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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民女不嫁常巧之弘治全文

雨霖铃的新生活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弘治四十年秋,广城,青川村。时近正午,常巧之提着刚刚抓来的兔子往村里走,偶尔有路过的村民提醒她,“二丫,你家姐今天出门子,快回去看看吧。”村子不大,有点风吹草动人人都知,只不过此出门子,非彼出门。这段时间,常巧之的亲爹、继母一直在和广城来的媒婆、柳官事协商将大姐卖到柳家为妾,据说是八字相合,能为柳家绵延子嗣。而此时,已有不少村民围在常良才家院门外,往里鬼头鬼脑地窥视,更有调皮些的孩子趴在墙头上打探情报。常大丫正坐在堂屋含泪吃着午饭,这也是她在娘家吃的最后一顿,从此以后生是柳家人,死是柳家的死人,与娘家人再无瓜葛。有眼尖的小孩大声地向墙下的村民实时做着汇报,“大丫姐吃的是大米饭、粉蒸肉,我都闻到肉香了。”在这个大山环绕的小山村里,山多...

主角:常巧之弘治   更新:2025-01-24 16: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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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常巧之弘治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之民女不嫁常巧之弘治全文》,由网络作家“雨霖铃的新生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弘治四十年秋,广城,青川村。时近正午,常巧之提着刚刚抓来的兔子往村里走,偶尔有路过的村民提醒她,“二丫,你家姐今天出门子,快回去看看吧。”村子不大,有点风吹草动人人都知,只不过此出门子,非彼出门。这段时间,常巧之的亲爹、继母一直在和广城来的媒婆、柳官事协商将大姐卖到柳家为妾,据说是八字相合,能为柳家绵延子嗣。而此时,已有不少村民围在常良才家院门外,往里鬼头鬼脑地窥视,更有调皮些的孩子趴在墙头上打探情报。常大丫正坐在堂屋含泪吃着午饭,这也是她在娘家吃的最后一顿,从此以后生是柳家人,死是柳家的死人,与娘家人再无瓜葛。有眼尖的小孩大声地向墙下的村民实时做着汇报,“大丫姐吃的是大米饭、粉蒸肉,我都闻到肉香了。”在这个大山环绕的小山村里,山多...

《穿越之民女不嫁常巧之弘治全文》精彩片段


弘治四十年秋,广城,青川村。

时近正午,常巧之提着刚刚抓来的兔子往村里走,偶尔有路过的村民提醒她,“二丫,你家姐今天出门子,快回去看看吧。”

村子不大,有点风吹草动人人都知,只不过此出门子,非彼出门。

这段时间,常巧之的亲爹、继母一直在和广城来的媒婆、柳官事协商将大姐卖到柳家为妾,据说是八字相合,能为柳家绵延子嗣。

而此时,已有不少村民围在常良才家院门外,往里鬼头鬼脑地窥视,更有调皮些的孩子趴在墙头上打探情报。

常大丫正坐在堂屋含泪吃着午饭,这也是她在娘家吃的最后一顿,从此以后生是柳家人,死是柳家的死人,与娘家人再无瓜葛。

有眼尖的小孩大声地向墙下的村民实时做着汇报,“大丫姐吃的是大米饭、粉蒸肉,我都闻到肉香了。”

在这个大山环绕的小山村里,山多而地少,家家户户都是吃着杂粮饼子、野菜粥,像那样白白的大米饭便是过年也不曾吃过。

村民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休,“作孽哦,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还真是这样啊,好好的大姑娘竟然卖去给人作妾。”

“可不是嘛,不过柳家还是挺有诚意的,说不定等大丫生下一儿半女就扶正了呢。”

“别想了,当家主母还在,她能不能熬下来都是两说呢。”

也有人反驳,“柳家那么大的家业,就算当妾又怎么了,好歹也算半个主子,穿金戴银的可比咱们泥腿子过得好多了。”

这话其实说得也在理,对于一辈子困在大山里的人来说,他们做梦都盼着能在城里生活。

听说城里的百姓人人都穿得起鞋子,就算下雨天出门鞋面上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像他们只能光脚出门,若是站立不稳,脚下打滑摔得一身泥泞都是常事。

