型小说《天生凤命?捡到的夫君是幼帝安夏惠正 番外》,由网络作家“十二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魏府门外,两个随从打得手都麻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侯府的奴才。其中被打得最狠的,还数刘妈妈。温姨娘羞恼至极,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可以用尽手段对上老爷的妻妾,但却不敢惹老爷。没有老爷,她什么都不是。围观群众也还没散去,连晚饭都不吃,在这看热闹。边看边议论,比吃晚饭香。有的老娘们手里还揣着一把瓜子,瓜子壳吐在侯府下人的身上,也没人管。时安夏走到时成轩跟前,低声问,“父亲要跟女儿一起回府吗?”时成轩想也不想,“回,我跟你同坐马车回府。”他其实是想找机会问问,姜大人有没有因这事生气?刚才他的表现能不能让姜大人回心转意。父女俩有生以来第一次同乘一辆马车扬长而去,留下满面狼狈的温姨娘恨得心在滴血。但她还不知道,回府后会面临时老夫人怎样的责罚。话说...

《天生凤命?捡到的夫君是幼帝安夏惠正 番外》精彩片段




魏府门外,两个随从打得手都麻了。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侯府的奴才。其中被打得最狠的,还数刘妈妈。

温姨娘羞恼至极,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可以用尽手段对上老爷的妻妾,但却不敢惹老爷。

没有老爷,她什么都不是。

围观群众也还没散去,连晚饭都不吃,在这看热闹。

边看边议论,比吃晚饭香。有的老娘们手里还揣着一把瓜子,瓜子壳吐在侯府下人的身上,也没人管。

时安夏走到时成轩跟前,低声问,“父亲要跟女儿一起回府吗?”

时成轩想也不想,“回,我跟你同坐马车回府。”

他其实是想找机会问问,姜大人有没有因这事生气?刚才他的表现能不能让姜大人回心转意。

父女俩有生以来第一次同乘一辆马车扬长而去,留下满面狼狈的温姨娘恨得心在滴血。

但她还不知道,回府后会面临时老夫人怎样的责罚。

话说时老夫人这一下午被风水师阳玄先生哄得十分高兴。

因为阳玄先生掐指一算,竟算出二爷时成轩升迁在即,以后仕途顺畅,将一飞冲天,位极权臣。

时老夫人被哄得合不拢嘴。她最大的心病就是儿子无能,扶都扶不起来。

但阳玄先生说,如果不是家里出现异数,侯府这位二爷早就出人头地了。不知是谁强行篡改命格,影响了风水。

一般人听不懂就罢了,但这话时老夫人最能听懂。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时的贪念,铸成大错。真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她丝毫不怀疑什么,反而更信了阳玄先生。毕竟将庶出的孙子换成嫡出,这件事十分隐秘,鲜少人知晓。

那不是阳玄先生亲手算出来的,又能是什么?

可是到了傍晚的时候,阳玄先生却脸色突变,紧皱眉头,一直用罗盘在测方向。

时老夫人没忍住,连忙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阳玄先生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半晌,才生气地一甩袖,“侯府既不信任鄙人,那鄙人还是走罢。”

时老夫人两眼发蒙,刚刚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

她陪着小心,紧忙挽留,“先生何出此言?先生留步,有什么话好说啊!”

阳玄先生铁青着脸,“早前我就特意叮嘱过,要立刻停止丧仪,不得入祖坟,要葬在灵山,府中不得私设香案祭台!结果你们侯府嘴上答应着,却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到时不灵验,又赖我算得不准,来毁我声誉!”

时老夫人忙道,“我那嫡长孙女确实按先生说的做了,每一步都不曾马虎!”末了,又保证,“先生放心,她做事向来妥帖。”

阳玄先生冷笑一声,将手中罗盘朝她面前一扬,“那鄙人就带老夫人亲眼看看,你这府中到底有没有按我说的做!随我走!”

说完,他就率先出了荷安院,按照罗盘指示走。

时老夫人带着一群嬷嬷跟在他身后,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最后走着走着,竟来到了蔷薇院。

罗盘指针哗啦哗啦乱颤着,最后坚定地停住,直指院墙内。

阳玄先生阴沉着脸问,“这是谁的院子?鄙人可否进去察看一番?”

