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二杜方的女频言情小说《九阶仙灵萧二杜方全局》,由网络作家“天门山下王半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的身影缓缓落在门前,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老人。过了很久,老人才转了过来,他的头上是一顶大大的帽子,将半边面孔遮住,根本看不清面容。老人嘶哑的声音只问了句:“从哪里来?”“灵霄山!”玄蛇如此开门见山,杜方也就不再遮掩。“要进屋喝杯茶么?”“随便!”“那就进来吧,林中阴气太盛,身体潮湿了可不好!”玄蛇老人走了进去。杜方也跟了进去,七年的斩妖经验,让他在对待这种妖物之时,显得无比的自信。这种自信让他无往而不利。玄蛇老人的动作很慢,慢慢地取水,斟茶,倒茶叶,烧水,直到一杯清澈的茶水放在杜方面前,才抬起头,温言道:“你敢喝么?”杜方笑了笑,随口饮了下去。入口清洌,苦中带点甘甜,正如他的生活。“果然有胆色,你的手上染了不少化形妖物的血!”“是...
《九阶仙灵萧二杜方全局》精彩片段
他的身影缓缓落在门前,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老人。
过了很久,老人才转了过来,他的头上是一顶大大的帽子,将半边面孔遮住,根本看不清面容。
老人嘶哑的声音只问了句:
“从哪里来?”
“灵霄山!”
玄蛇如此开门见山,杜方也就不再遮掩。
“要进屋喝杯茶么?”
“随便!”
“那就进来吧,林中阴气太盛,身体潮湿了可不好!”
玄蛇老人走了进去。
杜方也跟了进去,七年的斩妖经验,让他在对待这种妖物之时,显得无比的自信。
这种自信让他无往而不利。
玄蛇老人的动作很慢,慢慢地取水,斟茶,倒茶叶,烧水,直到一杯清澈的茶水放在杜方面前,才抬起头,温言道:
“你敢喝么?”
杜方笑了笑,随口饮了下去。
入口清洌,苦中带点甘甜,正如他的生活。
“果然有胆色,你的手上染了不少化形妖物的血!”
“是的!”
玄蛇老人将眼前茶水饮了下去,又道:“我用了上百年,才修出了人形,又用了八十多年,将族中老小全部祭祀,才修出了一双血轮眼......”
杜方静静地听着,等着他说下去。
“你刚才杀的那条蛇,就是我的玄孙!”
杜方依然静静地听着,手却按上了剑柄。
“你这把剑,就是斩妖剑么?”
“对,虽然是凡品,但杀的鬼妖可不少!”
玄蛇老人点了点头:“我看得出来!煞气很浓,你也是为了我的血轮眼来的吧!”
“是的,师长有命,我门中弟子伤在你手,命我来取!”
“我没有伤过你门中弟子,也不会去伤,伤你灵霄弟子的,是龙渊的剑派荒主!”
杜方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嘲讽的脸色。
龙渊的至尊荒主是何等人物,整个南沧大洲的第一人,绝顶剑修,灵霄的掌教都不屑他出手,何况是门中弟子。
玄蛇老人看着他的眼神,问道:
“你不信?”
杜方摇头:“这种鬼话,我怎么可能信,你将血轮眼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
玄蛇老人忽然苦笑:“你来迟了,这血轮眼,早已经被龙渊剑派的人拿走呢!”
“你骗鬼呢!”
杜方霍然站起,长剑指着玄蛇老人。
对于这种骗人的把戏,他是见多了。
玄蛇老人,没有吭声,忽然脱下了衣服,他的整个身子都是银色的鳞片,鳞片底部,沾着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被人伤过。
“这是龙渊剑派的荒主斩地!”
杜方冷笑摇头:“就你三阶的妖物,也配那种大人物出手?”
“不信你看!”
玄蛇老人忽然摘下了帽子,脱下了蒙巾,只见他深深的眼眶之中,两只眼睛已经被挖去。
空荡荡的白骨嵌在脸上。
“我祭祀族人几十条性命,将他们眼睛炼化,终于炼成了这血轮眼,可惜,还没等修为登阶,就被龙渊的剑宗高手挖了去......”
老人的声音低沉:“几百年苦修,七十三条亲人性命,到头来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杜方的剑缓缓垂了下去。
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子,龙渊竟然会捷足先登。
“老身失去了血轮眼,早已是废人之身,你如果不能回去交差,就将我这具废身子带回去吧,我早已经活够呢!”
看着那一身鳞甲之下的血迹,杜方忽然有点难受。
“算了吧,老丈你保重,我走了!”
“我送送你!”
玄蛇老人重新披上了衣服,将杜方送出门外。
杜方将斩妖剑祭起,踩了上去,回头笑道:“再见了,祝老丈你还能长命百岁!”
剑芒掠空而去。
玄蛇老人呆呆地望了许久,才轻声道:“终于支走呢!”
“看来这地方不是久待之地,得换地方呢!”
随着他的话声渐渐低沉,本来佝偻的身影,忽然站得笔挺,整个身上的鳞片开始燃烧。
一具,健壮,纯洁,浑身肌肉遒劲的青年男子自火焰之中走了出来。
地上的死皮依然在燃烧着。
这竟然又是一层蛇蜕。
“还是年轻了点!”
玄蛇微笑,踩着有力的步伐,往门中走去。
身子刚到门口,门背后蓦然一道青光刺出,直接刺穿了玄蛇的身体,玄蛇痛苦的大吼一声,一把抓向门背后。
木屑纷飞,这一抓之力太恐怖,直接将半个木板房拆了一般。
杜方随着木屑飞了上去,嘴上抿着微笑:
“是你年轻,还是我年轻?”
刚才他利用羊皮之人骗过玄蛇老人,就是赌他会变成本来面目,他绝对不会相信,什么龙渊剑派的七境荒主,威风赫赫的至尊掌教,会来夺他这一种三阶的血轮眼。
一切果然如他猜测。
这玄蛇老人骗了他。
“奸诈的人类,找死!”
玄蛇怒吼,身子忽然间开始化形,一条几乎比水桶都粗的银色蛇身,开始扭曲。
它的两只眼睛如灯笼一般,在黑夜之中闪闪发光。
半边身子盘在水中,半边立了起来。
杜方笑了,看见那火琉璃色的眼珠之时,他就确定,自己想要的东西找到了。
这玄蛇头顶已经开始生角,蛇信子散发着难闻的腥臭气息。
“去死吧,狡诈的人类!”
玄蛇忽然收身,身子快若雷霆,血盆大口咬向杜方。
杜方身形暴起,如同离弦之箭,几乎与玄蛇的攻击同时动作。他手中的斩妖长剑还滴着鲜血,剑光划出一道璀璨的银色轨迹,直取玄蛇七寸之处。
然而,玄蛇并非等闲之辈,它毕竟是三境妖物,虽然身躯庞大,但非常的灵活。
它身体一侧,避开了这一击,同时尾部猛然甩动,带起一股狂风,夹杂着雷石风声,直逼杜方面门。
这种司空见惯的争斗,杜方最是娴熟,身子横掠而过,同时长剑反手一挥,借助蛇尾扫过的力量,借力打力,剑尖精准地点在了玄蛇头部的一个微弱光点之上——
那是玄蛇的灵核所在,也是它力量的源泉。
民间所谓的七寸。
巨大的蛇身开始倒塌,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玄蛇庞大的身躯摔在地上,溅起了旁边的湖水。
“我输了!”玄蛇低低地喘息。
“那就借你这双眼睛一用,看在你请我喝茶份上,这条命,你留着慢慢颐养千年吧!”