更听说城里人都会一口流利的官话,可比叽里哇啦的土话好听多了。

虽说常大丫是给人做妾,可也得看是给谁做呢,宫里的贵妃娘娘还是皇上的妾呢,不照样尊贵无比,喝的是油,穿的是绸,不仅不用自个儿洗衣服,还有一堆宫女、太监贴心侍候着。

那广城柳家可不是一般人家,在城里不仅有大大的生药铺子,还有典当行、酒楼、绒线铺子,据传言家里一天吃三顿,顿顿都是山珍海味。

一个山野姑娘能进柳家门做妾,也算是常家祖坟冒了青烟。

屋内挺着大肚子的继母陈氏在一旁柔声劝着,“这事想开了就好,以后若是能在柳家站稳脚跟,生下一儿半女,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最小的四丫咬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大碗白米饭不停咽着口水,最后忍不住地问道:“娘,我也想吃。”

继母厉声斥道:“除了你大姐,这锅白米饭谁也不能吃。”

都说后娘难做,但陈氏自认为做得还算不错,就算挺着在大肚子也在纺线织布、洗衣做饭,将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银子没到位的情况下,就这锅大白米饭都是她用攒了好久的一篮子鸡蛋换来的,虽然不多但却是她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死到临头的犯人都有一餐断头饭,即将出门的常大丫,自然也少不了一顿好的。

可常大丫嘴里塞满了饭,却一口也咽不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尽数落进破陶碗中。

拿着小杌子坐在角落的常良才只是闷头闷脑地编着手中的竹篮子,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就已经被生活压弯了脊背,他也不想卖女为妾,但家里地少人多,再加上前妻生病买药,将家底都折腾得差不多。

当然穷也没什么可说的,村里人人都是如此,他也穷惯了,真正打动他的是柳家的诚意。

“姨奶奶可吃好了?”媒婆甩着帕子走来,“时辰不早了,咱们还得赶紧启程,要不然错过了宿头,就只能露宿荒郊野外呢。”

山里虎豹豺狼可不少,出门在外在哪处落脚,哪处吃饭都是事先打点好的,此举不仅防着凶兽,还要防着歹人。

常大丫闻言仓皇地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众人准备和家人告别,这才发现其中还缺了一位,“二妹呢?”

陈氏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她那性子野得很,不用等了。”

说起来她虽是继母,在这个讲究孝道的时代,天然地在子女面前拥有权威,可却拿二丫头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二丫头是个主意大的,竟然自名常巧之,要知道村中女孩叫招娣、引娣的可不算少呢,叫丫头什么的也算好的。

这倒也罢了,反正女孩也不上族谱,名字改也就改了吧,只是这二丫头软硬不吃,每天将自己打扮得像个野小子,天天拿着破弓往林子里钻,要不是时不时地能打来猎物卖两个大钱,这个家里早就容不下她。

常大丫只得先和其它人告别,先是叮嘱亲爹常良才好好保养身体,后又嘱咐妹妹们乖乖听话、好好干活,手脚麻利些以后也能找个好婆家,不要像她这般被卖给别人当妾,生死都捏在主子手里。

一旁的陈氏听得脸色都黑了,辩解道:“宁做富人妾,莫做贫家妻,我也是为你好。”

不待常大丫说话,媒婆赶紧掏出三锭十两的雪花银塞给陈氏,笑道:“还是你明白事理,要不是柳大官人无子,这桩好事可轮不到你家大姑娘呢。”

柳官人不是在城里纳不到妾,事实上他有十几房的如夫人,可惜生一个是女儿,再生还是女儿,竟连一个可以接香火的也没有。

偌大的家业竟无人继承,白白送给旁支岂不可惜,无奈的柳大官人只得频频求神拜佛,寻到一位有名的大师替他算命,最终大师抚须道:“施主命里无子,但若是能寻到八字相合的女子,还有一线机会。”

柳家派人到处寻访命定之人,但同意做妾的人太丑,不丑的又不愿为妾,直寻到常家此事才算了结。

陈氏接过银子,心下高兴不已,小山村里就连铜钱都使得不多,大部份交易还是以物易物,雪花银可是个稀罕物。

她咬了咬银子确定无误后,仔仔细细揣入怀中,又继续劝道:“大丫,城里不比村上,以后可要好生侍候主子,莫要惹人厌弃。”

