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关晞陈家娴的其他类型小说《西关小姐关晞陈家娴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黑白狐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回到工位上,紧挨着的公关经理大办公桌依旧没人。写着“关晞”两个字的名牌孤零零地挂在办公桌前面。周可说:“关晞一直在越城总部办公呢。”工程部的人路过,轻笑一声:“咱们庙小,装不下镀金的大佛。”“再不开工,项目业绩做不起来,大家一起被裁。”数据分析部一锅端,越城公司人人自危,裁员的阴影浓重地盘旋在每个人头上。“都在闲聊什么?”潘乔木等大家把情绪都发泄在关晞身上,才慢悠悠从办公室出来赶人,“回去干活了。”人群一哄而散。潘乔木看见陈家娴,有点面熟:“刚刚开会时那个表,是你自己设计的吧?”陈家娴急忙站起身,点头:“是,潘总。”潘乔木笑了笑。“做得不错。”他随口说,“好好干。”......越城刚入秋,天气却并没有变凉。关晞把车内空调温度调低,郁...
《西关小姐关晞陈家娴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回到工位上,紧挨着的公关经理大办公桌依旧没人。写着“关晞”两个字的名牌孤零零地挂在办公桌前面。
周可说:“关晞一直在越城总部办公呢。”
工程部的人路过,轻笑一声:“咱们庙小,装不下镀金的大佛。”
“再不开工,项目业绩做不起来,大家一起被裁。”
数据分析部一锅端,越城公司人人自危,裁员的阴影浓重地盘旋在每个人头上。
“都在闲聊什么?”潘乔木等大家把情绪都发泄在关晞身上,才慢悠悠从办公室出来赶人,“回去干活了。”
人群一哄而散。
潘乔木看见陈家娴,有点面熟:“刚刚开会时那个表,是你自己设计的吧?”
陈家娴急忙站起身,点头:“是,潘总。”
潘乔木笑了笑。
“做得不错。”他随口说,“好好干。”
......
越城刚入秋,天气却并没有变凉。
关晞把车内空调温度调低,郁贲坐在副驾,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落在关晞的手上。
她的指甲又换了颜色,涂得一丝不苟。
天知道旧城改造有多难。她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有办法,就凭这双手吗?
郁贲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
车子登记,访客登记。几分钟后,两人抵达政府大楼。
双方寒暄自报家门后,关晞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物,放在副科长周采的办公桌上。
礼物上打着卓秀集团的logo,上面印着“长乐坊”三个字。
周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纸板建筑模型,粤剧八和会馆。这个模型的大小放在办公桌上,和桌面笔筒齐平,尺寸刚刚好,显然精心设计过。
郁贲不知道关晞是怎么拿到办公桌尺寸的。
周采笑了:“有心了。”
周采的年纪和关晞差不多。这次的会面就是先前关晞办调岗手续时问君子怡要的支持,君子怡请父亲帮忙打了个电话,领导派了下面的人来听听关晞要说什么。
如果可行,等双方沟通得差不多了,才会由施远出面,走一个向领导“汇报”的流程。
关晞也笑了,顺势开启话题:“周科,八和会馆是粤剧的行会建筑,粤剧就是长乐坊的特色之一。长乐坊工程绝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粗暴拆迁。我们做老城旧改,最大的期望就是赓续老城文脉,让老城焕发出新的活力。”
郁贲闻言,掀起眼皮又看了关晞一眼。
赓续。文脉。
啧。
郁贲是决计说不出这么文绉绉的话的。不过,他今天出现的意义是帮关晞压阵,并非唱主角,因此稳重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关晞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材料。
经过几次专家研讨后,这份材料已经在卓秀集团内走了好几轮,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哭。
郁贲熟悉里面的每一个字。他战战兢兢地将这份哭诉困难的材料发给施远以后,施远居然迅速批复通过了。
被关晞说中了,施远就是要郁贲来做个恶人,只是不能明说,逼着郁贲自己猜。
这让郁贲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施远去和集团几番来回,而项目也要探政府的口风。这种事,由下面的人做刚好。
关晞和郁贲,自然就是这个“下面的人”。
关晞把写好的材料发给郁贲看。
郁贲不得不感叹一句,写材料就和当爹一样,不管内核是什么,最终呈现出来的,都是“为了你好”。而关晞,显然是深谙其中艺术的能手。
但这项能力并不罕见,也不能直接替项目赚到钱。
郁贲没放在心上。
周采拈开透明的塑料皮,看见材料中的重点已经用灰绿色荧光笔划出,边缘还贴心地贴了指引贴。
他深深地看了关晞一眼:“卓秀果然人才济济啊。”
周采一目十行地扫过材料,十秒钟后,随手把材料放在一边。
他笑着说:“这个方案真是写到我们心里去了,感谢卓秀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
郁贲全程紧盯着周采的动作。
周采根本就没看。
郁贲又看了眼关晞。她面上依旧笑盈盈,显然早有准备。
周采在桌面上拿了两份纸质材料过来,递给关晞和郁贲。
郁贲低头,看见标题:
《越市城市更新办法(草案)》
周采说:“目前还在征求意见阶段。”他指点两人翻到后面,郁贲赫然看到旧村庄、旧厂房、旧城镇三个配套文件,反复提出“改造”。
是“改造”,而不是“拆建”。
郁贲后背渗出冷汗。
国家的政策方向悄然转变,可一线项目却丝毫不知。郁贲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庆幸关晞从天而降,承担起GR(政府公共关系)的职责。
如果按照之前的思路,按照原定计划开工,他将和自己的团队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中。
他不愿意深想:施远为什么要他来做恶人?施远事先知道多少?为什么未曾向他透露口风?
