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凌霜江枫羽的其他类型小说《万人嫌为奴后,她携太子登后位江凌霜江枫羽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雪歌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凌霜看了看她,没有错过她眼底冰冷的情愫。江凌霜只当没看到。她低下了头。“贺礼已经送到,我就先退下了。”江楚瑶上前一步,拉住了江凌霜的手。她脸上笑着,可是语气却不太好。“妹妹,今日来了这么多的贵女,你也该好好的露露脸才是,怎么这么急着走呢?”“不知道的,该说我们江家无人管教,说你不懂礼数了。”她笑盈盈的,却轻飘飘把一个大帽子给江凌霜戴上。哪里是江家不懂礼数,她是在说江凌霜。只是......她的手刚握上江凌霜的手,疼痛袭来,江凌霜本能地轻呼一声,往后缩了缩身子。江楚瑶看着自己的手,愣住了。原本那些笑着看热闹的官家小姐,也发出了一声惊呼。“天呐。”“她的手在流血。”“这是什么伤?如此可怕。”她们指着江凌霜龟裂的手,满眼震惊。都是娇滴滴的...
《万人嫌为奴后,她携太子登后位江凌霜江枫羽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江凌霜看了看她,没有错过她眼底冰冷的情愫。
江凌霜只当没看到。
她低下了头。
“贺礼已经送到,我就先退下了。”
江楚瑶上前一步,拉住了江凌霜的手。
她脸上笑着,可是语气却不太好。
“妹妹,今日来了这么多的贵女,你也该好好的露露脸才是,怎么这么急着走呢?”
“不知道的,该说我们江家无人管教,说你不懂礼数了。”
她笑盈盈的,却轻飘飘把一个大帽子给江凌霜戴上。
哪里是江家不懂礼数,她是在说江凌霜。
只是......
她的手刚握上江凌霜的手,疼痛袭来,江凌霜本能地轻呼一声,往后缩了缩身子。
江楚瑶看着自己的手,愣住了。
原本那些笑着看热闹的官家小姐,也发出了一声惊呼。
“天呐。”
“她的手在流血。”
“这是什么伤?如此可怕。”
她们指着江凌霜龟裂的手,满眼震惊。
都是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哪里见过这种病症?
她们闻所未闻,看江凌霜的眼神除了震惊,就是嫌恶。
江夫人上了年岁,自然知道这是冻伤。
她快步上前,握着江凌霜的手腕,眼神落在那些细碎的伤口上,眸底猛地一颤。
“霜儿......”
她颤声开口。
“你的手都如此了,你还要绣帕子......”
她眼中隐隐有些心疼。
“你这手该好好养养才对,哪里能捏得了绣花针呢?”
江凌霜看着她,心里却在想。
如果今日,真的没有拿出帕子,该是怎么一番场景?
江楚瑶会以她心怀嫉恨为由,再哭一场吧。
在哭泣的江楚瑶面前,她的手伤算什么?
那时候,她就是把手伸出来,也只会有卖惨的嫌疑。
江凌霜面色平静,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无妨的。”
“这是旧病了,我已经习惯了。”
江夫人眼眶红着:“霜儿......”
江凌霜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无妨的。”
她轻声说着。
也不知是说给江夫人她们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直到她走,屋里的人都没热闹起来。
如今,她们看江凌霜的背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江楚瑶咬了咬牙,捂着头开始后退。
“我头好疼,母亲,一到天气冷,我就感觉寒风刺骨,浑身像是浸泡在冰水里一样,好难受。”
她这话一出,江夫人立刻转过了头,扶着她,满眼担忧。
“你还好么?”
她一叠声的让丫鬟去喊大夫,那些贵女自然不好再留在这里,纷纷告辞。
江夫人满眼都是怀里的江楚瑶,也没心思送她们,只是客气的让丫鬟嬷嬷把她们送出去。
她曾经的女儿,就是死在湖里,如今听到江楚瑶说浑身浸泡在冰水里,当场流下两行清泪。
江楚瑶回抱着她,手中捏着那一张帕子,随手扔到了屋里的炉子里。
炉子上有遮挡,可透气孔熏出的黑烟,还是把帕子一点点染黑,然后发红,直到冒出火。
“哎呀,母亲,都是我不好,妹妹辛苦给我绣的,可我头太疼了,没拿稳。”
江楚瑶愧疚地说道。
江夫人连忙拍了拍她的背,随便看了一眼那个帕子。
“没事的。”
“一张帕子而已,哪里比得上你?”