杜方并不打算赶尽杀绝。
他的眼珠终于对上了那堆火琉璃色的眼睛,这就是玄贞师叔所要的血轮眼。
杜方刚伸出手,身子忽然间僵住:
玄蛇的那堆血轮双眼忽然失去了光泽,整个巨大的闪着青光的鳞片蛇身,居然身躯开始缓缓的石化。
“这是我的宝贝,你别想拿走!我就算死,也不会给你!”
随着玄蛇的鳞片失去光泽,渐渐变成土黄色,身体开始僵化,
杜方突然伸手,直接抓向那具已经快失去光泽的血轮眼。
他的手刚抓住,要摘下时,玄蛇即将石化的巨嘴忽然张开,一只血红色的舌头伸了出来。
这舌头如利剑,直接刺穿了他的手腕。
杜方咬牙,狠心将那对眼睛狠狠地摘了下来,随身后退,一剑斩断这猩红的舌头。
“上当了吧!哈哈哈!老夫的三重蛇蜕,就凭你一个小道士,也想拿走!”
随着三阶玄蛇的狂笑,他的石化的身子之下,钻出一只比之前幼小,却玲珑剔透的蛇身出来。
这蛇身几乎是半透明之色。
而他的眼睛,依然好端端地挂在舌头之上,而且比之前更猩红。
杜方捏着自己流血的手腕,咬着牙扯过衣服,包扎了几圈,万万没想到,这妖物竟然也会和自己一样,阴狠的伏击。
“是你要找死,不是我要杀你!”
手中的血轮眼失去了青光,这只是眼睛之上的一层薄膜眼球,真正的眼睛,还在这玄蛇身体之上。
“再会了,小道人!”
玄蛇的整个身体忽然间腾空,蛇尾摆了几摆,迅速钻进了密林之中。
杜方立刻祭起斩妖剑,跟了进去。
这三阶的妖物果然恐怖,装死,跌落,反噬,一气呵成,看来自己之前还是小看了他。
玄蛇蜕变之后的身体更小,在这密林之中,也更好隐藏。
杜方全凭着刚才一剑斩出的那点蛇血,在密林之中不断地萦绕。
林木渐渐深了起来,周围的参天大树也逐渐开始出现。
杜方停了下来,更深的地方,那是必定会有更恐怖的怪物,三阶的都这么难对付,要是四阶五阶,那他基本可以交待在这里呢。
他停了下来,将怀中的朱砂,符箓,一一掏在地上,画了个圈,随后重新将灯笼点燃。
这是特制的蜡烛,朱砂阳气最盛,这种妖物阴气很浓,灯笼的火苗一点燃,就被逼向了林木的东南方向。
已确定方向,杜方立刻提灯跟了上去。
他御剑极速飞快,这玄蛇还没会到登天飞升的时候,自己必能追到他。
青光灯笼忽然熄灭。
杜方停了下来。
周围的阴气太浓呢。
一股神秘而恐怖的力量,穿透了森林深处,那绝对是最少五阶的妖物,杜方凝重的,缓缓的退了出来。
他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但他却并没有离去。
三阶的玄蛇,对于林中那恐怖的生物,至少也是美味的食物,只要玄蛇不笨,绝对会和自己一样,退出这片领域。
果然,过了一会。
簌簌的响声,从前面退了出来。
一看到那近乎透明的身子,杜方心中一阵欢悦,自己猜对了,玄蛇果然和自己一样,并不敢进入这种恐怖生物的领地。
“老子就知道,你躲不过道爷的手心!”
杜方提剑,直接向着那一片荧光刺了过去。
变故突起——
一张血盆大口忽然从地下钻出,直接一口,将整个玄蛇的身体吞入口中。
庞大的气流直接将杜方震飞。
一声宛如远古巨兽的低吟,震颤着林中每一寸空气。
“完了!”
这玄蛇害了自己,也害得他一无所获。
贪婪终于让他失去了生命。
这是一只巨大的三头血虫,它吞了玄蛇,兀自不足,又似乎闻到了鲜肉的香味,三颗头上没有眼睛。
只有一截长长的鼻子,不断地嗅着,盯着杜方的方向。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杜方猛的横身一挪,刚才所站地方,立刻草木纷飞,巨大的树干被顶了起来,这是它在地下的爪子。
锋锐绝伦,覆盖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这是最少登顶五阶的血虫。
杜方知道,自己的修为根本对付不了这种妖物。
他断机很快,身形一侧,立刻往树林密叶之间飞去。
他一动,血虫跟着动。
这生物的动作远比他动作要快得多,林中一片一片的树木,成堆倒下去,无数道爪子不断地刺穿这些树干。
杜方根本不敢往上飞,那样自己就成了活靶子,小命必定要交代在这。
一声怒吼忽然自林中响起,久追不上的血虫突然冲出地面,庞大的身子窜出,三只头同时摆动。
这一方参天大树的空气似乎瞬间在凝固。
杜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了下来。
空气之中充满了刺耳的音波,摄入脑壳,疼得他大叫一声,落入林中。
杜方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自己的小命终于要交代在这呢。
十七年时光,果然还是没能逃过外门弟子的命运。
然而他等了许久,这五阶的血虫并没有跟过来,而且听声音,还在渐渐地退去。
杜方有点愕然,自己已经成了它口中血食,这到手的食物它怎么可能不要,反而退去时的声音悄无声息。
“吐出来!”
一声清脆动人的女子声音从林中响起,杜方立刻悚然心惊:“这是来了更恐怖的妖物么?”
五阶的血虫也不敢正面对视?
血虫的身子萎缩着,这个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庞然大物,此时却乖巧如家中的小狗。
“别脏我的剑!”
又是那个凌厉中带着清脆的女子声音。
三头血虫萎缩着,迅速吐出两颗火琉璃色的眼珠子,然后匍匐下了身子,一声大气也不敢喘。
“滚!”
随着血虫退去,林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一个白衣,黑发,身形修长,红巾蒙面的女人。
她脚下不生尘,凌空踏虚而来,停在杜方面前,伸手一招,血轮眼飞到了杜方面前:
“这是你要的血轮眼!”
“你......你是谁,要什么要帮我?”
根本看不透这女人,也猜不到她的身份,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材如此绝艳,那红巾下的面目,必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唯独露出的那对眼睛,像极了一位故人。
杜方忽然一怔:“你是......青霜师姐?”只有灵霄的李青霜才有五境的实力,能威慑这种血虫,除了她杜方想不到任何人会帮自己。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身上的那只耗子,掏出来!”
然而不等杜方吹哨,白衣女子指甲一划,王二已经到了她的手中。
这一次,并没有和十年之前,从白衣女子的手中掉下来。
她手中一层淡淡的红光,笼罩着耗子王二,眼神之中有点伤感,又有点难过,随后从耳朵之上,摘下一个黑色的圆环。
套在了王二的脖子之上。
王二身上的紫气彻底散去,变成了非常普通的耗子,周身皮肤也不再顺滑。
“你......你对它做了什么!”杜方怒吼,紧紧地捏剑。
白衣女子轻轻地道:“你知道,这十年之中,你身怀气运之灵,为什么没人追杀你么?”
“为什么?”这也是杜方一直想不透的原因。
“因为,这十年之中,能在南沧洲觊觎你这东西的,都被人杀了!”
“是你杀了他们?”
白衣女子轻柔的点头:“但现在不一样呢,仙灵出世,整个九洲的强者都会云集南沧洲,你身怀这种神物,修为又低,必然会遭到截杀!”
“什么仙灵?”杜方根本听不懂这女人在讲什么。
“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这气运之灵被封印了,以后没有人知道,你身怀这种神物!”