周采说:“如果城市更新只是一味拆除现有旧建筑,为新的开发提供‘干净’的场地,搞不好会变成‘建设性破坏’,您说是吧?”
郁贲想说,现有的大拆大建方案里已经保留了历史建筑,但他想到关晞的质询——历史建筑应该如何定义?
谁来确定“什么是历史建筑”?谁又能确定“什么是历史”?
是资方?是专家?是原住民?还是城市居民?
此刻的郁贲并不知道如何选择。但他知道,他不能做出错误选择。
郁贲堪堪翻过一页,关晞便已经开口发表感想:“越城历史悠久,文化资源众多,这样的旧城改造,是我们都从未面临过的巨大挑战。我们需要摸索着走一条旧城改造的新路,探索新业态与老文化、商业景点与居民日常之间的平衡。”
郁贲第三次看向关晞。
这么短的时间内,关晞根本看不完这份文件。
这份文件她早就看过。
她在哪看的?
卓秀集团的洗手间给女员工提供便利盒,里面有免费的卫生巾。
陈家娴坐在自动马桶上贴卫生巾。
洗手台有人聊天:“听说这轮裁员补偿更苛刻。”
陈家娴贴卫生巾的动作停下。
“开始压n+2了吗?”
“唉,变成n+1了。就连上海和深圳的售楼日报都很拉胯,房价阴跌,行业低迷啊。”
陈家娴有些焦虑。
员工支出的一点点用人成本,哪里比得上为一个项目修建豪华办公楼的支出?
旋即,她自嘲地笑了。
大时代洪流中,她又算得上什么?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
谁能看得见她?
......
郁贲气冲冲走向施远的办公室,坐在门外的总裁副秘书拦住他:“郁总,现在找施总汇报工作的人很多,请您稍等片刻,好吗?”
郁贲指了指自己:“我!还要排队?”
副秘书歉意地笑了:“不会很久的,您到沙发上稍作休息,等下我叫您,好吗?”
郁贲很清楚,这不是秘书的问题,而是施远在刻意冷待他。
于是他压住火气坐在一边,接连喝下好几杯菊花茶。
被晾了50分钟以后,郁贲才走进施远办公室。
施远开口就是:“降本增效动员会上,你拍胸脯说支持。现在,你的裁员名单呢?”
郁贲早有准备。
开玩笑,保证归保证,动动嘴皮子的事,他当然满口支持。
但真的动手?
面对施远的高压裁员政策,每个项目都在观望,谁也不愿意率先动手。
谁裁得多,谁吃亏。
郁贲好声好气地商量:“长乐坊项目近几个月就要动工了,人手不够。”
施远的声音很冷:“降本增效,降本增效。项目人手是足够的,是你要提升团队工作效率。房地产的黄金时代结束了,现在是白银时代,今年不景气,明年也不会好,总要活下去。”
施远三言两语把责任推在郁贲身上。
施远见郁贲不说话,又说:“长乐坊项目就是个花钱的项目。现在房地产下行,你不会赚钱,只会花钱,别的项目怎么可能愿意分利润给你养人?你不优化团队,怎么办?”
郁贲没有自证,而是犀利道:“施远,你们高层的权力斗争,能不能别扯普通员工?”
施远避而不谈:“项目是你的责任。”
话说到这个份上,郁贲懂了。
两人对视许久,施远面容冷峻。
郁贲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他走到门口刷卡,门却打不开。
送郁贲出来的总裁秘书刷卡,门开了。
郁贲撑着门,回头问:“你连我在总裁办公室的出入权限都取消了?”
他回头看向施远,施远也在看他。两个人遥遥对视数秒钟,谁也没有开口。
秘书送郁贲离开。
施远看着郁贲的背影,眉头紧锁,始终保持缄默。
......
招商经理潘乔木从郁贲的办公室里出来,拐进茶水间。
几个人正在咖啡机前低声谈话,见到潘乔木,立刻压低声音:“贲哥这次铁了心要裁员,你还跟贲哥硬扛?”