“你才是最要紧的。”
她柔声道:“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
书房里,蒋霖尘喝着茶,姿态矜贵。
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的养眼,只是落在江枫羽的眼中,却怎么都不对。
“蒋霖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跟瑶儿有婚约,又跟我父亲说要娶江凌霜,你还想脚踏两只船?”
江枫羽索性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走到了蒋霖尘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敢辜负瑶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蒋霖尘抬眸看着他,眼中平淡无波,只是末了,摇头一笑,也不知是什么心思。
......
江凌霜回了翠微阁,不多时,就由下人带着东西过来。
有冻伤药,还有几件新衣服。
下人说,明日是要开祠堂祭拜的,族中所有人都要到,所以夫人吩咐,给她送几件妥帖的衣服。
江凌霜收下了东西。
等下人走了,她看着桌上的鲜艳衣服,怔怔出神。
她伸手摸上,本是细腻的绸缎,可是落在她粗糙的指尖,她只感觉一阵刺痛。
她沉默着把手抬起来了。
第二日,一早,江凌霜早早的起了身,穿戴整齐,去了祠堂。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江楚瑶看到江凌霜仍旧穿着那一身旧衣,眸子一动,连忙拉住了脸色不好的江夫人。
“母亲,妹妹这样,等到族老他们来了,那该如何是好啊?母亲你是没有给妹妹准备衣物么?”
她抬着脸,一脸好奇。
这话一出,江夫人的脸色更差了。
她送了。
昨日,确定了江楚瑶身子没什么大事,她就赶忙让丫鬟把准备好的衣服给江凌霜送了回去。
可现在......
江夫人的视线上下在江凌霜的身上打量,咬着牙道。
“霜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楚瑶也一脸疑惑。
“妹妹,你这样,不是在打母亲的脸吗?”
“母亲对你这么好,你为何要这样?”
江凌霜看着她,抬起了手。
衣袖寸寸下滑,露出了她伤痕累累的手臂。
上面交错纵横的伤口,还有各种创伤,青青紫紫的痕迹,让人满眼震惊。
江夫人脸色一变,眼中的怒意荡然无存,只剩心疼。
“你......”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重的伤?”
她捂着心口,上前两步,连忙把江凌霜的衣袖放下。
“疼不疼?”
她轻声问道。
江凌霜抬起脸,回答了她的上一个问题。
“因为,下人送来的衣服太小了,遮不住伤口。”
江夫人一怔。
江凌霜又继续说道。
“是一身旧衣妥帖?还是伤痕累累妥帖?”
“所以,我没得选。”
江夫人眼中有些伤痛。
江楚瑶上前一步,咬牙道:“衣服不合适,妹妹可以趁早说啊,昨日把衣服给你送去,若是不合适,你遣一个下人去说不就好了?”
江夫人眸光微亮。
是啊。
江凌霜微微笑着,语气中没有喜怒,十分平淡。
“因为,昨日我遣丫鬟去了,可是,母亲院里的人说,姐姐身子抱恙,大夫在里面,母亲吩咐谁也不见。”
江夫人低下了头,心中更像是被一双无情的大手给拧了一把,只剩酸楚。
江夫人看着江凌霜的胳膊,眼中满是痛楚。
“是当娘的对不起你......”