本来年轻姨娘的院落是不该让外男进去的,但对阳玄先生哪有什么可不可以的说法?

时老夫人一挥手,“先生不必客气,请!”

只要能揪出破坏侯府风水的罪魁祸首,莫说是进姨娘的院子,就是把姨娘发卖了都使得。

谁都不如她儿子的前程重要!

并且走到这里,时老夫人已经心知肚明到底是谁在坏她好事了。

她若是阻止阳玄先生进院,那就是不相信人家。等人家拂袖而去,她就再也请不回来了。

果然,她跟着阳玄先生进了左侧偏厅后,就看见案台上堂而皇之摆着时云兴的牌位,香烛都还燃得旺旺的。

案台旁守着两个丫环,见时老夫人进来,顿时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阳玄先生眉眼阴沉,不悦写在脸上。

时老夫人气得声如洪钟,“撤!赶紧撤了!把这两个贱蹄子拖下去,打!”

丫环齐齐跪下,哭道,“姨娘出门前叮嘱奴婢们好生照看香烛,奴婢们也是听主子吩咐行事啊!”

时老夫人知事实的确如此,刚才气昏头了,这时才想起来,“你们姨娘呢?”

“姨,姨娘出,出府去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暴吼,“你们干什么!谁允许你们撤了牌位香案!”

是温姨娘回来了!

她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气,带着满身是伤的心腹刘妈妈刚进院子,就看见有人抱着牌位出去,案台香烛都在往外撤。

气炸了!

偏偏身边还有一堆帮她抬人回府的百姓,正在找她要工钱。

她猩红的双目仿佛喷着火,“一群贱民!没见过银子的穷骨头!”

咦,这下百姓们不干了!替人干活拿工钱,不丢人!

“侯府就是这么欺负百姓的!”

“侯府欠我们工钱!”

“走!这银子我们不要了,走,告她去!”

为了抬侯府的仆从回来,温姨娘雇的一大群围观百姓,这会子声势浩大要去官府告她。

温姨娘终于知道怕了,张了张嘴,想把人喊回来,却喊不回来了。

待时老夫人派人去追的时候,百姓们群起愤之,已经安抚不下来了。

时老夫人急怒攻心,狠狠一巴掌扇在温姨娘脸上,“贱人!你要害死我们侯府是不是?你要毁了我们侯府的前程!”

这件事闹大了,传到时成轩耳里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其实他和时安夏比温姨娘先回来。

进府之后,他就跟在女儿身后,去了海棠院。

他已经很久没来过正妻这里了。不是他不喜欢唐楚君,这么个大美人,谁能不喜欢呢?

但唐楚君从嫁进来就一直冷脸待他。他说十句,她能“嗯”一声就不错了。

久而久之,他就不爱来了。

他喜欢女子温柔小意,甜甜软软的才有滋味儿。尤其小妾们一口一声“爷”,不知道有多好听呢。

谁乐意在唐楚君这冷面正妻处受气?

但今日不一样。他仔细想了一下,女儿才十四岁,到底懂得不多。

能派人来通知他姜大人的行踪,定是得了唐楚君的授意。

唐楚君没了嫡子傍身,到底要仰仗他这个做丈夫的,应该是要开始为他谋前程了。

这么一琢磨,心里顿时美滋滋。

他磨磨蹭蹭赖在海棠院用晚膳,没话找话说了许久。

“楚君,你还记得......”

“不记得了。”

“我都还没说记得什么。”

“不必了,都不记得了。”

时成轩觉得十分委屈,“......”




亥时悄然已过,子时来临。

时安夏驻立窗前,视线穿过漫天飞雪,竟看到一轮冷月。清辉淡淡,晕染得夜空更加神秘冷寂。

她转过身,看见五个妈妈和五个丫环都进了屋,坐在各自的矮几前喝着茶吃着点心。

每个人的脸上都神采奕奕。

她也盘腿坐在厚厚的绒毯上,盈盈一笑,“都说说吧,今日各自做的事,都是怎么做的?”

最先说话的,是东蓠,“回姑娘,奴婢和史妈妈去的南郊长福道附近的庄子......”

