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郎中之妻,梵音献礼。”
婢女站在门口通告,不久,殿内婢女声音响起,“进。”
梵音姿态恭谨的捧着两个礼盒,走进主殿。
主殿内富丽堂皇,典雅精致,璀璨夺目,高高的宝座白玉为席,长公主正神色厌厌的侧躺着。
且,殿内只有长公主。
太子殿下呢?
疑惑只在心思间转了片刻,梵音反倒是松了口气,太子殿下不在,正好方便她送这份特殊的礼。
“臣妇梵音,拜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连眼皮都没抬,如葱的手指夹了颗葡萄,百无聊赖的把玩着。
婢女伸手欲接过礼盒,道:“你可以出去了。”
便是连开盒的流程都省了,那后续必定也不会打开,丢仓库里积灰。
梵音避开婢女的手,抬眼望着长公主,“长公主殿下,恕梵音冒昧,我这礼极特殊,需你屏退旁人,亲自打开。”
“我向你保证,它定是你心头所好。”
“心头所好?”长公主这才抬眸,漂亮的柳叶眼染着嘲讽,“你能知道我喜好什么?押错了宝,可是要掉脑袋。”
梵音自信的拍拍礼盒,“就在其中。”
梵音的自信让长公主觉得荒谬,普天之下,除了她贴身婢女,绝无人知道她真正喜好。
可梵音那笃定的眼神,却又让她有了点兴趣。
有看她失望,自信碎掉,再将她脑袋砍掉的兴趣。
她挥手,婢女尽退。
梵音捧着礼盒,送至长公主面前。
长公主随意的将之掀开,待看见里面东西时,瞳孔猛缩——
“大胆!”
她猛地坐直,厉声呵斥,“梵音!你怎敢送此秽物,简直不成体统,该赐死罪!”
只见盒子里,是两尊用玉雕刻的男子,男子极其貌美,且衣衫不整,姿势引人遐想非常,在思想保守的大商,堪称污秽!
这种东西,别说是送礼,即便是自己私藏,都得藏在密室最深处。
面对长公主盛怒,梵音神色淡定,“公主,这里没有旁人,除了你我再不会有人知晓。”
“没有旁人就可以看这种东西吗?你当本公主是什么人!”
长公主声色不减严厉,但落在玉雕上的眼睛,却再难掩火热。
梵音笑而不语。
前世死后,她在云家听了一件秘闻,便是端庄大气、风华绝代、贵女表率的长公主殿下,暗地里喜好美男模型,其中最爱十二公子出浴的玉雕。
她自己便悄悄收集了七尊,毕生夙愿便是极齐十二公子全套。
云寒谨得知后,找到一尊玉雕,让苏糯儿暗中送去,便得了长公主赏识。
梵音:“公主,我还有办法找到余下三尊玉雕。”
“真的?”
长公主激动抬眼,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碎光。
她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实在失态,掩唇尴尬咳嗽两声后,一本正经的道:“这种秽物流落民间,不知道会带坏多少纯良少女,本公主自当身先士卒,为女子们除害,将此等玉雕全部收齐,一并销毁。”
梵音:“公主大义!”
“应该的,应该的。”长公主目光在两尊玉雕间来回流转,头也不抬,“你费尽心思找来十二公子玉雕,说吧,想求什么。”
梵音笔直跪下,叩首,“我想请公主替我向太后求一道懿旨。”
——
梵音心情甚好的回去云府。
长公主已然答应,待她找到其余三个玉雕,便替她求懿旨,最多一月,她便可和离!
却是还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选了谁做太子妃?
“啪!”
她刚走进云府,一个茶杯便朝着她砸来,她立即躲开,茶杯落在她脚边摔得支离破碎。
接着,云寒谨怒斥响起,“梵音,看你做的好事,尚书大人竟暂缓了我的升职!”
本来对他颇为看重的尚书,今日将他当众斥责一番,还将宣布礼部侍郎的事往后延期。
且说,若是他再办不好事,这个礼部侍郎就不该他坐了。
可他最近办事都无差错,何来办不好事?