江楚瑶眸光一动,哭着上前,对江凌霜说道。
“妹妹,你千万不要怨母亲,母亲也没想到,你会受这样的委屈,毕竟当初......她落水去世,母亲过于忧伤,这才忘了,三年过去,你的身量会长,她是太记着当年的你,才会如此的,你千万不要怨母亲,要怨就怨我好了。”
她伸手拧着帕子,低声说道。
“都是我这个当姐姐的不好,身为姐姐,都没有给你送些衣服,也不知道给你置办一些,是我不够细心。”
说着,她就转过头,对自己的贴身丫鬟说道。
“如今看着,我和妹妹的身量是相似的,你们把我这个月新做的几件衣服全拿出来,送到妹妹院里。”
“妹妹,你若是还缺些什么,有什么不合适的,就尽管说,我们都尽量满足你。”
“我院里有的东西,只要你看上了,你说就是。”
江楚瑶小心翼翼的说着,像是在哄人,可是这话落在别人的耳朵里,又有些不对劲。
倒像是江凌霜仗着自己有伤,来搜刮钱财一样。
周围的人看江凌霜的眼神又有些变了。
甚至有些胆大的下人,已经小声的嘟囔起来。
“她如果真的惨,哪里敢说这种话,还不就是故意给人找不痛快。”
“对啊,看夫人都已经难过成什么样子了,她真是半分都不知道体恤夫人。”
“不过就是仗着自己身上有伤,所以想多要一些东西罢了。”
江凌霜听着那些闲言碎语,垂下了眸子。
想要东西?
她想要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为奴三年,她的心就在那每日的黑暗里,一点点被碾压粉碎。
如今,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她哪里又敢奢望什么别的东西呢?
真要奢望,也希望自己是自在的活着,而不是被别人安排。
她摇头。
“多谢姐姐好意,只是那些东西,我就不用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枫羽冷声打断了。
“既然给你了,那你就收着。”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让母亲伤心难过,让别人愧疚,可你别忘了,你如今都是自作自受。”
“江凌霜,我们从来都不欠你什么,你在这里阴阳怪气些什么?”
“你有想要的东西,你就尽管要啊,又没有人拦着你,事到临头了,你穿着一身旧衣,在这里装什么可怜?”
他越说越上火,握着拳头走在江凌霜的面前,都恨不得给她一拳头。
他还能压制得住,毕竟这是在祠堂边上。
可是在当奴才的那三年里,别人是不会压制的。
一旦她有什么不合心意的,那些人就直接打了。
江凌霜看着江枫羽的拳头,几乎是本能的脸色一白,往后缩了缩身子。
江枫羽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还有那紧闭的双眼,怔住了。
她是在怕么?
江枫羽一瞬间冷静下来,眼中泛起复杂之色。
她的妹妹,当年那个爱玩爱笑,会拉着他的手,推他让去买桂花糕的妹妹。
如今,在怕他......
江枫羽沉默了。
他眸光往下落,看到了江凌霜手上的伤口,心中又有一些无名火。
他狠江凌霜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
又恨江凌霜为什么不知道反抗。
他更恨那些人,竟然真的敢欺负江凌霜。
把他的妹妹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不。
江凌霜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除了受伤,只怕还是怨他们的。
她是心里有怨,所以才故意不和他们亲近。
可是,当年的事情,又不是他们的错。
他们如今已经接纳江凌霜了,还要他们怎样?
江枫羽一拂衣袖,率先走进了祠堂里,不在外边站了。
江楚瑶的衣服先被拿了一身出来,就在偏房里,让丫鬟给江凌霜换上。
江凌霜穿上那一身绸缎的锦衣之后,整个人看着光亮了不少,只是光亮的是衣服,却并非是她这个人。
为奴三年,她的皮肤早就已经失去了光泽,看着灰扑扑的,脸色也不好,像是营养不良,整个人干瘦。
江楚瑶穿上这些衣服,便是光彩熠熠,动人心魄的美,可是同样的衣服穿在江凌霜的身上,就是十分不合适,看着怪异。
她一双黑眸像是一滩沉静的死水,没有任何的光彩,也没有任何的情绪。
在祠堂里行跪拜礼的时候,她动作也有一些踉跄,长久的跪拜让她十分不适。
不过,也习惯了,毕竟以往的日子就是这样过的。
等到跪完,行完了礼之后,江凌霜率先离开了。
她不愿意被那些族中的人询问事情。
曾经会摸着她的脑袋,轻柔的喊她小霜的人,如今看她的眼神只剩下诧异和打量。
那些曾经的关爱和疼宠,早就不复存在了。
不对,也是有的,只是不是对她。
江凌霜走到祠堂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
那些人簇拥着江楚瑶,欢喜的问东问西,还送了好些东西......