常大丫没有理她,自顾自地钻进西屋,反正也没有陪嫁,便准备打包带上一些贴身衣物离开。

媒婆却高声阻止道:“姨奶奶还是快别收拾了,柳家什么都有。”

不是她嫌贫爱富,但柳家就算是三等下人也有一身体面的衣赏,那些打满补丁的衣服带回去也只配当抹布,就这样也嫌布粗不吸水。

此时常家院外的村民们早已得知常家得了三十两银子,个个眼红心热,“三十两啊,我记得聘礼最高也就十两吧。”

“哪有这么多,张家闺女嫁到镇上也就四两银子。”

“那又不一样,这是卖身银,高点也正常。”

“但也太高了,以前遭灾去逃荒,听说一个姑娘也就四两银子的身价,甚至有不少爹娘情愿不要银子,只求能给孩子谋条生路呢。”

众人正七嘴八舌议论之时,常巧之终于回到了家,大伙赶紧闭上嘴,眼睁睁看她大步流星地走进堂屋。

常大丫迎了上来,“二妹,你总算回来啦,可我却要走了。”

常巧之淡淡道:“好走,不送!”


顾大夫性子慢,凡事都讲究稳妥,可他雇的小伙计性子挺急,两人也算性格互补了。

常巧之骑着骡子在前面带路,顾大夫的毛驴则紧跟着在她身后,经过布庄的时候,常巧之停下来买了一些白色细布。

想到她爹的伤口感染如此严重,这其中或许也有绷带的功劳,山村里普遍都没有讲究卫生的习惯,就连周寡妇接生时,都是用破瓷片割的脐带。

幸好当时她在场,重新用沸水煮过了,怪不得都说新生儿夭折率高呢,这么不注意卫生能不高吗?

顾大夫在得知这些布的用途后,满意地点点头,小家伙确实聪明,若是收做关门弟子也好啊,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有了代步工具两人很快就到了村里,常巧之推开院门,却见堂屋里又是一群人,原来是伯伯和叔叔两家人过来探望,顺便合力把他爹搬到西屋躺着了。

大伯常良成看到常巧之当真请了回春堂的大夫,脸便拉长跟个驴脸似的,“怎么不去请隔壁村的铃医,这样舍近求远,耽误了事怎么办?”

常巧之知道他是顾着名声才过来的,出言发难倒也不是有多关心弟弟,而是担心她借银子,于是道:“伯伯,能不能借个二两银子给爹看病?”

“没有,我哪儿来的银子,倒是你爹挺大方把银子全给你叔了,不如找他家借。”

常良有赶紧解释,“那银子是老娘收着的,我可没钱!”

常巧之恳求道:“大伯、小叔,爹的情况不太好,不管怎么样好歹借点钱给我应应急!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大伯又骂她,“没钱还去请大夫,我看你的胆子是太大了,一点儿都不懂事,以后这个家还是我来当吧。”

“确实没个算计!”大伯母刚刚看过陈氏,得知她生了女儿,面容犹带喜色,闻言亦是为夫摇旗呐喊。

常巧之淡淡道:“当不当家另说,现在还是拿点钱出来吧,要不然村里人可要搅舌根,到时候落个大伯欺负弟媳的名声可就不太好听了。”

她爹还没死呢,就想当她的家,未免太过心急了些。

大伯常良成要脸,他恼羞成怒,“没有,一文钱也没有,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能不能活全靠命数,你这个死丫头就是没成算,以后有你的苦头吃。”借机发挥了一通后,就带着妻小趾高气扬地走了。

常良有叹气道:“请大夫看病可要花不少钱啊,你要好自为之。”说罢也走了。

待人全部离开后,常家总算安静下来,常巧之伸手请顾大夫进了西屋,“大夫不要介意。”

顾大夫出诊多年,啥隐私事没见过?做他们这一行最要紧的就是嘴巴闭得严,只做自己该做的,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无妨,还是先看病吧。”

西屋炕上,常良才的脸色好了点,顾大夫伸手试了试他额头温度,“虽还在发热,但无需担心。”

而后他又检查了伤口,“确实有一些腐肉需尽快去除,先烧水吧。”

刚买的细布和刀具都拿去煮沸消毒,再用煮过的盘子端过来,顾大夫小心割下部分坏死的皮肉,再敷以秘制金疮药,用浸过药的绷带包好。

至于喂药则有相应的专用工具,医学名为牛角漏,直接插到食道灌下。

忙完这一切,顾大夫将药方和金疮药都留下,“前阵子有猎户卖虎骨,正好配了这味药,也算令尊运气了。”

常巧之不由猜测是不是那头让她捡漏的老虎,毕竟虎骨太多,她也没全拿完,或许被猎人捡了去。

“顾大夫辛苦了,诊金多少啊?”