“那......多谢姑娘呢,请问你和我青霜师姐什么关系?”
杜方拜谢。
“没有关系,你回去复命吧!”
随手一招,将杜方直接甩了出去,杜方身子刚飞出,忽然又被拉了回来,这种瞬间抓取人的能力,简直太恐怖。
“玄贞若问起,不要提及,不然你会有杀身之祸!”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能答应我一个事么?”
白衣女子森冷地道:“你没有资格提条件!”
大袖子一挥,杜方整个身子都被甩入了云端之中。
“我......我......我不过是......”杜方的声音未落,立刻又被抓了回来,落在白衣女子面前。
“不过什么......”
“姑娘,你这么搞要死人的,虽然你很厉害,可我修为低,身子骨经不起你这么丢来丢去!”
杜方知道这女子没有杀心,心情也放松下来,开始开玩笑。
“你说不说!”
周围的空气瞬间冷冽了下来,一股杀气开始弥漫。
“说......你别动气!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红巾之下,长什么样子而已!”
白衣裙下忽然飞起一脚,这一脚力气很重,杜方飞出去了很远才落在了地上,浑身骨头都似乎要裂开呢。
他缓慢地撑起身子。回味着刚才的一幕,嘴唇舔了舔:
“这腿......是真他妈的好看!”
仙域纪元,自天帝斩断九大神洲飞升之路,洪荒碎裂,人皇陨落,时光颗粒已经滚过了九千九百余年。
在中则洲极南之处,坐落着一座灵霄山。
山脚下不过一百里,就是凡人所住的杜家坎子。
黄昏已经到来,少年杜方,和家里的黄狗,并排坐在门前的田坎之上,望着远处的莽莽山峦。
最近外面不太平,这是父亲出门时的忠告。
为什么不太平,七岁的杜方完全一无所知,他除了去过镇子之上,便再也没出过远门。
残阳如箭,晚霞若血。
地里的农人开始收拾工具,结束一天的辛勤劳作。
坎子之上冒起了几股炊烟。
村里的黄昏是如此恬淡而又祥和。
杜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踢了黄狗一脚:“大黄,该回去做饭呢,父亲和大哥要回来呢!”
话声刚落,平日温顺的大黄忽然间盯着远方,疯狂地犬吠起来。
叫声嘶嘎,直如看见了最恐怖的一幕。
杜方愕然地随着它的眼光望去。脸上突然也如黄狗一样,布满了惊异之色:
血红色天空之下,一道浓到遮盖天空的紫气虹芒,如流星一般,从远处飘逸而至,悬在一人一狗的头顶。
这是一团紫色的浓雾,浓雾之中仿佛有两只眼睛,瞄了杜方一眼。
随后浓雾穿过木门,落在了土院当中。
杜方还以为是自己幻觉,擦了擦眼睛又望去!
紫色雾气缓缓消失。
当看清眼前的东西时,杜方忽然紧张得吸不上气,双腿开始打摆子:
不是料想中的眼睛,而是——
一口棺材!
——一口飞来的黄金棺材。
棺面之上是精美的符文,天色暗淡之后,金光四射,霎时间将杜方家破旧的房屋照射得如同琉璃宝殿。
此时,本来就是农人归家的时刻,加之黄狗疯狂的叫喊,杜家坎子之上,扛着锄头铁锹的村人立刻被万道金霞吸引了过来。
杜方家中飞来一口棺材,这消息立刻在整个坎子之中炸锅。
“快去叫村正过来!”
“天降横财,咱们整个坎子要发呢!”
“这棺材是怎么来的?”有人在发出疑问。
“当然是飞来的呀,他家穷得肉都买不起,怎么可能会有这东西!”
围上来的村人议论纷纷,眼光之中全是热切的贪婪。
“值钱的不光是这棺材,敢用金棺装的东西,里面的必定更值钱!”有中年人开始下论断。
杜方瑟瑟地躲在人丛之中。
他们家里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人,家里飞来一具金棺,这在书籍戏文之中,从来没有的怪事,居然真实的发生呢。
胆子大的年轻人,已经开始找翘杠,锤子,跃跃欲试地往上扑。
突然,一声炸雷般的声音自院外响起:
“都给老子滚开!”
来的人身高近乎两米,膀大腰圆,一脸浓郁的络腮胡,肩膀上扛着一把雪亮的铡刀,身后是四个年轻的短打汉子。
这是杜家坎子的王保长,和他的五个儿子,村上的秋粮,一般都是由他收缴,送到官库里去。
今日事急,只来了四个。
围观的人纷纷让开,这一家子虽然是杜家同族,可平时依靠官家,欺压本族乡人,恶事做了不少。
偏偏家中实力强劲,有官方背书,乡民敢怒不敢言。
王保长当先往金棺之前一站,铡刀往地上一插,铁塔般的身子震慑得无一人靠前,看着那金光灿然的棺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随即神色一敛,往人丛之中扫了一遍。
眯着两对小眼睛,大声道:“卖豆腐的儿子呢?出来!”
杜方立刻被人推搡了出来,他的父亲靠着磨豆子为生,在四弯八乡是出了名的。
颤颤巍巍的走了一步,王保长直接将杜方一把提起,指着那方金棺,问:“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飞......飞来的!”
王保长对杜方的回答很满意,继续道:“是你家的不?”
“......是......应该是吧......”
杜方嗫嚅着回答,他也不知道,这突然飞进自家的东西,是不是自家的。
突然,嘴巴上一个火辣辣的耳光扇了过来,王保长咬牙继续道:“是不是你家的?”
“是......我不知道......”
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一次王保长蒲扇般的巴掌打得杜方晕头转向,嘴巴里血沫子流了出来。
“再问一遍,是不是你家的?”
村里人有看不下眼的,嘟囔了一句:“你这么大个人,跟小孩子过不去!”
炸雷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谁,谁在人群中说话,给老子滚出来!”
人群霎时间肃静,没有人做出头鸟。
王保长一把薅住杜方的长发,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道:“我再问一遍,到底是不是你家的?”
杜方嗫喏着要开口,王保长忽然补了一句:“想清楚了再回答,要不下一巴掌就不会这么轻呢!”
“不是!”
这一句杜方回答得很干脆,他终于明白,保长是要拿他立威,顺便将这东西据为己有。
果然,王保长眉开眼笑,将他缓缓放了下来,大笑道:“这就对了么?不是你家的东西,自然就是官家的!”
他一回头,向着他的四个后生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搬走!”
人群一下子骚动了起来。
这种天降横财,一辈子都碰不到一次,保长借着官家的名义,明显就是想私吞。
有人挤了上来:“凭啥,这是灵霄山上的仙人,赐给我们的!”
“对!对!不能让他搬走,否则一辈子都得当光棍!”
不少人涌了上来。
眼看控制住的局面忽然要乱套,王保长提起铡刀,风声呼呼,朝着金棺四周剁了下去。
他是练家子,一把刀舞开,根本没有人敢近前。
“谁敢上前一步,今日我叫他人头分离!”
王保长淫威之下,虽然众人都觊觎黄金,却无一人当那出头鸟。
四名短打汉子立刻躬身,同时大喝一声:“起!”
金棺纹丝不动!
人丛之中爆发出一阵嘲笑之声。
王保长脸色阴沉,低声叱道:“几个废物!”他要在人丛之中立威,显示本领,铡刀丢开,腰带扎起,马步开弓,低吼了一声:“起!”
这一次,金棺似乎有一丝丝的动摇。
王保长连续努力三次,额头青筋爆了出来,依然没能挪动金棺。
看好戏的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之声。
“奇怪!”王保长嘀咕,同时看向门外。
走进来的是老村正,还有村上丧葬嫁娶的阴阳先生。
老村正还没发话,阴阳先生已经扑了过来,他的眼中完全没有金棺,指着王保长骂道:“你怎么私自动它呢?”
