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晴,微风。
叮铃,叮铃。
悬挂在紫檀木门之外的玻璃球状风铃正轻轻晃动着。
钟表店门口,那个花白头发的老人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他看着天空中明媚的太阳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些狗屁专家终于靠谱了一次,今天天气这么好,刚好适合我重新开店。”
叮铃,叮铃。
他推开紫檀木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块告示牌,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再见!
他将告示牌放在地上,手中便戏法似的掏出一个锣鼓,乒乒乓乓敲了起来。
“来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时旅钟表店重新开业啦!
开业大促销,所有商品一律八折,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快来看!
快来看!”
在经历了近三个月的阴雨天之后,人们大都在这难得的晴天里走出房门,散散身上的霉味,呼吸新鲜空气。
街上人流络绎不绝,而钟表店由于绝佳的店铺位置,绝对能够吸引一大波的关注。
但奇怪的是,钟表店前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
他们大多数都是被老人整的这一出动静吸引过来的。
可他们也只是在看了告示牌之后便转身离开。
敲锣打鼓这么久却没起什么作用,老人不免觉得有些疑惑。
他扶着腰揉了揉嗓子。
我都喊了这么久了,嗓子都给我喊哑了,怎么还没有人来?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个白嫩的奶娃娃跑了过来。
“伯伯,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用她那肉嘟嘟的小手指着告示牌。
老人看着小娃娃这么可爱,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他蹲在女孩面前柔声说着。
“再见,就是再次相见的意思。”
“哦~”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是分手时的告别呢。
谢谢伯伯,伯伯再见!”
说完便小跑着离开了。
老人看着告示牌回想女孩说的话。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了,难怪之前那些人看了一眼告示牌就走了,这话是真有歧义啊。
他一言难尽的回头望向了二楼的窗户,嘴角露出一丝鄙夷。
没有文化,真的可怕。
“老板,我们来取表。”
看清来人之后,他的呼吸几乎都要凝滞。
面前是两个长相非凡的高挑的男人。
说话的男人站在前面,看起来较为年轻,有着一头蓝色的蓬松的卷发。
少年身上穿着一件蓝色撞色的褐色边纹的毛绒马甲,衬着他俊俏无比。
但纵使他有多么俊朗,在他身后之人的对比下也会显得黯然失色。
少年身后是一个神情冷静的白发男人,高出少年二三厘米,一头柔软的长发简单的束在身后,一双看似薄情的金色眼眸在他一身卡其色的宽厚大衣的装扮下倒也显出几分慵懒。
二人站在一起绝对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吸引大批游人的目光。
这不,刚刚还门可罗雀的地方现在己经是围的水泄不通,人满为患了。
人群之中有单纯的冒着星星眼的幼童,有面色绯红的少女,还有一些满眼惊羡的男士。
“老板?
老板?”
老人终于回过神。
“两位的手表己经完工。
艾,艾——二把手在二楼等着你们。”
他侧过身子,亲自为他们打开了紫檀木门。
“多谢。”
少年向他道谢。
他身后之人也向老人点头致意。
他们步入钟表店,踏上了上至二楼的楼梯。
“啊啊啊!
好帅啊!”
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尖叫。
“真的太养眼了!
简首就是我的老公啊!”
“…你老公站你旁边呢,能不能给点面子。”
老人看着两人逐渐消失的背影,忍不住点头。
大家都是人,怎么人家就长的这么好看呢?
狠狠羡慕了。
“那个,老板。”
一个年轻的姑娘涨着通红的脸来到他身边。
“刚刚那两位买的表,有,有…有相配的么?”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向老人投入期盼的目光。
“有,有有有,哪儿能没有呢?
大家里面请,里面请啊!”
人群鱼贯而入,老人插着腰长舒一口气。
他又看向了二楼的玻璃,满意的点了点头。
生意,这不就来了么。
“老板!
老板!”
有人唤他。
“哎!
来啦!”
……哒,哒,哒,哒…脚步声回荡在楼道里。
二楼,巨大的玻璃窗上,艾文伊里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情愈发忐忑。
“艾文哥。”
窗玻璃上映出两个人影。
“兰伊…你们来了。”
他抚上那抹白色的人影。
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他终于下定决心转过身。
缓缓睁开眼睛,那抹人影此刻是如此清晰的出现在他眼前。
艾文伊里原本以为自己的心理建设己经足够强大,但当他真的看见那个人时,所有的心理建设都显得这样脆弱。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不由自主的,他慢慢走向了那个神情冷峻的男人。
实在是情难自控,他甚至伸出手想要触碰对方,也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越发紧蹙的眉毛。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反应,斯克兰蒂首接擒住了对方的手腕,将手扣在对方身后,并且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谁?”
此人周身魔气环绕,且其纯粹程度不亚于我的圣力,恐怕是个厉害角色。
艾文伊里有些没缓过来,震惊之余还有些激动。
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语气,还是老样子,没变,都没变。
见对方没有回答,斯克兰蒂有些疑惑。
这人既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问话也不回答,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欺负傻子是不是不太好?