“出诊向来是一两银子,金疮药稍微贵了些,里面有好些配料,柜上卖五两银子一瓶,总共六两,”

顾大夫知道她时常卖药能得个几百文,突然让她拿出六两是有些为难,便道:“但你我打交道久了,可以先行挂账,等日后有钱了再还我便是。”

常巧之不是没钱,她怀里就有上回买驴剩下的十两银子呢,只是这钱不能给得太快、太干脆,她还得去找大伯、小叔借钱呢。

于是常巧之先去大伯家拍门借钱,大伯母隔着院门告诉她,“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赶紧滚!”

常巧之可不管那么多,只管大力拍门,声音之大震得左邻右舍都过来看热闹,常巧之也不用多说,村民自然会补充完整。

待村民聚集得差不多,她又冷着脑去了叔叔家,所有人赶紧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到了常良有家,拍了半天院门没人应,据旁边的邻居说,他们刚刚出门走亲戚去了,走得非常急,像是后面有狗在追。

村民自有一套朴素的道德准则,立时议论上了,“呸,啥人啊,这不是怕被借钱,故意躲开。”

“那常老太的银子可是全用在常良有家呢,也太不讲究了。”

“大伯更不是东西,我在外面听得真真的,说是要当二弟的家呢。”

“哪里轮得到他当,兄弟三人早分家了!”

“也不好说,大伯改嫁弟媳的事又不是没有。”

常巧之苦笑着摇摇头,搞得村民纷纷出声安慰,“没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找杨家借点银子应付一下嘛。”

“可不能借啊,杨家可是九出十三归,借了银子还不起可就坏了。”

“是啊,还是别借的好,二丫头是个有本事的,药钱留着以后慢慢还就是。”

常巧之谢过大伙,而后回家将十两银子用剪子铰了,放在手里掂了掂,交对顾大夫道:“大约是六两多,剩下的全当车马费了。”

顾大夫只当是她借来的银子,摆手拒绝,“是不是借贷了,如果是的话赶紧还回去,我这里至少不收利钱。”

“不是,你就放心吧。”

顾大夫这才放心收下,而后又嘱咐了她如何换药。

常巧之见日头偏西,路上不太安全,本想留顾大夫住上一宿,待次日早晨再走,但奈何爹娘分别占了西屋、东屋,她自己都没地方住了,便道:“大夫,要不先到隔壁邻居家借住一晚?”

“不用那么麻烦,这会儿天还亮,我骑驴也快着呢。”

常巧之又打算亲自护送他回镇上,但顾大夫严词拒绝,他好歹是个男人,让一个姑娘家送行,好说不好听啊。

最后到底是依着顾大夫的意思,常巧之目送他骑着毛驴走远,又转身在林子里砍了几根毛竹拖回家。

“二姐,你砍竹子干什么?”三丫好奇地问道。

“做个简单的竹床,先对付几天再说。”常巧之说完,便让她赶紧生火做饭,忙了这么久,水米未沾牙,还真有点饿了。

待三人吃过了晚饭,简易的竹床也已做好,就摆在堂屋角落,当晚三姐妹挤在一处囫囵睡了。

可这晚睡得实在不踏实,陈氏的奶水还没下来,婴儿饿得哇哇直哭,少不得先喂一些糖水应付过去。

而另一头的常有才痛得直呻吟,常巧之还要担心他发高热,需要时不时用布巾降温,直到天蒙蒙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呯呯~”院外有人在拍门,“常家小二,顾大夫在不在你家?”