潘乔木无所谓地笑笑,眼角的红痣也跟着弯了弯,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
“流水的将,铁打的兵。发号施令的不裁,光裁干活的?裁员完了,领导高升了,留下我们这些人,业务还怎么开展?”
工程主管讥讽道:“反正舔老板就能爬上去,谁还在乎业务?”
财务经理黎红说:“我不扛了。我今早交裁员名单了。没办法,我女儿在集团,我这边硬扛,怕女儿被穿小鞋。”
设计经理说:“我这轮裁了一些外包,人头凑够了,昨天刚把名单交上去。”
有人打趣:“乔木不怕,他恃靓行凶。”
潘乔木凭借一张好脸,在卓秀集团很出名。
他曾经被上海同事借去拍宣传片,居然有国内著名的影视公司托了几道关系找到上海分公司老总,询问宣传片里的小生是谁,想把人签下来,填补国内“痞帅”类型的空白。
上海同事把潘乔木的工牌亮给对方,对方还不信,特意找人了解过,才相信他真的不是演员模特,而是卓秀集团的中层,家境优越,受过良好教育,收入丰厚。
潘乔木一战成名。
他哈哈一笑:“深圳集团来的那个关晞,怎么说?”
黎红说:“她手底下也没人,裁谁?总不能裁自己吧。”
潘乔木刚刚出差回来,闻言向外看了看:“我怎么没见她?”
设计经理说:“她目前还在越城总部办公,没过来项目上。”
潘乔木挑眉:“听说她在周会上放炮。我记得贲哥说,让她负责裁员?”
“贲哥改主意了,她还是公关,工牌都重做了。”
潘乔木冷笑:“公关归我的,要她来横插一脚?人都不过来办公,还跟我抢活干?”
众人微妙地对视一眼,神情复杂。
小道消息都在传,新一轮组织架构调整中,长乐坊的招商和公关即将合并,潘乔木或者关晞,将有一个升职为长乐坊项目的公关总监,统管品牌、招商、公关、运营等业务。
长乐坊项目刚刚起步,招商和公关需求都很少,这两块业务原本就是潘乔木在管。
潘乔木又冷笑一声,单手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贝母的偏光闪了闪:“她凭什么。”
没人回答。
几个人默契地捧着咖啡杯,透过条纹玻璃看出去。
......
关晞的工位还挤在角落,郁贲压根没有给她换工位的意思。
大办公桌旁边还有一个狭窄的小办公桌,陈家娴坐在那里。
她在做表,心虚地用几个文件夹挡住自己的电脑。
设计主管指了指陈家娴:“这就是你招进来的人?你招这么个人干嘛?”
潘乔木欣赏了一会:“不好吗?”他轻轻说,“懦弱,胆小,年轻,又穷——多合适啊。”
黎红疑惑:“哪里合适了?她哪里都不符合卓秀的要求。”
潘乔木笑:“不符合?她最符合。”
黎红突然脱口而出:“我明白了,你要用她顶裁员人头!如果没有她顶着,你助理韩方这次就要被裁了!”
潘乔木立刻比划:“嘘,嘘。”
他很温柔地说:“她是我喜欢的人。你们别抢啊。”
黎红说:“你做得也太明显了,不怕她闹去仲裁?”
潘乔木眯起眼,仔细打量陈家娴。
他忽然说:“你们看,这个项目秘书,居然没用公司保密电脑,用自己的电脑。”语气严肃,“公然违规!入职培训哪个hr做的?万一在周会的时候被施总看到,咱们都得被骂。嫌工作太舒服吗?”
设计经理忍不住笑出声。他拍了拍手:“真有你的。揪住一个小错不放,把人开除,连赔偿都免了。”
“怎么会。”潘乔木矢口否认,“她犯了错,但我会大度地原谅她,并帮她争取赔偿——她感激我还来不及,怎么会闹。”
黎红语气嘲讽:“是,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你确实喜欢她,才对她这么费心。”
工程主管突然插话:“她是项目合同工,按道理还在试用期,不需要赔偿的。”
潘乔木想了想:“试用期员工没有赔偿?这样,按照正式员工给她发赔偿,赔偿成本从我这边出。小姑娘还是挺可怜的。”
对待有价值的人才,潘乔木从不吝啬。
她的价值就是替死鬼。
黎红吐槽潘乔木:“她可怜是因为谁?”
潘乔木反驳:“因为我?不是因为裁员制度、不是因为经济不景气、不是因为地产行业病态膨胀又迅速泡沫?”
茶水间一时沉默,只有咖啡机没心没肺地轰隆隆作响。
潘乔木又道:“她来卓秀上班,不就图个钱吗?难道我没给她钱吗?”
工程部主管叹道:“谁还不是为钱卖身呢。人是工具吗?我是工具吗?今天裁她,明天就要裁到你我头上。”
潘乔木懒懒自嘲:“可不是。谁比谁高贵到哪里去,谁又比谁卑贱到哪里去。”
......
