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邱意浓,应樱拿着相机边跑边给南思思打电话。
这会儿才两点,正是人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铃声快结束时,南思思才哈欠连天地接起。
“怎么了?这大晚上的,你该不会失恋了找我喝酒吧?”
应樱冲进巷子。
对面小区里的人潮迎面涌来,他们相互推搡拥挤着,叫骂着,哭爹喊娘,谁也顾不上谁,只拼命地逃离。
应樱捂住手机大吼:“紫金苑起火了!我在现场。”
“定位发我,马上过来!”南思思瞬间睡意全无,腾地翻身下床。
“好!”
应樱点完定位发送挂掉电话,打开相机摄像录制功能。
门口有消防员在指导人群疏散:“都别推!一个个好好走!!”
隔着近两米的高墙,只见漫天浓烟夹带着熊熊明火,如同狰狞的巨兽般张牙舞爪地从对面那栋高楼窗户向外喷涌,无法看清楼内的真实情况。
几个脸黑得看不清面容的消防员扛着高压水管往前冲,嘴里狂吼:“都让开!无关人员不要往里面钻!”
“刘指导!三台消防云梯搭好了!”
“刘指导!医疗车已就位!”
“开水!开水!!”
应樱费力地冲破人群,高举起手中的实习证:“我是梁城卫视的记者!”
场面太乱,警戒的人只匆匆扫了一眼,挥手让她进去:“注意安全,别添乱!”
“收到!”
应樱冲进小区,看见现场一片混乱。
有人在搭建消防梯,他们身手敏捷,动作迅速,汗水湿透了衣衫也浑然不觉;还有人在奋力锯开绿化带中的绿植,为救援工作开辟出一条通道。
地面布满积水,混合着灭火泡沫和尘土,浑浊不堪。
“警官!求求您快救救我孙子吧!”
一个头发凌乱阿婆哭喊着跪在地上,连连作揖,
“我儿子四十多岁才盼来这么个宝贝疙瘩,他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苗啊!求求您们行行好,一定要把我的孙子救回来呀!”
老人声泪俱下,身体因为过度悲伤而颤抖不止。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问:“那孩子父母在哪里呢?他们在家吗?”
阿婆满脸懊悔地摇头:
“儿子出差去了外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至于儿媳妇......唉,早就和我儿子离婚了,丢下我们不管了......”
说着,她用双手狠狠捶打自己胸口,嘴里喃喃道:
“我真该死啊,都是我的错,不该去打麻将的,要是当时我在家里看着孙子,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刘指导扶起她:“阿婆,您放心!我们会尽力。”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救出来!求求您了,警官!”
指挥员命人将她带下去休息,扬声喊道:“第一,二小队集结!”
“到!”
“1101 室有一名七岁余的小男孩孤身在家,形势严峻,即刻展开救援!”
“是!”
两队消防迅速背上灭火器,借着消防云梯和高压水枪的掩护,义无反顾冲进楼梯间,应樱刚跟上去,就被人拽回来:
“你哪来的?!不能上去!”
应樱回头一看是刘指导,着急道:“我是记者。”
刘指导锐利的目光上下审视她一遍,呵斥道:“就算你是记者,一点防护装备也没有,你这样跟着去是送命!”
“我……”
“算了,车里还有套防护服,你赶紧穿上。”刘指导拉开车门丢了套衣服过来。
衣服极不合身,应樱将宽大的裤腿塞进消防靴,拔腿冲进楼梯间,身后响起刘指导的叮嘱,她跑得太快,没听清。
大楼里的居民早已疏散,应樱追上九楼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烟雾如同黑色的巨龙般翻腾肆虐,将楼道吞噬得几乎看不见路,仿佛进了鬼城一样。
只瞧得消防服的黄色警示条在黑烟中闪烁一瞬,她立马加速冲过去,终于追上了。
杨队抬腿将1101室房门踹开,扬手打了个指令:“抓紧时间分散找!”
“是!”
有人拉着灭火器跟在他们身后:“我给你们做掩护!”
“曹小轩!”
“小轩你在哪?!!”
“杨队,这么大浓烟,孩子可能早已陷入昏迷。”
“那他妈还不快找!”
应樱感觉肺里像着了火,持紧相机,镜头里看见一个个消防员拎着灭火器闷头往里冲。
两台云梯正对着十一楼窗户,白色消防泡沫喷涌而出,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化学味、硝烟味。
“报告!客厅没有!”
“阳台没有!”
“厨房没有!”
“卧室没有!”
正当大家焦急万分时,有消防员抱着一个口鼻蒙着湿毛巾的孩子冲出来,“找到了!在洗手间!”
“人怎么样了?”
“晕过去了,还有脉搏!”
杨队立刻呼叫救护车在楼下准备,双目猩红抱起小男孩往外冲。
就在这时,突然楼上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嘭!”
响声惊天动地,整栋楼跟着狠狠为之一震。
玻璃碎片,铝合金,砖块,木板四处飞溅。
应樱紧紧攥住相机,在昏厥之前,听到了一声嘶力竭的怒吼:
“热对流!快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