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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给清冷世子后,娇软婢女要翻身玉萦赵玄祐最新章节

归宴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宝钏被压制了许久,听到此再也按捺不住,跳起来猛推了玉萦一把:“贱人,你居然敢假传夫人的命令,还说不想勾引世子!”崔夷初没搭理宝钏,只看向那两个婆子:“是这么回事吗?”“周妈妈是这么骂玉萦的。”两个婆子看向被宝钏推倒在一旁的玉萦,又想起她在世子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按说她做出这样的狐媚子样该立刻禀明夫人,可想到被世子送去官府的周妈妈,和玉萦那两句意味深长的话,两人心里还是有些想法。毕竟,玉萦说的话大差不差的,夫人查不出什么问题,没必要说玉萦在世子跟前装模作样的事。世子看起来对玉萦有那么点意思,难保以后玉萦不会得势。侯府毕竟姓赵,世子能为了玉萦把周妈妈送官,打杀她们又算得了什么,且不要在今日出这风头了。“说下去。”崔夷初面无表情道。“...

主角:玉萦赵玄祐   更新:2025-01-03 19: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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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玉萦赵玄祐的其他类型小说《替嫁给清冷世子后,娇软婢女要翻身玉萦赵玄祐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归宴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宝钏被压制了许久,听到此再也按捺不住,跳起来猛推了玉萦一把:“贱人,你居然敢假传夫人的命令,还说不想勾引世子!”崔夷初没搭理宝钏,只看向那两个婆子:“是这么回事吗?”“周妈妈是这么骂玉萦的。”两个婆子看向被宝钏推倒在一旁的玉萦,又想起她在世子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按说她做出这样的狐媚子样该立刻禀明夫人,可想到被世子送去官府的周妈妈,和玉萦那两句意味深长的话,两人心里还是有些想法。毕竟,玉萦说的话大差不差的,夫人查不出什么问题,没必要说玉萦在世子跟前装模作样的事。世子看起来对玉萦有那么点意思,难保以后玉萦不会得势。侯府毕竟姓赵,世子能为了玉萦把周妈妈送官,打杀她们又算得了什么,且不要在今日出这风头了。“说下去。”崔夷初面无表情道。“...

《替嫁给清冷世子后,娇软婢女要翻身玉萦赵玄祐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宝钏被压制了许久,听到此再也按捺不住,跳起来猛推了玉萦一把:“贱人,你居然敢假传夫人的命令,还说不想勾引世子!”

崔夷初没搭理宝钏,只看向那两个婆子:“是这么回事吗?”

“周妈妈是这么骂玉萦的。”

两个婆子看向被宝钏推倒在一旁的玉萦,又想起她在世子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

按说她做出这样的狐媚子样该立刻禀明夫人,可想到被世子送去官府的周妈妈,和玉萦那两句意味深长的话,两人心里还是有些想法。

毕竟,玉萦说的话大差不差的,夫人查不出什么问题,没必要说玉萦在世子跟前装模作样的事。

世子看起来对玉萦有那么点意思,难保以后玉萦不会得势。

侯府毕竟姓赵,世子能为了玉萦把周妈妈送官,打杀她们又算得了什么,且不要在今日出这风头了。

“说下去。”崔夷初面无表情道。

“周妈妈跟玉萦吵闹起来后,惊动了世子,世子也没问什么事,二话不说把宋管家喊过来了,说是周妈妈吞了公中银两,要送官。”

“知道了,你们俩先下去吧。”

“是。”两个婆子松了口气,飞快地退了出去。

正屋里只剩下玉萦和崔夷初主仆三人。

见崔夷初没有处置玉萦,宝钏心急如焚,想说话,却又被宝珠使眼色,只能忍住。

“玉萦,你好大的胆子。”崔夷初不轻不重地说。

“夫人……奴婢……周妈妈的事跟奴婢没有关系啊。”玉萦装出胆战心惊的模样,捂着胸口说,“真是元青让奴婢搬花的,奴婢一时情急才说是夫人的意思,求夫人恕罪。”

她的话也在理。

宋管家能拿出周妈妈私吞银子的人证物证,显然不是今天才查的,周妈妈追着玉萦去了泓晖堂,只是恰好撞到赵玄祐的刀口上去罢了。

崔夷初正要开口,守在外头的丫鬟匆匆在廊下通传。

“夫人,世子来了。”

回得这样快?

兴国公府的公子哥儿们出去宴饮,不到宵禁是不会回府的。

崔夷初暗自腹诽着,心情莫名烦躁。

瞥了玉萦一眼,旁边的宝珠会意,将玉萦从地上拉了起来。

“去侧室。”

玉萦是从榻上赶过来的,穿着寝衣不说,连发髻都没梳,这般模样撞上赵玄祐根本解释不清楚。

无需宝珠推搡,玉萦自个儿快步往侧室走去。

后脚刚进侧室,赵玄祐的前脚就跨了进来。

“夫人。”

崔夷初闻声堆砌了笑意,盈盈朝他走去,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笑问:“世子在安宁侯府用过膳了?”

“他们府里的厨子手艺不怎么地,没吃饱。”

叶莫琀他们想让赵玄祐一起出去听曲,赵玄祐着实提不起兴趣,酒菜也没用几口便赶着回府了。

崔夷初领着他往暖阁走去,边走边笑道:“可巧我还没吃,世子陪我再用些吧。回来的时候,娘给我许多山珍,正好尝鲜。”

赵玄祐颔首。

比起去听那些庸脂俗粉的靡靡之音,在府中吃些山珍的确更好。

听她说起兴国公府的事,遂问起崔夷初今日回娘家的事:“岳父岳母身体如何?”

“爹娘身子都还硬朗着,世子送的那块和田玉佛,他们都很喜欢。”

早上崔夷初出门前,赵玄祐命人从库房搬了一尊玉佛出来,让她带回公府。

“侯府里收藏了不少玉器,得空请岳父岳母过来赏鉴。”

“爹娘听了一定欢喜。”


玉萦躲在侧室里,听着他们俩一茬一茬地说着,只觉得嘲讽。

若不是知晓内情,当真以为他们是恩爱和睦的佳偶。

只听赵玄祐续道:“周妈妈的事我已经禀告祖母了,她说底下人作恶,怨不得你,这家你当得极好。”

两人的话题终于到了周妈妈的事情上,崔夷初攥紧了手,脸上依旧维持着笑意,生怕在赵玄祐跟前失态。

“祖母和世子不怪我用人失察就好。”

“怪你做什么?”赵玄祐眉峰微动,“侯府里里外外这么多人,你一个人哪里能面面俱到?”

“多谢世子体谅,”既是话说到这份上了,崔夷初多少还是想周旋一下,能把周妈妈摘出来最好,“世子与知府相熟吗?”

