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时垣凌无忧的其他类型小说《与黑暗同行时垣凌无忧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未曾设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得到证物后,宋卫安把杨启义从黑沙派出所拘留室里拎出来,转到局里进行审讯。但是杨启义只在那小区住了三个月,所以他的说辞就是“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之前的租客干的不关我的事啊”类似这般。审讯结束后,宋卫安和关子平从审讯室里走出来,两人脸色都很难看。宋队立马开了一个小会。“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前三位受害者的尸体,不管上边有没有能坐实杨启义杀人的直接证据,我们警方不能让受害者流落在外。”宋卫安说,“先看监控吧,两个瓜负责杨启义搬家前的动线,实习生组负责安康小区的。从最近的月份开始看,直到发现线索,明白没?”关子平:“都说了别叫我……”“散会!”关子平:“。”杨启义住的小区叫安康小区,小区老旧,面积不大,监控也不多,住在这的多数是些上了年...
《与黑暗同行时垣凌无忧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得到证物后,宋卫安把杨启义从黑沙派出所拘留室里拎出来,转到局里进行审讯。
但是杨启义只在那小区住了三个月,所以他的说辞就是“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之前的租客干的不关我的事啊”类似这般。
审讯结束后,宋卫安和关子平从审讯室里走出来,两人脸色都很难看。
宋队立马开了一个小会。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前三位受害者的尸体,不管上边有没有能坐实杨启义杀人的直接证据,我们警方不能让受害者流落在外。”宋卫安说,“先看监控吧,两个瓜负责杨启义搬家前的动线,实习生组负责安康小区的。从最近的月份开始看,直到发现线索,明白没?”
关子平:“都说了别叫我……”
“散会!”
关子平:“。”
杨启义住的小区叫安康小区,小区老旧,面积不大,监控也不多,住在这的多数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实习生组干脆直接把能使用的监控录像全都调取了过来。小区附近有一家民营超市和便利店,同样也拷贝了一份。
回局里的时候,时垣提了一句:“杨启义没有车,他是如何运送尸体的?有没有可能分尸案就丢到小区的垃圾回收站里?”
凌无忧:“不太可能。”
十秒的沉默。
时垣忍无可忍地笑了:“无忧同学,麻烦你解释一下?”
凌无忧喜欢单独思考……不如说,她是一个除了攻击他人的时候,非常不喜欢情绪外露的人,但既然有人问了,她还是可以勉强回答的:
“你知道为什么一般扔在垃圾桶里的尸体都会被发现吗?比如二十年前那件臭名远扬的南大碎尸案。”
时垣想了想,惊诧地发现自己居然从来没思考过这类的问题。
他会研究凶手为什么选择分尸,分析凶手选择抛尸地点的动机和目的,是否是为了掩盖某些重要的证据……但他不会去想为什么尸体会被发现,因为发现就是发现了,那是第一发现人的事情,是随机的,和凶手无关。
时垣:“为什么?”
凌无忧一笑:“因为你不懂穷人。”
时垣:?
时垣:!
他真的要被这家伙气死。
时垣努力维持着温和的语气:“无忧,别和我开玩笑了。”
又损了某人,凌无忧心情好了一些:“没开玩笑啊。在我们国家,还没有实行严格的垃圾分类,所以像环卫工人或是垃圾回收者去清理垃圾的时候,是没有必要查看垃圾袋里的内容的。”
时垣点点头:“对。”
“还对?”凌无忧“呵呵”一笑,“现实却是,愿意做这个工作的都是上了年纪、没有体力的底层工作者,他们一般家庭贫困,所以会在收垃圾的时候撕开袋子,查看有没有自己能贩卖或者二次使用的垃圾。”
“刚开车路过的时候我看到了,安康小区回收垃圾的是老婆婆,正撕着垃圾袋翻东西呢。你知道吧?南大碎尸案的第一发现人就是在一个手提包里发现了大量的肉片,她还想捡回去吃,谁知道洗肉的时候,洗出了三根手指。”
凌无忧歪过脑袋,朝时垣恶意一笑:“Surprise~”
时垣:……
“你说得对。”他沉默了两秒,点头赞同,“我确实没想过这个点。你是如何想到的?就凭你……不是有钱人?”
凌无忧在心里嗤笑,时垣这个人聪明是聪明,但因为其被家庭保护得太好了,一些社会底层的人性思维他是一点不知道啊。
“可能是因为我就是翻垃圾桶找吃的穷人吧。”凌无忧耸耸肩。
时垣:!?
他惊了:“你、你穷到这地步?”
“哈哈哈哈哈哈!”见他居然信了,凌无忧笑得停不下来,“这你都信?哈哈哈哈……”
时垣脸哗地一下就黑了,他看向笑得四仰八叉的某人,心里气得牙痒痒,语气上却要表现得满不在乎:“别人我是不信的,但无忧你的话……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实在让我担心。”
又搁这和她阴阳怪气。
凌无忧止住笑意,哼笑一声:“你是该担心,要是我真穷到那地步,饭都吃不起了,比起垃圾,我更愿意把人类纳入我的食谱。你这么担心我,不介意掉两块肉给我填填肚子吧?”
时垣:“……呵呵。”
讨厌鬼讨厌鬼讨厌鬼!
回到局里吃过晚饭,刑警一队的看监控旅程就开始了。
安康小区的监控虽然少,但前后门都有装,所以不管是进出的车辆还是人都拍得很清楚,单凭这两个监控,大致能确定出小区的人员流动情况。
凌无忧和时垣先用快两个小时看完了十月、九月和八月的监控,可惜单从这三月杨启义在小区的进出情况来看,没有什么大毛病,不管哪一天,他始终背着一个电脑包出门,偶尔手上会提着一个袋子,估计就是放女装用的。
首先,从安康小区801的现场来看,里边至少待过两个受害者,也就是说,这三月期间,杨启义最少处理过两次尸体。但从14幢一楼的监控来看,杨启义每2-3天会扔一次垃圾,就是普通的黑色塑料袋,瞧不出异样。
垃圾回收处没有监控。所以时垣宁愿相信凌无忧的猜想是正确的,也不想受害者们的尸体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处理了。
晚上十一点半,宋卫安带他们去食堂吃了夜宵,贴心地表示同志们可以先回去休息,隔天早上再来。
几个人看监控看得头昏脑涨的,都觉得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比较好。
四个人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却见凌无忧没去门口的方向,反而拐了个弯打算去宿舍。
池奚观叫住了她:“小凌,你不回去吗?家远的话我和关子平可以送你。”
时垣也说:“我有车,可以载你一程。”
凌无忧打了个哈欠,摆摆手:“不用了,我住学校,宿舍已经门禁了。”
池奚观眨眨眼:“哦……”
待凌无忧走远了,关子平好奇地问:“我记得小凌和时垣是一个学校的吧,她之前在黑沙派出所实习,难道没有租房子住吗?黑沙离我们这不远,但是去公安大可要两个小时。”
时垣看着某人越来越小的身影,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
她是真的经济拮据啊。
2.