他们走访很多救人的农家,送去了防寒的棉衣和红糖,每家还补贴了二两银子。

倒不是小气,二两银子已经相当于农家好几个月的收入了。给得太多,反而有封口嫌疑。

她们每去一家,闲聊时就反复强调落水的是她们家侯府嫡小姐。另外那些水里的姑娘们,都是魏家小姐的丫环。

并且特别提到,魏小姐当时感染风寒,虽然没下马车帮忙,但派了丫环救人,也是十分仁义。

百姓们纷纷点头称赞,说魏小姐为人善良。

还有更上道的,称自己亲眼见到魏小姐在马车里咳个不停,仍不忘记一直探头往外看,打听人有没有救上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基本就把现场的场景描绘得清清楚楚了。

时安夏点点头,“做得好。”

东蓠不好意思地看向身侧,“都是史妈妈教得好,要不是史妈妈在一旁指点,奴婢做不到这般周全。”

时安夏又笑着点点头,“史妈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她的本事,可有得你学呢。”

东蓠忙称是。

史妈妈则笑弯了眉,身体坐得笔直,“姑娘过奖!为姑娘分忧是老奴的福气。”

时安夏正色道,“在座的妈妈虽是国公府的人,但帮过我的恩情,我都会记在心里不会忘记。他日若有我出息的一天,自当报答各位妈妈。”

几位妈妈全都一震。

都是在国公府见过世面的人,后宅的手段,观人面相的本事,她们不说拿手,也都是心中有数。

眼前这位侯府嫡小姐,天庭饱满,长相精致圆润,眼神平和安定,无论做任何事都不疾不徐,自有一股庄严的光华宝相。

就说这几日所做的事,哪一样不是需得缜密筹谋才能成事。但姑娘轻描淡写间就能翻云覆雨,将所有人和事掌握在股掌之中。

这是个有大前途的人啊!

几个妈妈齐齐站起身,众口一词,“愿为姑娘竭尽所能!”

时安夏当然有自己的考量。

如今自己能用的人太少,做起事来束手束脚。让几个妈妈来教她这五个得用的丫头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以后可能还需要这些妈妈帮忙做更多的事。

有了这个暖场,接下来的汇报更加热火朝天。

王妈妈最忙,带着西月一共办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给姜大人送信。

王妈妈知道,送信这事,她们就是简单跑个腿。

不过说易也易,说难也难。难就难在必须在规定的时辰里,清楚掌握姜大人的行踪。

人在哪,信就得送到哪。

最厉害的是姑娘。她怎么就确定姜大人一看是魏家小姐的信,便立即上心了呢?

但她没问,照姑娘的吩咐办事就行了。

第二件事,是带着夫人给的身契,去找时云兴身边那三个小厮改口。

西月起身禀报,“事了以后,奴婢亲自将那三个小厮送上了去彭城的马车。人牙子说,会把他们卖到彭城赵家,七八年内应该是回不来京城了。”

时安夏微微颔首。

第三件事,是王妈妈主办,“老奴刚请人连夜写了话本子,明日应该就能送到各大茶馆的说书先生手上。”

时安夏道,“写话本子的人可靠得住?”

王妈妈点点头,“放心吧,姑娘。他是老奴亲亲的孙儿,从小跟在我们定国公府小公子身边当书童伴读长大,跟老奴可亲可亲哩。”

时安夏莞尔,“王妈妈好福气。”

王妈妈脸上笑出了褶子,“托姑娘的福。”

时安夏从案台上取了一锭银子递过去,“王妈妈,这十两银子拿去给王公子吃茶。”

王妈妈忙双手接过,“老奴替孙儿谢姑娘赏。”

“他应得的。”时安夏淡淡一笑。

然后轮到北茴这组,她们办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她与谭妈妈负责跟阳玄先生对接。

“神了哎,”谭妈妈眉飞色舞讲述起来,“阳玄先生是真算得出来温姨娘屋子里设了香案祭台。老奴说找个人潜进去先查看一下。他说不用,罗盘有指示。”

显然谭妈妈是很信服阳玄先生的,“他一看老奴面相,就说老奴今年家里添了个小孙孙,哈哈,算得准极了!”

时安夏也笑起来,“阳玄先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可他竟然听姑娘的呢,”谭妈妈是最看好时安夏的人,因为她信阳玄先生,“老奴按照姑娘的吩咐跟他一说,他就同意了。还说,姑娘这是杀鸡用牛刀,以后能不能分派点更重要的任务。”

大家都听得聚精会神。

主要是谭妈妈的表情很吸引人,“天爷嘞,分派!他说让姑娘分派任务!”