“有呢,每月都有一两银子的月钱,若是需要什么,托小厮去买就是,只是要多给些跑腿钱。”说到这里,常大丫很满足,至少干活还有工钱,已经很不错了。

常巧之觉得大姐的日子倒也能过的,便道:“我在年底前会时常来往广城,需要啥你跟我说。”

而后她把家中最近发生的事及自己的计划说了,常大丫心疼她,非要将银子塞过来,“我在柳家不用打点下人,这点钱你拿去做生意。”

常巧之推辞不受,“我手里有钱,本来还想给你点银子傍身,不过看来不需要,一会儿我就去街上看看有啥东西,贩点去陇城卖,一来一回怎么也得半个月,跑两趟赚点银子回去好过年。”

常大丫眼泪汪汪道:“那你有空过来,我每天早上都在这倒夜香呢。”

“呃……好!”

可能柳家主母想借机羞辱、打压小妾立威,但却没想常大丫从大山出来的,吃苦耐劳得很,压根儿没觉得这种生活有什么不好,只要有饭吃、有衣穿,过得还挺开心。

不得不说,老天爷挺公平的,傻人也未必没有傻福呢。

常巧之担心大姐离开太久遭人刁难,便要离开,又答应这两日会天天过来,常大丫才依依不舍地放手。

广城是重要的物资中转站,南北的物资都汇聚在此,再由马帮送往各处。

故而大街上林立着许多商号,其中利润最大的便是茶号,当然这也导致茶贩子格外猖獗。

开国初期太祖皇帝便定下了茶马贸易的基本国政,当时南方的茶叶运到北地便可换回大量良马,最早时,每三十斤茶叶就能换回一匹上马。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贪官污吏横行,人人都想从茶马贸易中分一杯羹,导致私茶泛滥,茶马交易已经达到一百二十斤茶叶才能换一匹马,关键还不是什么好马。

常巧之牵着骡子走走看看,终于看到了裘有德曾经介绍过的商号:瑞恒盛。

据裘大叔所说,这家商号专营茶叶,也是祖上传下来的产业,本身就手握着大量引票,商号自己也养着一支大马帮,因诚信经营,口碑甚好。

常巧之看着瑞恒盛门前车水马龙,有些犹豫,这么大的商号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一个跑单帮的?

“常小哥,你也来这里接活吗?”

常巧之听到声音回过头,原来是跟着她同路的女背夫们,“你们的货卖了吗?”

其中一位叫翠花的笑道:“已经全卖了,咱们过来继续接活呢。”

她们手里这会儿有了银子,心里格外开心,打算趁着年前再多接点活,好给家里的孩子多添一些新衣服。

常巧之笑道:“嗯,我也是来接活的,只是不知道其中的门路。”

翠花豪爽道:“这个简单,你得先给钱。”

常巧之是来赚钱的,没想到找活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花钱,这又是什么操作?

翠花见她脸色变了,笑道:“咱们若是要运茶的话,不仅需要交管理钱,还得有人联名作保呢,毕竟茶叶那么贵,东家也怕人背着茶跑了。”

原来如此,看来也不是人人有资格做背夫的。

可问题是常巧之在广城举目无亲,她却不知道找谁开这个联名保结文书。

翠花帮着她把骡子拴到门前的拴马柱上,而后一群人拥着她进入店铺中,熟门熟路来到一帐房桌前。


常巧之肯定道:“我有!”

郑大善人点点头,又凑到金账房身边,悄声说道:“按最低价卖他!”说罢,便继续转着佛珠,去各处巡视了。

金账房待东家走远,对常巧之的态度好了许多,“不知常小哥,走哪条线?”

茶叶远销西北,主要的长线路都由自家的马帮送货,但也有不少小线路需要人背马驮的,都是些极崎岖难行的路。

常巧之心里早有主意,“就广城到陇城一线。”

金账房指着翠花一行人道:“她们多是走广城到汉城的路线,你确定是走陇城吗?那条路上可有不少关卡啊。”

“试一试吧,也是第一次走!”

