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我有些不知所措。
“师父挎布包里,有一个黄色的护身符,你把它取出来戴在身上,可以保你一时平安,应该能拖到我从警局回来。”
师父摸了摸.我的头,换了种语气,“怕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有点。”
说不怕那是假的,又岂止是有点,只是我看到了二狗子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有一股无名的火。
二狗子爹有什么错,为什么白白丧命,带来了一个家庭的无尽悲伤。
正是这股心底的无名火,给我加了一些勇气。
我没有为民除害的那种大义,我只是不想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别怕。”师父说,“坚持住,等我回来。”
我暂时留在了二狗子家。
二狗子也开始准备葬礼,师父去了市区的警局,葬礼的细节只能由我来主持。
好在我跟随师父许久,置办葬礼的流程和需要的东西都记得。
棺材停放在了灵堂里,按照习俗得放三天,白天和晚上各有一次法事,我也换上了师父挎布包里的衣服。
这几日,二狗子肉眼可见的消瘦许多,守夜时也是昏昏欲睡。
我为了以防万一,也陪着二狗子守夜。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每次守在灵堂,我就感觉有一股寒意。
二狗子爹的遗像高悬灵台之上,我总感觉他的眼睛在盯着我。
漫漫长夜里,二狗子也会跟我说一些他爹生前的事。
我听得很认真,之前葬礼上的悲伤之情在这一刻被具象化,我好像明白了些师父跟我说的话,那个葬礼的意义。
只是这一切本不该发生。
在守夜的最后一天,二狗子的黑眼圈已经越来越重。
我劝他先补个觉,明天一大早还得送棺上山,他摆摆手拒绝。
“我想陪我爹最后一程。”
其余的人都睡去了,第二天得早早的上山,整个灵堂就剩下我和二狗子。
到了后半夜,二狗子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了,他突然拍了拍一旁也昏昏欲睡的我,说道:
“我爹好像起来了。”
我被这话吓得一机灵,赶紧看向灵堂中心的棺材,盖得好好的。
“你是几天没睡觉迷糊了。”我作势想让二狗子回去补一会儿觉。
“我没事,没事。”二狗子揉揉眼睛说道。
我有些尿意,嘱咐二狗子一声就去后面放水。
农村的茅房都是在后院的阳沟里,二狗家在村子最里面,后院正对着的就是一片包谷地。
放水的途中,我听到了苞米地里有沙沙的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在跟苞米杆摩擦。
很像是蛇。
蛇在我的脑子里已经是禁词,我连忙跑到灵堂,想让二狗子警惕一些。
只是刚回到前面,二狗子就招呼我说道:
“我看见我爹起来了,他一定是饿了,往灶房去了。”
“你爹已经死了,我在后院听到了蛇的声音,它回来了。”
“胡说,我爹死了那他是怎么从棺材里起来了,他还对我笑呢。”二狗子反驳道。
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再次进灵堂一看,原本盖着的棺材已经被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二狗子爹的遗体呢?
“走,我爹在灶房,他一定是饿了。”二狗子走了过来,拉着我就要进灶房。
灵堂是在堂屋里,灶台就在堂屋的左边,那扇门果然是开着的。
“你冷静点。”我想要拉住二狗子。
但此时的他,不知道是几天没睡觉,还是着了魔,无论我怎么拉,也拉不动二狗子。
他朝着灶台走去。
而灶台上昏黄的老电灯泡也被猛地打开,那个狭小的房门口,阴森森的站着一个人影,
正是从棺材里消失的二狗爹,他身穿寿衣,脸上画着腮红,几天的停尸让他的身体有些浮肿。
“爹?”二狗子挣脱了我,朝着门口走去,“你没死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二狗爹没有出声,抬起左手,无声地朝着二狗招手,示意他过去。
我的护身符隐隐发烫,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了二狗爹藏起来的右手,有一把柴刀。
“别过去!二狗!”我大喊,自己也被吓的有些不敢靠近。
二狗子好像没听见我的话,走到了自己爹的身边,刚准备开口时,二狗爹藏着的右手猛然抬起,朝着二狗子的脖子砍了下去。
就一下,柴刀狠狠地砍进了二狗子脖颈内一半。
鲜红的血直接溅了出来,将二狗爹那惨白的脸染得通红。
二狗子躺在地上抽搐起来,血液倒灌进了喉腔,只能发出溺水一样的声音,嘶哑,痛苦,连哀嚎都做不到。
二狗爹歪着头,又对我招了招手。
一时间我只感觉有些恍惚,二狗爹变了相貌,成了我师父的模样。
“师父?你回来了?”
师父不说话,招手让我过去。
我迈开脚步,突然感觉胸口烫得厉害,是那个护身符。
再抬头看去,哪有什么师父,二狗爹已经抽出了柴刀,已经高高举起,作势要砍我的脑袋。
我只感觉头皮发麻,这是发自内心的恐惧,说什么鬼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那是因为没有遇到真正的硬茬。
反正我是吓得不轻,仓皇的拔腿就跑,到了大家休息的房间,一股脑的全部叫醒。
“出事了!二狗爹活了,他把二狗子给杀了!”我用了吃奶的劲儿喊道。
大伙纷纷起来,足足十几个人,跟我一同去灵堂。
不得不说,这一下我的胆子壮了很多。
十几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气势汹汹的朝着灵堂走去,
只是到了灵堂后,没有什么复活的二狗爹,只有一个二狗子。
此时二狗子也仿佛没事人一样,坐在灵堂前,一脸困惑的看着众人。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过来了?”二狗子不解的问道。
“小先生说你爹诈尸了,还说你被杀了,我们过来帮忙。”其中一人回答道。
“我这不好好的吗?”二狗子说道,“小先生这几天跟我一起守夜,一定是打盹做了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