时安夏也是故意稍稍露了点底牌,“嗯,阳玄先生与我是旧识。”

在场的妈妈肃然起敬,更加从心底对姑娘敬服了几分。

第二件事,是北茴踩着点去酒楼找他们家二爷时成轩,让他赶去魏家见姜大人。

早了不好办,晚了也不好办。时间要卡得刚刚好,方能成事。

接下来南雁和红鹊这两组人都是跟着时安夏去的魏家,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当时温姨娘的狼狈刻画得淋漓尽致。

大家哄堂大笑。

几组人这么一说开,就知今日这桩桩件件的小事,成就了姑娘要做的大事。

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不会有今日的效果。更何况最后还收到个意外之喜,温姨娘自行惹下众怒,闹到要去官府的地步。

众人欢欢喜喜七嘴八舌复盘了各个细节,尤其几个丫环受益良多。

散去的时候,大家都心满意足。

尤其是几个妈妈跟打了鸡血一样。

侍候主家,办事办了一辈子,从未像今晚这般,如同官员上朝向皇帝汇报事宜,还互相学习,互相提点,提出自己的想法。

而时安夏却像是回到上辈子,坐上太后之位后,阶下一群朝臣出谋划策。

她自重生以来,也从未像现在这般信心十足,要重新开创这一生的新局面。

正在这时,北茴去而复返,匆匆来报,“姑娘,安柔姑娘从甘州回来了。”

时安夏抬眸,“回来就回来了,这也值得来报?”

北茴神秘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不是,姑娘,她是被晋王殿下亲自护送回府的。”

时安夏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晋王殿下!




时成轩没辙了,只能把话题扯到死去的儿子身上。可是没想到,唐楚君脸色沉得只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一声“滚”了。

他又去瞧女儿,见女儿全程安静地吃着饭,眉都没抬一下。

他这才发现,自己这女儿养得真不错,举手投足间都是贵女才有的端庄矜持。

他敢说,这仪态,宫里的娘娘都不一定赶得上。

心头越发火热起来。就他女儿这姿色,就他们家这门第,配个皇子也是绰绰有余的吧。谁说的到他这代侯府就要没落了?

但他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就在这时,随从进来报,“不好了,二爷!二爷不好了!”

时成轩拿着筷子的手随着心脏一抖,“又怎么了?”

“温姨娘不给银子,有人跑去官府告她了!”

时成轩心头恼火,急急问,“什么银子?谁要告她?”

“二爷您不是让小的当街杖打了侯府奴才吗?温姨娘叫围观的百姓把他们抬回府来,说好一人给十文工钱,结果抬回来以后,温姨娘就赖着不给了......”

时成轩眼皮突突跳,连市井痞语都用上了,“这婆娘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人十文都不肯给,就算请了一百个人,又才多少钱!

时成轩气得连招呼都没打,就大步出了海棠院。

唐楚君望着一脸看笑话的女儿,“这也是你安排的?”

时安夏似笑非笑,“不是,女儿的手伸不到那么长,温姨娘自己发挥了。”

唐楚君噗哧笑出声,不再问,继续低头用饭。莫名生出一种错觉,这饭菜比刚才香多了。

荷安院里,温姨娘跪在屋中哭泣。

上首坐着久不露面的老侯爷,时老夫人挨在他身边坐着,侧位上则是时成轩。

时老夫人拿了个茶杯砸在温姨娘头上,怒吼,“谁让你私设香案祭台的?老身有没有交代过,全府上下严禁再出现这些东西!”

温姨娘头上被砸起个包,痛得惨叫一声,软倒在地。

茶水冲淡了她头上的血迹,顺着头发流到衣服上,只留下一滩污渍而已。

老侯爷已知事情经过,不由得疑惑,“本侯以为最可能私设香案的是唐氏,你一个姨娘起什么劲儿?”

时老夫人和温姨娘同时心头一跳。

还好这会子时成轩怒气冲冲道,“你们还不知道,这个贱人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我这仕途前程怕是要被这贱人毁了!”