周妈妈私吞银两的事,崔夷初当然有所察觉,可要让周妈妈忠心办事,自是要多给些好处。

侯府银钱充裕,给周妈妈一些无伤大雅。

“不熟,之前接触过几回,官府那边你不必担心,不会传出对侯府不利的话。”

崔夷初哪里是担心这个,她装作愤然道:“周妈妈背着我做了这样的事,简直罪该万死。只是她跟我娘多年,她儿子的酒楼还值几个钱,我想着不如让衙门放她出来,拿那酒楼抵债,也省得我娘面子上挂不住。”

“钱会追回来的,其余的你不必担心,没人会知道她是你的陪房。”

崔夷初微微一怔,没想到赵玄祐把话直接堵死了。

周妈妈真没活路了?

她谈不上伤心,只是周妈妈办事得力,比起宝珠宝钏强上了许多,损失了周妈妈,往后办事麻烦了许多。

很快,厨房呈了膳食过来,既有香浓肉肴,也有爽口小菜,另有崔夷初从兴国公府带回来的山珍,一道清炒笋片,一道热拌菌菇。

因是农人一早从山里挖的,吃起来格外鲜美,很合赵玄祐胃口,不免多用了些。

饭后两人为了消食,又去园中散步。

玉萦趁着这机会终于从侧室躲了出来,正要往耳房走,宝珠上前道:“且回屋收拾一下,夜里还得侍奉世子。”

“知道了。”

回了耳房,宝珠给她送了热水过来,玉萦长长舒了口气,庆幸自己今日既扳倒了周妈妈,又在崔夷初跟前蒙混过关。

剩下的一些小问题,等着一会儿在赵玄祐跟前填补上就是了。

梳洗后,玉萦换上了崔夷初的寝衣,又吃了一颗避子药,静静坐在榻边等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宝钏叫她去廊下听差。

屋子里传来赵玄祐和崔夷初说话的声音,想是两人都已经洗漱妥当了,只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喝了。”宝钏端着一碗汤药过来。

熟悉的气味飘过来,是安睡汤药。

玉萦接过碗一饮而尽,仍如之前一般梗在喉中不咽进去。

倘若仔细看,能看出端倪,还好她头发早已散下,只要略微低头,披垂的青丝便能遮掩住喉咙和下巴。

门一开,崔夷初从屋里走出来,看了玉萦一眼,示意她进去。

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不似厌烦,不似嫉妒,更像是……戒备。

玉萦仍如之前那般前去了侧室,将口中汤药尽数吐了,这才往榻边走。

隔着纱幔,看见赵玄祐的影子已经躺下了。

想到进门前崔夷初的那个眼神,玉萦忽然有一种预感,今晚或许是她最后一次顶替崔夷初来服侍赵玄祐了。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伸手挑帘上榻。


昨夜雨疏风骤,锦帐香浓,春情盎然。

帐子顶上绣着的合欢花微微颤动着,仿佛被风雨拍打着一般,活灵活现的。

陌生的床榻令玉萦不安,可她昏昏沉沉的,想逃离,却使不出半点力气。

帐中昏暗,她看不清对方长相,却很清楚他的身份。

她已经被活活捂死了,怎么还会跟他……

伸手想推身上的人,无力的手掌触到他结实的肌理,仿佛碰到了一堵墙。

这一举动令他更得趣了,抓住她的素手吻了吻,哑着嗓子说了声“乖”。

玉萦备受煎熬,再度失去了知觉。

“醒醒,爬了世子的床,居然睡得这么香!”

“不知廉耻!还不快起来!”

明媚晨光撒进了锦帐床榻,感觉到有人拿湿帕子狠狠揉着她的脸,玉萦艰难地睁了眼。

世子夫人身边的周妈妈和宝钏站在榻前,鄙薄地看着她,口中尽是谩骂。

“平日里瞧着老实本分,没想到竟是个狐媚子。”宝钏说着,一边将玉萦拉扯起来。

周妈妈瞥了一眼玉萦白得刺眼的身子,眸光微闪。

玉萦在花房里穿得灰头土脸的,往常看着有几分姿色,却不算出众。

去了衣衫后竟如脱胎换骨了一般,细皮嫩肉且不说,更是腰肢纤细、山峦怒耸。

哪怕周妈妈铁石心肠,看着这副身子亦不禁动容。

这般皮相的尤物,原是绝不能靠近世子的,偏生玉萦五官轮廓很像世子夫人,眼下非得用她不可。

“按规矩,私自爬床,勾引主君,重打二十个板子逐出侯府。”周妈妈板着脸道。

私自爬床?

前世玉萦便是被她们误导,以为自己贪杯醉酒误爬了世子的床,犯下弥天大错,傻傻任她们拿捏。

“要我说,”宝钏阴阳怪气地说,“该把你就这么扔到大街上,让旁人瞧瞧你是如何下贱。”

玉萦身上未着衣衫,墨缎般的青丝蜿蜒至腰间,堪堪遮住半截雪白的身子,宝钏恨不得朝她身上啐一口。

周妈妈悠悠道:“怎么发落还得听夫人的,只是她这模样太不成体统,先带下去洗刷干净。”

世子已出门应酬,正是处置玉萦的好时机。

地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衣裳,宝钏扶着玉萦,一没留意,踩到了一件杏色小衣,再走两步,又踩到一件青色亵裤。

她“呸”了一声,抓着玉萦胳膊的手加重了力气。

侧室里备好了温水,玉萦周身娇弱无力,扶着浴桶勉强站着。

细如白瓷的后背肌肤上尽是红痕,初为妇人留下的血迹一直蔓延到玉足。

宝钏看得窝火,舀水朝她劈头盖脸地泼去,将血迹和其他污秽一并冲洗干净。

玉萦被这热水泼得生疼,抓着浴桶的手愈发捏紧。

一模一样,发生的一切都与前世一模一样。

也是在世子回京那日,世子夫人赏了一众仆婢们酒菜。

玉萦不胜酒力,大丫鬟宝珠却劝着她喝了好几杯,醉酒后的玉萦与世子一夜荒唐绮梦。

清晨醒来时,世子已经离去,玉萦被周妈妈等人拿住,送到世子夫人跟前发落。

世子夫人宽宥了她,不追究爬床之罪,命她替自己侍奉世子。

她不敢违抗,只能在夜里遮掩面容和嗓音,与世子鸳鸯交颈。

不久,玉萦有了身孕,夫人把她送到庄子上养胎,承诺在平安生产后给她姨娘之位,还答应出钱为她病重的母亲延医用药。

十个月的时光,玉萦被困在一间狭小屋子里不见天日。

她不安惶恐,却无法逃离,只能苦熬支撑。

生下儿子当天,周妈妈等人来了庄子上,去母留子之时,终于说出真相。

当初赏下的果酒里掺了药,不是玉萦去爬床,是她们把中了药的玉萦送到了世子榻上。

这是夫人精心筹谋的借腹生子之计。

相中玉萦,是因为她与夫人样貌有几分相似,生下的孩子不会令人起疑。

至于玉萦的母亲,从未得到过医治,早已病亡数月!