“动了又咋滴,这是官家的东西!”
王保长兀自不服输,恶狠狠地瞪了阴阳先生一眼。
然后,他忽然间发现,每个人都用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阴阳先生也退了回去,一脸惊怖地盯着自己的脸。
“怎么呢?我脸上长了朵花么?”往前踏出一步,人丛忽然间倒了回去,许多人惊叫道:“快退!”
王保长愕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蒲扇般的大手立刻往脸上抹去。
触感温热,像是融化的蜡烛。
然后,王保长的神色也和众人一样,忽然间瞳孔放大,他摸到脸的手指头,忽然间掉了下去。
当他看到自己的手指头掉入土中,‘嗤’的一声燃起一丝紫色的火焰。
“爹......你......你怎么呢?”
四名抬棺的汉子同时发现,在自己爹身上发生的可怖的一幕,在自己的兄弟身上也开始发生。
“快拿刀子砍掉触碰棺材的手!”阴阳先生尖叫。
有人去拿刀,然而已经来不及呢。
五个人的面容,身子,鼻骨,同时被紫色火焰吞噬。
每个人都能看到他们的嘴中在疯狂的喊叫,嘶吼,但耳中,却连一丝声音都听不到。
偌大的院子之中,霎时间冷如冰窟,人人噤声。
过了良久,焰火熄灭,棺材之旁,只留下五滩红白相间的血肉。
清醒过来的乡民疯狂的往院子之外涌去,每个人都知道,金棺之中藏着一具可怖的鬼物。
金子固然重要,但比起自己的小命还是保命要紧。
本来人声鼎沸的院子瞬间只留下了几个人。
阴阳先生,村正,杜方,还有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
老村正拉起了杜方的手,他的神色睿智空明,年近过百的人,见过的异事太多,刚才发生的一幕,在他的脸上根本激不起波澜。
“方儿,这棺材怎么来的?”
对于这个和善的老头,杜方一直心存尊敬,扬起了头:“刚才我在门外坐着,大黄先叫了起来,一道紫色的光,飞了过来,落在我家的院子当中,雾气散尽之后,就变成了一具棺材!”
“怪不得火焰是紫色的!”阴阳先生感叹道。
“萧二先生,这事情你能解决么?”阴阳先生姓萧,排名第二,村镇之上,一直是这么称呼他。
萧二先生没有回答,只是指着那五滩血肉,轻声的道:“老村正请看!”
“没有什么......啊......这些血肉在动!”
一声叹息发自萧二口中:“是的,这些血肉爬上了金棺之上的那些纹路,你看那些血肉爬行的方向!”
这话提起了杜方的好奇,他瞥眼看去,血液沾着白色,在金光映照之中,非常清晰的爬上了金棺的大头。
几个年轻人同时凑了过来,好奇的看着这诡异一幕。
“都让开点,千万别碰到!”几人立刻点头,刚才保长一家暴死在众人眼前,此时都是心有余悸。
当血液爬上金棺大头之后,并没有流入棺缝之中。
而是逐渐流淌,形成了一个瓜子一样的图案。
“这是什么东西?”
“女人的脸!”
大长老冷冷地瞥了玄贞道人一眼。一直被人漠视的杜方简直像是看到了大救星。
刚要扑上去相认,玄贞已经来到了他身前,脸现微笑:
“小兄弟,你终于想通呢,肯上我灵霄呢?”
杜方点了点头,喜悦过去之后就是一阵悲痛,是啊,当初他要是听道长的,假如不会极爱,也不会引来那些阴邪。
父亲也不会因此丧生。
玄贞盯着他悲愤的脸:“你家里,是不是回去之后出事呢?”
“家父死了!”
玄贞抿着胡须,似乎早已猜到,淡淡地道:“是那只耗子惹的祸?”
“是,但也不是!”
“我明白了,先看这个女子的天赋,等会我亲自带你上山!”
两人同时转过头。
只见李青霜的一滴魂血被注入了魂塔之中。
一层淡淡的青色,缓缓上升,进入一层,到了第三层,颜色忽然间变成了金色,蜿蜒旋转,连续登上了四层,五层。
“还在涨,还在涨!”大长老眼睛全神贯注盯着魂塔,兴奋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杜方很是不解,愕然问道:
“这长老为什么这么亢奋!”
玄贞道人轻轻解释道:“剑道修真之路,就是紫白金青,慧根也代表着剑修穷尽毕生之力,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青灵塔最末,白灵塔,金灵塔次之,紫灵塔最尊。”
‘塔分九层,一境一层。’
‘白灵塔是七层,金灵塔五层,而最次的青灵塔,只有三层。’
三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傲然走到了玄贞旁边,帮助他解释。
此时,魂塔之上,李青霜的魂血已经冲到了第六层,彻底变成了纯白之色。
“再涨,再涨!”
大长老的眼珠子都瞪了出来,眼前这个九岁的女孩已经冲破了第六层,进入第七层。
这就说明,她将来最次,也是七境剑修。
这等境界,放到整个南沧大洲,也是可以和龙渊剑派的至尊荒主一较高下的人物。
整个灵霄,没有一人能突破七境。
怪不得大长老会如此兴奋。
当魂血余势不衰,进入第八层,开始逐渐停止流动之时,大长老忽然跪在了地上,低低的哀声乞求:
“再上一层,再上一层!”
李青霜皱了皱眉,盯着那魂塔之上的纯白灵光。
“逐渐停止流动的魂血泛着淡白色荧光,又缓缓的,又缓缓的,终于进入了第九层!”
魂塔霎时间紫芒飞天,紫芒如飞剑一般,从九层阁楼缝隙之中漏出,直插云霄。
这忽然出现的异象,让所有人都彻底呆住,仰头望向天空深处。
大长老疯狂的一掌,拍在石凳之上,石屑纷飞,他顾不得手头鲜血,跪在地上,脸上的所有眉头皱起,声音都在激动的打颤:
“九境,九境,历代祖师有灵,我灵霄终于可以出一个绝世天才呢!”
随着紫芒耀眼的升空,灵霄山顶,传来一阵绵延的啸声,如龙吟一般,压盖整个灵霄山峦。
“是掌教真人,他也知道呢!”
所有的弟子都跪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紫芒淡去,整座魂塔又恢复了朴素的样子。
“道长,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女孩将来会很厉害么?”
玄贞的身子也在颤抖:“果然是最稀有的紫灵塔,不负我这三年来的辛苦,日复一日地上门,中则州最有天赋的女子,就在我灵霄剑派!”
他眼含热泪,仰望着远处的云海广场。
“我灵霄终于有剑道天才呢!”
这些长老之所以如此兴奋,就是因为,慧根分为紫白金青,并不是最绝对的划分实力的最重要因素,因为灵塔从青至金,从金至白,都可以通过道脉,吸收道脉之上的源气转色。
灵霄山上有一条道脉,就是为本门最杰出,或者贡献最多的弟子转色。
而紫灵塔,却是稀有天赋。
之所以稀有,就是因为道脉不可转色。
紫白金青,代表着剑修穷尽毕生之力,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灵霄剑派的创派祖师曾经就是绝顶九境的剑修,他本身就是紫灵塔,
测验天赋已经完成,大长老激动的拉着李青霜的手,大笑道:“霜儿,这就和我上山,我一身本事,回来必将倾囊相授于你!”
李青霜却轻轻甩开他,看着玄贞:“家父有一句话,让我带给玄贞道长!”