温姨娘惶恐地将眼神投向时老夫人,“姑母,这件事您是清清楚楚的,兴儿对那魏小姐......”

“贱人你还敢说!”时成轩一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才在姜大人那里得了脸,马上就被毁得干干净净,顺手抓起茶杯也砸了过去。

这次茶杯砸到温姨娘胸口上,力道大得直直将她砸得往后仰。

但谁也不关心她伤没伤着,只听时成轩说唐楚君如何为他谋划,差一点就成了。

有些细节是时安夏在马车上给他说的。他听完后又加了自己的一些猜想和理解。

他道,“姜大人跟魏大人是同乡,两人入仕前就相识。两家的夫人也是手帕交,魏家两姐妹都是姜大人的干女儿。楚君就是知道这一点,打听到姜大人去了魏府,所以让夏姐儿一边通知我,一边赶去了魏家......”

时老夫人沉吟片刻,点头,“楚君能想通就最好。以后你们夫妻和和睦睦,有国公府给你助力,不怕没有升迁的机会。夏姐儿这丫头也委实不错,办起事来妥帖,还一门心思惦着你这个做父亲的。”

“那毕竟是儿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向着我还能向着谁?”时成轩眉间染上一丝得意,又想起女儿端庄贵气的模样,心里更觉前途一片光明,“今日要不是夏姐儿在场,我也不可能跟姜大人相谈甚欢。他本已答应为我举荐......”

时成轩在礼部主事这个位置上呆了很多年,身边的同僚陆续升迁,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

他也不是没送礼托过人,但员外郎跟员外郎还不同。有的人分量轻,举荐他后,也还是被退回来了。

唯有这个姜大人,在礼部虽只是个员外郎,但影响力很大。在吏部那边举荐的分量重,基本都能成。这次升迁,姜大人很可能要往上提一提,成为最年轻的礼部郎中。

这些都是大家知道的,所以姜大人十分忌讳与外人接触,就怕有人说他徇私。

时成轩痛心疾首,“这么好的机会,愣是被这贱人毁了!”

因着老夫人的关系,他这些年对温姨娘也算不错,恩恩爱爱,举案齐眉。

而且他这个人平时对妾室都是温言细语,耳根子也软,很好说话。从来不会对妾室,左一个“贱人”,右一个“贱人”骂。

尤其他把魏府门口那一出,一五一十给吐了出来,真就是越说越冒火。

老侯爷自然生气。

但时老夫人除了生气,还心虚。

因为这事儿,其实她是知道的。

在时云兴出事的当天,她就叫了小厮来问过,知道兴儿爱慕魏家大小姐,起了生米煮成熟饭的心思,所以才搞成这个局面。

当时温姨娘就发过狠,“我一定要那魏家大小姐臭名远扬,就算她死了,也要给我兴儿当冥婚新娘!”

时老夫人那会也很赞同,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万万想不到,魏忠实一个小小六品官,竟然跟手握实权的姜大人还有牵连。

她要是早知道这点,说什么都要阻止。

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得问儿子,“那轩儿,还有补救的机会吗?”

时成轩气呼呼的,“您以为儿子为什么要当街杖打府中下人?还不是为了做给姜大人看的?谁知!谁知!”

谁知这个贱人又惹事!为什么要欠百姓那么几个铜板?一个人才十文钱!他侯府是给不起吗?

这不就是存心毁他仕途,毁侯府前程?

时老夫人道,“温慧仪,你惹出来的这件事,老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之内必须解决掉。”

“不必了,此事已解决。”时安夏掀帘而入,披风上还覆了许多未消融的雪花,整个人都带着凛凛寒气。




温姨娘猛地扭过头来,一眼看见亭亭玉立的时安夏站在门口,脸上正露出一抹玩味又恶劣的笑容。

她心神一凛,“大小姐要跟我抢人?”

时安夏惊讶地问,“不是姨娘要发卖了桂嫂吗?我院里正缺人,所以不必这么麻烦。身契给我就是了,不用卖。”

温姨娘这才缓缓勾出一丝阴戾的笑,“所以,大小姐终于知道这个家是谁说了算!”

时安夏笑得真诚,“很快就说了不算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时安夏唇红齿白的模样如同风雪中绽放的粉梅。

温姨娘听得有些心慌。

时安夏眉眼间染起一抹懒懒的笑意,“那不如,我用个丫头跟你换?”

