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把椅子，抽出小腿悬挂的短刃，就着明火割开了大臂的伤口，放出未流干的黑血。
林雪看了一眼，短促地尖叫一声，害怕地用丝帕遮住双眼。
我面无表情地撕下外侧还算干净的衣袍，简单包扎了一下。
余光瞟了一眼捏紧丝帕瑟瑟发抖的林雪，轻笑一声：夜太深，就不多留你了，你带上做好的饭菜，离开我的房子。
话音刚落脚，沈远川冷冽的声音从储藏室响出来：这么黑，你让林雪去哪？
仿佛也知道是我的家，这话说出来多有不妥。
沈远川放缓了语气，林雪带着病找了你几天，怕你回来吃不上热乎饭，带着伤做好，你……伤？
我带着疑问出声。
这话更是令人发笑。
我大步向前，拉开侧门，一副请人的姿态。
林雪眼睛一红，眼角挂上泪，我，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姐姐……让姐姐这么对我。
绣帕沾着泪，在风里可怜的发抖。
沈远川紧抿着唇，染上了些火气，你是怎么了？
雪儿有多好，你是看在眼里的。
你失踪这几天，雪儿没日没夜找你，荆棘丛中，沼泽泥地，身上大大小小的刮伤，脚底磨烂了起泡，她都一声不吭。
你太过分了！
给雪儿道歉！
我呼吸一窒，心脏像被人紧紧攥住，涌上的血雾哽在喉间，心底的委屈怎么样也咽不下去。
明明，从乱葬岗回来的一路，已经想得很清楚。
我张了张嘴，话却在喉咙中消音。
我没有错。
手紧紧握住拉开的门闩，穿堂风过，发丝在脸上飞舞。
我静了半晌，嗤笑一声，侧头盯住沈远川，你不想她走？
真是抱歉。
她滚，你也得滚！
林雪捂着脸跑出门去，沈远川气急，剜了我一眼，慌忙跟了出去。
木桶里的水氤氲着热气，我试了试指尖萦绕着淡紫色的妖力，如此艰难。
人间有人间的秩序，使用必有反噬。
好在，再有十日，就到了三界门开之时。
届时，我就回妖界。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放下手掌，视线却忽然掠过了手腕上的一抹红。
我顿了一下，略略转动手腕，是一串自制的红菩提手链。
戴的时间长，珠子已经磨得十分圆润，晃动时还有轻微地钝响。
沈远川曾小心翼翼地戴在我脖颈上，那时候我还是一只小狐狸。
刚从妖界下凡不久，没有一丝妖力，瘦弱的像只小鸡仔。
每日在山里逃窜，被人用扫帚追，拿弹弓打。
为了讨一口蜂蜜吃，踩进猎人的陷阱，被钳制在木板上准备被剥皮。
一个同样瘦弱得小男孩从天而降，无父无母的他硬是拿出传家的玉镯，跟人换了一只快死的狐狸。
我龇着牙不让他靠近，他就做了蝴蝶酥哄我回家。
后来他替我求了菩提，自己拿着工具一颗颗仔仔细细地磨好。
他说，每磨一次，祈我平安健康一次。
手链会保护狐狸的。
那时，我枕在少年怀中，看他细细的穿绳上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