“好吧,你去说,去了咱们就去剑阁!”
李青霜垂首走到了玄贞面前,忽然跪下,向他磕了三个头,众人愕然不解,玄贞忙扶了起来:
“贤侄女,为何做此般大礼,以后你如我灵霄,就是玄贞的亲女儿......”
两滴清泪忽然从李青霜美目之中流出,她轻轻啜泣道:“家父当日答应道长上山的请求之时,就已经准备举家迁徙,往北方正阳洲而去,以后小女一身,就托付道长照顾呢!”
玄贞道长忽然整个人怔住,许久许久,才道:
“你父亲是怕你上灵霄,龙渊剑宗会迁怒于家族,对么?”
“父亲是这个意思!”
玄贞道长长叹了一口气,忽然感觉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沉重了起来,灵霄虽然三千弟子,却只能偏居南沧大洲的最南边陲。
就是因为北边的龙渊剑门是庞然巨物。
整个灵霄,五境的长老也手指都数不过来,还有各地请来的供奉,就算掌教真人,也是不久前才突破六境。
而龙渊的至尊荒主,却是真正的七境剑修。
剑道分为九境,一至六境虽然悬殊,但实力差距,并没有想象那么大。
可七境和六境的差距,那简直是小溪与江河的距离。
越往后,剑道实力越强。
可以说,一个六境剑修能对付,七到九名五境,而七境对付五境六境,几乎最少都是三十往上。
更别说,龙渊剑派的长老,每一名几乎都是和掌教玄玑实力相当。
所以大长老才会如此激动兴奋,玄贞会激动落泪。
李家举家迁徙,确实是明智之举。
“你父亲还说过什么话么?”
李青霜抿了抿嘴,有点难为情地道:“家父说过,如果有缘,请拜在道长门下!”
这话一说出口,大长老和三长老同时变色。
三长老已经开口骂道:“好你个玄贞,你下山之时,就已经知道霜儿天赋了吧,灵霄修为最强的除了掌教,可是我大哥!”
“你没资格教霜儿!”
大长老站了出来,手中一柄雪白的长剑,脸色森严,显然,为了争这个天赋绝顶的女弟子,转眼就要剑上见真章。
是啊,对于这种可以上牌位的大事,这几位灵霄的长老,争来争去,无非就是想在灵霄历史上留下一笔。
毕竟李青霜是最稀有的紫灵天赋,未来最希望能突破九境的人物。
就算时局,功法所限,突破七境,八境,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剑修一道,最看天赋。
努力其实只是微乎其微,他们修道上百年,几乎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这其中窍门。
玄贞冷然看着对面的两名长老,“我有没有资格教,可不是你凭一张嘴说了算的!”
“那就剑上见真章,谁赢了谁就是霜儿的师傅!”
三长老立刻提议,他的大哥是五境巅峰,而玄贞只是同境初阶,剑法之上,绝对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玄贞冷哼了一声,看向杜方:
“今天入门的弟子,可不只有霜儿一个!”
眼看几个最强的剑修就要打起来,知客道人很有眼色,立刻道:“还有两个,是什么庄子里来的......”
知客道人看向杜方:“喂,你叫什么名字,祖上可有修道之人?”
“没有,祖上是乡民,我大哥杜川,我叫杜方,都来入灵霄修道!”
知客道人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但当着玄贞的面,并没有显露出来,没想到三长老已经道:
“一看就是两个废柴,还验什么验,慧根哪有那么好找!”
“没有验过,又怎么知道呢?”玄贞瞪了他一眼,他确实和这些长老不对付,他是孤儿之身,被带上灵霄。
而这些长老,基本都是靠祖上血脉进入灵霄,他们拉帮结派,排挤他,早已经摆到了明面之上。
“我亲自来帮他验!”
玄贞取过魂塔,放在手心,掏出一根银针递给了杜方。
杜方却谦让给自己的大哥,说:“大哥你先来吧!”
玄贞在杜川眉心点了三点,一滴鲜红的血液被刺了出来,眼看那鲜血颜色太浓,并没有淡淡的魂力。
三长老嘲讽道:“说了是废物,还偏偏不信,连魂血都没有!”
玄贞不去看他,很认真地滴进了魂塔之中。
魂塔连青色的荧光都没有泛起。
“果然是废物!”
连续几句废物,骂得杜方心头火起,他可顾不得对面是什么长老,忽然怒目,盯着三长老,大声道:
“你他妈能闭嘴么?”
三张脸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转瞬又憋的紫红,一把手上逐渐血色盈满,咬牙道:“好......好,还没入门,就敢目无尊长,我这就送你去见你爹!”
一双手抓出,展眼就到了杜方面前。
玄贞的手忽然伸出,抓住了那只红色的手,淡淡地道:
“你活了大半辈子,连这点小事也要和小辈计较么?”
三长老挣扎了两次,才气喘吁吁地推开,他的修为不及玄贞,剑道修为更是不及,一招之下,就吃了暗亏。
玄贞温和的看向杜方:
“孩子,你来试试!”
当杜方的魂血被滴入魂塔之时,连李青霜也好奇地站了过来,紧紧地盯着魂塔颜色。
此时的魂塔之上,鲜红的血液渐渐泛出青光,从第一层游到了第二层,速度极快,只是眨眼之间。
大长老和三长老看着这速度比之刚才,李青霜要快了许多。
忽然间同时对望一眼,心中泛起一丝疑问:
“难道自己看走眼呢?这孩子也是最顶尖的天赋——紫灵塔?”
杜方也兴奋地盯着,玄贞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比杜方更高兴的是他大哥杜方。
那说明自己的弟弟,是有修道的慧根的。
青色魂血很快越过了第二层,第三层。
连杜方自己也忍不住兴奋起来,看了眼身旁的李青霜,这个有钱人家的少女。
李青霜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但很快镇定。
魂血越过三层,变成金色之后,忽然停止了流动。
然后,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退了回来,金色魂血重新变成了青色,然后缓缓流入了第二层。
玄贞脸色大变,大长老和三长老同时哈哈大笑:
“果然是废物,我们并没有看错!”
“青灵塔,哈哈哈,还是二层,别说是灵霄弟子,就是周围村庄之中随便啦一个来,也不止是第二层......”
玄贞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这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灵霄三千多名弟子当中,杜方这样的青灵塔,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就在这时,那魂血之中忽然泛出一丝紫气。
这紫气和之前的紫芒完全不同,颜色更深,更浓,瞬间将整个魂塔笼罩在其中。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子?”
“不对劲啊,按道理,已经定成了青灵塔,为什么会有紫雾。”
这道紫雾气越来越来,与之前并不相同,晴朗的天空之中,忽然有一朵乌云飞来,遮盖在这团雾气当中。
随后——
魂塔当着所有的人炸裂。
无数碎块飞落在台阶上,紫雾缓缓消散,乌云退去,天空重现光芒。
杜方的脸已经彻底变成了白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的感觉。
玄贞的脸色也沉了下去,死死地盯着杜方,忽然道:“把你身上那东西拿出来!”
杜方心惊胆战地将那羊皮之人掏了出来,刚要递过去。
玄贞道人忽然摇头:
“我说的是那耗子!”
王二终于在杜方心惊胆寒的口哨声中钻了出来,它的眼睛又重新变成了紫色,爪子之上已经和之前不同,变得和鸭爪子一样,开始带璞,皮肤比之之前更是顺滑,发亮。
简直不像是一个动物,倒像是精巧的瓷器。
“道长......不会是它弄碎了您的魂塔吧?”