字字句句,如刀子一般扎在玉萦心上。

在她最绝望最虚弱的时候,她们用湿润的被褥死死捂住了玉萦的脑袋。

最后的记忆,是铺天盖地的窒息感,恰如这一盆一盆朝她脸上泼过来的水。

玉萦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度的屈辱、仇恨和愤怒过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周妈妈在门口道,“夫人用过早膳了,带那小蹄子过来问话。”

“就来。”宝钏口中应着,拿了块干燥的缎子替玉萦擦脸。

目光相接的刹那,宝钏被玉萦清亮的眸子一照,莫名有些心虚。

回过神来,宝钏拿出了大丫鬟的派头,厉色训斥道:“瞪什么?”

宝钏是真的厌恶她。

天生的狐媚子,偏她命好,跟夫人有几分相似,能与世子这般神仙人物春风一度。

“自个儿穿上!”

宝钏愤愤地把衣裳扔到玉萦身上,转身出了侧室。

玉萦没有着急穿衣,瞥见桌子上有一壶冷茶,一口气喝了半壶,这才穿戴齐整,推门往外走去。

屋里焚着贵重香料,世子夫人崔夷初坐在主位上,正慢慢啜茶。

她周身光彩罗琦,佩金饰玉,通身气派既高贵又清雅。

昨夜劝玉萦喝酒的婢女宝珠侍立在旁打扇。

“夫人。”周妈妈恭敬道,“这等贱人,或打或卖,从重处置才好。”

崔夷初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玉萦身上,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玉萦,真没想到你能做出这样的事。”

“捉奸在床,夫人可不能轻饶了她。”

周妈妈话音一落,宝珠开口道:“料想玉萦是一时糊涂,夫人宽宏大量,给她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崔夷初眸光灼灼,居高临下地看着玉萦:“你还有什么话说?”

呵。

看着她们主仆精湛的演技,两个唱红脸,两个唱白脸,玉萦心中止不住的冷笑。

如果说丫鬟们是直接动手杀她的人,崔夷初则是幕后真凶。

先把她迷晕送上赵玄祐的床,再在她生育后去母留子,一切都是崔夷初布下的局。

能有什么话想说?无非是血债血偿罢了。


元青提着水壶进屋的时候,赵玄祐刚好把看完手中的书。

“熏香了?”赵玄祐问。

他常年在外行军,从不像京城贵族那般熏香带香囊。

刚回京时,一进流芳馆便觉得香气腻人,屋里香炉里时时焚着香,身上寝衣染过冷香,她的发丝和肌肤也是带着香气的。

宿在流芳馆的日子多了,他渐渐地喜欢闻这香味儿了。

“不是熏香,是花香,”元青道:“是夫人吩咐花房在泓晖堂摆些茉莉,我想着是夫人的吩咐,就让玉萦进院里布置了。”

玉萦?

赵玄祐的眼前浮现出那个怀抱紫薇花的婉丽身姿。

那晚她走过来的时候,身上也是带着一股香风。

“爷不喜欢?那我让玉萦搬走。”见赵玄祐不说话,元青以为自己做错事了。

赵玄祐蹙眉看他一眼,用不着说话,元青会过意来,咧嘴一笑退了出去。

他站起身,在书架上重新挑了一卷书。

靖远侯府世代从军,但侯府公子们的学习教养与京城其他高门并无分别,六岁开蒙读书,只是同时要修习武艺和兵法。

是以赵玄祐并非莽夫,而是文武兼修,既能提笔写文章,也能策马安天下。

翻了没两页,赵玄祐抬头往窗外看去。

时值浓夏,泓晖堂里满院幽绿,苔墙的墙角摆了一排茉莉,茉莉花极小极白,既不张扬,也恰到好处地点缀了单调的绿色。

位置倒是挑得极好。

赵玄祐方才看得专注,没留意她是几时摆的花。

他垂下头继续翻书,看了两行又抬头,忽而眼前一亮。

玉萦穿着一袭素色衣裳,手中拿着一把剪子,正专心致志地修剪横生的枝叶。

明明她穿得衣裳跟府里其他丫鬟一样,偏生她的身姿纤细轻盈。

云鬓间没有任何珠钗金饰,眼角眉梢却依旧带着一抹风情。

赵玄祐深深盯着她。

这种关注并非出于色心,而是从第一次遇见玉萦开始,心中就有一种来得莫名的熟悉感,仿佛两人早已见过。

是因为她长得像夫人吗?

的确像,可见到夫人的时候,他并没有这种感觉。

窗外的玉萦修剪完了那几棵茉莉,转过身来,目光不经意间与书房里的赵玄祐对上。

玉萦恭恭敬敬朝他福了一福,径直往前去打理其他的花,没有任何多余的眼神,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赵玄祐看着她的背影,收回目光重新翻书,令自己不再想玉萦的事。

她是夫人身边的丫鬟,若是太在意,只怕夫人会不高兴。

还没看完一页,元青又走了进来。

赵玄祐看书时素不喜人打扰,脸色一沉,看得元青心惊。

“世子,”元青硬着头皮道,“凤棠姑娘来了,说要给世子请安。”

“谁?”赵玄祐冷冷问。

元青无奈道:“凤棠姑娘,昨儿跟着世子从平王府来的。”

原来是那舞姬。

赵玄祐对她毫无兴趣,也没什么印象,压根记不住她叫什么名字。

“收下东西,赏你吃了,往后她再来不必进来通传,撵走就是。”

“是。”

元青折身出去的时候,玉萦正好在给门前那几盆花擦拭叶片。

“凤棠姑娘,世子这会儿正在看书呢,最烦旁人打扰,你还是回去吧。”元青想着她是从王府来的人,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

玉萦早已知道昨晚府里来了个舞姬,见到这场景,立马猜出是眼前这女子。


赵玄祐果真为她这举动而心软:“我知道你孝顺,不过周妈妈虽然贪婪愚蠢,自有律法惩戒,不必赶尽杀绝。”

“知道了。”玉萦把话茬从周妈妈身上挪开,闲聊旁的事,“今晚世子只跟叶家少爷在一起玩吗?”

“还有几个人,都是少时玩伴。”

“都是在朝为官的吗?”

“有一个在锦衣卫,有一个在兵马司,其余两个在科考呢,都不算是官场上的朋友,说话都很随意。”

公侯之家的后代,除了嫡长子承袭爵位外,其余子弟要么凭荫封当个小差,要么自凭本事考科举。

不等玉萦说话,赵玄祐忽而问:“我还不知道夫人有些什么朋友呢?”

玉萦真不知道崔夷初有什么朋友。

至于玉萦自己,打小就跟在娘亲身边,做家务、做农活,偶有闲暇的时候,娘会教她识字,唯一的玩伴是年纪相仿的陈大牛,可没说过什么交心知己的话,称不得朋友。

想了想,她低声道:“府里姊妹多,小时候都是自家人在一块儿玩耍,进宫了整日陪伴公主,也不敢说是公主的朋友。”

赵玄祐重新搂紧了她:“明日我们出府去玩,如何?”