凌无忧听完警情,倒是干脆利落地点了下头:“行,人在哪?”
她还挺好说话的啊,陈警官一愣,掏出手机:“人还在上班,我给你她联系方式哈。”
凌无忧拿到联系方式后,和赵安琪约了她下班的时间见面。
她的公司和派出所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凌无忧五点多准备收拾离开的时候,正碰上她师父张警官带着林颖回来,大概是办好了案子,两人脸上喜气洋洋的,有说有笑。
张警官和凌无忧打了声招呼就去忙活了,林颖坐在位置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哎呀,这一天天的忙死了,当警察真不容易。”
凌无忧把电脑收到包里,仿佛没听见。
林颖等了两秒,又忍不住道:“凌无忧,我可真羡慕你,天天坐办公室好爽。”
凌无忧手上动作没停,扯了一个笑:“你是挺忙的,这才一个月不到,我瞧你都黑两圈了。”
林颖:……
这是真扎心。
她在乎美貌,就算每天出警再忙,也要早起化妆,贪黑补妆,每次出去前,要是来得及都会上防晒,但是效果甚微,这才实习没一个月,确实黑了不少。
林颖咬着牙,还想用“没事干”的由头讽刺她,但是凌无忧把包一背,关了办公桌上的台灯就要走。
还没到下班时间,林颖连忙问:“你做什么去?”
凌无忧瞥她一眼:“出警。”
林颖:?
她有什么警可出?
等张警官回来了,坐立不安的林颖故作不在意地凑上去问:“师父,凌无忧去出警了?不用您带着吗?”
张警官喝了一口枸杞泡茶:“哦,不是什么事儿,她一人去就行。”
林颖却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师父,她一人去不会出事吧?上次离婚案的事……”
张警官吹了一口滚烫的水面,不甚在意:“这次案情不激烈,不至于。”
案情不激烈?那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案子,林颖松了口气,扬起一个贴心的微笑:“嗐,师父,你别嫌我啰嗦,我和她是校友,之前她在学校流言风语可多了,我也是怕她给你惹麻烦……”
张警官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八卦,但是一口水还在嘴里,没及时止住林颖的话头,就听她神神秘秘地说:
“师父,您是不知道,在学校里大家都说她是疯子……”
……
此时此刻,疯子正和自己的报案人赵安琪碰了头。
两人在赵安琪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里见面,赵安琪见到面前的小妹妹,没忍住往她后面看了看:“陈警官……没来吗?”
凌无忧坐在位置上,翘起了二郎腿:“没来。”
赵安琪捏了捏包,打量了凌无忧几眼,她穿着简单的体恤和运动裤,毫无设计感的朴素搭配,配上她不施粉黛的冷脸,乍一看说是高中生也有人信。
赵安琪不可置信:“你是……警察?”
凌无忧实话实说:“我是实习的。”
居然派了个还在实习的,这小妹妹肯定大学还没毕业,比她还小呢,这有什么用啊?赵安琪有点想哭:“……他们果然不相信我。”
凌无忧没有安慰她的意思,只是说:“警察只相信证据。”
赵安琪没有证据,她更想哭了。
凌无忧瞅她那样,不耐烦地看了眼手机:“大致的案情我了解过了,你今天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赵安琪苦着脸:“要补充什么?我……就是觉得有人跟着我。”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感觉?”
赵安琪:“上周一。”
凌无忧朝她逼近了一点:“我是问,你从早上离开家开始,什么时候开始感觉有人跟着你?”
赵安琪一愣,她细细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一出门……一出门就感觉有人盯着我。”
凌无忧:“包括现在?”
赵安琪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
凌无忧往后靠在了靠背上,她默不作声地盯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女人,心下已有了判断。
凌无忧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她认为早些时候赵安琪的话还有百分之七十的可信性,但长达快两周的疑神疑鬼,赵安琪在高度的精神压迫下早已分不清现实和想象,现在她的证词还没第一次报案时有用。
凌无忧给陈警官发了信息要赵安琪上周报案时的口供。
在赵安琪眼里,就是这个小妹妹突然一声不吭地开始玩手机。
她急了,就算她不是很信任面前的小妹妹,但是有一个人帮她,总比她一人孤立无援好:“你……警察妹妹,你不相信我吗?”
凌无忧说:“我叫凌无忧。”
“哦……凌警官,你不相信我吗?”
凌警官放下手机:“我说过,警察只相信证据……”
那不是完蛋了?
赵安琪掩面哭泣:“呜呜呜呜……”
凌无忧:?
四周的人开始对她们指指点点,凌无忧心里烦,她最讨厌安慰别人,语气僵硬道:“别哭了,我送你回去。”
赵安琪哭哭啼啼:“好……”
赵安琪住在离公司两小时地铁车程的东湖区,两人挨着坐在地铁上,比起赵安琪的局促不安,凌无忧显得无比淡定,手一刻没停地在手机上敲打着。
赵安琪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玩游戏吗?”
凌无忧手指没停:“做文章翻译。”
赵安琪疑惑:“你不是……警察吗?”
“赚外快。”
赵安琪注意到她的手机没有套手机壳,好像是个杂牌,边缘有些坑坑洼洼的,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破手机:“你很缺钱?”