金账房也没多劝,而是给她开了一张票,“这样吧,正好陇城那边要货,你先送个一百斤过去,运费的话照例我这里付一半,叫上脚,到了目的地再由那边付一半,叫下脚。”

这也是商号的通常做法,目的就是怕背夫跑了,而后金账房又小声地问常巧之打算买多少货。

一匹骡子大约能驮八十到一百二十公斤重的物资,于是常巧之伸出一根指头,“也要一百斤。”

金账房没有犹豫立马开好了一百斤的票,如今市面上的茶按质量划分,大约每斤是六十文到一百文,一担茶刚好一百斤,但还需交纳茶引钱。

可实际上金账房只收了她六两银子,“这一百斤货到了陇城最低也能卖十五两,但小心别被官府查到你挟带了,否则这六两银子可就打了水漂。”

常巧之点点头表示明白,而后只要拿着票去柜上提货即可,不多时翠花等人也拿着票赶来。

大家打听到后天一早有马帮要出发,若是能跟在他们后边,至少安全有保障,便约定明日下午来提货。

而后众人散开,常巧之去街上买了出行要用的干粮、生姜、鞋码子等物,然后订了间客栈内的柴房好好洗漱、休息了一番。

次日一早,她便提着买来的糕点来到柳家后门等着,果然没一会儿,常大丫提着一桶夜香出来,见到她忙招手,“快过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姐妹之间果然心有灵犀,只是地点不对,否则日后回忆往事倒也温馨。

常巧之捂着鼻子道:“大姐,你难道没闻到臭味?”

“是吗?我倒没觉得,”常大丫小心地看了看无人经过,便将藏在花坛里的小包袱提了出来,“都是昨晚厨房剩下的,柳家的下人吃得比我们过年还好呢。”

以前住在山里,想吃点甜食还得满山折草茎、吸花蜜,不像这里的下人,蜂蜜甜点天天都有。

而且明明吃得那么好,不管是夫人、姨娘、丫头总说饭菜油腻腻的,非要把自己饿得跟个猴子精似的。

这让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有吃有喝的,还要饿肚子?

常巧之把自己的糕点递给她,“我也给你带了些,换个口味尝尝,对了,你能不能出来?”

“出不来,柳家的姨娘们连二门都不得出,”常大丫小心比划道:“她们的脚从小就裹残了,只有这么一点点大,走两步就喘了。”脚骨都折断了,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常巧之差点都要忘记这种陋习了,当然山里女人要干活,自然不能像城里人那样裹脚,“听说男人都喜欢小脚的女人呢。”

常大丫恍然大悟,怪不得柳官人看着她一脸嫌弃,原来不是口音问题啊。


秋风凉,河工忙。

就在常巧之忙着捡秋之时,杨里正挨家挨户地上门通知,“各户出一男丁服徭役,主要任务是挖河道。”

陈氏接到通知,哭哭啼啼不乐意了,“我马上就要生娃,家里没男人顶门立柱怎么行啊?”

之所以重男轻女现象屡禁不绝,徭役制度也是其中一大推手,家里儿子多的倒无所谓,可以轮流派人去干苦力,并不会影响庄稼收成。

可要是男丁少的家庭,搞不好会家破人亡。

都说女人生产如过鬼门关,杨里正也不希望陈氏出事,便道:“县里就是这么规定的,要不然你家就出银子,雇人顶了你男人的工。”

“杨叔,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本来家里还有些银子,可全被婆婆哄了去,哪里还有银钱雇人?”

杨叔无奈道:“你也别为难我,县里的黄册上记得明明白白的,每家出一丁,你们要么出人,要么出钱,早点想办法吧,过几天就要去上工了。”

疏浚河道也要讲究时令的,早了耽误农活,晚了又天寒地冻,增加工程难度,只有这时候才是最合适的。

陈氏抹着眼泪挺着大肚子去地里找常良才,让他想办法赶紧从婆婆手里要回银子,先把眼前一关糊弄过去。

可常良才哪敢触老娘的霉头,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去,逼得陈氏发火,“你不去也得去,你留我们娘俩在家可怎么活啊?”

常良才蹲在地头痛苦地薅头发,“你生娃娃,我一个大男人也插不上手啊。”

“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不?我还得坐月子呢,月子里谁照顾我,谁带孩子啊?”

“这不是还有三个丫头在吗?”

陈氏想到冷心冷肠的二丫头,还有两个连做饭都不利索的三丫、四丫,顿觉没了指望,“好你个没心肝的,你不去要银子,我去!”

陈氏挺着大肚子,气势汹汹地大步离开,常良才赶紧起身拦住她,“可不能去啊!”