温姨娘想也不想,“不换!”

这府中哪个奴才的身契不是攥在她手里,她凭什么要跟一个黄毛丫头换?

时安夏垂下眼睑,“既不换,那我就走了。”

她说完,转身出去。跟在她身后的丫环婆子们,也急忙跟上。

只有一个面生的嬷嬷皱着眉,又回头看了好几眼屋内的情形。

那眼神一时锐利一时疑惑,然后视线落在温姨娘脸上,隐隐浮现一丝鄙夷,最终摇了摇头,跟着走了。

温姨娘被那几眼看得心慌意乱,一时把不准时安夏这来去匆匆的用意,“刘妈妈,那人是谁?她那是什么表情?”

刘妈妈是个人精,早便打听清楚,“她也是大小姐从国公府调过来的,人称谭妈妈。如今被留在夏时院当差,跟着大小姐出入。听说刚去就罚了不少人。”

温姨娘脸色难看。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侯府住进了国公府的人,她还怎么能像以往那般明目张胆掌着中馈?

刘妈妈道,“老奴猜想,大小姐应该是要去老夫人跟前告状。老夫人碍于名声,很快就会把掌家权收回去。所以这桂嫂暂时发卖不得。既然大小姐要,就给她吧。”

“可恶!”温姨娘气得一巴掌甩在桂嫂脸上,“你这个贱人!定是你与那臭丫头平日就有来往!否则她怎可能护着你!”

桂嫂满身伤痕累累,蜷缩在地,喃喃道,“奴婢没有!奴婢从未与大小姐说过一句话啊。”

温姨娘可不信这些,已然将桂嫂当成眼中钉,“一会儿你就去夏时院找大小姐,说我已同意你过去当差。”

桂嫂愕然抬起发青的眼睛。

温姨娘居高临下,“我记得你丈夫是个木匠,东街成衣铺子有个活儿,你明儿让他去找我娘家兄弟,自有安排。”

桂嫂立时就明白了,“姨娘让奴婢去夏时院......”

温姨娘鄙夷地瞥她一眼,“大小姐有什么动向,你要赶紧来报信儿。误了事儿,我不保证你家里人能不能全须全尾。”

桂嫂大惊。她可以不管她男人的死活,也可以不管她公婆小姑子,但她不能不在意她的女儿。

一抹悲凉涌上心头,她们这样的人,终究只是别人的工具而已。

不到一刻钟,桂嫂就被送到了夏时院。

谭妈妈笑着称赞,“姑娘真是料事如神。”

时安夏揭了茶盖,拂开沫子,轻轻喝了一口,淡笑,“还得是谭妈妈那几眼配合得好。”

谭妈妈笑,站在一旁的丫环也跟着窃笑。

时安夏指了指这群丫环,“你们啊,别光顾着笑!多跟谭妈妈学着点,怎么能一句话不说就把事儿给办了。”

丫环们齐齐回应,“是!”

时安夏这才满意地又喝了一口茶。

一个姨娘而已,掌家名不正言不顺,传出去还有损侯府声誉。那不得小心搂住这泼天富贵吗?

这是往日没人刻意去挑拨,不然侯府掌家权就算唐氏不要,上还有大伯母,下还有三伯母四伯母,哪轮得到一个姨娘耀武扬威?

桂嫂满身是伤被带进来,匍匐着身子,额头抵在地上,“奴婢见过大小姐,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时安夏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平日的善意。起少爷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桂嫂在哪里,可有因他被责罚?”

桂嫂泪流满面,“起少爷是个顶顶好的人!”

她一时也没想起自己对起少爷做过什么善意的事。

她只是在他饿得不行的时候,悄悄塞给他半个冷硬的馒头;在他发高热渴得不行的时候,悄悄给他喝半碗冷水......别的,她也没有能力做了。

时安夏不和她扯闲的,“你先在夏时院养着伤,等伤好了,就去伺候起少爷,你可愿意?”

桂嫂却是在想,要如何告诉大小姐自己被要挟做了温姨娘的耳目。

时安夏见桂嫂久久没回应,已知这内里的名堂,“你不用怕,在这里站着的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你可以放心说话。”

桂嫂这才抬起头,把温姨娘的话转述了一遍,说完便哭着磕头,“别的人我可以不管,但我女儿才九岁......”