“嗯。”
赵安琪犹豫了一下:“可是我听说,警察赚得不多。”
“你说得对,”凌无忧打完最后一个单词,合上手机,“所以我在想以后要不要继续干本行。”
赵安琪:……
救命啊,所以她现在是把人身安全交在了一个还没毕业、瘦瘦弱弱、甚至不想干警察的实习生手上了吗!
赵安琪又想哭了。
凌无忧扫了一圈四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地铁上人挤人,她随意地问道:“你现在有感觉有人盯着你吗?”
赵安琪恍惚地感觉了一下,她发现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凌无忧身上的时候,好像没有那种惊心胆颤的感觉了?
“没、没有……”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凌无忧觉得睡宿舍挺好的。不仅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出了门就是上班的地方,走两步就能吃到热乎的早餐,岂不美哉?
除了宿舍是八人一间有点挤,屋里只有四张上下铺的床和一个小桌子,并且洗澡是大澡堂以外,凌无忧觉得没啥可挑剔的了,毕竟不要钱啊!她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
吃食堂要刷员工证才能进去。凌无忧之前是和其他人一起吃的,不用她刷卡,现在她起早了,其他人还没来呢。
凌无忧捂着叫得很大声的肚子,来到公安局门口守株待兔。
第一个来的是时垣,他步伐悠闲,手上还拿着一杯咖啡,优秀的外表和身材衬着他简单运动风的穿搭也变得时尚不少。该怎么说,果然脸才是最好的时尚单品吗?这家伙不像是来办案,更像是来走秀。
他瞧见凌无忧了,凌无忧也瞧见了他。
“早上好。”
时垣走上前,朝她微笑。
凌无忧点点头:“早上好。”
时垣:嗯?
受宠若惊!
凌无忧一般不会回应他的问候的,刚刚是怎么回事?
“饭吃了吗?”她又问。
“吃……”时垣猛然反应过来,“还没,一起去吃?”
凌无忧满意地点点头:“嗯,走吧。”
啧,原来是有求于人啊。
看着某人的后脑勺,时垣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求人的态度真是……
埋头苦吃着吃到一半,凌无忧突然抬起头,朝着慢吞吞喝咖啡的时垣说:“对了,我发现一个事,周……”
“等等。”时垣止住她的话头,“食不言,寝不语。”
臭讲究。
凌无忧翻了个白眼。
吃完饭回办公室的路上,凌无忧继续刚刚的话题:“昨晚上看监控的时候有些混乱,今早想了一下,发现有个疑点,杨启义周末的时候没有出过门,三个月都没有。”
时垣:“他每周五晚上下班后都会去超市购物,也许是准备周末的物资。而且他几乎没什么社交,周末不出门不奇怪吧?”
“可是,”凌无忧慢慢道,“他周六,周日,周一都没倒过垃圾。”
嗯?
时垣的大脑开始回想起昨晚看过的监控视频,杨启义倒垃圾的时间最多是星期二和星期五,有时会相差一两天,但确实没有在周末和周一倒过垃圾。甚至如果上一周在周四的时候倒过了,下一次倒往往会在下周二,隔了四天。
一般来说,周末在家的时间比工作日长,所以产生的垃圾会更多才是,但是杨启义却反而变少了?
这是为什么?
时垣一步一步开始推进: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非必要不会改变,更何况垃圾回收处就在14幢的边上,下来倒垃圾很方便。能解释通的情况是,其实他周末倒过了,所以下一次才会在周二。但这也就和杨启义周末不出门的习惯产生了悖论,相比之下,后者更不具有合理性,也就是说,他周末会出门。”
凌无忧接上:“还是以一种,我们无法在监控中发现他的方式出去了。”
“车子。”时垣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点兴奋,“唯一能躲避监控离开大楼和小区的路径在停车场。”
“可是杨启义没有车。不过不能排除他偷窃盗用他人的车,或是使用了废弃车辆。”办公室近在眼前,凌无忧推开门,一束阳光透过洒在她的脸上,“今天就先重点排查小区的出入车辆吧。你等会和关哥还有池哥说一声。”
她的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和平时不太一样的琥珀色。时垣不自觉盯了一会,回过神来:“嗯。”
凌无忧从周五早上开始,将每一辆进出安康小区大门的车子的车牌号记录下来,然后统计他们一周进出的次数。为了减少错误率,她把三个月都统计了一遍,整整花了她一上午的时间。
“海H·35273。”凌无忧报给统计小区后门的时垣,“你那边有吗?”
时垣搜索了一下表格:“后门没有记录。行踪如何?”
凌无忧:“每周五晚上九点进入,周日晚九点出去。连续三个月,只有两周没有进过小区。”
时垣扬起一个轻松的微笑:“不出意外就是他了,我先联系车管所。你和关哥他们对一下。”
“好。”
两只瓜组的进程还没完成,因为他们负责的小区可比安康小区热闹多了,两人统计得眼花缭乱。
得到凌无忧的提示,池奚观眼里冒着晕,乐呵呵地和她道:“好嘞,了解了解,谢谢小凌哈……”
凌无忧瞅他这幅晕头转向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汗颜:“池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哈哈哈……”
凌无忧:……
她果然还是,别当警察了吧。
下午两三点左右,车管所来信息了。
时垣挂断电话,朝凌无忧无奈一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凌无忧:“好消息是这辆车有问题,坏消息是车牌号是假的。”
时垣一愣:“是。”
凌无忧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收监控去。”
幸好他们有车子离开小区的准确时间,计算一下车程和车速,可以得知车子到达下个监控点的大致时间,从而找到他离开的路线。
办法简单,就是做起来烦,碰上岔路口,走错了方向就得重新跑回去,有些路段一个监控也没有,岔路却好几个,好不容易找到有监控的店家,有些还不配合,真是烦死人。
俩人从下午跑到大半夜,最后找到在一个废弃工厂找到了车子。
时垣松了口气,打电话给宋卫安,但大半夜的,技侦早就下班了,宋卫安便让他俩先守着车子,他明早过来接应。
十月末的晚上,晚风微凉,两人坐在车里,累得都不想说话。
夜色寂静,工厂边是大片废弃的农地,附近人烟稀少,偶尔会有车子路过,传来鸣笛声。
“咕噜噜噜……”
时垣没忍住笑了一下。
凌无忧摸了摸肚子,不想动,便招呼某人:“把我包拿一下。”
时垣便把她的包从后边拿过来给她,好奇她要干什么。于是就看见凌无忧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两个包子。
对,两个包子。
时垣:??