带崔夷初出府?想得美。

玉萦推脱道:“世子有此兴致,自然是好。可我今日才回了娘家,倘若明日又出门,旁人会说闲话的。”

“与我一道出门,谁会说闲话?”

“人家明里不敢说,暗地里也会说。再说了,府里今日处置了周妈妈,她平常管的事多,总要安排人手顶了她的差事。”

这个理由的确让赵玄祐难以辩驳,他想了想,缓声道:“的确也不急。莫晗说京郊的渔阳湖荷花开得极好,改日包一条船去赏花。”

玉萦心中一动。

按照前世的记忆,再有七八日赵玄祐就要离京了,他若想带崔夷初出门游湖,该是急的才对,他说不急,莫非是长留京城的事有着落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不过,玉萦装作没听出来,这么大的喜讯,得让赵玄祐亲自告诉崔夷初才是。

“今日玉萦送去泓晖堂的花,世子喜欢吗?”

“嗯,喜欢。”

玉萦道:“她送的是什么花?”

“茉莉。”赵玄祐有些奇怪,“不是夫人挑的花吗?”

“我不懂园艺,叫她觉得什么好便摆什么,还真担心她会搞砸呢。”

赵玄祐淡淡“嗯”了一声,“说起来今日周妈妈还跑到泓晖堂来大闹,跟玉萦拉扯起来了。”

“她跑去泓晖堂了?”玉萦故作惊讶,“难怪惹你生气。我原想着打发她出府也就罢了。也不知道她怎么回事,老是跟玉萦过不去。”

“玉萦只是花房丫鬟,为难她作甚?”

没想到赵玄祐果真关心自己的事,玉萦心中添了几分把握,缓缓道:“还不是我之前顺嘴提了一句,便给这丫头惹了祸事,不止是周妈妈,连宝珠宝钏都在意她呢。”

“夫人提了什么?”

玉萦抿唇,卖了个关子:“不想说了。”

这般欲言又止,自是惹起了赵玄祐的好奇心。

“到底什么话让她们如此忌惮玉萦?”

玉萦故作迟疑,缓了一会儿,方笑道:“前些日子玉萦来流芳馆搬花的时候,我瞧着她身段窈窕,娇俏妩媚,是府中丫鬟的翘楚,想着哪日世子若是添人,抬举她倒是不错。”

她语声轻缓,说得动人,赵玄祐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今日在窗前看到的景致。

泓晖堂里嘉木繁荫,茉莉含苞,明媚日光照在玉萦身上,衬得那张脸浓淡适宜,顾盼生辉。


回到花房后,玉萦放下手中的紫薇,慢条斯理地看起了花。

等听到花房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唇角浮起一抹难以察觉地笑意。

“玉萦,你给我出来!”

身后传来宝钏气急败坏的声音。

玉萦放下手中的花盆,转身看向她,见她脸颊上有个清晰的手指印,装出一副无辜又惊讶的模样:“宝钏姐姐,出什么事了吗?”

宝珠和宝钏都是侯府大丫鬟,老太君多年不问家事,她们俩打小伺候崔夷初地位极高,连周妈妈都隔了一层。

能直接扇宝钏巴掌的,只有崔夷初。

宝钏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只是崔夷初那边着急找人,不敢耽搁,只压着气道:“回流芳馆。”

“是。”

玉萦答得恭顺,抱起地上的紫薇花跟着宝钏回到院里。

这会儿崔夷初陪着赵玄祐在暖阁用膳,橘黄的灯光透出来,给窗纱染上一层朦胧恬静的光晕。

玉萦放下紫薇花,看着窗户里两个亲密的身影,暗下决心,定要将这份宁静撕碎。

回了耳房,桌上已经摆着一件干净齐整的寝衣,一看料子的质地便知价值不菲,是崔夷初才能用的。

“换上衣裳,在屋里听差。”

丢下这句话,宝钏便往正屋去了,她挨那一巴掌很皮实,半边脸都红了,没法进屋伺候。

闷头在廊下等了一会儿,才见宝珠让小丫鬟进去收拾桌子。

“玉萦呢?”

“在屋里等着呢。”

宝珠点了点头,多说了一句:“夫人心情不好,且小心做事。”

“知道了。”宝钏素知自家主子的手段,哪里敢不服。

“宝珠姐姐,夫人的安神汤好了。”

小丫鬟捧着托盘过来,宝珠接了托盘进屋,望见崔夷初探寻的眼神,悄然点了下头。

“夫人,夜深了,不如安置吧。”

听到赵玄祐这话,崔夷初暗恼玉萦太过狐媚,勾得他难以割舍,面上却依旧笑着,“宝珠,你去服侍世子更衣,我喝了安神汤就来。”

宝珠正要上前,赵玄祐抬手回绝:“不必了。”

他在外多年,早已习惯了自己梳洗,无须下人服侍。

崔夷初莞尔,目送他进了内室,这才朝宝珠使了个眼色。

“给玉萦的汤药备好了吗?”

“备了。”

“今晚不要用催情药了。”玉萦毕竟是替她去侍奉赵玄祐,若是一直灌催情药令她发作太过,过于放荡,会有损她公府嫡女的颜面。

“奴婢备的是催眠汤,保证玉萦进去过不了多久就会睡着。”

如今顺利过了第一晚,往后只消把玉萦迷晕了任由赵玄祐摆布就成。

崔夷初总算放了心,慢悠悠地喝过安神汤,这才进里屋。

赵玄祐已经换了寝衣,见她进来,坐在榻边朝她一笑。

崔夷初看着他,心绪万千。

当初家中为她择了靖远侯府做婆家,她原是不甘心的,后来听说了赵玄祐在战场和朝堂上的铁腕手段,知道靖远侯府位高权重,渐渐对他有了欣赏之意。

洞房花烛夜见到赵玄祐的那一刻,心底那一点失落彻底扫空了。

精心布置这个计划,为的就是跟赵玄祐过长久的日子。

辛苦布置了这么久,不可以能在此刻露出破绽。

宝珠走到柜子前,翻了翻里头的衣服,回过头道:“夫人新制的那件寝衣奴婢怎么找不到?”

“是不是收到旁边屋子去了?”崔夷初做出一副恼怒的模样,走到柜子前看了看,“罢了,我自己去找。”

赵玄祐却是挑眉:“一件寝衣而已,明日再找吧。”

春宵一刻值千金,反正都是要脱的。

崔夷初假意害羞,垂眸道:“世子有所不知,新制的更合身,也更好看?”

“哦?”

“世子别管了,先睡吧。”崔夷初说罢,转身吹灭了屋里蜡烛,带着宝钏离开了。

赵玄祐没有多想,掀开帐子先躺下了。

廊下的玉萦见屋里熄了灯便知时辰差不多了。

很快崔夷初走了出来,见玉萦已经换好了寝衣,面色稍稍和缓。

“坐胎药喝了吗?”