玄贞不答,忽然往后看了一眼。
只见碧绿隐隐的竹海当中,一把雪亮的剑光,带着十几尺非常刺眼的光芒,直接一剑——
斩向台阶之上的耗子王二。
整个道袍猎猎作响,雷击木剑暴涨三丈,一股刚烈的罡风吹得人群东倒西歪。
老村正是懂货的,一看那气势,满脸震撼的道:
“好厉害的剑罡!”
“仙师执剑,再厉害的阴邪也能镇压!”不少人开始欢呼起来,人丛之中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黑玄道长意气风发,胡须都被罡风吹得散开,他眼神坚毅,连斩三剑,都落在棺材缝隙之处。
长剑收起,黑玄脸上已经是汗水满布,所有人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道长。
这么厉害的仙术,也斩不开这种邪物所居的棺材么?
人群瞬时间鸦雀无声,不少人的心里开始打鼓。
聪明人开始往后退,慢慢地往院子外溜。
蓦然‘咚’的一声,刺破这股寂静!
金棺突然在地上开始跳动,仿佛里面的大恐怖,要挣脱束缚,跳脱而出。
“要出来了!”有声悚然尖叫。
有人抱着头转身就跑。
杜方简直紧张的吸不上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棺材。
黑玄道长也似乎有点紧张,抹了把汗珠子,自怀中取出盏浑身漆黑的铜炉,这铜炉和之前萧二的铜炉一模一样。
只是花纹,却繁复了许多。
黑玄非常慎重地将铜炉放在棺面之上,然后指甲作剑,从自己眉心画出一滴鲜血。
所有人屏气凝息,盯着他的动作。
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这一滴鲜血被黑玄轻轻一吹,送进了铜炉之中。
变故突现——
当血滴落入铜炉的一瞬间,瞬间如活物一般跳了起来,跟着,金色的棺盖忽然弹开,摔落在土地上。
‘呀!’有人吓得捂住了眼睛,尖声嘶叫。
“别吵!”
黑玄道长一声道音喝出,瞬间将所有声音镇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了金棺之前。
杜方立刻凑了上去,无数人同时‘哦’了一声。
这是一个婴孩。
不出三月,只有不到一尺,诡异的是,浑身肌肤透明,五脏六腑,看得一清二楚。
寂静的清夜之中,那婴孩心脏的砰砰跳动。
“果然是圣灵,还是个活的!”
黑玄轻轻的赞叹,将紫袍脱下,伸手掏出了婴孩,裹在了袍子之中,黄色的系带裹在身前。
这么一个如此恐怖的生物,居然没有发生任何恐怖的征兆。
这是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
本来开棺之后,大家都以为,必定要经过一场大战,才能收服这鬼物圣婴,可任谁也猜不到,黑玄道长,就这么毫无遮拦地抱了起来,系在怀中。
醒悟之后的乡民,开始脸泛红光,贪婪的眼光盯上了那黄金棺材。
既然威胁已去,这桩大财富唾手可得,立刻有人不要命地冲了上去。
“站住!”
黑玄道人长剑一挥,厉声喝道:
老村正脸色一变:“仙师也看上了这金棺么?”
黑玄道长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方外之人,要这些作甚,你们难道眼睛瞎了,看不见这棺材是虚幻之物么?”
“什么虚幻之物,明明是黄金!”
有人去抱那金棺,手刚刚搭上,蓦然——
一道紫色的雾气,从棺盖之中萦绕而上,所有人的脚步忽然间顿住,在刚才放婴孩的头部,居然有只古朴,雅致的白色瓷瓶。
这紫色雾气,就从中萦绕而出。
渐渐地闪出一星一点的金色荧光,金紫相间,居然化成了两瓣叶片的花瓣,
虚悬在金棺之上。
紫金色花瓣之上,各是一个黑色的椭圆,最中间泛着盈盈的水润光泽。
“这是什么?”
“看着像两只眼睛!”
“对,就是人的眼睛!”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杜方又想起了之前最初看到那紫色浓雾的一幕,浓雾之中仿佛有两只眼睛,瞄了他一眼。
起初以为是幻觉,现在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果然是这两只漆黑的眼珠,在之前盯了自己一眼。
在他出神的一瞬间,四周惊叫连连。
随着花朵越来越亮,棺材棺盖忽然间开始融化,几乎两丈宽的金棺就像是活物一般,化成了气体,被吸入了这紫色花灵之中。
金棺消失,紫花也淡去了光芒。
黑玄道长眼中掠过一丝狂热,这一幕,像极了传说之中的气运之灵,每一个甲子,才会生出一朵。
自遥远的境海而生,飘零九大神洲。
这种稀罕之物,就算是最绝顶的剑修,穷尽一生也未必能碰到一朵。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藏在这具棺材之中。
这才是真正的飞来横财!
——对于修真之士来讲。
黑玄激动的浑身颤抖,血脉喷张,他的手伸了出去,极缓极缓的触向那朵紫色花灵。
指尖触碰到一刹那!
他发现自己嗓子哑呢,两腿僵住,再也不能前进一步,在他睁大的瞳孔之中,土院之中的木梁,石磨,手推车,远处的树木,花草,忽然间开始扭曲。
整个空间之中所有的物体,都变成了一根一根,五颜六色的丝线。
这诡异的一幕,不光是黑玄道人,在场之人所有人眼中,都是这样的丝线。此刻的天空,变得和乱了的丝绸一样,铺满了天空
紫色花灵缓缓落下,就在即将融入泥土之时,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一只耗子,非常准确的一口将那花灵吞噬,双脚一弹,直接钻入了杜方的怀中。
花灵消失,扭曲的丝线消失,空间又恢复了原样。
每个人都惊异地发现,自己僵住的身体忽然又能动呢,身体恢复原样的乡民,眼光瞬间齐刷刷地看向杜方。
此时的杜方还垂着头,并没有察觉到众人火辣的眼光,伸手将那只耗子掏了出来。
这是王二。
和他的大黄一样,养在家中的宠物。
此时,耗子王二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紫色,和其他灰不溜秋的瞳孔完全不一样。
杜方贴心地将自己的花生糖取了半颗,喂在王二的口中。
这是他的玩伴,也是他的朋友。
终于察觉到异样的杜方抬起头,看着无数人盯着自己,愕然道:“怎么呢?”他的父亲和大哥立刻走了过来,拦在他身前,低声道:
“将它收起来!”
父亲的声音严厉,杜方委屈地嘟起了嘴,重新塞入了怀中。
老村正大声咳嗽了几声,开始站出来说话:“仙师今日收复鬼物,给咱们坎子上除去一桩祸患,积累下大功德,这就请仙师移步,往祠堂之中用膳!”
黑玄没有动身,却走了两步,在杜方跟前蹲下身,微笑道:“小朋友,你那只耗子,能让我看看么?”
“当然可以!”能受到这种大人物的赏识,杜方立刻将王二掏了出来。
黑玄道人伸手去接,紫眸耗子的身体居然穿过了他的手掌,直接落在了地上,王二吱吱叫了两声,重新跳入杜方的怀中。
杜方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将它扯出来,“仙师要看你,赶紧出来!”
“不用了!”
黑玄道长笑着站起了身,向着村正道:“就在这里吃吧,我还有些话要说!”
他当先走入了大房,老村正赶紧开始驱散人群,吩咐媳妇妇人去做汤饭。
吩咐好了一切,将坎子上德高望重的几个老人请了过来。
杜方家里的客厅有点寒酸,几张歪歪扭扭的板凳散在地上,黑玄道人盘膝坐在炕头。
所有人只能在下面相陪。
杜根成神色凝重,看着几个老人进房,人已到齐,将门帘拉了下来。
老村正还没说话,他已经开口急道:“仙师,那花灵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耗子吃了之后会变成那般异象?”