小刘“啧”了一声:“这人铁定是个心理变态,只不过赵安琪没出事,顶多给他拘留几天,可这放出来不就是个祸害嘛!”
陈警官:“那能咋整?你还想他把人拐走了,我们再把受害者救出来,好判他一个非法拘禁罪?”
小刘一脸便秘:“不是……”
车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一直没说话的凌无忧突然说:“陈警官,要不查一下杨启义的手机和住所?”
陈警官挠挠脸:“这……查手机还行,住所的话,估计搜查证下不来。而且我也让局里查过了,杨启义没有犯罪前科。”
小刘摇摇头,一脸语重心长:“小凌啊,你还是个新人所以不清楚,这种案情咱们所里遇到的可多了,离刑事案件就差那么一点……”
他用两根手指头比了个很窄的距离,又无奈摊开:“但受害者就是没事啊,就算放出来有隐患,可还能咋地?”
凌无忧问:“迷药呢?”
陈警官拿起副驾驶座上的一个证物袋,里边装着一个白色的毛巾:“这儿呢,不过现在自制迷药很多,微商就不说了,有些甚至还能换个名字在淘宝上卖,简直防不胜防!”
凌无忧半阖着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凌晨的夜景寂静而荒凉,这条街是居民区,稀少的路灯一闪一闪。
她幽幽开口:“赵安琪目前主要是受到了迷药的毒害,可以用搜查迷药证物的理由去申请搜查证。”
小刘冒了个问号:“证物不是有了吗?”
凌无忧:“不交就没有了。”
小刘:?
大概思考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凌无忧的意思是假装没拿到毛巾,然后用搜查证物的借口去申请搜查证。
这波操作,也不是不可以啊……
小刘陷入了思考。
陈警官当了几十年警察了,一向循规蹈矩的,他没忍住提醒道:“怎么能骗自己人呢?不合规矩不说,到时候去他家搜不到怎么办?我们现在不知道毛巾上迷药的成分,一般都是易挥发性的,再耽搁一会技术那边都不用测了!”
凌无忧抿了下唇,反驳道:“有没有这证物很重要吗?我们已经有赵安琪的伤情鉴定报告,不管有没有这毛巾,他最多就是拘留,但如果在杨启义家里查到更多证据……”
“什么证据?”陈警官打断道,“你想他做到什么地步?杀人?强奸?这都是你的猜测。”
小刘也回过神来了,他叹了口气:“小凌啊,虽说当警察多疑是正常的,但是……”
“一个普通的跟踪狂能连续跟人两周不出手?”
凌无忧的音调提高了一些:
“跟踪的定义是一方对另一方造成非自愿的,骚扰或威胁的重复模式,包括但不限于电话骚扰、强行收到礼物或其它类似的侵入行为。目前大部分的跟踪类案情,受害者的生活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她顿了顿,缓了口气:“可是对赵安琪来说,她连自己有没有被跟踪都不确定,报警也拿不出证据,全凭她的感觉。”
“假设赵安琪的感觉没错,杨启义最少跟踪了她半个月之久,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冒失的行动。比起跟踪狂,他更像是蓄势已久,等待时机到了,便要一击必中的窥伺者。”
小刘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说,杨启义不符合跟踪狂的行为逻辑?”
凌无忧:“我不是这意思。”
小刘:“……啊?”
她瞥了眼后视镜中的陈警官,继续道:“1993年,澳大利亚著名精神病医师保罗分析了近145名跟踪狂的行为,根据他们的行为动机,大致将跟踪狂分成了五个类型。”
“被拒者跟踪者,亲密关系追求者,无能型跟踪者,怨恨型跟踪者,以及……捕食型跟踪者。”凌无忧不紧不慢地科普着,“最特殊的是最后一类,捕食型跟踪者。他们不抱有和受害者建立关系或是报复的目的,跟踪,只是他们捕猎的前戏。”
“而这类跟踪者,往往是连环作案的强奸犯或杀人凶手。”
说完了,凌无忧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车内还处于沉默的状态。
好一会,小刘目瞪口呆地说:“你这这这些……你都背下来了?”
凌无忧抬了下眼:“背这种东西做什么?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虽然但是,也很牛逼啊。
小刘心想,他就没有这些知识储备,什么澳大利亚保罗,什么五种类型跟踪者……办案这么多年,他只知道抓犯人,至于犯人是什么类型的,他没想过。
“咳。”陈警官像模像样地咳了一声,吸引两人的注意,“你说的这些只是理论,不是证据。”还是不能申请搜查证。
凌无忧闭上了嘴。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前方抛了过来,小刘一愣,下意识接住了。
低头一看,是装着毛巾的证物袋。
“去找鉴证科的老张,让他嘴严实点,事成我请他喝两杯。”
凌无忧没什么反应,小刘抓着毛巾、倒是特别激动:“陈队你真的……我哭死。”
陈警官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什么玩意儿,说话正常点!”
小刘:“噢。”
凌无忧慢吞吞地说:“陈警官破费了。”
陈警官:“哼。”
凌无忧又说:“不过还是别诓人家张老师了,等您能喝酒的时候,他要等到猴年马月?”
陈警官急了:“喝茶!我请他喝茶!”
凌无忧:“哦。”
她也不是想找茬,她只是捍卫张老师的利益呀。
回到局里已经凌晨四点,凌无忧在宿舍里将就了几个小时,到上班时间,万分不情愿地爬起来去吃早餐。
才吃下一个小笼包,林颖就把一碗面放在了她对面,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凌无忧:无视。
林颖见她毫不理会自己,反而对着小笼包目不斜视,心里不得劲极了。这女人把她一个大活人当做空气似的,简直是目中无人!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早上好啊。哎呀,无忧你这黑眼圈,怎么越来越黑了……”
凌无忧头都没抬:“没你黑。”
林颖:……气死了。
浴室里,宋卫安蹲着高大的身子,指着淋浴间一处小小的地缝说:
“就这一处发现了鲁米诺反应,其他地方挺干净的。查了用水,发现这个月八号用水异常,当天用水量是平常的2-3倍。”
宋卫安站了起来:“照你们之前的调查,受害者觉得杨启义跟踪了她大概有十三四天,今天是26号,也就是说杨启义的犯罪间隔几乎是无缝衔接。先不说这个冷却期不正常,光是我们目前查到的失踪报案就没几个符合的。”
凌无忧问:“前几个月的水表查了吗?”