江凌霜收回了视线,轻声说道。
“走吧。”
她带着丫鬟回到了院里,已是过了中午。
她感觉疲惫,眯了会儿,一闭上眼睛,梦里光怪陆离。
一会儿是江枫羽举着拳头要打她,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又变成了为奴时的主人。
主人拿着鞭子在她身上抽,一边抽一边骂。
“真是个丧门星,每日连笑都不知道笑,养你干什么吃的?”
“你不过就是我这里的一个奴才,你以为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吗?这就是你的命,别人都可以接受,你为什么不能?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每日的屈辱,让她开始茫然。
是啊。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曾经的荣耀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奴才。
她开始更用心的干活,当做一个奴才一样的小心过日子。
只是,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不过在主人打她的时候,她更容易接受了。
她就是个奴才,命就是如此的,主人打骂是应该的。
只是......
“哥,别打我。”
“哥......”
“别打我,好不好?至少......不要是你。”
梦里,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江老太太已经等了她小半个时辰。
可真正到门口时,江楚瑶却来了,她眼神暗茫闪烁,温柔的脸庞浮现犹豫:“妹妹,你稍后进去可千万要小心,祖母年纪大了,不能再哭,若哭晕过去,就不好了......”
又来了。
果然,她说了这话之后,江枫羽立刻皱眉,扫了一眼身姿纤薄看着便病病歪歪的江凌霜,声音毫不犹豫。
“你隔着门和祖母磕两个头就是,免得给祖母过了病气。”
可看着眼前这扇门,江凌霜眼眶都红了。
这可是祖母,最疼爱她的祖母啊,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求人去找她,江楚瑶害怕她见到自己,便想尽办法阻拦。
可他们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何况自己身上还有伤......
她咬唇看着那扇门:“我进去隔着帘子与祖母说两句话。”
江枫羽皱紧了眉:“江凌霜,祖母刚醒过来,你懂事一点。”
这时,屋里却传来一阵异动:“是霜儿吗?”
江枫羽立即严厉地看了一眼江凌霜,示意她自己退下。
江凌霜眼眶却已经红了,哽咽出声:“祖母......”
里面立即一些窸窣动了起来,丫鬟们低呼:“老夫人,慢一点。”
江枫羽脸色微变,一把拽住江凌霜的手腕:“你先退下,等祖母情绪好些了再来。”
他拽的力道很紧,让江凌霜忍不住拧了眉痛呼一声,小脸儿苍白地回头看她,嘴唇都快失了血色。
江枫羽一愣,看到那一截掀开的衣袖,青紫的鞭痕、烫伤的疤痕,新伤旧痕遍布。
只是一截皓腕便有这样深的伤口,其他地方又还有好皮肉吗?
江枫羽心中钝痛,一时间呼吸都急促起来,心中杀意沸腾。
那些人、竟然对他的妹妹动手,当初拐走她时,就猜不到她出身富贵吗?竟然如此、竟敢如此!
里面的人却已经出来了,见这一幕霎时大怒:“还不快给我放手!”
“啪”地一下,江老太太的拐杖重重打在江枫羽手上!
“祖母......”江楚瑶低呼一声,立即过去扶住江枫羽。
江老太太那皱纹遍布苍老的面容上却满是冷意:“我要和霜儿说话,不相干的人速速离开我这院子!”
江楚瑶心底暗恨,咬着唇看着江老太太。
江枫羽脚下却踉跄一步,白着脸道:“走吧。”
祖母已经见到江凌霜,不可能再送回去了。
很快,门口只剩祖孙二人。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深深的沟壑好像又在脸上添了几条,看着更加苍老了。
可就是这样苍老的一个人,站在她身旁半点也不曾后退。
江凌霜知道自己不该哭,不该在现在还惹祖母伤心,可她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声音还没出来便已泣不成声:“祖母,孙女不孝,让您这么大年纪还为孙女操心。”
江老太太眼中也流下两行浊泪,枯瘦的手抚上她的脸,声音颤颤:“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祖孙二人相拥而泣,旁边的丫鬟亦是暗暗抹泪。
当初江夫人夫妇执意要接江楚瑶进府做大小姐的替代品时,老夫人便不同意,可木已成舟,江楚瑶入府,阖府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了,二小姐为此受了多少委屈?