他百般想不通,去找了尚书身边小厮打听,才知是梵音多次登门,与尚书夫人交好,许诺要送荔枝,可却转手把荔枝免费送给全城百姓,尚书府却一粒都没送去。
尚书夫人觉得被戏耍,为此气病。
尚书震怒,本要直接升任别人,但念在云寒谨能力不错,惜才,才选择暂缓升值,继续考察。
可谁都知道,说是考察,若还是表现不好,那就彻底没机会了。
“梵音,你在家里闹一闹便罢了,竟敢将手伸到朝堂之上?你简直是鼠目寸光,愚不可及!现在立即去给尚书夫人道歉,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原谅你。”
梵音看着脚边破碎的茶盏,看着云寒谨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肆意上扬。
“云大人,你不是说了么,你的官乃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当上的,我送礼是玷污你的清名,如今我不送了,怎么你还气上了?”
云寒谨眉头紧皱,“我凭自己本事,必是能当上礼部侍郎,但你私自跑去许诺送礼,却又违背承诺,把尚书夫人戏耍,惹怒尚书大人,实乃连累我!”
“哦。”梵音点点头,问,“所以你现在是要怎样,要我给尚书送礼?”
她的话太过直白,直白的让云寒谨感到难言的羞耻。
送礼是他最鄙夷的行为,他怎能亲口说让她去送......
“梵音!”他懊恼的瞪他,警告她。
梵音却装作看不懂,“所以,你到底什么意思,要我送还是不送?”
不是清高么,她就要看看他到底有几分傲骨。
云寒谨气的脸色又青又白,又憋又怒,却艰难的挤不出一个字来。
“阿音,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寒谨为人清正,目下无尘,他只是让你去道歉,怎是叫你去送礼呢?”
老夫人推着云寒谨去屋内,“寒谨,你进去休息,我来和阿音说,她会知道自己错在哪的。”
云寒谨冷哼一声,大步进屋。
老夫人这才转身看向梵音,慈祥的呵责,“你说你,明知道寒谨气性清高,非要和他争那么明白做什么?如以前一样,你自己把礼送去尚书府便好。”
“这次礼得加厚两倍,毕竟气到了尚书夫人,你再给她磕几个头,好好赔罪。”
以前梵音会私下送礼,也少不了老夫人这番说辞,既要顾全云寒谨清高的脸面,又要私下送礼讨好。
好处全让云寒谨占了,锅全给梵音背了。
以前她怎么就傻到心甘情愿的?
见梵音面色冷漠,老夫人眼底划过厌烦,但脸上却越发慈祥柔和,走上前亲昵的握住梵音的手。
“阿音,母亲知你心里不痛快,但母亲更知道,你有多爱寒谨,你怎么舍得他因为官职受委屈呢?别闹了,再闹下去,可就真伤夫妻感情了。”
“本就没有感情,哪来伤呢?”
梵音嗤笑,甩开老夫人的手,“云大人既本事大,那他也定有办法让尚书夫人消气。”
“你!”
老夫人气的表情扭曲,差点维持不住虚伪的慈祥。
“你如今怎变得这般不懂事呢?母亲还不知道,你这般闹,不就是想让寒谨在乎你?你说你,都已经是寒谨妻子了,你还计较这些小情小爱做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难掩嫌弃,恩赐般道:“罢了罢了,你既执意如此,我便圆你一个心愿,待会我与寒谨说说,让他与你圆房。”
“圆房以后,你得到了他的人,便不可再胡闹了。”
本就是夫妻,明媒正娶,可她却守活寡五年,如今圆房,都是婆母恩赐施舍。
曾经的自己,简直是可悲到可怜!
“寒谨。”老夫人叫出云寒谨,让他答应与梵音圆房。
闻言,云寒谨霎时满脸厌恶与了然,“这就是你的目的?百般闹腾,竟是为了与我圆房。梵音,你可真是有够不知羞耻,身为女子,怎么有脸提出这种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