“查了,但是前边都是正常的,杨启义三个月前才搬到这来,之前的住所我们另两位同志正在去那边了解情况。”
凌无忧的目光一寸一寸地观察着窄小的浴室,这里收拾得很整洁,比大部分邋遢的男人好多了,台子上还摆着一些护肤品,还是个精致男孩。
没看出什么名堂,凌无忧来到客厅,杨启义的租房不大,二室一厅,厨房和客厅合并,每一处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客厅的小沙发旁摆着一面木质边框的落地全身镜,时垣正把镜子搬起来,让一名技侦人员采集什么东西。
凌无忧走过去瞧了瞧,正好听到技侦小哥兴奋地说:
“有有!还真有一截头发。”
凌无忧仔细一瞧,小哥手里的镊子上夹着一根大概有二十厘米左右长的头发,杨启义是短发,这根头发的来源不言而喻。
小哥一边小心地把头发装进证物袋,一边夸赞道:“我怎么没想到有一根头发被压在镜子边框下面呢?正巧看不见。你可真聪明!”
时垣把镜子放下来,似有似无地瞥了眼凌无忧,谦虚地解释道:“其实雌性激素水平越高,发质越好。所以女性的头发一般会比男性更柔顺和细腻,再加上头发长,粘附性也更强,不容易打扫。”
技侦小哥乐呵呵地拍拍他的肩:“小伙子懂挺多呀,不错不错。”
时垣客客气气:“过奖了。”
凌无忧:……做作。
她问道:“请问还有其他发现吗?”
技侦小哥叹了口气:“没哦!这家伙居然买了个扫地机器人,我上网查了下,这牌子忒贵,要四千多呢!唉,贵也有贵的道理,这地板比我脸还干净!我还长痘长斑呢,无语!”
四千多的扫地机器人?
穷鬼凌无忧皱起了眉头:“看来是买来清理犯罪证据的。”
技侦小哥拿着证物走了,时垣问凌无忧:“为什么?扫地机器人不是很常见吗?”
凌无忧:“哪里常见了?”
时垣:“我查过杨启义的薪资水平,去税后一个月六千五,这里的房租一个月两千八,加上水电费和基础生活开销,四千多的扫地机器人存几个月钱也不是买不起。”
差点忘了,这小子家里很有钱。
凌无忧语气冷漠:“你不懂穷人。”
时垣:?
凌无忧来到次卧,里边就一张空荡荡的木板床和一个床头柜,初步看来,没什么生活痕迹。她走到床边,摸了一把床沿和排骨架,干干净净。床帘拉开着,窗户的手把上有一层明显的薄灰。
一个面积这么小的房间内,却有不同的积灰情况,也就是说……
“你有什么发现?”
凌无忧被吓了一跳,她转过身,非常不爽地瞪了时垣一眼。
时垣毫不在意,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凌无忧语气不太好:“窗户门把上有积灰,这个房间应该有很长一点时间没有开过窗,但是床沿和木板是干净的,也就是说这张床不久前还在使用。为了消灭证据,杨启义把三件套全扔了。”
她蹲下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边空无一物:“杨启义是单身?”
时垣:“他自己说是的,不过还没确认,隔壁的邻居不在,公司的同事也没来得及去做笔录。”
凌无忧:“如果他没撒谎,那么租这套房子就是为了犯罪做准备。”
时垣:“怎么说?这里离他公司只有半个小时的通勤,虽然小区破了点,但附近还算热闹,地铁站和公交站也很近。”
凌无忧冷漠:“……你不懂穷人。”
时垣:!
这是第二次了,时垣额角的青筋突突:“你在歧视我?”
凌无忧耸了下肩:“实话实说。”
她要往外走,时垣大长腿一个迈步就挡在了门口,音调轻轻,却带着不容易拒绝:“麻烦无忧同学解释一下。”
凌无忧吐了口气,告诉自己别打人,现在他们是文明和谐诚信友善的社会主义同事关系,和在学校时不一样。
“第一,扫地机,”凌无忧朝他露出一个嘲讽的不礼貌微笑,“时大少爷,您以为谁都和您似的经济富余到可以随便买四千多的扫地机器人?你去大街上随便揪个人问问,十个里面有多少人能用上?”
“第二,二室一厅。”凌无忧比了个“耶”,“海州市目前的外来务工人员大约在100万,不加上本地人在外租房,光是这些人口基数就足以支撑起房地产公司在商品房方向为这类人群专门打造出租公寓。”
“比如赵安琪,她现在住的就是这种公寓,一个月两千二,一室一厅,层高……比你高点。”
凌无忧瞥了眼某人的头顶,也许是得不到就更想要,只有160出头的她心里又有点不爽,语气也更差了:“杨启义工资六千五,花两千八租一套二室一厅,一个房间还没人住,不可能。”
时垣微蹙了下眉:“所以,杨启义在杀害受害者之前,对她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拘禁。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两个受害者之间冷却期这么短。”
“行了吧?快滚。”
凌无忧把想把他扒拉开,但对方太高大,她推了一下没推动。
时垣笑眯眯地侧过身子,让出门口的一半空间。
凌无忧擦着他的身子走出去,俩人短暂地贴贴了一下,她还闻到了一股好闻清爽的香味儿。凌无忧记得,之前在擒拿格斗课上和他对打的时候他也是这味,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什么。
骚包。
凌警官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她说的是黑眼圈还是皮肤,反正她是不会问的!
林颖深呼一口气,转移话题:“呵呵呵,你这两天办的案子进展怎么样啊?有找到嫌疑人的踪迹吗?”