那时老夫人还好着,总是为二小姐做主,可后来老夫人身子不好了,得了离魂症,一睡就是好多年。
二小姐被赶出去时,她们心里都为二小姐叫冤,好在现在老夫人醒了,二小姐也回来了......
“外面天凉,老夫人,您不顾着自己的身子,也得顾着二小姐的身子啊。”丫鬟们抹着泪,连忙笑着把人扶进去了。
祖孙二人相拥哭了半晌,江凌霜才慌忙擦去她的眼泪,哄了她半晌,二人才终于止住了泪。
江老太太终于平静下来,又颇为担忧地看着她:“你知不知晓,霖尘那孩子今日上门下聘来了。”
江凌霜默然一瞬,点头。
曾经蒋霖尘是她最最喜欢之人,每每见他,自己都会扬起最高兴的笑脸,欢喜而热情地主动上前去挽他的胳膊,唤他一声霖尘哥哥,可他也只会冷冷推开自己的手。
她一直以为是他性子如此,可在他见到江楚瑶后,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软,她就明白。
不是他生性如此,而是人不对。
纵然她再喜欢他,他也不会喜欢自己。
江老太太苍老的声音满是和蔼:“你若仍放不下他,祖母做主,把你的婚约换回来。”
她声音坚定,却不知门外的人浑身一僵。
江楚瑶眼底划过浓重的恨意,没听清江凌霜说了什么话,只无声冷笑,转身拂袖而去。
等到了江夫人的院子,她眼底的恨意皆化作了泪,泪眼涟涟扑到江夫人怀里:“娘,祖母、祖母说要将我和霖尘哥的婚事还给妹妹。”
......
而此时,蒋家聘礼都被抬进府中,蒋霖尘随江允德去了书房。
两家婚事早定,下聘之后,便要商议婚期了。
可今日江凌霜回来,两人都有些恍惚,商议得漫不经心。
说到黄历上的时间时,蒋霖尘忽然顿住了。
他脑海中不断地闪烁着今日江凌霜的模样,比起从前,她如今瘦了许多,性子也变了许多。
曾经自己若是主动和她说一句话,她眼角眉梢里便是藏不住的欢喜。
可今日,她却木然地仿佛一尊雕像,没有丝毫情绪,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那样陌生。
“霖尘。”江允德声音里有些不愉。
蒋霖尘却忽然道:“二小姐为奴多年,江.大人可想好了今后如何安置她?”
江允德默然一瞬:“安置?她做了三年奴婢,京中的好人家怕是不好再嫁。”
蒋霖尘却面不改色道:“不如婚约照旧,二小姐以贵妾为名留在我的后院,同她姐姐,有个照应,也算全了二小姐的脸面。”
江允德骤然抬手。
与此同时,京中一处装潢低奢华贵的院落。
院中枯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一身玄衣,研墨提笔,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
暗卫无声落下:“主子,江凌霜姑娘死而复生,今日回府了。”
狼毫猝然停住,一滴极为浓重的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婚约已经更变三年,蒋霖尘竟然到现在才来下聘。
可这些事都与她无关了,江凌霜垂下眉眼退开半步,再次矮身行礼:“奴婢见过蒋将军。”
蒋霖尘幽深的眼看着她,晦暗不明。
江楚瑶心中一紧,立刻上前半步颇为俏皮地笑道:“妹妹,霖尘哥今日下聘,届时我出嫁时,妹妹可莫要忘记为我准备礼物,我记得从前妹妹的绣工是极好的。”
回忆起从前,几人面色稍霁,江夫人笑着拍拍江楚瑶的手:“你妹妹的绣工就是府中绣娘也比不过。”
江枫羽也笑了一下:“成亲的话,得绣鸳鸯才好。”
一片喜气中,江凌霜却平静道:“奴婢不会刺绣了。”
在那些做奴婢的漫长时光里,她就不会刺绣、也不能刺绣了。
欣喜的氛围倏然凝固,江枫羽眸色沉沉,正要回头发怒。
江凌霜却伸出了那双手。
冰天雪地中,那双手红肿得不像话,满手的老茧,呈现出黄色的、硬硬的壳,几乎十根指头都有冻疮,雪花落在上面,冻得瑟缩一下。
江夫人捂住嘴唇,眼泪唰一下又落下来。
那双手本该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可如今竟然被磋磨成了这副样子!