潘乔木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
她叫什么?
他对她毫无印象。
潘乔木眯起桃花眼,透过磨砂条纹玻璃,探头看向桌面名牌。
随即在裁员名单里打下“陈家娴”三个字。
提交。
......
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潘乔木一整天都感觉后背有些痛,他脱了衬衫,用手机拍下后背——
一块淤青。
什么时候撞的?
潘乔木穿上衬衫,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他转转脖子,看向大办公区。
大办公区已经黑透了,只有角落还亮着一盏暖色的小灯。
他借着这点暖光拎包出门,陈家娴看见他,立刻站起身,规规矩矩:“潘总。”
她是谁?
她叫什么?
潘乔木毫无印象,于是点点头:“还不下班?”
陈家娴早就认出他。但她早上已经道过歉了,没必要再道歉一次。
小小的暖光让潘乔木的脸浓墨重彩。陈家娴不自觉地后退几步,说:“嗯,有几个申报材料需要整理,我做好再下班。”
潘乔木随口鼓励:“嗯,你很踏实。好好干。”
......
看着潘乔木的背影,陈家娴如释重负。
他是在肯定她的工作吧?
说明她展现出了自己的价值,既然他认可了,是不是别的领导也认可了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不用担心被裁了?
......
晚上11点半,潘乔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电梯下行车库的时候,手机亮了。
裁员名单审批通过。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拉开车门,把手机丢在副驾。
他启动车子,将此事抛在脑后。
“这份文件,你早就看过?”
周采送两人离开办公室下电梯。走出大楼以后,郁贲开口问。
不但早就看过,还仔仔细细研究揣摩过。
关晞看了看郁贲,“嗯”了一声:“我是项目的公关经理。帮助项目拿到一手消息,比如非保密性质的文件,帮助项目规避风险——这就是公关的价值。”
郁贲想了想:“你找君子怡谈话的时候,给她的复印件,就是这份更新办法吧。”
卓秀有无数双眼睛,没有秘密。
关晞毫不意外:“是。我需要子怡姐帮忙。”
郁贲坐上车。
关晞按下空调开关,冷气把郁贲头发吹得微微摇晃,他的脑子无比清醒。
既然国家有了新的指导方向,那么后面的一系列工作,都需要围绕着开展。
把一块破败的老城改成能实现营收的文化地产吗?
中国自己的文化,越城自己的文化?
世界范围内尚且成功案例寥寥,他们能做到吗?
郁贲面色凝重。
他曾经也是个冒险家,在行业经济最繁荣的黄金年代,渴望全新的挑战、陌生的领域。
但如今,黄金年代如潮水般退却,郁贲早已不复冒险的自由。裁员的阴影下,他必须肩负起整个团队的生计。
项目确实需要一名成熟的公关。
......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入越城总部的地下车库。
郁贲开口示好:“在我的名下,长乐坊有几块已经出营收的项目。你可以挑一个,我让给你。”
让?
关晞轻笑一声,抓着方向盘:“你为什么不把项目总让给我?”
郁贲一怔。
他顿了顿:“我是为了你的奖金分配着想,我没有恶意。”
关晞看着他。
他的表情算得上诚恳。
关晞冷冷道:“郁贲,你我都是22级。”
郁贲不明所以。
关晞单手转方向盘,看向前方:“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交朋友的。如果你认可公关团队的价值,请你量化我们的贡献,并考核我们的利润与奖金,而不是这样,不明不白。”
她转头看向郁贲,眼睛很亮:“所以,你真的认可我们的工作吗?”
郁贲微怔:“你又何必钻牛角尖?”
关晞一脚油门,倒车入库,动作流畅。
车子一震,停了下来。地下车库幽暗的灯光下,关晞转过脸,一双眼睛很亮,看着郁贲:
“卓秀的企业文化是‘强悍’,在职场上,我们的表现必须符合公司的期待。我们凭本事说话。”
郁贲皱眉:“我明白。”
“在老总裁最看重‘强悍’的一线项目,你这样做,别人看到了,会不会攻击我?会不会质疑我业绩的正当性?我该如何服众?”
“我没......”
关晞打断他:“这种小恩小惠,又有什么意思?”
一片沉默中,她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你真的想谦让——你可以升职加薪的重大利益竞争中谦让我。”
郁贲安静了很久。
关晞不在乎让对方尴尬。于是,在关晞淡定的注视下,郁贲有些狼狈。他的眼睛避开,视线落在她搭在黑色方向盘的手上。
她的指甲涂着苔藓一样的绿色,一种幽暗的、低调的、复杂的颜色。
他别过头去,耳垂因为窘迫而泛红。
两人沉默片刻。
关晞说:“放轻松,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我们是朋友。”
放轻松?
是谁率先挑起争执?现在又是谁风淡云轻?