“已经喝了。”其实只抿了一小口,趁着宝钏没注意,她直接把一碗药倒进了院子里。

反正天黑了,没人看得见,明早天亮,石板早就干了。

只听得崔夷初压低了声音叮嘱道:“进去好身侍奉,若能有孕,定抬你做姨娘。”

玉萦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朝崔夷初摇了摇头,小声道:“奴婢不敢。”

她那张莹白的小脸着实动人,饶是崔夷初自负是京城第一美人,都对微微动容。

妒念转瞬即逝。

玉萦生得再美貌,不过空有一副皮囊而已,哪里值得她去妒忌。

等到玉萦生下孩子,仅有的这副皮囊也就灰飞烟灭了。

想到这里,再看到玉萦那副我见犹怜的姿态,崔夷初只剩下不屑和傲慢了:“进去后少说话,省得世子听出破绽。”

多让她陪睡几回,一两月内有喜信最好,省得夜长梦多。

崔夷初淡淡颔首:“今晚别睡,等着世子完事了,叫宝珠进去伺候。”

“是。”

玉萦朝崔夷初福了一福,默默朝屋里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布置了厚重的帘子,明明内室三面都是窗户,屋里却黑漆漆的,一点月光都透不进来。

玉萦凭着记忆走到榻边,摸索着想挑起帐子上榻,忽而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

“怎么着急灭灯?不让我瞧瞧寝衣是什么样的?”

听着这面热心跳的话语,玉萦心中不是滋味。

赵玄祐是武将,看起来端贵威仪,很难想象他说这般言语是什么表情。

前世她死了之后,崔夷初夺了她的儿子,赵玄祐以为是崔夷初所生,定然很心疼她,夫妻俩不知道会过得多和美,这样肉麻的亲热话只怕每晚都会对崔夷初说。

感受到握住的那只小手微颤,赵玄祐索性坐了起来,伸手将玉萦拉上了榻,语气颇有些无奈。

“怎么不说话?”

“不……只是有点冷。”玉萦竭力模仿着崔夷初的声音,尽快把话说得短一些。

眼下还没到跟崔夷初翻脸的时候,一切都得顺着她的心意办。

赵玄祐顺势将她搂在了怀中。

感受到男子的气息,玉萦一时有些无措,只将脑袋倚在他的宽阔的肩膀上。

她跟这男人早已有了肌肤之亲,甚至还生过一个孩子,却是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与他静静相拥。

她意识到一件事。

赵玄祐一直都是清醒的,恐怕昨晚也说过这样亲密无间的话语,只是自己被灌了药,根本无法回应。

但今晚她是清醒的,他只当她是自己的世子夫人,所以她能以崔夷初的身份做一些事。

不能做太过分的事,否则会激怒崔夷初。

但……给崔夷初添堵挖坑无伤大雅。

当然,在这之前,她得先把赵玄祐哄开心。

玉萦睫毛微颤,抬眼看着他的下巴,心中一动,忽而仰起头,薄唇触到了他的喉结。


崔荣是周妈妈派来监视玉萦的,自是不肯。

玉萦无奈,对着崔荣一顿吹捧,又往他手里塞钱,崔荣见钱眼开,收钱将她送去码头,反过来叮嘱她千万不能说出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在崔夷初那里多拿钱是对的。

码头是京城里最繁忙的地方,南来北往的商船停留于此,云集了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的人。

玉萦下了马车,独自张望,多番打听才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从前在村里,有个叫陈大牛的放牛娃时常受到玉萦娘亲的接济,后来陈大牛父母过世,他被村里同族长辈带来京城谋生,听说就是码头替人搬运货物。

见到玉萦,陈大牛很是惊讶,毕竟已经四五年没见过了。

来不及寒暄,玉萦开门见山的告诉陈大牛,娘亲病得很重,在云水庵养伤。

陈大牛在码头搬一天重物挣二十个铜板,玉萦给了他一串钱,请他去云水庵帮忙照顾娘亲。

有玉萦娘亲的恩情,又不必在码头做苦力,陈大牛自是乐意,约定好五日后去侯府找她。

玉萦速战速决,没有逗留,回到侯府时辰尚早,连周妈妈也没有起疑。

只是宝钏见她回来,径直把她带到后院的耳房:“院里花草不必费什么心,白日里只管歇着,夜里好好服侍世子。且不要乱跑,随时听差。”

果然,她们有意不让玉萦跟其他人接触。

“今晚也得服侍世子?”

“你还不乐意?”宝钏没好气道。

见宝钏眼中尽是嫉恨,玉萦道:“寻常高门抬举通房,不都是从夫人的陪房里挑么?要我说,姐姐这么好看,又是夫人信得过的人,才应该去服侍世子。”

宝钏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可世子慧眼如炬,夫人不敢对他下药,必须找跟自己模样相似的,怎么会要她呢?

“主子的事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丢下这句话,宝钏气呼呼地摔门走了。

玉萦心中好笑,又琢磨起眼下的事来。

崔夷初让宝钏关照自己在屋里歇着,是要盯着自己。

有这样的“精心照顾”,别说勾引赵玄祐,连见都见不到他。

她想接近赵玄祐,除非有崔夷初安排。

前世每一晚,她都要喝了崔夷初给的安神汤药才能进屋服侍。

那些药并非催情之物,只是服药后会令她意识模糊,除了那事,旁的正经事一件都做不了。

-

暮色四合,靖远侯府各处各院渐次亮了灯笼。

崔夷初坐在屋里心神不宁,想提笔抄一卷经书,却始终静不下心。

“夫人何必如此担心?”宝珠自幼服侍在她身边,最知道她的心事,捧了茶过来低声劝慰道,“最难的第一晚都顺畅过去了,往后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世子是武将,却并非粗人,他比我想象的更难应付。”崔夷初始终愁眉不展,“玉萦一日没有身孕,我一日无法安宁。”

宝钏端着一碟芝麻酥饼进来,正巧听到了这句话,眸光一闪,上前道:“夫人不必过虑,玉萦已经顶替夫人过了洞房这一关,若是她几个月都不能有孕,夫人再抬其他人服侍世子就是,总归能有怀上的。”

崔夷初的眸光瞥向宝钏,若有所思。

宝珠却明白宝钏这话触了崔夷初的逆鳞,便道:“院子里那几盆凌霄恹恹的都不精神了,你打发人去花房挑几盆好的过来。”

“是。”

看着宝钏出门,崔夷初脸上露出一抹讥讽:“这丫头长大了,心思也活泛了,真该给她配个男人打发了去。”

“夫人不必在意,她就是不喜欢玉萦,又不知道夫人的深谋远虑,奴婢会敲打她的。”宝珠素来跟宝钏交好,忙替宝钏说了几句好话。

都是打小儿服侍她的贴身丫鬟,崔夷初虽然不高兴,也不会如何。

“得亏没告诉她,她素来沉不住气,指不定啥时候说漏嘴。平常也就罢了,如今世子回了府,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崔夷初厌烦地翻了翻眼睛,“捅出篓子我绝饶不了她。”

“夫人明鉴。”宝珠见她是真动怒了,岔开话头道,“早上公府派人来传话了。”

“爹娘说什么了?”