众人都短暂沉默,江枫羽心口的火熄灭,透出酸酸胀胀的疼,把斗篷解下来强硬地披在她身上,声音极冷。
“有伤不会早说?非要等我们发现了再装可怜。”
装可怜?江凌霜想弯起嘴唇苦笑,可脸被冻僵,唇角弧度都弯不起来。
他们曾亲手将自己丢弃,找回了自己,便说自己是装可怜。
“好了好了。”江楚瑶微僵后迅速反应过来,笑道,“祖母清醒后便一直念叨着妹妹,求了各处府衙加大力度才找到妹妹,还是先叫妹妹去看看祖母吧。”
江凌霜一怔,眼眶止不住地一热。
原来如此,原来是因为祖母,江家才找回了她。
祖母向来是最疼爱她的,可三年前她得了离魂症,府中没人再护着她,她这才颠沛流离十年之久。
祖母醒了,便又护着自己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快步往前走。
身后却忽然冷不丁传来一道冷沉的声音。
“你不方便,可找绣娘代劳。”
江凌霜脚步顿了一下。
江楚瑶袖中秀拳紧攥,咬唇看向蒋霖尘,双目中透出些可怜。
江枫羽也立刻警告般看过去一眼。
蒋霖尘目光顿住,哑然道:“快去吧,你祖母还在等你。”
江枫羽冷哼一声,上前冷声道:“你一身脏污,先回去把衣裳换了。”
江凌霜想说她可以自己去,可三年之久,记忆里关于府里的布局都早已模糊不清。
她找不到祖母的院子,更找不到自己的院子了。
她沉默地跟在江枫羽身后。
府里的一花一草,都早已变化,曾经种槐树的地方,如今变成了一棵桂花,整个府里陌生得可怕。
可走一圈,二人又回到原点。
前面的人停下来,皱着眉头思考。
忍不住勾起唇角,心头还是止不住地泛滥苦涩,差点忘了,这么多年,忘记的又何止是她呢?
她轻声道:“我来带路吧。”
幼时的记忆模糊不清,可就跟着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她往里走,越走越深,越走越荒芜陌生,直到停在了一处破败的庭院外。
雪花没过脚踝,翠微阁的牌匾半边已经落下,还剩半边钉在门上,厚雪堆积在上,摇摇欲坠。
推开门,里面早已人去楼空,曾经热闹的画面,她和阿兄在里面欢快的打雪仗,可如今眼前,只剩一副残卷。
她和阿兄,站在陌生又熟悉的门前,看着过往逝去的热闹,无话可说。
紧跟过来的丫鬟浮枝小声道:“自小姐离开后,翠微阁的东西都搬到大小姐那边去了。”
万万没想到接了江凌霜回来,竟然忘了命人打扫她的院子。
江枫羽面上终于浮现些许尴尬,他咳嗽一声,吩咐:“去把小姐的新衣和被褥都拿过来,今天之内把翠微阁打扫出来。”
说着,他又转过头来,警告般地看着她:“你离开这么久,当初那些东西别去找你姐姐要,在家里安分点。”
刚好,他的妹妹回来了,自然什么都得用新的,把这三年的晦气好好去一去,这间院子也不好,回头还是得换换。
江凌霜却轻声道:“不必麻烦公子了,这样就很好。”
做奴婢的时候,她没有自己的屋子,睡在柴房,冰天雪地无处暖身,只能拼命蜷缩着,靠近灶火,拼尽全力地汲取那灶堂里最后一丝温暖。
如今又有了这么大的院子,有新被褥,已经很好了。
江枫羽脸色在听到“公子”二字时却骤然一沉,看着她那张沉寂灰白的小脸儿心头便冒起无尽的火气。
“江凌霜,不过失散三年,你就这么自甘堕落?你曾经的傲气到哪里去了!”
