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从来都是他博弈的工具。
从前想讨好安然时,就轻易把我的孩子抢走。
如今想求我回头,又用孩子来绑架我。
我定定看着他,认真道,“孩子不是工具。”
杜一帆仍想解释,我止住了他的话头,“你感受过他在我肚子里动弹的感觉吗?”
“很有力,好像很想出来跟我们见面,可惜他每一次跟我们打招呼,你都不在。”
“杜一帆,你不爱这个孩子,你也不爱我。”
发生这些事情,我才能平静地接受他不爱我这个事实。
杜一帆却着急道,“我爱你娉娉,我早就爱上你了,只是我一直没发现,娉娉你相信我!”
我笑着摇头,叹了口气,“杜一帆,放过彼此吧。”
开庭前三天,杜一帆送来一份足够我后半生安稳无忧的离婚协议。
他来接我去民政局,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走出民政局时,他小心翼翼问道,“我以后可以常去看看你和孩子吗?
如、如果可以,我想重头来过,从新追你。”
我摇头,“不用,以后我也会教孩子叫你叔叔。”
孩子两岁的时候,妈妈忽然登门。
她看起来老了不少,看我的时候,也不再怒目而视。
我客气地领她进门,给她倒水。
她双手搓着裤子,欲言又止。
“妈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终于不那么拘谨,说道,“你姐姐这两年过得不太好……”我止住了她的话头,“妈妈,如果你今天来是为了安然,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妈妈急得眼泪都流了,“她为了跟牢里那个离婚,受了很多磋磨,现在终于离成了,但、但是一帆不愿意娶她。”
“你能不能劝劝一帆……”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妈妈,我跟杜一帆已经没有关系了,他要娶谁跟我没有关系。”
“还有,你对我说出这样的要求,不觉得荒唐吗?”
妈妈搓着手,哭着说,“娉娉,妈妈这两年也想了很多,以前确实对不起你,妈妈想弥补你,如果你需要妈妈帮你带孩子,妈妈可以帮你。”
我笑着摇头,“不需要的。”
“听、听说,你跟你爸爸有联系,如果他有能力,能不能让他帮帮你姐姐?”
“她婆婆把家产都霸占了,一分都没有留给你姐姐和孩子,孤儿寡母的,过得太苦了,妈妈看不下去啊!”
说着哭得更激动了。
终究是为了安然,我叹了口气,“妈妈,爸爸早就有了新的家庭,还有了三个孩子。”
“不过,我会将你的要求转述给爸爸的。”
妈妈一噎,再没有说什么。
我将这个月的生活费转给她,钱不少,足够她一个老太太快活的度过晚年。
但要养活安然和一个孩子,不够。
走到门口,妈妈说,“以后多回家看看。”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了。”
那个家,我从来都是多余,不算是我的家。
我看着她走远,转身回家。
门口摆着一束玉兰,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杜一帆好像做到了他说的,重新追求我。
每天不一样的花束,每天从早到晚的问候,节日的关心从未缺席。
我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在楼下抽烟,直到我关了灯才离开。
也知道他每年都将公司的分红打进我的卡里,给孩子和我买了很多保险,保证我们娘两衣食无忧。
也清楚他拒绝过多少女人。
这些事,沉淀在他每天发给我的事无巨细的消息中。
但他不知道,我要走了。
父亲想要我去国外陪他,我也想带孩子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
父亲一直没有再结婚,收养了几个孩子,程恪难得嫉妒,非要父亲收他做义子。
人到三十,忽然多了一群哥哥弟弟,说起来还有些好笑。
搬走那天,客厅的灯永远暗了。
杜一帆脚下全是烟头,一边抽烟,一边哭。
把路过的环卫吓了一跳,天亮时他摁灭了烟,在飘雪的天里没有目的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