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系统警示声，月光眼一眨，抬起了头。
只见在少年他们背后蹿出十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男人，步伐摇晃，像醉了酒，但无一例外手都伸在衣内，或插进兜里，神色跟动作都十分不自然地朝这边靠近。
是他们吗？
平静的眼眸深幽。
对方人多，且看底子不薄，如果一会儿群殴起来，他们这边的虾兵蟹将只怕还不够送菜，既误伤无辜还不好收场。
月光当机立断伸手去拉季星阑的手腕。
与冷静的眼神不符，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羞涩软绵:“我们能去安静一点的地方一起玩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季星阑冷眸凝视着她，那里面似有一汪黑潭漩涡。
他避开她伸来的手，却被对方一个小擒拿不着痕迹地朝下一拉。
强硬又敏捷。
月光微抬下颌，凑到了他矮下来的耳朵旁。
在别人眼里这一幕有些像是在调情，实则她在说：“周言晰有问题，你跟我走，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季星阑动作猛地一滞，一时都忘了讶异她那利落的身手。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季星阑就隐约察觉到周言晰这个人不对劲，明明他身上有那么多不合理的事情，但其它人就跟瞎了眼一样看不见。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就像被束缚了手脚单独关押在一个空寂的世界，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周言晰跟其它人在另一个世界内热闹。
他看向月光。
可是……这个人，却有着跟他一样的想法。
这对他而言，就跟她背弃那喧嚣多彩的世界，反倒一步跨进了那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黑白孤寂世界。
季星阑不适而情绪暴躁着，他有种心底的安全界限被人这样来回地踩着试探，他弯着腰，盯着她露出发间的那一截白嫩耳尖，黑眸如刀锋过境：“柏月光，你若敢骗我……”
想起周言晰之前在篮球馆内对她的态度的确有些避讳，他倒没怀疑她手上握有一些周言晰的秘密。
“不会骗你的。”
月光见那群混混距离愈发近了，便拉着人试探性一带。
他跟她走了。
那些跟着季星阑一块儿出来的人，有八班的同学也有些富二代的狐朋狗友，见那眼镜拉着他就单独走了，联想之前两人的对话，都跟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样，一脸笑得古怪暧昧。
“啧啧，季哥也太不够意思，扔下我们就走了。”
“算了，咱们季哥好不容易开一次荤，哈哈……”
一见季星阑跟个女生跑了，装醉的人变了脸色，他们对视一眼，顾不得伪装飞快追了过去。
——
季星阑意识到有不怀好意的人紧追不舍时，忽然懂起月光为何会拉着他跑了，她想带他朝最近的警察局，这样一来对方就不敢乱来，可惜对方这次明显是有备而来，从季星阑从“月色会馆”出来那一刻，他们就将全部退路堵死了。
知道来者不善，在一个巷口拐弯处，季星阑猝不及防地一把将月光抱起，塞进小区内摆放的装修垃圾箱内，并迅速盖好：“躲好，不想死的话就别出声！”
匆忙丢下这一句，他就朝一条道跑去引开了所有追捕的人。
完全给整懵了的月光：“……“
季星阑最终被人围堵在一条死胡同里，前面是幢幢覆落的阴影，墙头探出的树叶沙沙晃动，仅路口有一盏市灯昏暗，夜蚊黑点飞绕。
前面、后面全是密集走过来的人，他们手上拿着钢棒、小刀跟绳索等东西，每一张脸上都恶意满满。
“这不是睿风高校的季爷啊，好久不见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他穿了件黑色背心，剃了个光头，纹身从脸上蔓延到了头顶，一双锐利的三角眼，一看就是个记仇阴狠的角色。
季星阑一路奔跑，额发汗湿，看到这个人时眼神一紧，紧接着讥嘲道：“黑豹，从监狱里放出来了啊。”
黑豹勾起嘴角，笑得毒辣：“拜你所赐老子在里面历练了一番，这不，一出来就赶紧找上兄弟们，一块儿来感谢季爷啊。”
旁的人怒声道：“你小子废话少说，该你还债的时候了。”
说着，冲上去便是一棍，季星阑瞅准时机，手腕一翻，抓住钢棒一扯，一拳扣指击中对方太阳穴，当即倒下一个。
“废物，一起上！”黑豹冷声道。
然后十几个人一同围攻了上去，季星阑专门练过散打，可一次性顶多应付几个人，所以他舍弃了保守的打法，如同孤狼咬准一个人就往死里打。
他按着一个人在身下，一拳接着一拳，血溅了一身都没有停手，嘴角还挂着一抹癫狂的狞笑。
那股狠劲简直令人心惊胆颤。
“他妈的季星阑，你这个疯子！”
黑豹喉中暴吼一声，拖着一根刺拉过地面的钢棒，几步冲上前，对准他的脑袋就是一棒挥去。
“季星阑——”
一道急切的女声由远及近，然后季星阑感觉到一股馨香与温暖扑过来将他紧紧抱住，他的脑袋被护在了一个软绵的怀中，然后——
呯——
一声闷击的响声在头顶传来，他瞳孔一窒。
他僵硬而呆愣地转过身，看到了挡在他身上的柏月光，她额头破了一个血洞，不一会儿小脸就满是血，滴滴答答……
这一刻，季星阑感觉到心脏几乎要停顿了，一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朝他袭来。
“该死的，你……你在做什么？谁让你……”
他喉咙沙哑到几乎不成声，可想而知他受到的冲击有多大。
哐当，黑豹手上染血的钢棒掉地，他黑沉着脸，也有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其它人也不知道这个女的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了。
月光不顾一头的血，反而先关切地摸向他红肿的嘴角：“他们打你了？”
季星阑听着她这语气有些不对劲，仿佛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你在说什么，现在是你的头被打破了！”他忍无可忍咬牙道。
“只要你没事，我就不会有事的。”她努力朝他笑了一下，配合着那一脸惊悚的血渍，季星阑眼神复杂难辨，第一次从内心生出一种无可形容的恐慌感。
他不想她死。
血滴进了眼睛里酸涩难受，月光不得不取下脸上的黑框眼镜，顿时那一张一直封印在眼镜下的完整小脸露了出来。
季星阑一直知道她的皮肤很白，跟他的冷白皮不同，她是一种奶白色，透着糯软，令人瞧着就想揉捏的滑嫩。
她长了一双漂亮的媚儿眼，秋水翦瞳，五官很纯，全部组合起来的一张柔澈动人的脸，像极了每一个少年时期所懵懂爱慕却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呃——
他失神之际，一记手刀砍在了他的后颈，他眼前一黑毫无防备地栽倒在了月光身上。
不想再让他害怕了，虽然他看起来又凶又狠，可好像总是很容易被她吓到。
所以接下来发生的事，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而季星阑在彻底意识消散之前，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说：“季星阑就是我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