关晞掌握着主导权,而郁贲习惯了强势——于是他心中满是铺天盖地的羞愤和恼火。
他当然不喜欢她。
一点也不。
“什么叫你帮我,这是我们共同的kpi——”郁贲不服气地反击。
“君子怡和你,对我的考核权各占50%。如今项目预判了地方政策并做出及时的调整,利用信息差打造品牌标杆,这个业绩属于谁比较好呢——我直白地说吧,今天的会面成果由君子怡去汇报还是你去汇报?”
起初,郁贲和君子怡谁都不想要关晞这个人头,所以干脆把关晞的考核拆成一边一半。
结果现在犯难的是他们,不是关晞。
郁贲再次语塞。
车里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所谓“汇报工作”,就是职场邀功刷脸的艺术。
裁员当头,长乐坊真的需要一个漂亮的理由,来和施远协商降低裁员人数。君子怡那边自然也不例外。
郁贲深深地看了关晞一眼:“我以为你会站在项目这一边。”
关晞说:“项目并不器重我,你打感情牌没用。君子怡是我的部门直管领导,占我考核的50%,你是项目直管领导,也占我个人考核50%。两边同样重要。”她亮出手机,上面赫然是君子怡的联系方式。
言外之意是,如果你想争取我,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郁贲冷笑一声:“我的项目,从来都是盈利的。好的时候,项目奖能让你在越城付首付。君子怡?她根本不扛营收,你听她的,那你就只能拿平均奖,3万块?够你买身衣服吗?”
关晞也冷笑一声:“哦?只有业务线赚的钱叫钱,职能线帮忙避免的损失就不叫钱了?你看不出我在示好?我先询问项目的意见,而不是总部的意见,就已经是示好了。”
郁贲绷紧面孔,锐利的目光盯着关晞,关晞眼睛很亮,也盯着郁贲,毫不避让。
两个人在狭窄的车里对视,小小的空间剑拔弩张。
半晌后。
“OK。”强势的郁贲终于率先垂下眼。
他把视线落在关晞的手上,“关晞,我需要你。我请求你加入长乐坊项目团队。你有什么需求,我会尽量满足。”
关晞答应过君子怡,在10天之内解决项目对她本人的意见。
她解决了。
她收起手机:“我要组建团队,手下需要至少一个助理。”
郁贲说:“我会想办法,但当下的裁员形式你也知道——不会太快,但半年内保证给你提供至少一个,你觉得可以吗?”
关晞摇头:“不可以。我换一个要求:我要在最短时间内了解长乐坊核心业务架构。”
郁贲颔首:“可以。项目相关材料全部整合在项目秘书处,你找她要。”
关晞直视他:“我要上会。”
郁贲皱眉:“上会的都是工程问题,你做公关的,有上会必要?纯纯浪费时间。”
关晞说:“因为我需要在会上听你的工作思路,你水平更高。”
这他妈是什么从怼人到恭维的神转折?
郁贲气笑了,转开眼,语气生硬:“......哦?”
怼人直白,恭维人也这么直白。
她以为她总能掌控节奏?
她以为他吃这套?
陈家娴一家住在西关长乐坊的老骑楼里。
越城地处岭南,炎热潮湿,人们干脆造了几条“腿”把楼架高。长长的骑楼队伍连在一起,架空的地方给人通行,看上去像是“骑”在街道上的楼。
楼上住人,防潮防水;一楼借着人流做点小生意,翻风落雨不用愁。
陈家娴伸出手,搓搓眼睛,踩着吱吱呀呀的楼梯走下去。
楼下就是陈家的糖水店,陈家娴看着“陈记糖水”几个字,别过脸去。
邻居江伯在骑楼下推车炒陈村粉,附近都是炒粉的香气。陈家娴挤进人群掏出手机扫码:“江伯,加蛋加肠。”
她看到微信余额里的两位数,顿了顿:“加肠。”
江伯笑眯眯:“去上班啊?”
“嗯。”
江伯用铲子划开火腿肠的红皮塑料包装挤进炒粉里,又动作麻利地敲了个蛋摊在热腾腾的煎台。金灿灿的煎蛋在铲子上翻了个面,拍在陈村粉上。
陈家娴意外:“我没加蛋。”
江伯摆摆手,意思是不收钱:“妹妹仔,第一日翻工,赚大钱。”
陈家娴按了按眼睛,点头。
她拆开一次性筷子,端着炒粉,站在一边。
再抬头,两米外站着一个女人。
是“那个女人”。
......
“那个女人”背对着糖水店,穿一件剪裁合体的灰色羊毛裙,正抓着杯咖啡打电话。
她的手指甲修成短短的方圆形,甲缘刷一条低调的白边,随着手势,指尖微微闪一点光。
她向前踱了一步,陈家娴眼睁睁看着她的鞋跟泡入泥泞,变得脏污。
在迟缓、破败、肮脏的环境里,那个女人格格不入。她在通话,语速很快,每句话都像折断的冰菱,气质干脆,整个人带着一股强烈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电话对面正在说:“......关晞,你30岁了,我们会考虑到你即将结婚、生育的可能性,所以项目对您的岗位匹配有调整,希望您能理解......”