这是关乎儿子的大事,做父亲的当然心急。
黑玄道长沉吟了许久,才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仙师这等修为,博古通今,难道也不知道么?”
黑玄苦笑道:“我只知道,这东西会招惹来很厉害的阴邪,花灵能养阴气,滋润鬼胎,这东西,就是南沧洲厉害的鬼物梦寐以求的神物!”
他将‘神物’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杜根成立刻道:“那就请仙师将此物带到玉真观,请高人化解!”
话声一落,黑玄道人没有吭声。
杜根成急道:“道长是修真之士,连这点菩萨心肠都没有么?这东西放在这里,就是个祸胎,遭殃的不仅仅是我家,整个坎子之上......”
他没有将话声再说下去,因为今日萧二的下场已经帮他说明。
几个老人同声哀求道:“就请仙师发发慈悲,带走它吧!坎子上都是凡人之身,实在经不起那些阴邪折腾!”
黑玄抿起一丝不经意的笑容,看向站在墙角的杜方,微笑道:“小朋友,你愿意割舍么?”
“不愿意,这是我的朋友,它又没犯什么错!”
杜方刚摇头,父亲的巴掌已经扇在了脸上,厉声道:“这是关乎全村人性命的大事,轮不到你来定夺!”
杜方委屈地咬起了嘴唇,父亲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过。
老村正见局面僵持,站出来说道:“这东西是一定要送出去的,如果仙师不肯收留,那老身明日就带人,去送到灵霄山上去,让山上的仙人来定夺!”
黑玄道人终于走了下来,蹲在杜方面前:
“刚才大家都看到了,不是我不愿意,而是,那花灵被耗子吞噬,产生异变,在场之人,除了这个小朋友,没人能将它拿在手中!”
为了证明他所言不虚,王二被杜方再一次拿了出来,挨个在每个人手中都过了一遍。
现实真如他所说,除了杜方,没有人能将耗子捏在手中。
这耗子,就像是一团空气。
老村正看向杜方的脸已经开始变得阴郁,坎子上出了一个妖孽,这是萧二临死时的论断。
所有的阴邪,鬼物,甚至金棺中的花灵,圣婴,都是这个七岁的孩子招来的。
现在一切都指向杜方,萧二所言不虚。
老村正咳嗽了两声,轻声道:“等明日带几个人,咱们一起将方儿送到灵霄山上去!”
“不行!”
杜根成站出来,立刻否决这个提议。
“为什么?”
杜根成没有吭声,灵霄山上都是修真强者,素来对阴邪大妖都是斩杀殆尽,自己儿子和阴物不清不楚,现在送进去,身家性命都很难说。
他不愿意赌那些修真强者的一丝善意。
杜根成走南闯北,接触过那些剑修,见闻远比村里的乡民要广博得多。那些村人口中的神仙人物,邪修,鬼修不在少数。
他可不愿将自己儿子,在不知道根底之前送进去。
“你们一家,这是要置全村人于险地,不顾族人性命么?”老村正终于开始变了颜色,森然道:“如果你一意孤行,那我就动用族规,将你们一家,从这里驱逐出去!”
杜方扬起脸,茫然地看着老村正,第一次发现,这个和善的长辈,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当危险来临之时,也变得开始陌生。
“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个白胡子老人站了起来,这是杜方的二大爷,他们的邻居,也是最亲的长辈。
“他们不用搬出去,坎子也免受灾厄!”
杜二大爷看向黑玄道长:
“请道长发慈悲,将方儿收为徒弟,如此就能两全!”
林子之中寂静无声。
没有人回答。
黑玄又吼了两声,依然没人应声,再也忍不住的他直接横剑当胸,跳了进去,地上是一截被斩断的蛇身,一个女子的头颅挂在树上,眉心是两道白色的印痕。
切口之处极为平整,连鲜血都没。
杜方跟了过来,看着地上一滩死去的蛇身,愕然道:“师傅,这是人还是妖?”
黑玄紧紧咬着嘴唇,目光呆滞,喃喃道:
“好厉害的剑修,登阶二境的妖物,连一剑都扛不住!”
话声刚落,一个晴朗的男子声音微笑道:
“道长,我将那年方二八,秀色可餐的小妹带来了,耽搁了你的双修之道,你可不会怪我吧!
“是谁?谁在哪里?”
黑玄立刻横身飞起,然而林子之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何方高人,请现身相见!”
男子的声音又消失,过了一会,幽幽的道:“时辰过了,你的新娘要起煞了!”
这话提醒了黑玄,立刻回身,往新娘身上看去。
当看到女尸的面容时,黑玄的整个脸色忽然僵住。
失去了轿子的棺材阴气温养,女尸本来美丽的面容,突然间像是蜡像被加热过,脸上的五官开始融化,鼻子少了半截,嘴唇歪了半边,耳朵掉下来一片。
本来魅惑的面容,此时看着无比的丑陋,诡异。
忽然,一直站着的女尸身子一歪,倒了下去,黑玄立刻扑到面前,眼看这女尸的身子已经蜡烛般,开始融化。
心中着急,长剑斩在林木之中,大声怒吼:
“都起来!别给我睡了!”
黑玄的暴怒吓的杜方站的远远的,他有心想逃,可手中的黑索,在黑玄手中,根本逃不掉。
此时的杜方,已经隐隐然感觉到了。
自己的师傅,也并不是乡民口中的世外高人。
甚至和那些阴邪有些类似,他不敢出声,看着林中的鬼灵都被惊了起来,黑玄两手连抓,不断将这些正在颤抖的鬼灵抓在手中,活生生揉成了一团白色灵球,塞在了女尸的口中。
女尸终于重新站了起来,恢复了美丽的容貌。
眼神甚至有很魅意的看了黑玄一眼。
黑玄绷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伸手一招,四片黑色的木片出现在手上,霎时间飞速放大,变成了一具黑棺,将女尸笼罩了进去。
做完了这一切,焦急的望了望天色,棺材重新塞进了红轿之中,黑玄拉着杜方,立刻往青云老村而去。
此时——
在五里之外的青云村,张家的木头板房里,正燃着一根将息未息的蜡烛。
蜡烛的上空,凭空悬吊着一个红色的纸人。
香炉中点着三根线香,院子的主人忐忑不安地望着线香,不时望向身后的院门,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老张头原名张友云,但村子里已经没人记得起他名字呢,只习惯了叫他老张头。
一个年近六十的光棍,父母,亲戚,朋友早已经死光,只剩下他还在尘世独活。
他活在世上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在临死之时,娶一房媳妇,延续张家的香火。
然而家贫人丑,结巴老实,几乎被世人遗忘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有媒人上门,这愿望盼了四十多年,今日终于要实现呢。
他在城里的道观中做了半年木活,玉真观的黑玄仙师见他老实,年逾古稀依然没碰过女人,于是大发善心,承诺给他介绍一门亲事。
仙师是大人物,自然会说到做到。
老张头盼望了一个多月,终于在昨晚,等来了玉真观仙师的亲传弟子。
年青道人吩咐他不必张罗,给了他三根线香,一个红纸人,让他在天黑之后点燃,香尽烛灭之时,就带着迎亲队伍,出村子牌坊接亲,新娘子自然会来。
年青道人安排好一切,就匆匆告别,连饭也顾不得吃。
新媳妇的样子他没见过,也不知道家室怎样。而且来的如此匆忙,这让老张头既惶恐又忐忑。
可对于一个年老的光棍来说,新嫁娘是个天大的诱惑,老张头还是立刻去镇上,请了唢呐迎亲队伍,喊来了同村的人帮忙。
此时在院子的吃喝嬉笑声中,烛火跳动了三下,终于灭了。
随着烛火一灭,三根线香也到了尽头。
老张头立刻起身,兴奋的跑到门口,大喊:
“起身,起身,新娘子要来了,快吹奏起来!”