说完这话,她迫不及待地看向了那人。
只等凌无忧回话,她就可以挖苦对方被派了一个连嫌疑人都找不到的“薛定谔的任务”,再炫耀一下自己被师父重用、天天忙得不行的能干,最后引出“你比我成绩好有什么用现在不还是不如我”的主题。
这可太爽……
凌无忧:“关你屁事。”
林颖:“。”
这长篇大论,直接被人家四个字堵回来了。
林颖觉得像是嘴里被塞了水泥似的,满腔的话说不出来,就要被憋死了。
不理会对面人的反应,凌无忧快速吃完了小笼包,端着盘子走人。
陈警官和小刘拿到搜查令后,一大早就去杨启义的住所勘查了。这事儿凌无忧明白自己管不了,如果搜不到证据,那案子很简单,把人拘留几天就放了;要是查到什么有趣的,就得转去刑警大队,更与她无关。
然而中午小憩过后,凌无忧就被陈警官叫住了。
“哈……”她打了个哈欠,精神萎靡,“陈警官,什么事?”
陈警官瞅她这样儿,神色有些复杂:“早上我和小刘去杨启义那里查过了。”
凌无忧心想,所以呢?关她什么事?
“哦。”
陈警官看她反应平平,心里跟猫爪挠痒似的,多少有点不爽快:“……你不想问点什么?”
凌无忧又打了个哈欠:“没兴趣。”
陈警官:……
眼见她就要走了,陈警官连忙把人拉回来:“我待会还有事,详细情况就不和你说了,杨启义的案子已经转去刑警大队,你现在收拾一下,去杨启义住所报道。”
凌无忧的眉头挑了一下,又皱了起来:“为什么是我?”
陈警官说:“我看你挺能的,什么菠萝什么五种类型说得一套一套,这案子你就去参与一下,不管是帮忙还是学习,总有收获。”
陈警官觉得自个还挺惜才的,但是凌无忧好像不大高兴?
“知道了。”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地址发我微信吧。”
她往办公区走了两步,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说:“对了陈警官,那个人叫保罗,保罗·马伦,不是菠萝。”
陈警官老脸一红:“……管他叫啥,你快去,别让人家等急了。”
凌无忧应了一声便去收拾东西了。
陈警官看着她的背影,摇着头叹了口气,有些心累地想:现在的小年轻,怎么这么难相处呢?他记得其他几个实习生都挺热情积极的啊?
杨启义的住所离赵安琪的小区不是很远,就三站地铁的距离,但是离黑沙派出所还是挺远的,凌无忧在地铁上半睡半醒地眯了一会,很快就到了地方。
是一个有些年头的小区,装修风格透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味道,陌生人进去也不用登记,保安大爷懒散地靠在保安亭里看电视,凌无忧上去敲了敲玻璃:
“大爷。”
大爷抬起头:“啥事啊姑娘?”
凌无忧:“14幢往哪走?”
大爷把手从窗口伸出来指了指:“就这条路直走下去。”
凌无忧道了谢,顺着小破路走了几分钟,果不其然瞧见了14幢,以及门口停着的一辆警用普桑。电梯也很老旧,运行的时候有明显的异物磕碰声,很适合恐怖电影取景。
上了8楼,凌无忧往左边一转,就瞧见801的门口被围上了警戒线,里边传来窸窣的说话声。
凌无忧走到门口,一手拉起警戒线,弓着腰穿了过去,一抬头,原本空荡荡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与她仅仅咫尺之遥,再近一些,她的鼻梁就要撞上那人的胸膛。
想吓死谁啊。
凌无忧往后退了两步,眼皮一掀,却是愣了半秒。
面前之人长着一张漂亮的脸,永远带着一抹浅笑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如此温和良善。也许英俊更适合形容一个男人,但凌无忧就是觉得“漂亮”才是最贴切他的形容词。
也是她愿意承认他的唯一褒义词。
毕竟颜值是客观的,即使这个人再讨厌。
“无忧,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就像是细细从厚雪上流过的小溪,透亮清澈,凌无忧没听过更好听的声音这样叫她的名字了。
她站直了身子,直视对方,眼里显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别用两个字叫我,恶心。”
对方好似完全不在意她带着攻击性的话语,温和地说:“那姓名只有两字的人该如何是好?就比如,你只能用二字称呼我,时垣。”
时垣笑意盈盈地和面无表情的凌无忧对视着。
三秒后,凌无忧道:“走开,我要进去。”
时垣抬了抬手,他手上有一次性鞋套和手套:“请。”
戴上手套和鞋套,凌无忧进了屋内,里边有几位技侦人员正在细致地搜查证据,有个头发乱七八糟的大叔抱着胸站在窗边往外看,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神色有些疲惫,嘴巴上有一圈不算浅的胡渣:
“呦?你就是黑沙来的小同志?”
时垣在她边上介绍:“这是刑警一队的宋队。”
凌无忧老老实实地问好:“宋队好,我叫凌无忧。”
宋卫安打量了小同志几眼,点点头道:“老陈和我说了,是你发现的杨启义有问题,小姑娘不错啊,哪个警校毕业的?”
凌无忧:“公安大。”
“那不是和时垣一个学校?”宋卫安看向自己的徒儿,“你俩之前认识吗?”
时垣笑着说:“我和无忧是同班同学,无忧的成绩很好,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和我一样,帮刑警队效力才是。”
宋卫安很八卦:“那是什么意……”
凌无忧:“宋队,麻烦你和我说一下现场情况。”
大概是她打断地太过刻意了,宋卫安识趣地闭上了嘴,心里有些意外。他朝凌无忧点了下头:“行,你和我来。”
步子迈开之前,凌无忧毫不掩饰地朝某人翻了个白眼。
时垣面不改色。
虽然早在知道凶手有拘禁行为的时候,凌无忧就想到受害者们很可能会遭遇到非人的折磨,但现在猜想成真,她还是气得想揍人。
没事,他们会被绳之以法的。
凌无忧翻到报告的下一页,那里就是指纹检测结果。
在1号垃圾袋上检测到3枚有效指纹,均所属杨启义。
在2号垃圾袋上检测到5枚有效指纹,均所属杨启义。
抛尸的是陈志高,检测出来的指纹是杨启义。
呵呵。
“我靠,等等,我理理……”关子平看完检测报告,CPU烧了一下,“现在杨启义是肯定能抓了,但是陈志高的证据只有那辆海H·35273,可是这辆车是假牌车,没法证明车主是陈志高啊。”
池奚观:“可是咱们不是在上面查到他指纹了吗?”
