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乱葬岗醒来时,身上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反噬的伤,比之前重得多。
指尖的尖锐麻意延至心脏,我缓慢地举起手,几丝模糊的光线里,隐隐约约看见蚂蚁啃食得正欢。
我忍不住苦笑,我还没死呢。
身体又累又疼,脑海本来也是混沌不堪的,偏偏沈远川最后的几句话无比清晰,在耳边循环播放。
你救救雪儿,我不能没有她!
你死了……可以复活的。
心如针刺般密密麻麻地疼起来,我握紧泛白的手指,割下了自己的尾巴。
夜空乌鸦低鸣,寒风吹得人脸面发僵,呆坐了好一会儿。
恍惚的,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回家。
屋内暖黄一片,我轻轻推开门。
门声吱呀,沈远川正心疼的把旁边地人搂在怀里。
听见响动,林雪抬起了泪水涟涟的脸。
见是我,怔了一瞬,惊得眼泪也顾不上擦,激动地向我扑来,姐姐终于回来了。
我直直地站着,任由林雪趴在肩膀呜呜地哭。
你去哪里了?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
沈远川的质问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跟林雪找了你好几天?
我抬起眼,男人好看的眉眼紧紧拧着,诉说着我有多么不懂事。
雪儿身上还带着病,担心你担心的连饭都吃不下。
他又忘了。
像以前一样。
我一时哑然。
似是说中了般,沈远川压着情绪补充:还不快进来,门外风那么大,雪儿的头疼又要加重了!
寒风烈烈,撕扯着后背干裂的伤口。
沈远川三两步上前,带上了门。
余风灌入,吹的烛火左右晃悠。
空中安静的可怕。
从前我总是叽叽喳喳地围在沈远川身边,而今忽然沉默下来,沈远川脚步一顿,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对。
林雪直起身拭了拭眼泪,不自然地退到沈远川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柔声劝,我没事的,姐姐回来就好……这么晚回来,身上还带着伤呢。
沈远川仿佛这时候才回过神,转过身仔细看我。
斑驳的血痕,其实很显眼。
他明显愣了一下,挣脱林雪死死挽住的小臂,迈步走到我面前。
怎么受伤了?
林雪在身后捏紧了绣帕,沈远川小心地抬起我的胳膊。
我低下头嘲讽地开口。
你猜。
和失忆的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林雪抢着上前,从袖口里掏出瓷瓶,不着痕迹地隔开沈远川握住我胳膊的手。
近日流民四起,姐姐平安归来已是福分。
未被歹人轻薄了去,真是万幸。
沈远川身形一顿,呵斥林雪不许胡说。
林雪不在意地笑笑,亲热地将药瓶塞进我怀里,擦这个吧,不会留疤。
人回来就好,路上受苦了吧?
饭菜在厨房温好了,姐姐吃些暖暖身。
远川哥哥,你快去储藏室给姐姐找些纱布。
我看着怀中白净的瓷瓶,不免觉得好笑。
才离开几天,家里都有了男女主人的具体摸样。
可这房子,不是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