“你的意思是,只有女儿是你在意的人?别人的死活你不在乎?”

桂嫂想起昨夜公婆对她恶语相向;小姑子嘲笑她,还污蔑她在侯府有相好的;丈夫更是对她拳打脚踢,说她是只不下蛋的鸡,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她那好表妹还在一旁不知廉耻地煽风点火,“以后桂家的香火要靠我来续,你说是不是啊,表姐夫?”

桂嫂望着大小姐的眼睛,沉沉落下一个字,“是。”

“那好办。”时安夏微一敛眉,“过两日你回去跟你丈夫说,我夏时院需要添人,签卖身契那种,七两银子一个人,另外每月还有二十文钱。让你小姑子来试试。”

桂嫂没听懂,“为什么让我小姑子来?”

谭妈妈在一旁解释,“你让小姑子来签卖身契,她肯定跟你吵。会撺掇你丈夫把你女儿卖进咱们府里来。到时你女儿的身契捏在我们姑娘手里,你还担心什么?”

时安夏闻言想起上辈子在宫里,有几位得力的嬷嬷也是这般一点就通。

她说上半句,她们立时便知下半句;她一个眼神,她们便立刻知道她要什么。

说到底,没有那些人,她在宫里也坚持不了那么久。

莫名眸底升起一丝怅惘,“谭妈妈,你要是能长期过来帮我该多好。”

谭妈妈得了脸,心中欢喜,“姑娘说哪里话。北茴培养起来,比老奴厉害多了。”

“那就拜托谭妈妈多教教她。”

“老奴定当竭尽所能。”

桂嫂瞧着夏时院主仆之间相处融洽,哪像温姨娘那边,整天阴森森的。想着以后女儿也能跟在身边,莫名欢喜起来,似乎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却听大小姐说,“一会儿你就当好温姨娘的耳目,把我去了哪里报给她听......”




来人年约四十岁左右,下颌方正,目光清朗,正是礼部员外郎姜佑深。

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就是魏采菱和魏娉婷两姐妹的干爹。

一个时辰前,他收到一封以魏采菱名义送去的信。

打开内容看了以后,才发现信其实是建安侯的嫡孙女所写。

信中约他一个时辰后去魏家坐坐,以帮魏采菱保住名节。又说她父亲时成轩也会到,希望姜大人能表面应承,答应为其父举荐,以助他晋升。

其中“表面应承”这几个字,十分耐人寻味。信中还保证,事后绝不会让姜大人难做。

这就很有意思了。为此,姜佑深不能不来。

他干女儿落水,牵连建安侯的嫡长孙之死一事,他是知道的。心里虽愤恨,但无能为力。

事关干女儿的名节,他不知从何下手。

事发之前,建安侯之子时成轩曾多次宴请他,都被他拒绝了。

因为他并不想举荐一个长年混水摸鱼之人升迁,去占一个需要实干的官位。

就在这几日,他动摇了。

如果能帮到魏家,他也不是不能通融。结果时家嫡小姐就那么适时地来了这封信。

所以他想先来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他见这位建安侯府的嫡小姐虽看着年纪小,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容颜极盛,圆圆的小脸还带了点婴儿肥,瓷白无暇的肌肤比最珍稀的白玉还要温润几分。

其实这都不算稀奇,京城美人多的是。

但此女身上有一种让人安定喜悦的气质。她只微微一笑,就让人无端想起“国泰民安”这个词来。

姜佑深刚才在门口听到时安夏说的话,眼睛顿时就亮了。

就好像一个死局,忽然打开了新局面,出现一条生路。

他大踏步走进屋子,以主人自居,“快快,上茶上茶。时姑娘既与采菱一见如故,那定要多坐会。”

时安夏淡淡一笑,一点不惊讶,又上前行了个礼,“晚辈见过姜大人,恭敬不如从命。”

屋中差点石化的人顿时全都动起来。

魏忠实忙请人上座。

魏夫人如梦初醒,张罗丫环上茶。

魏采菱也不知所措。难道梦是反的?

魏屿直提着刀,默默退到角落里站得笔直。

只有那小娉婷忽闪忽闪带泪的眼睛,朝时安夏走来,仰起头,“姐姐,你跟我姐姐很要好么?”