“这还不简单啊?”关子平觉得很烦,“只要他说自己是借杨启义的车开的不就行了?车里那些血迹本来就很隐蔽,他当然可以说没看见。至于为什么杨启义这车是假牌的,那关他什么事?”
池奚观一愣:“喔趣。”
“行了行了,”宋卫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只要让杨启义招了不就行了?像这种主从犯,一般手上都有对方的把柄。”
关子平嘟囔:“说得倒是简单,宋队,你也不是没见过那种把罪往自己身上揽的傻子啊。”
宋卫安薅了一把头发:“哎呀!那一般都是夫妻、情侣作案才会出现的情况,杨启义和陈志高俩人就是同事,不可能不可能!走走走,吃饭去,吃了饭才有力气审人。”
虽然其他队友的心情多少有点阴沉,但是凌无忧依旧干了两碗饭。
宋卫安领着他们去审讯室,他站在走廊中间,看看左边的审讯一室,又看看右边的审讯二室,仿佛在思考晚上吃炒面还是汤面般发出一个问号:
“先吃…咳,先审谁呢?”
时垣说:“我认为应该先审陈志高,他在两人的关系中大概率占主导地位,从之前他的笔录来看,他性格暴躁,大男子主义明显,很有可能会将罪证都踢给杨启义。之后审讯杨启义的时候,就能用这点来离间两人的关系。”
宋卫安点点头:“有道理。”
凌无忧声音冷清:“审陈志高有什么用?像他那种人,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是死鸭子嘴硬。当然要从杨启义入手,先问招不招供,不招供的话就让他把案子捋清了,再随便挑两件去诈陈志高,谎称警方有证据了。”
宋卫安又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时垣看向凌无忧,微微皱起眉:“如果炸不出来呢?你这样只会让他更轻视警方。”
凌无忧挑起眉:“轻视就轻视啊,我用着到他高看我?”
时垣:“如果他对警方失去了敬畏心,会影响到之后的审讯。”
凌无忧:“陈志高可是连环杀人案双凶手中的主导者,你还想和他打心理战呢?对付这种人,没有证据就是白谈……”
“心理战也许并不适用所有嫌疑人,但它永远值得一试。”
……
原本寂静的审讯室走廊上,两人的声音格外清晰。
两只瓜看得目瞪口呆:不是,怎么就吵起来了?
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这两人会因为先审讯谁的事情产生口角。明明之前看起来相处还挺和谐的啊?现在一个冷脸,一个认真脸,吵得分外起劲儿。
宋卫安也是吃了一惊,听了半晌后,后知后觉地劝架:“好好好,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这样,时垣和关子平去审讯陈志高,小凌和池奚观去杨启义那,我在外边听着,行不?”
凌无忧戴上口罩,套上手套,先是拿紫光手电筒把垃圾袋整体照射一遍,没发现异常的话,就拿纸把垃圾袋外边的污水擦干净,然后小心地打开瞧了瞧:嗯,对了,一块半腐烂的头颅。
头颅上还有依稀可见的五官,偶尔有虫子从七窍里爬出来,辨识度不高,头发倒是一根也不剩,看来杨启义的假发确实是连皮割下来的。
在下水道这种潮湿阴冷的地方,尸体腐烂速度会变快,凌无忧估算了一下,最少也有半个月之久,正好和赵安琪开始被跟踪的时间对上了。
也就是说,这个头颅应该是乔雪。
袋子里还有一些碎肉块,底部有血水混杂着污水,凌无忧不是法医,不太清楚这些肉块分别是哪些部位,就先收起来放到物证箱里。
就这么林林总总地收了十几袋,要不是后边几乎都是白骨,物证箱都要塞不下了。
五个人一顿忙活,回过神来,天已经亮了大半。
池奚观一边脱臭烘烘的装备,一边嘟囔:“现在能用的应该就是乔小姐的遗体,其他的受害者都成了白骨,凶手的指纹和DNA都随着软组织的腐化消失了。”
凌无忧打开手中的紫光手电筒,照在一个塑料袋的封口处,上边显示出几个有些模糊的指纹:“问题不大,袋子上有。”
“喔趣!”池奚观凑近一看,有几个指纹还挺完整的,“大意啊大意啊,哈哈哈哈哈!”
关子平扭了扭酸疼的脖子:“毕竟他也没想到尸体会被咱们给找到,你说这块区域有多少下水道啊?而且里边这么脏,大部分证据都会被污染,所以凶手没那么在意。”
凌无忧客观实在道:“是的,找到的指纹不多,就两个袋子。”
宋卫安乐呵呵:“还是咱们女同志细心啊!先把警戒线围起来,我们回局里洗个澡,太臭了!”
凌无忧这会儿庆幸自己不会开车,这样她就能睡上一觉,车窗外是天明的凌晨,每一棵路过的树木,都传来鸟儿的叫声,非常助眠。
不管有没有休息、休息了多久,早上八点,刑警一队的五个人打着哈欠准时来到了工位上。
宋卫安翻开鉴证科昨晚上送来的报告:“海H·35273里查到了陈志高和杨启义的指纹,血迹的DNA和乔雪、王清对上了。现在只要等尸体的报告出来,案子就可以结了!”
他的声音疲惫中带着亢奋,甚至有些怨气。
可不是嘛,这么折腾地跑来跑去,监控看来看去,下水沟里掏来掏去,这搁谁谁不生怨气?
不过还好,现在尸体也找到了,重要证据也有了,就等着结案了……吧?
