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建国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把矿灯调到最亮,蹲在树干上研究这个瘤子。
这枝干的瘤子上,隐隐约约的能看出人的痕迹。
这痕迹走近了看非常显眼,像是一个人平躺在了里面,四肢在树皮下凸出得非常明显。
“不会是树上的纹路看起来像人的巧合吧?”
我和建国爬上枝干,张猛隔着树皮摸了摸这个“人”的四肢,有些难以置信地道:“要是藤蔓把人绞住了我还能信,但是这感觉就是树里头长了一个人啊。”
这形状确实太奇怪了,感觉就像是树里自己长了一个人形的肿瘤出来。
“你看看周围的枝干上,全都是这些人的纹路。”老黄用手电扫着树干周围的枝干。
这些枝干的瘤子大大小小几十个,上面全是凸出来的一个个人形的形状,在暗戳戳的光影下,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有的形状非常古怪,四肢尖长,身子很短,看上去像人又像四脚蜘蛛,用一种卷缩的姿势待在这些藤节里。
“而且,你仔细听听。”老黄声音一下小了许多,似乎怕把别人吵醒了一般,“这树里头有喘气声。”
听他这么一说,我们三个都屏住呼吸,俯下身子尖起耳朵去听,慢慢的,我听到了很多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这声音特别小,四面八方都有,我们一时间没办法分辨出哪一段呼吸声是从哪个树干传来的。
建国索性趴在这个人形的树节上,把耳朵凑在人的身体上。
听了半响,他抬起头,脸色惨白地道:“这他妈感觉像是人在里头睡着了,呼吸声太规律了,这次真是遇到鬼了。”
张猛把腰上的开山砍刀抽出来,说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剖出来再说,说着就用砍刀抵在凸出的人形树节周围开始砍。
建国蹲在旁边,端起来复枪对着张猛刀下的藤节道:“要是瘤子里真有什么鬼东西蹦出来,老子一枪直接把它和树一起轰穿。”
树节的表壳很脆,像是干朽了的老木头,张猛几刀下去就把树节的表壳砍得稀烂。
他把碎烂的木条掰开以后,树节中一下露出了半张惨白的小脸。
“我靠!”这张脸的出现视觉效果就像恐怖片里突然出现的鬼一样。
建国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都吓得一哆嗦,手指差点就扣动扳机:“这是啥东西?旱魃?”
这张脸白得毫无血色,睁开的眼睛里连瞳孔都没有,眼白和脸几乎是一个颜色,所以整张脸就是白板一张,看上去非常渗人。
我们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张猛顿了一下,白脸虽然睁着眼睛,但是被我们光照着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它在树里一直都是这样。
几个人屏住呼吸看了它半天,它也没有一点反应。
确定这东西没动静之后张猛用刀继续沿着树节剥,没要多久就把树节的外壳全部砍掉,将壳里的白脸人完全暴露了出来。
树节里躺着的白脸,是一个形状很奇怪的“人”,这个“人”的手脚非常细长,但它的身子很小,像是一个比猴子更夸张的长条形灵长类动物。
它的身上,除了脸部以外,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棕褐色的须,像是人的体毛一样,从身体里长出来然后连在了藤节的内壁上。
这“人”的胸口在非常缓慢的起伏,明显还活着。
最让人觉得恐惧的是它的脸,非常小但额头很大,嘴部没有嘴唇,露出两排锋利的牙,看上去非常像那些恐怖的龇牙咧嘴青铜人像。
“这人,是被埋在这里面的吗?”建国用手电晃了晃白脸的眼睛,确保他没任何动静,才小声地道:“我干倒斗干了十多年了,从来没听说有人埋在树里的,这算什么葬法?”
“我以前在青海那边见到过风葬,就是人死之后用小盒子或者棕榈皮裹一下挂在树上,但是这东西明显和风葬不一样。”张猛摇头道:“我觉得它不是被人埋在这里面的,是长在里面的,你看它身上的须子,就像树根一样和树干连起来,这人像是这树上结出的果一样。”
“有这种可能。”我道:“这玩意儿看上去也不像活尸,它和树连在一起,应该是一种共生或者寄生系统,它身上的根须连着树干,可以从树干里吸取养分,维持生命特征。”
“哪有人靠吸树汁活下去的,植物人吗?”老黄觉得有些离谱,“你们说,这东西是不是有点像我们在沙漠里遇到的猴子?”
他这么一讲,我才想起我们在山上遇到的那些新鲜的黑毛怪物尸体,从形态上来说确实很相似。
只不过树里的这位全身都是棕色毛发,身形也更加修长,看上去离人类更远亲。
“对对对,我也感觉像。”张猛点头道:“我们不是在上一个葬坑里头看到那幅壁刻了吗?刻了地下洞里面有人往外钻,你们说,那个猴子会不会就是从这树里跑出去的?”
“但这东西感觉也不像猴子,你看他的毛,全是木头一样的须子,猴子身上能长出这玩意儿?”建国拿刀拨开了一些盖在白脸身上的毛须,道:“再说了,要真是埋在里面的,咋可能一点东西都没戴,外面猴子手上还有串石头镯子,你看这东西,就是个长在树瘤子里头的怪物。”
“瘤子里的怪物。”老黄重复地念叨了一遍,然后恍然大悟道:“难道说,这猴子是寿木里长出来的白狌狌?!”
张猛看他一眼,问道:“啥东西?”
“寿木。”老黄比双手比划着道:“就是不死树,听说过吗?”
一听到不死树这三个字,我和建国对视一眼,一下来了兴致,上次在荒山乔二爷给我们说的内容里就提到过不死树。
只不过当时形势匆忙,他也只是一句带过,想不到老黄还知道这东西,我赶忙问道:“啥是不死树,你怎么知道这东西的?”
“这东西说起来话就长了。”老黄扣了扣后脑,“而且和我哥有关。”
建国见老黄一副难为情的模样,拍了拍他肩膀开始诓他:“现在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有啥不能讲的,诶,你之前在车上不是说林奕他们去的地方都很神吗,你晓得些啥东西也顺便给我们讲一下噻,兄弟们齐心协力才有机会从这里出去啊。”
老黄犹豫半天,回头望了一眼远方光点处的小志,确定他离我们够远,才回头对我们小声道:“行,有些话我当你们是朋友才给你们说,回头你们和林奕摆龙门阵的时候千万别提这事,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