关晞垂眼。
刚刚下过雨,老骑楼的廊柱已经斑驳发黑,立面细细碎碎地剥落下来。老城区排水不好,雨水混着泥渣汇成洼。
关晞注视着地上连片的污水,打断对方:“我不理解。”
......
关晞是陈家的房客。
陈家娴早就偷偷看过她的身份证。她30岁,北方人。
她注视着关晞的背影。
精英啊。
人世间种种泥泞,似乎与这样的精英毫无关系。
陈家娴羡慕得心里发疼。面对关晞,20岁的陈家娴被自卑淹没,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根剥落的廊柱,需要尽快消失。
她的目光落在关晞手中的咖啡杯上。
下意识把手中的塑料盒子背在身后。
......
被陈家娴所羡慕的关晞结束了通话,收到了长乐坊项目的定岗通知。
关晞,总办—人事部—员工关系经理。
人事部?
关晞指尖顿了顿,略过“确认回复”,眉头紧皱。
她拨电话给长乐坊项目的人事专员周亦行:“周周,我之前在集团的岗位是GR,降职到长乐坊项目,我应该做公关经理。为什么安排我做人事岗?”(GR:政府公共关系)
周亦行很委婉地说:“关总,现在情况特殊,集团即将开启第二轮降本增效,郁总的意思是,您过来负责长乐坊项目的裁员工作。”
负责裁员?
是不是裁完所有该裁的人,就轮到她了?
关晞很平和地问:“我们周几开项目例会呢?或许我需要和郁总谈谈。”
人事周亦行的声音微妙地顿了顿:“一线项目涉密较多,所以只有核心部门才能参与项目例会。”
关晞抬眼:“不给我上会的资格,连开会时间都不告诉我?”
人事周亦行急忙告饶:“晞姐,不好意思,这是郁总的安排,我们只能服从安排。”
关晞点点头:“嗯,都是郁总的安排。”
她在手机上打开协同办公,在邮件列表里从下往上翻,终于翻出了长乐坊项目的负责人。
郁贲。
要怎样才能见到郁贲?
......
关晞去一边的推车上叫了个炒陈村粉,和炒粉的江伯聊了起来。
“拆迁?拆唔掉的啦。”江伯语气坚决,“住了一辈子,谁不想死自己家床上啊?”
旁边穿白衬衫的年轻男子笑着说:“老人家,拆迁以后住新房子,又干净又整齐,还有电梯。时代发展日新月异,您要转变思想,跟上时代。”
江伯的铲子磕在煎锅上当当作响:“我管他什么时代!时代发展经过我同意了吗?我都没答应,凭什么就要我转变思想啊?太霸道了!”
关晞的手机又响起来,她没理会,听着白衬衫调侃:“那怎么办,不转变,就会被时代抛弃喔。”
江伯勃然大怒:“扑街,这不是欺负老人家吗?不愿意就被抛弃?天下有这种道理?靓女,你说,对唔对?”
被称作“靓女”的关晞抬头。
她想了想,说:“这样是不对的。文化的先进性应该体现在‘包容’,而不是强迫人接受某一种文化,并将不接受的人打成‘异端’,或者无视他们的需求。”
“是啦!”江伯一拍大腿,“非逼我!毫无包容性!”
“我不跟您争,您就看吧,马上就得拆。”白衬衫笑笑,“现在拆迁方案定下来啦,大拆大建。”
大拆大建?
江伯挥舞锅铲:“全拆?!钉盖啦你!街坊不答应!”
白衬衫说:“老伯,我要是您,就接受现实。”
关晞看了白衬衫一眼。白衬衫礼貌地点点头,拎了自己的炒粉转身走开了。
江伯悻悻翻炒:“唉,他就是卓秀地产搞工程的,他说要拆,八九不离十。唉!”
关晞说:“您看人真准。”
江伯有江伯的智慧。最近卓秀地产的长乐坊项目团队入驻,他把炒粉车推过来,专做员工买卖,生意兴隆,几乎认得每个人。
“今天生意好吗?”关晞问。
“好得很!别看今天是周六,但今天开项目会——看到他们穿衬衫了吧——过来的员工反而比周内更多!”
关晞长长地“哦”了声。
“原来,项目会在周六开啊。”她笑道。
......
虽然知道了开会时间,但想上会,必须有所准备。
关晞继续和江伯聊天。
江伯摇头叹气:“西关毁啦。要是我还年轻,非把这衰仔的屎都打出来——唉!”
关晞说:“是,您从前跑长途货运,天不怕地不怕。”
江伯惊讶了:“你怎么知道?你会看相?”