快中午的时候,检测报告出来了。
法医一共拼凑出了三具并不完整的女性尸体,除了在颈部骨骼上发现了伤痕,以及舌骨和甲状软骨不自然断裂外,大部分的骨头上除了被砍断的断裂处外,没有其他的痕迹,所以法医初步判定是三名受害者都是机械性窒息,根据伤痕判断,他们偏向于受害者是被绳子勒死。
值得一提的是,法医在乔小姐残留的软组织中发现了她受损严重的声壁,左右两条声带上有许多伤痕,疑似被刀片所伤。
再是断裂处,凶手采用的是常见的分尸手段,自关节处分离肢解,骨质损伤极为严重,有砍式重力的特点,一刀即断,非常利落。初步判断是用斧头一类的工具。不过这就和膝盖骨粉碎性骨折的特征有出入,所以法医认为死者的膝盖骨是早在生前就被打断。
从早上出门开始,赵安琪就感到有一股视线在盯着自己。
她站在家门口,慌张地往两边的走廊看去,望不透的黑暗里没有一人。赵安琪摸着自己的心跳,告诉自己不要大惊小怪。
但坐地铁去上班的时候,她还是给昨天的实习生小妹妹发了信息:
“凌警官,你今天会来吗?”
凌警官很快回复了:“你有事?”
赵安琪:“好像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回来了。”
“现在?”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赵安琪也觉得自己很荒唐,她想到昨天见到的那个小姑娘,大晚上坐了两三个小时地铁送她回家,被迫加班就算了,还一无所获,她顿时觉得有些愧疚:
“凌警官,可能是我自己在疑神疑鬼。我确实没证据,也从来没见到过可疑的人。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神经质?”
对方三分钟后才回道:“有发现找我。”
赵安琪叹了口气:“好。”
进了公司,被窥探的感觉便消失了,赵安琪忙了一上午,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和同事提起这件事,她很苦恼道:
“女生一个人独居,太不安全了。”
坐她前面的男同事嗤笑了一声,觉得她大惊小怪:“你又不是什么大美女,也不是有钱人,真有跟踪狂,他图你什么?我看啊,你就是在自作多情。”
赵安琪觉得他说的话很难听,这跟她自恋不自恋有什么关系?但她不想和别人吵,便闷声低头吃饭。
坐她边上的女同事宽慰了她两句,但两人最多只是饭搭子的关系,她在职场人际关系冷淡,没人会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唯一会把她放在心上的就是她的父母,但两人远在他省,就算再担心又能如何呢?她已经是个工作几年的成年人了,不想让爸妈担忧。
一天过去,赵安琪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到小区门口,她在路边上大声喊了几句“咪咪”。
但原本一呼即应的橘猫却没有蹦出来。
赵安琪又喊了两声,四周依旧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灌木丛发出的“簌簌”声。她猛然打了个寒颤,心脏飞快地扑腾跳了起来,双腿沉甸甸的,赵安琪一时之间居然迈不开步子。
“啪塔。”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身后,有谁走过来了。
赵安琪捏紧了手机,不敢转头,而脚步声却离她越来越近。
这种不可预见的危险压迫着她的神经,赵安琪不敢轻举乱动,直到身后之人越过她,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就是个大晚上出来买东西的老大爷罢了。
赵安琪松了口气,擦去额头的冷汗,转身进了小区。
根本没有人!
赵安琪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胆小,可能是最近犯罪新闻看得太多了,导致她变得疑神疑鬼、神经衰弱;也有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这样天天加班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第二天也没有异常,第三天也是。
第四天晚上,失踪了好几天的橘猫又出来了,朝着刚下班的赵安琪喵喵叫,看起来精神很好,前几天可能是去哪里潇洒了。
赵安琪蹲下来摸了摸猫头,有些不满:“你这几天去哪了?我很担心你诶。吃饭了吗?”
橘猫:“喵。”
不知为何,看到橘猫的这一刻,赵安琪这几天还悬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没有跟踪狂,猫猫也还在,一切都正常。赵安琪心想,她没必要这么提心吊胆的,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坏人?
今天没带猫粮,赵安琪跑回家里放包,又拿出一小袋猫粮,慢悠悠地往小区门口走去。
手机上有新闻弹出来说某某地方发生了失踪案,夜色里,赵安琪的心慌了一瞬,但她很快又安慰自己,世界上几十亿人,她不会是倒霉的那个。
至于陈警官和实习生小妹妹,她不敢叨扰对方,这两天也没联系了。
今天的橘猫似乎格外粘人,吃完了粮以后,却一直粘着她不让她走,赵安琪陪着它耗了一会,快十一点半的时候,她决定狠下心离开。
“喵!”
橘猫过来咬住了她的裤腿。
“怎么啦?”赵安琪说,“我现在没钱养你,也没有时间……等我条件好起来了,你要是还在这,我就带你回家。”
橘猫咬着她裤腿,口齿不清:“呜呜呜喵呜呜……”
赵安琪不敢动,怕裤子被咬坏,她耐心劝道:“你别这样~强扭的铲屎官不甜……”
她的声音随着前边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影而逐渐消散。
来人穿着连帽衫,脸在夜色中还有帽子的掩饰下一点也瞧不清。
赵安琪低下了头,一只手开始慢慢地摸猫。
没事,只是个路人罢了,和昨天前天遇到的路人一样,很快就会走过去了。
她这么想着,那双陈旧的灰白色运动鞋却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然后停在了她的跟前。
赵安琪抬了一点点的头,在快要触及对方的脸时,又猛然低下:
“有、有什么事吗?”
“咳咳……”那人咳嗽了两声,“请问地铁站往哪里走?”
呼……原来是问路的。
赵安琪说:“这个路口出去,直走五分钟就到了,过两个红绿灯。”
“哦……”那人顿了顿,却不走,又问,“你可以带我去吗?”
这一瞬间,各种各样的新式骗局在赵安琪的脑海中浮现,但她的小脑袋瓜却异样地平静,连语气也是:“不好意思啊,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男人沉默着没说话。
赵安琪把猫咪抱起来丢到一边的草丛上,眼神避开男人,往小区门口迈开步子。
那人没声音,没动静。
赵安琪不敢放松,加快了步子往小区走,再过一个拐角就是大门了,她步子越发快速,却在将要转弯时,看见了一辆隐秘在黑暗中的面包车。
面包车其实不算稀有。
但她就是愣住了。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唰地转过身,毫无意外地、又那么惊悚地发现,那个问路的男人就在自己身后不远之处。
这一刻,赵安琪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的大脑幽默地抛出了一个名言梗:
前进还是后退,这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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