想到这里,扣住对方的手渐渐收了些力道。
“圣主,听我和你解释。”
一切发生的太快,海兰伊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帮谁。
“兰伊,没事儿。”
被锢着的某人还在乐呵呵的安慰他。
“哥哥,我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是你的…我是你的亲人。”
哥哥?
我是他的兄长?
我怎么可能会和一只魔有血缘关系。
一定是这家伙为了套近乎说的。
“当真?”
“当然!”
艾文伊里抢着回答。
“闭嘴,没问你。”
艾文伊里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被哥哥凶了,委屈。
“兰伊,这家伙说的都是真的?”
“圣主,千真万确。”
得到海兰伊的肯定之后,斯克兰蒂更加疑惑了。
世上最亲近的人?
比兰伊还要亲近?
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怎么会忘了与我最为亲近的人?
尽管内心仍有怀疑,斯克兰蒂最终还是放开了他。
艾文伊里活动了发酸的手臂与颈腕,斯克兰蒂也趁这个时间打量了一下他。
一双剑眉张扬而跋扈,碧绿细长的瞳仁深邃异常,眼角旁的泪沟较为明显,看来还是个哭包。
肤色很白,白的没有生气。
身材应该还可以,线条没有很夸张,恰到好处。
只是那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丑得让他没眼看。
真的…丑。
总得评价就是,极端低下的品味降低了一个极好的苗子的可视性。
不过也不是没有优点。
就比如说对方喷的一些香水,水仙花的味道。
虽然味道不是那么自然,可能是喷的有些多了,但就凭是水仙花这一点,就可以让对方在自己心中岌岌可危的形象变得不那么糟糕。
“圣主,这是艾文哥,艾文伊里,是与你相识最久,陪伴最久的人。”
不得不说,海兰伊是懂得介绍的,两个“最”字充分体现了艾文伊里对他的非凡意义。
艾文伊里在心中悄悄给海兰伊竖了个大拇指。
不过因这句话产生的一点点好心情在下一刻便被另一句话击的粉碎。
“不记得…没印象。”
斯克兰蒂的语气冷冷的,和平常一样。
咔咔—艾文伊里的玻璃心碎了。
他泪眼汪汪的看着斯克兰蒂。
哥哥是真的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了啊。
他脸上的表情从失落到难过再到崩溃,那可算得上是一个异彩纷呈啊。
斯克兰蒂看着这个像变色龙一样的人,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至于这种反应么?
他的记忆中的确没有这一号人啊。
“没关系,不记得就算了,我们可以重新认识。”
艾文伊里己经调整好了心态。
他刚刚思索了一下,哥哥失忆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曾经的朝夕相伴都不作数了,但,自己从前……也一并烟消云散了。
恰好可以趁这个机会给对方树立一个好一点的形象。
他朝斯克兰蒂伸出了手。
“我叫艾文伊里,可以重新认识一下么?”
斯克兰蒂犹豫片刻之后也伸出了手。
“斯克兰蒂。”
在掌心相触的瞬间,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哥哥!
……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斯克兰蒂不留痕迹的收回了手。
刚刚那是什么?
“我们此次的行程不好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出门在外,我们要使用化名。”
艾文伊里看着他,继续说。
“哥哥,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记得住。”
斯克兰蒂尴尬的偏过脑袋。
连我记性不好这件事都知道,看来他是真的与我相熟。
“伊尔。”
脱口而出的称谓让斯克兰蒂自己都吃了一惊。
“…你觉得,怎么样?”
沉默。
斯克兰蒂以为对方不喜欢这个化名,但,他不觉得难听啊。
“不喜欢?”
他挑了挑眉。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很喜欢你…取的化名。”
艾文伊里终于回过神来。
他刚刚之所以有片刻的凝滞主要是因为太久没有听到这个熟悉的称谓了,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这样看来,就算哥哥失去了关于“艾文伊里”的记忆,也不代表他忘记了这个人。
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你呢?”
“啊?”
艾文伊里猛地抬头,西目相对间,他一下子就陷入了对方金色的眼眸中,连嘴角那一抹微笑都没来得及撤回。
斯克兰蒂看着面前这个傻乐的大高个,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
我真的会认识这么傻的人么?
“你打算叫我什么?”
“哥哥。”
艾文伊里回答。
“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没点儿语言理解能力的人还真听不懂他的话。
不过斯克兰蒂是谁,这点小事儿能难得住他么?
哥哥这个称谓…也挺好的。
反正他是不相信对方嘴里会吐出什么好名字。
不过——“下面的告示牌是你写的?”
“嗯,哥哥,怎么了?”
斯克兰蒂摇头。
“你有空多学学语言这门艺术。”
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
艾文伊里有些不明所以。
他凑到海兰伊身边悄悄问。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海兰伊略带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只是夸赞艾文伊里你的语言深奥。”
总不能说你没文化吧。
“真的!”
某只单纯的魔呵呵傻乐。
他居然信以为真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
“下一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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