“公爷还是叮嘱让夫人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被世子瞧出破绽。”

崔夷初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吗?若是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当初出嫁的时候,公爷就千叮咛万嘱咐,说赵元祐武功深不可测,十几岁就在朝廷站稳脚跟,绝非京城里那些斗鸡走狗好糊弄的王孙公子。

所以才想出这个完全的计划,找来面貌相似的玉萦,在屋里焚烧助兴香料,在他的饮食里添一些男人的补品。

“厨房每天都熬着鹿茸汤吧?”

“余婶子是咱们从公府带来的,做事周全,除了鹿茸汤,还备了虎骨酒,都拿来做菜了。”

听到这些,崔夷初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王府那边又把世子叫去了,怕是回来得晚,派人去府门前守着,他一进府就来禀告。”

“今晚要让玉萦侍奉世子吗?”

“见机行事吧,兴许他喝得酩酊大醉。”

-

宝钏受了训斥,心里憋闷的慌。

其实玉萦说得没错,别家主母都是抬自己的陪房丫鬟做通房,自己夫人却非要弄得这么麻烦。

失身的事已经瞒过去了,何必非要玉萦来生孩子?

抬举她做通房不成吗?

看着院墙边那一排萎靡的凌霄花,宝钏不禁叹了口气,夫人看着温柔,却是个心冷的,她决定的事,连公爷都干涉不了,自己这辈子怕是只能做丫鬟了。

正想指派婆子去花房,转头见玉萦穿过洞门从后院出来。

“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歇着吗?”

玉萦道:“茶壶里没热水了,我出来接一壶。”

宝珠心中愈发嫉妒,都是丫鬟,她忙前忙后,玉萦躺在屋里喝热水!

“院里的花快谢了,你去花房挑些好的过来。”

起先还说她不必做事,这会儿立马就安排上活儿了?

看宝钏脸色不好,想是在崔夷初那边吃瘪了。

“是。”

玉萦自去花房要了推车,将流芳馆里十几盆过了花期的凌霄送回花房,又认真挑了鲜花送去流芳馆。

宝珠打正屋出来,撞见玉萦忙进忙出,看向宝钏的目光颇为无奈:“折腾她做什么,让她多在屋里呆着,省得被世子撞见。”

宝钏不以为然:“有人在府门前守着,世子回府我就让玉萦进屋去。”

花房位置偏僻,主子根本不会路过那边,听起来不会出什么篓子,宝钏没再说话,自去张罗世子夫人的晚膳了。

玉萦独自忙活着,来回奔波一个时辰了才算布置妥当。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看着满满当当的花墙,玉萦发现自己漏掉了一盆紫薇,折身赶去花房,将那开得最好的紫薇抱在怀中,快步往流芳馆赶去。

正急行着,忽而有人挡在面前。


崔夷初尚不知赵玄祐之前见过玉萦,以为瞥了一眼便印象如此深刻,心中没来由的发慌。

“像吗?”她下意识反问。

她选中玉萦的原因就是两人面容有些相似,但听到赵玄祐这样说,心中本能地生出不齿。

一个卑贱的丫鬟,哪里配与她相提并论?

一瞬间,眸中的冷意和反感难以抑制,赵玄祐甚是敏锐,留意到了她的眼神,有些诧异她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一时没有言语。

崔夷初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强压下心头的不满,恢复了往常的端庄温婉。

“当初只觉得这丫头合眼缘就留在院子里打理花草,没想那么多,真的像吗?”

她故作大方地仰起脸,似让赵玄祐做个对比。

赵玄祐看着她那张清雅的芙蓉面,忽而心中一动。

若是两人在帐中鸳鸯交颈时说起这事,她应该不是这样的反应,定会说几句让他忍俊不禁的俏皮话。

现在想来,玉萦眼角眉梢的绰约风情,更像夫人在夜里鲜活的模样。

“不像。”

赵玄祐有些无趣,丢下这两个字,便站了起来。

君臣有别,他得尽快出发去城门口等候平王。

崔夷初送了他出了流芳馆,等着赵玄祐走远了,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夫人不必担忧,”宝珠知道她是因为玉萦被世子撞见的事情生气,扶着她回到屋里,只劝道,“世子出来的时候,玉萦已经在廊下了,倘若那元青早来一步,被世子撞见玉萦在屋里,那才糟糕。”

崔夷初何尝不知。

可赵玄祐只是瞥了玉萦一眼,便留下印象,怎能叫她不生气?

“玉萦呢?”

“回耳房了,奴婢提醒她不许再出来。”

千算万算,居然让赵玄祐看见了玉萦,完美无缺的计划现在有了一个破绽。

崔夷初深吸了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很快有了决断:“世子既然见了她,往后没有躲着的必要了。”

赵玄祐见过了玉萦,留意了她,且知道她是花房丫鬟,倘若一直把她藏在流芳馆里,只会惹人怀疑。

流芳馆里大多是兴国公府跟过来的陪房,可侯府里下人大多还是原来的老人,小心行事为妙。

“往后就打发玉萦回花房做事?”

“白天让她去花房干活儿,晚上还是在这边听差。”

崔夷初不想多见到玉萦。

花房位置偏僻,眼不见为净。

宝珠得了命令,径直去耳房把玉萦喊了出来,命她回花房做事。

终于可以离开流芳馆了……

玉萦闻言大喜,面上却一副担忧的模样:“夫人要赶我走吗?宝珠姐姐,那我抬通房的事……”

“嘘!”宝珠赶紧捂住她的嘴,“不许乱说,当初你爬床坏了侯府的规矩,多亏夫人宽厚才容留你,这事千万别张扬出去,等到世子想要通房的时候,夫人会举荐你。”

玉萦点了点头,只是眼中还有些不甘。

宝珠松开手,眸光里颇有些嫌弃,眼皮子这么浅,活该被夫人算计。

“回花房,老实做事,别跟旁人东拉西扯的。”

“那我夜里还住流芳馆这边吗?”

“当然。”

玉萦一扫脸上的忧色,重新笑了起来,朝宝珠福了一福,高高兴兴地朝花房走去。

她可不是装的。

关在耳房里,简直如同软禁一般,想走出流芳馆都困难。

今日意外撞见了赵玄祐,竟有这般意外之喜。

看样子老天爷都在帮她。

宝珠回到正屋,见崔夷初心不在焉地在抚琴,上前道:“已经打发玉萦去花房了。”

为了讨崔夷初欢心,宝珠嫌恶道:“她还有脸追问什么时候能抬通房。”

“哼,”崔夷初冷笑,“自有她风光的时候。”

周妈妈这会儿过来当差了,听出些端倪,忍不住道:“夫人,世子见过玉萦了吗?”