可陈氏拿肚子顶他,“你有本事拦啊!”

常良才拿她圆滚滚的大肚子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苦苦相劝,可陈氏根本不睬他,很快她就来到村头常良有家门口,双膝一跪,大喊,“婆婆,我求你了,把银子还给我们吧!”

常老太岂是省油的灯,她连面都没露,吩咐儿媳妇不许开门,“让她跪,儿子孝敬给我的养老银子,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叫唤,烂心烂肺的玩意儿。”

村民们听说常家又有新鲜大瓜可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纷纷围了过来。

在听完陈氏的哭诉后,众人又纷纷发表议论,“都快生了,身边是不能离了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难,都分家了,常老太怎么可能会给银子?”

“我就纳闷了,常家老二也不懒啊,怎么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娘一句话可比皇帝老子的圣旨还管用呢。”

常良有回来时,便见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二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陈氏团团转,“二哥,这又是咋了?”

“没咋,你二嫂使小性子呢。”

陈氏闻言干脆往地上一滚,“天杀的,不给活路啊,家里没男人让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啊?”

众人笑嘻嘻地看她在地上转圈圈,就好似被鞭子抽着转的一个大号陀螺。

男女授受不亲,常良又不好多劝,便答应问问老娘的意思,总堵在门口岂不是让全村人看笑话?

常良才其实也不想服徭役,去挖河道又苦又累还没工钱,搞不好还得自带干粮呢,“我也实在没办法,麻烦你跟老娘说一说,就当是我借的。”

常良有点点头,而后大声叫媳妇开了门,挤进去后劝常老太好歹松松口,毕竟是一家人,总不能把事情做绝吧。

常老太终于松口道:“银子是没有的,大不了我这把老骨头侍候她坐月子。”

常良有再劝她拿些银子出来,常老太就干脆说头晕,回屋睡觉去了。

常良有没办法只得出门告诉二哥结果,常良才的心里顿时一凉,这徭役看来是躲不过了。

众村民闻讯都摇摇头,“这事的确是常老太做得不地道了。”

也有人不屑道:“生孩子就跟拉屎一样,还要坐什么月子,哪个媳妇没生过孩子,我媳妇生娃第二天就下地干活呢,娘们儿就是矫情。”

此言一出,立时激起民愤,再也没人管地上的大陀螺,男女纷纷对立,一个指责对方不理解,另一个觉得小题大作。

“你有一个老娘,我嫁过当新娘,侍候你吃,侍候你穿,不感恩也就算了,竟然还说我矫情,来,你也拉一个孩子那么大的屎出来试试。”

“无理取闹,祖祖辈辈,女的都要生孩子的,难道不坐月子会死?”

“好你个没良心的,今晚别吃我做的饭,也别跟老娘睡。”

“你都老得不像样了,谁乐意跟你谁!”

常良才见战火转移,俯下身子劝陈氏,“咱们还是回家去吧,实在不行的话,就让二丫侍候你月子。”

陈氏此时也折腾得累了,肚子一抽一抽得疼,担心伤到儿子便就坡下驴,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回家去了。

没过几天,杨里正便开始按着名册开始上门叫人当差,大部分人家都交了雇工银,只有少部分人跟着杨里正走了,这其中就包括了常良才。

家里没了男人,陈氏就借着养胎的名义,连床都不下,一日三餐让三丫、四丫给她送到床头。

而常巧之去了一趟清河镇,一来是卖药材,二来她打算看看骡子的价格。

从药铺出来时,常巧之身上便多了几百个大钱,用麻绳串好放进背篓里,再拿些树叶盖好,便径直往骡马市走去。

虽然常巧之没去过骡马市,但不需找人打听,只要靠着鼻子闻一闻,便能找到位置,那股子臊臭味,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得到。

骡马市就是一块用栅栏围着的空地,小镇上的商家也不多,就只有两家铺子在卖牲畜。

不过以常巧之的眼光来看,这两位东家长相差不多,说不定是兄弟俩,反正客人不买这家,也得买那家,他们故意互相压价,但肯定不会吃亏。

“客人想买什么?驴、羊、骡子还是牛?”其中一位东家主动招呼道。

常巧之到处看了看,牲畜品种倒多,数量却没多少,她问道:“你这里驴骡和马骡是啥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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