唢呐锣鼓的声音立刻随着欢喜的节奏吹了起来。
老张头整理了下身上的喜袍,提了提有点长的衣摆,袍子有些宽大,有些陈旧,那是年轻时备下的东西,身形佝偻,即将入土之时,才终于穿上。
兴奋的老张头走出去时,他的眼神还是瞄了一眼,坐在院子中的一个中年文士。
这文士四十左右,脸面清瘦,一撇黑须收拾得很干净,一进门就写了二两银子的情。
大喜的日子,来者就是客,何况他这么豪阔,所以老张头将他的名字记得很清晰:
——李玄珍
“李先生,你不跟去接亲吗?”老张头立刻回头问他。
李玄珍微笑:“你去吧,我帮你守着院门!”老张头再不敢耽搁,跟着迎亲队伍去呢。
迎亲的队伍很顺利。
一切都如黑玄弟子所说,四个黄衣轿夫,抬着花红轿子,等在村子牌坊之处。
轿子遮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老张头想偷看一眼新娘子身段,却被黑玄道长推在一边。
他脸色和悦,手拂黑须,微笑道:“等娶进门再看不迟,就这么猴急么?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这句话说得老张头心花怒放。
是啊,自己劳苦一生,受人鄙视欺辱,到了入土之时,却娶了一房美娇娘,这说出去,村子上的人哪个不得夸赞一声,想到那些地痞流氓艳羡的眼神。
老张头感觉整个身子都飘了起来。
看着幼小的被拉着的杜方,老张头诧异的道:“这是新娘子的弟弟么?”
“是的!”
老张头立刻要掏喜糖,被黑玄推开:“别耽搁时辰!”
轿子到了门口,老张头喜滋滋的刚要掀开门帘,却又被黑玄道长推开。
老张头愕然不解,望向他,黑玄道长并没有看他,对着一群吹奏的迎亲队伍道:“都散了吧!”
掏出一只钱袋子,扔在带头的手中,笑道:“各位辛苦,现在天色已晚,回去要赶夜路,这就走吧!”
作为玉真观的掌教道长,黑玄道长的话很有效果,拿了喜钱的吹奏,立刻一哄而散。
有几个村里年轻汉子想揩新娘子的油,手已经抚上了轿杠。
黑玄道长看了一眼,冷冷的道:“都滚回家,这里不需要你们!”看着黑玄要杀人的眼光,几人立刻讪讪地退开,瞬间溜得一个不剩。
刚才还闹哄哄的院子,瞬间显得寂静。
老张头愕然不解,问:“这样结婚,没一个人在,也太冷清了点吧!”
“无妨!”
黑玄道长指挥轿夫,将轿子直接从柴门中抬了进去。
门帘被拉开,轿子头部塞进门口。
看着这奇怪的一幕,老张头有点看不懂,但也不敢问,很快轿子重新抬了出去。
老张头立刻摆出笑脸招呼:“这是亲家的人吗?坐下吃完饭再走吧!”
四名轿夫一声不吭,默默的抬着轿子走呢。
老张头愣在院子中,双手局促地搓着,不知道该怎么好,眼睛一瞥,就看到了那个中年文士——李玄珍。
所有的人都被道长打发走呢,只剩下这个中年文士。还有跟着黑玄的小孩。
老张头立刻展开笑颜,笑道:“李先生,你尽管坐,别客气!”
黑玄道长走进喜房,向老张头招了招手,笑道:“进来吧,新娘子的盖头要你来揭!”
老张头喜不自胜,整理了下衣装,将白色的头发笼入帽子里面,吐了一口唾沫在手上,将脸上的皱纹搓了搓,深深吸了口气,走入房中。
看见杜方还站在喜房当中,笑道:
“孩子,厨房里有吃的,我抽不开身,你自个去拿!”
“去吃吧,你应该饿了一天呢!”
黑玄道长袖子甩了甩,黑索收入了袖中,一得自由的杜方,立刻往外走去。他饿的头晕眼花,已经站不稳脚跟。
第一次出远门,就遇到这种怪事。
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开始往厨房找去,就算要跑,也得填饱肚子,而且,杜方犹豫就是怕他跑了之后,黑玄会报复他的亲人。
自己的父亲,大哥,还在杜家坎子。
外面天地茫茫,他根本没有路费,也不识路途。
更不知道,这里距离自己家里还有多远,杜方知道,黑玄就是认准了自己不敢跑,也跑不掉,才放他出来。
厨房里的菜很多。
老张头一个光棍,人缘不好,菜都是菜馆里直接拿来的,虽然有点冷,杜方还是风卷残云般,吃光了两碟。
吃饱之后的杜方,拿着馒头走进院子之中。
院子中间是一堆火,一个长得清绝的中年汉子,打扮得和个读书人一样,淡定地坐在火旁。
院子之中只有他一个人。
这人很面善,杜方立刻凑了过去,坐在火堆之旁。
中年文士不说话,杜方也不好意思说话,过了一挥,掏出馒头递了过去,问了句:“先生要吃吗?”
“你吃吧!饿了一天呢,该多吃点!”中年文士和善的微笑。
杜方大吃一惊:“你......先生怎么知道我饿了一天?”
中年文士笑道:“我还知道你叫杜方,是杜家坎子的人,今年七岁!”这句话一说出口,杜方霎时间吓的浑身冷战,霍的站起:
“你......你也是阴邪么?一路跟着我们?”
中年文士将背上的一个褡裢解了下来,放在脚下,淡然道:“我若是阴邪,依我修为,这方圆千里,会没有一个生人存在!”
“修......修道之士?”
杜方的眼睛圆睁,已经结巴地说不整话。
“算是吧,孩子,你别害怕!到了这里,没有人能伤害到你,就算你那个新拜的师傅也不行!”
杜方轻轻地坐下,两只腿不自然地抖动,从昨晚开始,每一个遇见的人都很神秘,偏偏这人有一种让人想靠近的亲近感。
“先......先生......”
“我姓李,李玄贞,灵霄山上下来的!”似乎是为了让眼前小孩不再恐惧,李玄贞将灵霄山三个字特意咬得很重。
“原来是仙人......”杜方激动地跪下。
“仙......李先生救我......救我全家!”
“我说过,不会有人伤害你的,你放宽心!”李玄贞的手粗糙,拍在杜方的肩头,一股柔和而温软的气流,涌入他的周身。
杜方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舒泰自在。
“这下你信我了吗?”
“信了,先生,您真是灵霄山的剑修么?”
李玄贞微笑:“你是从哪里知道,灵霄山是修剑的?”
“村里老人说的,山上都是仙人,能御剑飞天,斩妖诛邪,每一个都很厉害!”
“尽是胡说,我能看看你怀中那只耗子么?”
“当然可以!”杜方吹了一声口哨,王二从怀中爬了出来,经过一天的奔波,此时的王二眼眸已经重新恢复了平时样子,紫眸淡去。
杜方愕然道:“昨晚不是这样的呀,我记得眼睛是紫色的,怎么变呢?”
李玄贞很仔细地看着,却并没有黑玄眼中的那股贪婪之色,轻声的赞叹道:“神物自晦,果然是好东西,以后你要藏好,尽量别被人发现!”
“我知道的!”
杜方立刻收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就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出现。
他聪明伶俐,怎么可能不懂。
刚拿起馒头啃了一口,喜房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叫声凄厉,像是吓破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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