崔夷初“嗯”了一声,表情几多不甘。

周妈妈道:“那得防着点啊,如今她在世子跟前开了脸,难保不会心比天高,自己舔着脸去世子那边邀宠献媚。”

“应该没那个胆子吧。”宝珠想了想,“夫人是内宅主母,只要夫人不答应,世子不会收她。”

崔夷初听着她们的话,却是陷入沉思。

是该防着点,可她要防着的,并非是玉萦去邀宠献媚,而是她的肚子。

倘若一直没有身孕,该怎么办?

-

离开流芳馆的玉萦,这几日过得还算舒心。

赵玄祐不在京城,没有宝珠宝钏的监视,只在花间忙碌,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简单日子。

当然,活了两世,单纯早已不复在。

玉萦手中能打的牌实在太少了,连陈大牛会不会真的为她办事,也不太确信。

等到了约定的第五日,有婆子过来传话,说有她的同乡来找,心中的巨石才终于落地。

玉萦匆匆赶往角门,厨房采买的人此刻正在卸货,一筐一筐新鲜的蔬果抬进侯府。

“玉萦!”陈大牛一见到她,欢喜地朝她挥手。

侯府的规矩算不得森严,仆婢的亲眷登门,禀明了管家便可在角门相见,只是不能久留,不能走远。

玉萦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留意他们,拉着陈大牛走到巷子对面。

“我要的东西,买到了吗?”

“买到了,在明安堂买的。”陈大牛把一包丸药递给玉萦,玉萦忙藏在袖中。

明安堂是京城里的老字号医馆,卖的丸药应该没什么问题。

“玉萦,你为啥要吃这个呀?”

“不是我要,是府中一位姐妹。”

玉萦随便找了个托词,陈大牛也没追问,只是看他表情,不像是信了。

“我娘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一直昏迷,要给她请大夫吗?”

“再等等。”玉萦手中那二两银子,可不够请名医的,只能委屈娘亲再等等,“大牛哥,有件事,非常重要,你得尽快去办。”

“什么事?”

说到要紧处,玉萦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在看这边,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想办法跟兴国公府的下人攀扯点关系,套套近乎。”

兴国公府,正是崔夷初的娘家。

“这……”陈大牛一个码头苦力,一听要跟公府攀关系,顿时面露苦涩。

宰相门前七品官,公府的下人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巴结得上?

玉萦却替他想了路子:“你力气大,能干活儿,只管去公府问问需不需要人做短工的,给门房递点钱,说你肯拿少一点的工钱,他们会用你的。”

在侯府做了一年多,玉萦多少知道这些高门豪奴的做派。

公侯之家人多、开销大,一年下来宴饮不断,经常请短工干粗重活儿。

支出的工钱都是固定的,陈大牛自己肯拿得少一些,管事的便能吃下这一份钱,只要门房肯引荐,即便陈大牛面生,管事们也肯让他做事。

崔夷初失身的事,兴国公夫妇定然是竭尽全力隐瞒。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定会有风言风语。

玉萦确定崔夷初早已失身,并且不能生育,她要打听的就是这风言风语。

也不知道,这奸夫究竟是谁。


只是一道声音,便令人酥麻。

赵玄祐回头过来,见屏风旁边站着个绰约人影。不置一词,径直上前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玉萦刚去侧室吐了汤药,怕出事快步走过来,没成想他这般举动,一瞬间脚底离地,“啊”地惊呼一声,整个人窝在了他怀中。

“世子……”

“养好了吗?”

男人声音喑哑,她当然知道问的是什么。

想他忍了这些日子,怕是今晚什么托词都不好使了。

还好前儿陈大牛把避子丸药买来了。

玉萦颇为无奈:“世子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

她只是寻常一句反问,落在赵玄祐耳中却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在勾引他。

赵玄祐眸光微闪,拥她入帐。

这会儿月亮被云遮住,没有光透下来,站在廊下的崔夷初脸色阴沉得很。

里头很快传来玉萦的声音,一下低一下高的,隐隐约约,似猫儿一般。

宝钏遂骂道:“浪成这样,可见这辈子是该送去青楼的。”

“夫人,”宝珠扶着崔夷初,“回厢房歇着吧,奴婢在这边守着就行。”

崔夷初微微颔首,任由宝钏扶着她往厢房走去。

宝珠刚松了口气,忽然一个丫鬟匆匆跑进流芳馆,在宝钏耳边说着什么。

“真的?”

宝钏大惊失色,细问了丫鬟几句,飞快跑进了厢房。

崔夷初刚换了衣裳,正要上榻,便见宝钏跑进来。

“不在廊下守着,跑这里做什么?”

“夫人,今晚世子回府的时候带了一个女子。”

崔夷初眸光一动:“哪儿来的?”

“尚不清楚,不过王爷这回说的是出城打猎,怕是跟平王府有关。”

“哼。”崔夷初的脸色越发难看,目光阴恻恻的,看着有些吓人,“平王府养着许多歌姬戏子,京城里不少高门都有平王赐下的姬妾。”

宝珠前儿挨了打,这会子着急在崔夷初跟前争表现,便道:“世子虽得了新人,可一回侯府就马上来了流芳馆,可见没把那女子放在心上。”

她这话是认真想过的,但她没想过,赵玄祐此刻搂着的人是玉萦,落在崔夷初耳中又岂能好听得了?

宝珠比她聪明些,见状直接把话茬掐了,另劝道:“夫人的确无须过虑,世子将人安置在西角,挨着婢女杂役们住的偏僻地方,显然是不在意那贱人的。”

崔夷初终于听得点头,忽而想起了什么。

赵玄祐这么晚了还赶到流芳馆,除了冲着那事,恐怕会提起那女子的事。

“夫人在担心什么?”宝珠见她突然紧张,忙问道。

“今儿给玉萦喝的什么药?”

宝珠道:“是安睡助眠的,药量跟之前差不多了。”

催情药不可夜夜都给,她是名门淑女,玉萦这替身若真那般放荡,只会叫赵玄祐看轻。

也不知道赵玄祐提起此事时,玉萦会如何回应。

这一刻,崔夷初忽然意识到,倘若药效发挥得不够快,玉萦岂不是一直清醒着?

玉萦以自己的身份跟赵玄祐说话,这些话定然是要全做数的。

一时之间,她竟处在了被动?

崔夷初秀拳紧握,眸中露出凶光。

可惜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盼着安神汤的药效能快些发作。

天上的云越来越多,起初只是掩了月亮,再后来云层密密实实,将夜幕完全遮挡,没多时便哗啦哗啦的下起雨来。

“冷死了。”值守在廊下的宝珠和宝钏只能坐得离红泥小灶近些。

屋外狂风骤雨,鸳鸯锦帐里却是暖香袭人。

疲惫的玉萦抬手,摸到赵玄祐下巴上的薄汗,轻声问:“世子出了这么多汗,让丫鬟备水沐浴吧。”

沐浴时,便可借机溜走。

今晚他的兴致极高,她哪怕经历过,也有些吃不消。

赵玄祐的食指从她的锁骨划到鼻尖:“夫人的香汗不比我少,不如一起?”