关晞笑着摇头:“感觉。”
江伯指了指拎着对面的中年人:“他呢?”
关晞看了看,说:“体制内或者国企的中层,但不是事业单位。”
那人边打电话边买炒粉:“好的赵处,材料今天发您......王厅那边还请您......”
江伯惊讶地看了一眼关晞。
神了!
“你是做什么的?”
关晞避重就轻:“我是您的新邻居。江伯,聊聊?”
江伯对关晞产生了些兴趣:“我老头子有什么可聊的。”
关晞说:“聊聊您知道的西关,和您对拆迁的想法。”
她很快获得江伯的信任。
......
半个小时以后。
“江伯,该收摊啦。”一个年轻高挑的男孩子从江伯身后的骑楼中走下来,看见关晞,又对着她笑嘻嘻,“关小姐。”
关晞点头:“早上好,陈家豪。”
陈家豪长着一张生气勃勃的开朗面孔,肤色晒得偏深。他推开“陈记糖水”的门,关晞若有所思地盯着看。
陈记糖水的门很有特色。第一层是向左右推开的雕花木门,只有半人高。第二层看上去像个大的木框,中间横架着十几根圆木。第三层才是正常的木门。
陈家豪不好意思地笑了:“等有钱了就换个推拉门,现在这破门,木头快烂了。”
关晞说:“这个门就很好。”
陈家豪搔头:“好吗?”明明很老土。
关晞问:“这个门叫什么?”
陈家豪指了指第一层半人高的雕花木门:“吊扇门。”又指了指第二层的大木框:“趟栊门。这两层门的作用跟栏杆门差不多,平时后面的木门不关,趟栊门通风透气,吊扇门可以防窥。嗨,老人家才会用的。”
“哦还有。”陈家豪拍了拍趟栊门,“这里的圆木必须是单数,老人家的规矩,别问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关心。”
关晞点头:“我可以点一碗糖水吗?”
陈家豪想说他不管店,但看着关晞光洁的面孔,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以后,陈家豪带着关晞去拜访金阿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她只是点了一碗双皮奶,就拉着他聊西关,聊粤剧,聊房屋继承,聊他爸爸有几个兄弟,聊西关小姐,最后问他:“可以带我去拜访金阿婆吗?”
中了什么邪,直到关晞从金阿婆狭小的客厅出来,又请陈家豪带着拜访下一家,他都没想明白。
......
卓秀地产在长乐坊的项目办公楼距离陈家不远,陈家娴步行就到。
站在办公楼下面,朝阳冷冰冰地映在陈家娴的脸上。
她抬头。
这是卓秀地产,无数名校精英削尖了脑袋去争取的地方,只是为了短暂的项目办公,就可以大手笔装修一栋办公楼。
是陈家娴从未踏足的另一个世界。
比糖水店大得多。
几个白领模样的人边打电话边走进办公楼,神色匆匆,看起来专业而忙碌。陈家娴习惯性后退两步,让开。
脑中不期然浮现陈父的话:“你拿什么跟别人比。”
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自惭形秽的羞耻感笼罩着她,但内心深处,另一种雀跃却又悄悄地鼓胀起来。
如果陈父知道,肯定又是嗤笑一声:“不自量力。”
可是,可是。
欲望,是什么?
是内心深处这股小小的雀跃吗?
陈家娴甩甩头,面孔绷得紧紧,抬起脚,重重地踏入其中。
她听从了自己的欲望——
她渴望这个世界,比糖水店更多。
第二天早上,陈家娴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她把电动牙刷塞进嘴里,薄荷味的牙膏带着凉气钻进大脑。
镜子里的女孩还很年轻,眼睛肿得像烂桃子,左脸有清晰的五根手指印。
这还怎么上班?
她把冷水泼在脸上。再抬头,陈母站在一边。
“你爸也是为了你好。”陈母不安地劝道,“你跟你爸服个软。”
陈家娴沉默。
“你这孩子!”陈母跺脚,“你怎么分不清好坏呢!让你每个月往家里交2000,是怕你乱花,是为了你好!”
陈家娴把脸埋进冷水里,随即湿漉漉地转过头,脸色苍白。
她看向陈母的眼睛。
“妈,我还没发工资。我现在真的没钱。”
“你看你,就说你手松,根本存不下钱。”
胸中的愤懑一阵阵翻涌,陈家娴却有点想笑。
现在变成她存不下钱了?说好帮她存的嫁妆钱呢?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出来。
陈母气得脸色都变了:“没忘!你这白眼狼,满脑子都是钱钱钱!等你结婚的时候,爸妈还能不给你吗?!亲人之间,你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家豪用一用你的电脑,你也跟他斤斤计较!”