他的妹妹,曾经抱着他的胳膊甜甜唤阿兄,如今却站在他跟前,唤他公子。
公子?真是好一个公子!
江凌霜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开几步,小脸儿惨白浑身紧绷地闭着眼。
那是习惯挨打的姿态,闭着眼,仿佛就能好受些。
什么傲气?什么骨气,早在那些被鞭笞的时光里消磨成灰了,如今还能站在这里,都是她坚强不屈了。
可这让江枫羽眼底怒火更盛,他冷笑一声:“好,既然把自己当奴婢,那也别让其他奴婢来打扫院子了,让你这个奴婢好好打扫一番吧!”
话罢,他猛地转身,锤了一下旁边墙。
屋檐上的雪落下来,他怒吼:“还不快去换衣裳先去见祖母!”
江凌霜浑身一颤,立即拿了丫鬟端来的衣裳进了屋里。
卸下狐狸毛斗篷,她解开腰带试图把衣裳脱下来。
可在来之前被鞭子打伤的后背未能得到妥善的医治,在马车上赶了半个月的路,身后的伤口早已凝固,与衣裳粘粘在一处。
她尝试了片刻,实在解不下来,只好用旁边的水仔细清洗了一下能看见的脏污,这才重新系上斗篷,出去了。
暗卫又接着道:“想来,他们是接到了陛下赐封江凌霜姑娘为郡主的旨意,这才急急把人接来,日后,江姑娘的日子就好过了。”
男人眸光深邃,把毛笔放下,声音平缓。
“那不一定。”
暗卫一怔。
“虽然赐封之事隐蔽,但江家人知道她是郡主,难不成还敢欺辱?”
男人一拂衣袖,又换了张干净的宣纸,弯身拿着毛笔在上面写。
“人生最大的难处,不是处境艰难,而是妄自菲薄,江家龙潭虎穴,她若撑不起来,哪怕封她公主,也是步步维艰。”
暗卫低头:“那,咱们可要......”
男人眸光一暗,声音也低沉起来:“恩怨两清,不能再招惹她,不然,适得其反。”
他顿笔,纸上龙飞凤舞,写下了一个“命”字。
他黑眸定定,落在那个字上,良久,又抬手,用毛笔把字毁个干净。
......
江府。
翠微阁。
经过几日的打扫,翠微阁已经干净了不少。
只是,时间还是在院里留下了痕迹,譬如地上开裂的石砖,譬如斑驳的墙面。
只是,比起之前,这已经好太多了。
下人又送了一些柜子架子来,也不知是从哪儿搜集来的,陈旧不说,风格也不搭,但至少都是能用的东西。
江凌霜从天亮忙到天黑,一连四日,才收拾妥当。
第四日午间,她坐在屋里,身子缩在屋内唯一的木椅上,伸手烤着小炉里的炭火。
屋外,江允德沉默再三,还是走了进来。
“霜儿。”
江凌霜看见他,微微一怔,立刻起身行礼。
“奴婢见过江.大人。”
江允德看着跪在面前的人,怔住了。
奴婢?
江.大人?
记忆里,这丫头总是笑容灿烂,喊他爹爹。
哪怕惹了祸,也是吐吐舌头,一脸愧疚但又自信:“爹爹肯定不舍得罚霜儿的,对吧?”
可......
江允德眼中有些复杂,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有失望,又气愤,或许,还有点别的什么。
可他有什么错?
是江凌霜错了!
对,他没错!
想清楚后,江允德脸色一冷。
“好一个奴婢。”
“你是存心让我不痛快,亏我还满心为你打算。”
江凌霜微微抬头,看着他。
他说的这个打算,是什么?
三年磋磨,她早已不对他们抱有期望。
可听到他这样说,冰封的内心还是有了一丝龟裂。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黯淡的眸子已然浮上了一丝微弱的亮光。
在这样的希冀下,江允德一拂衣袖,冷着声音道。
“你当初,不是很喜换蒋霖尘么?”