时安夏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上辈子,斗得不死不休。

冷宫中,魏贵妃用脚狠狠踩在她那双满是冻疮的手上;还用双手死死掐住她纤细的脖子。

每当她觉得快要死的时候,魏贵妃就放开她,让她喘口气。

她每句话都淬着毒。

“我恨你!我恨死你们时家人!你们时家没一个好人!”

“是你们逼死我姐姐,逼死我母亲!”

“时安夏!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时安夏曾解释,“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找我祖母和温姨娘报仇!是她们逼死了你姐姐,逼死你母亲!等我想补救时,已经来不及了!”

魏贵妃哈哈大笑,癫狂得像个疯子,“你以为我会放过她们吗?你们侯府,每一个,我都不会放过!我已经没有人生了!我的人生都被你们建安侯府毁了!”

但是当魏贵妃因残害龙嗣被赐死时,最后要见的,竟然是她时安夏这个仇人......

“姐姐!”小姑娘奶气的声音打断了时安夏的思绪。

她缓缓蹲在小姑娘面前,唇角笑意一点一点绽开,“你叫什么?你长得真好看呀。”

小姑娘长得是真好看,又圆又亮的大眼睛,精致翘挺的小鼻头,粉粉润润的小嘴儿一张一合。

她长大以后,美得明艳张扬,更加具有攻击性,难怪能让帝王沉醉不知早朝。

“我叫魏娉婷,魏娉婷的娉婷,有时候姐姐也叫我娉娉婷婷,这样显得姐姐有两个妹妹。”小姑娘眨着大眼睛认真解释。

魏忠实几次想把小女儿抱走,怕她说话不小心得罪贵人不好收场,都被姜佑深的眼神阻止了。

时安夏望着还没长大的故人,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我叫时安夏。”

顿了一下,她抬起眼睑,又朝魏采菱笑笑,“采菱姑娘,那天多谢你让丫头们下水救我,不然我也许人就没了。”

魏采菱不知道该说什么,怔愣间,听门房来报,说建安侯府又来人了。

这次来的人,是建安侯爷的第二子时成轩,也就是时安夏的父亲。

魏家不知侯府到底卖什么药,一颗心顿时又吊到了嗓子眼。

唯有姜佑深挑了挑眉,向时安夏投去探究的目光。

时安夏抱着魏娉婷坐在椅上,平静地胡说,“我父亲仰慕姜大人学识,常在家中称赞姜大人乃朝廷命官之楷模。想必是听说姜大人在魏府,便来一睹姜大人的风采。”

此话一出,连魏屿直这种大老粗都不信。

姜大人自己都快笑出声来。

他一个礼部员外郎,平时管管祭祀天地祖先,宫宴礼仪,官民的婚丧嫁娶。要说重要些的职责,就是负责主持科举考试。

但又怎扯得上什么朝廷命官之楷模?当真是睁眼说瞎话。

说话间,时成轩大踏步进来了。

此人倒是长了一副好皮囊,眉清目秀,身材颀长。只是他眉眼间那抹假笑和轻浮,破坏了整体印象。

他说话也是一贯的浮夸腔调,拱手道,“姜大人啊姜大人,下官可算见着人了。要不是下官的女儿派人来通知,下官还不知道您在魏大人家里呢。”

姜佑深淡淡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时安夏,心里想着信里写的“表面应承”,便轻轻点头,“时大人节哀。”

原本一脸笑容的时成轩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家儿子刚死,应该换个悲伤脸。

这便愁眉苦脸回应,“唉!命!命啊!”

他不清楚为什么丧仪未完便撤了奠堂。但也没想着多问,既然撤了,便有撤了的道理。管那么多做甚?

时成轩一屁股坐在时安夏原先坐的椅子上,让女儿站在他身后正合适。

时安夏见时机差不多了,这便上前来,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魏府。

仍是那套说辞,重点有两个。

一是魏小姐在出事现场不假,但因为路上感染风寒,便一直在马车里没下来过。

二是魏小姐与她早前就一见如故,见她落水,便让几个丫环下水救人。

她不动声色将这两个重点,用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倒腾了好几遍。

时成轩一边听一边点头,还要口头评价一番,“嗯,魏大人家风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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