陈家娴擦干净脸,拎起从陈家豪手中要回来的电脑,跨过客厅里满地狼藉。
陈母叫住她:“搭把手,把客厅地拖了。”
陈家娴站着没动。
母女冷着脸僵持着,最终是母亲先投降。
陈母叹气:“一个个的,拿你们没办法!”她开始弯腰忙碌。
陈家娴说:“妈,你也别收拾。”她轻声说,“谁砸的,谁收拾。”
陈母唾了她一口:“你听听,你在说什么。家人之间这么算计!”
陈家娴不再说话。陈母腰间盘突出,干活的时候会痛。她看着陈母一边锤腰一边收拾客厅,永远是家里忙碌的灰色影子。
她推开门,走下楼梯。陈母从身后追下来。
陈母把一卷钞票塞进陈家娴的手里。几张五十,几张二十,几张十块,还有一些五块。
“这是妈给你的。”陈母小声说,局促地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推了她一把,“去上班吧,别跟你爸和你弟说。”
陈家娴没有接。
因为开店的缘故,家里的钱基本都滚在店里,经济大权掌握在陈父手中。
“妈,你哪来的钱?”
陈母没出声,指了指隔壁。
是街坊开的棋牌室。糖水店不忙的时候,陈母偶尔去帮着做饭。
当然是背着陈父的。
陈家娴的眼眶又开始发热。胸口情绪翻涌,她说:“妈,你真的幸福吗?”
陈母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可笑。
陈家娴掏出身上仅剩的三张一百块钱,连着刚刚一卷零钱,塞回陈母的口袋:“妈,你拿这钱去医院看看腰吧。我帮你约个时间,我陪你去。”她几乎恳求,“多爱自己一些,好吗?”
陈母不收,陈家娴硬是塞回去。
陈母用粗糙的手摸了摸陈家娴的头发:“乖女,晚上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她叮嘱,“跟你爸服个软。交家用也是为了你好。”
“妈,我不喜欢吃排骨。”陈家娴终于说了出来。
陈母一瞬间有些茫然:“从小就喜欢吃的东西,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是我“喜欢”吗?
是因为我没有明确反对,所以就被迫顺从了别人的欲望,变成了我的“喜欢”吗?
二十岁的这一天,在逼仄的楼道里,陈家娴突然意识到,她胸口翻涌的欲望蓬勃而清晰。
她再也不想被别人的欲望所挟裹。
陈家娴定定地看了陈母半晌,转身离开。
......
今天要开项目例会,她进会议室调试电脑。
跟了几次项目会议后,陈家娴慢慢熟悉了会议记录的流程。
她按照职场博主教的方法,梳理过各个端口的职能线后,做了一张可活动的excel总表。
总表分为上周重点工作跟进和本周重点工作。此外分几栏填工作内容、开始时间、预计完成时间、负责人、完成状态、备注。
陈家娴迅速记录要点,把会议记录当场做完。潘乔木看了她一眼:“做得不错。”
陈家娴控制住微笑的表情,下意识按住口袋。
她要日日翻工赚钱。
她千万不能被裁。
散会时,周可拿着杯子过来,用西关方言打招呼:“今天表现很棒哦。”
陈家娴稍愣,旋即回应:“谢谢。你也是本地人吗?”
周可笑眯眯:“对,我也是西关小姐哦。”她扬了扬手中的杯子,“咖啡?”
一股自卑淹没了陈家娴,她的脸滚烫起来。
她不会喝咖啡,因为没钱。即使便利店咖啡6块一杯,对她而言,也很贵。
她强忍着拔腿而逃的冲动,沉默走进茶水间。
正打算拿一个花茶茶包,周可拦住她。
“我最近在减肥,喝美式可以迅速消水肿哦。”周可闲闲地说,按下咖啡机上的“美式”键,“一起吗?”
磨豆子的声音骤然响起,陈家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脸,一股浓郁的羞耻笼罩上来。
她侥幸以为可以隐瞒的,其实每个人都看到了。
“好。”陈家娴说。
两个人捧着杯子靠在吧台上。周可告诉陈家娴:“上班最好化点妆,你会化妆吗?”
陈家娴摇头。
周可说:“我有瓶粉底,色号不合适,我看你皮肤挺白,要不要试试?”
面对别人的善意,陈家娴再一次感到羞耻。
陈家娴摆手:“......太贵重了。”
周可笑了:“哪里贵重了?试试色号而已,能用几滴呀。”
陈家娴局促。
周可把粉底掏出来:“来,试试嘛。”
陈家娴感觉到粉底均匀地覆盖在左脸上。尤其是昨晚被陈父扇了一巴掌的地方。
“看看。”周可拿出小镜子,“左边涂了,右边没涂,就是不一样。”
陈家娴低声说:“是。”
“右边你自己涂。”
陈家娴挤了点在手上。她注意到瓶子里的粉底液只剩下小半。
色号不合适,还能用得只剩下一小半吗。
陈家娴垂下眼。
“谢谢你。”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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