“不行。”

一旦亮灯,便会露馅,崔夷初怎么可能允许?

“害羞?”赵玄祐冷硬坚毅的语气此刻温柔无比,他搂着怀中的人,吻了吻她的发丝,“怕什么?”

“怕你。”玉萦说着从他怀中往外挣。

可她的力气哪里及他,刚一动弹,又被他扯了回来,死死扣在手臂里。

“有件事得告诉夫人。”

听他变了语气,玉萦心中一动,“是周妈妈的事吗?”

“此事我已经命人去办了,夫人无须担心。”

玉萦心中一喜,赵玄祐说在办,那一定就快办成了,只是其他的事,她就猜不出了。

“还有别的事?”

赵玄祐斟酌片刻,缓缓道:“今晚平王赐了我一个舞姬,我推脱不过,只能把人带回府里。”

舞姬?

前世玉萦一直被宝珠宝钏严加看管,倒不知道府里还有一位平王赐下的舞姬。

侯府里只有崔夷初一家独大,多一个女人便能让局面复杂一些,是件好事。

不过她若表露出欢喜,势必会让赵玄祐起疑。

“世子要纳她为妾吗?”她试探着问,假装在吃醋。

“不。”赵玄祐断然道,“我并不喜欢她,夫人无需担忧。”

他本不是花心风流之人,眼下与妻子恩爱和睦,不希望因为一个舞姬生出嫌隙。

“真的?”玉萦略微有些失望,落在赵玄祐眼中,又是另一番解读。

“不信我?”说着,赵玄祐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先养在府里吧,原来是舞姬,现在也做舞姬,侯府养一个舞姬还养得起。”

玉萦心情颇为复杂。

好不容易来了个给崔夷初添乱的,赵玄祐居然弃如敝履。

难怪前世她根本没听说过这个舞姬,赵玄祐不宠,后面肯定被心狠手辣的崔夷初找机会处置了。

“世子可要说话算话。”

“当然。”

演完了吃醋的戏码,想想崔夷初平常虚伪的做派,玉萦道:“虽是舞姬,毕竟是王爷赐下的人,世子如此冷落着,传到王府,怕是会惹王爷不喜。”

听着她声音有些可怜,赵玄祐轻哼一声,似是有些不悦,淡淡道:“人我已经收下了,便是给足了面子,旁的事无需顾虑太多。”

言语之间,也并不怕得罪平王。

这也难怪,靖远侯府是世袭的侯爵,世代掌着西北军权,行事只听皇帝一人号令。

平王身份再尊贵,赵玄祐也犯不着怕。

“可我还是觉得不妥。”

“哪里不妥?”

“我若说了,世子肯听我的?”短短几个来回之间,玉萦已经想出了给崔夷初添堵的好法子。

赵玄祐颇有些无奈,指腹在她的身上划过。

虽然帐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可她的肌肤细如白瓷,一点瑕疵都没有,着实令他爱不释手。

好不容易花了一个时辰才平息下去的兴致,又在瞬间提了起来。

“听还是不听,得看夫人的本事。”


因此,直到崔夷初踏进流芳馆的这一刻,她才知道周妈妈被送进官府的事。

饶是她向来镇定,在这一刻亦刹那间变了脸色,五官扭曲了起来。

“进了官府?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仔细些!”

崔夷初刹那间双目通红,再无半分公府嫡女侯府主母的风度,一把揪住了丫鬟的领口。

“夫人,是……”

“夫人,老奴有事禀告。”

被揪住的丫鬟还没开口,宋管家从后头赶来,站在流芳馆外朝崔夷初拱手行礼。

“夫人。”宝珠看着崔夷初这般失态,虽则心中慌乱,到底上前扶了她一把,低声劝道,“这些丫鬟都是蠢货,听听宋管家是怎么说的。”

崔夷初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心绪怎么都平复不下来。

那可是周妈妈。

她所有的底牌、所有的计划周妈妈都知道,赵玄祐为什么会把周妈妈送进官府?他察觉了什么?又想知道什么?

官府刑讯逼供的手段她有所耳闻,周妈妈能扛得住吗?

她会把自己所有的事全都吐露出来,完了,全完了,不仅赵玄祐会知道自己用玉萦偷梁换柱的事,被官府审出来,全京城都会知道的。

感觉到崔夷初的身子在止不住的发抖,宝珠紧紧扶着她,回头对宋管家道:“夫人坐了许久的马车累着了,宋管家是要禀告周妈妈的事吗?”

宋管家自然也看出崔夷初的脸色极差,以为她是跟周妈妈感情太深,一时接受不了此事,忙道:“是来回周妈妈的事,既然夫人身子不舒服,老奴明日再来回。”

“不,你说。”崔夷初这会儿稍稍镇定了些。

不管怎么样,她还有兴国公府作为后盾,总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好应对。

宋管家道:“世子回京之后,老奴一直督着账房那边把这一年的账本对清楚了好给世子瞧瞧,这一查就看出了些问题,追溯起来竟然是周妈妈私吞了上千两的银子,周妈妈是夫人院里的人,事情又牵扯到了她在外头做生意的儿子,世子担心夫人为难,便让老奴去报了官,这会儿周妈妈在牢里了,她那儿子也缉拿归案了。”

原来是私吞银两的事……

崔夷初的心情稍安。

“我竟不知周妈妈私底下做了这样的事,当真可恨。”

“世子说,夫人着实不必被此等贼人伤心,若是人手不足,可再去采买一些。”

崔夷初道:“知道了,世子今晚来流芳馆用膳吗?”

刚才见崔夷初神情那般激动,这会儿突然平静下来,宋管家也觉得有些古怪,只是这里没他说话的份儿。

“世子不知道夫人几时回府,便应了安宁侯府莫晗少爷的邀约过府一叙了,出门前特意交代了让夫人先用晚膳,他晚些时候来流芳馆。”

又是那个叶莫琀。

崔夷初有些烦躁,却没有表露,颔首道:“今日的事有劳管家了,既是账房在查账,索性彻查清楚,看看府里还有没有周妈妈这样的蛀虫。”

“夫人放心,全都查过了,只有周妈妈有问题。”

崔夷初带过来的陪房大多做了管事,哪有不吃钱的,不过旁人没得周妈妈那么大的权力,吃些小钱无伤大雅。

况且赵玄祐只交代了查办周妈妈一人,宋管家当然不会做多余的事。

“夫人刚刚回府,老奴不打搅夫人歇息了。”

崔夷初微微颔首,转身往正屋走去。

待宋管家一离开,宝珠即刻便让婆子关了院门,点了两个机灵些的丫鬟进屋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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