“可如今,他已经跟瑶儿有了婚约,两人情意深厚,总不好因为你,强行把婚约改了。”
他顿了顿,看着江凌霜,宛如施舍般开口。
“别觉得我没帮你,你也知道,你如今的名声,想嫁高门,难如登天,我已经与他商定,等你姐姐出嫁那日,你随着一同嫁去,就当一个贵妾,他会待你极好的。”
江凌霜在听到“贵妾”那两个字时,眼中就一暗。
裂开一丝的内心快速合拢,再没有一丝破绽。
她笑了笑,一双眸子黑漆漆的,宛如最浓重的夜色。
“贵妾?”
“江.大人以我为女,却使女当妾,不怕落人口舌么?”
她抬着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江允德看着她的视线,微皱了眉。
“这还不是为了你。”
他叹息一声。
“若你名声好些,有别人肯娶你,我又何必如此忧愁?”
江凌霜缓缓垂眸。
他的忧愁,是她不能出嫁,会影响家族名声。
而不是......她的名声。
“可我不愿意。”
良久,她缓缓开口。
江允德一愣,转而有些怒意。
“什么?”
“你还不愿意?”
“那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想做他的正妻?”
“你也不看看,你配......”
冰冷的话语还未说完,江凌霜就继续说道。
“不仅是我不愿,陛下也不愿。”
一句陛下,成功打断了江允德的话。
江凌霜看着他,一字一顿。
“江.大人之女,可以为妾,可当朝郡主,绝不行。”
她起身,从屋内拿出一封明黄色的圣旨,又跪下,举着圣旨给他看。
她低垂顺眼,只是配上这动作,无端嘲讽。
“虽然陛下赐封之事没有宣扬,可圣旨还,我是陛下亲封的郡主,陛下都未曾说我什么,江允德就要让我为妾,难道不是打了陛下的脸么?”
江允德看着圣旨上的字,脸色微白。
衣袖下,他拳头紧握。
两个人目光相撞,电光火石之间,江凌霜又顺从地把头低了下去。
江允德沉默良久,转身离开。
而他走后,江凌霜才扶着膝盖,慢慢站了起来。
她看着江允德离开的背影,耳边又回响起他曾经的话。
“霜儿乖,以后,爹一定对霜儿更好......”
江凌霜猝然移开目光,缓缓闭上了眼睛。
翠微阁外,江允德刚一出去,迎面就是江枫羽。
他握着拳,连行礼都忘了,走到江允德面前,急声问。
“爹,管家说,你要让她嫁给蒋霖尘当贵妾?”
“你心疼她,难道就不心疼瑶儿吗?”
“她若嫁去,定会给瑶儿使绊子,以后,瑶儿的日子定不顺遂。”
他看着翠微阁,眼中复杂又嫌恶。
“普天之下的男儿那么多,她为什么偏偏就是要蒋霖尘?”
“瑶儿和蒋霖尘两情相悦,你让她嫁去,毁了瑶儿不说,她难道就能得到蒋霖尘的宠爱了?”
“爹,儿子求你,放下这个心思吧。”
江允德缓缓说道。
“不是她要蒋霖尘,这事,是蒋霖尘提出的。”
“是蒋霖尘想娶她为贵妾,我思量她名声受损,左右也嫁不出了,不如就遂了蒋霖尘,也遂了她的心愿。”
“虽然是妾,但左右嫁出去了,还是她曾喜欢的,是好事。”
江枫羽大怒,又压抑着火气,不敢吼叫。
“好事什么?”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招数,竟引得蒋霖尘说出这番话,好重的心机。”
“我看,她就是贼心不死,还想嫁去,分瑶儿的宠爱。”
江枫羽一时情急,甚至拉住了江允德的衣袖。
“爹,这件事,不能做啊。”
“你不会,应了她吧?”
江允德看了他一眼,眼中微微复杂。
“她......”
他转头,望着翠微阁的门院,声音恍惚。
“她不愿意。”
江枫羽一怔。
很快,他又反应过来,皱眉。
“做出这种勾引的事,又不愿意了,装什么?”
但,没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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